费太太的冬眠季——丁律律
时间:2019-05-20 08:36:18

  费忆南先是怔愣,接着,视线从她脸上转下来,到她穿着丝袜的漂亮玉足上,那里隐隐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飘来,他挑眉呆了呆,似乎对这突发没有丝毫应变的能力,但是坏就坏在,他噗嗤一声笑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明熙更加崩溃了。
  她在山上一个手工活极好的老奶奶那里买了一双布鞋,样子极其雅致,白色的鞋面,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小雏菊点缀,穿了不过才两小时,刚才堵车累,她要脱鞋子放松一下,就发现这双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竟然把她一双从来不臭的脚穿臭了,那味道明熙都不想提了。
  她真的好心痛,哭嚎,“我被自己熏到了。”
  “好了,好了。”费忆南真觉得这车堵得有趣,她是故意来给他解闷的吧,想笑却哪里敢笑,隐忍着劝,“这是鞋子材质不过关,放心吧,不是你的问题,即使是你的问题,我也不嫌弃你……”
  “费忆南,我看你是不想要儿子了。”明熙眼红红地瞪着他。
  “我要,当然要。”费忆南轻咳了一声,整张脸都在努力控制表情。
  明熙不信任他了,不想跟他说话,怄道,“你走开,把前面隔断放下来,我要立即去下一个服务区,我要洗澡!”
  高速路上洗澡简直是做梦。
  饶是费忆南这辆车改装的多么豪华,但应付她洗澡的问题还是束手无策,洗洗脚倒是可以,但是明熙有洁癖,她觉得一盆盆装着水搅,还不如是服务区直接冲,让那怪异的味道随洪流而散。
  下一个服务区叫千军服务区。
  堵车情况缓解后,开了十五分钟顺利到达。
  千军,地如其名,那一道道如千军万马的大山屹立在服务区口,有山也就意味着有水。
  一条小溪从山上蜿蜒而下,到了平地,刚好给明熙清洗。
  “好凉啊。”山里的水冰凉冰凉,明熙踩在溪旁的岩石上,一双形态纤细,肤色如玉的双足上染满了洗面奶的泡沫,相互踩揉,“这水好清啊,我都有点内疚了。”
  她大言不惭地的说着。
  费忆南扶着她的手,面色不佳,“行了吗。”
  “等一会儿。”
  “你不冷?”
  “冷……”冷地舌头都有点打颤。
  然后这字一说完,她整个身体就被他抱了起来。
  “坐着。”费忆南把她按在干净的大石块上,然后把她一双沾满泡沫的脚放到溪水里,快速冲洗干净,接着搂到怀里来,贴肉给她捂着。
  明熙双脚踩着他坚硬的小腹,一时脸红红地,但强撑着矜傲十足地挑他刺,“刚才怎么不碰我呢?哼,现在香了,才搂我。”
  “对,我现在快香吐了。”他无语地笑望她一眼。
  她挤了快一瓶的洗面奶在脚上。
  空气中都是那种清新低调的雏菊香味。
  明熙不依,在他衬衣底下蹬了他一脚,小嘴翘着,“你放我出来,我要上卫生间。”
  费忆南把她爱马仕的鞋子拿过来,给她套上。
  她让他去车上等,然后,轻飘飘地踩着满是邹菊香味的双足,一蹦一跳往服务区的厕所去了。
  她这状态并不适合做母亲,因为她自己才只是个孩子。
  明熙知道自己飘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下山后心情好的不得了,就想跟他闹,反正他怎么样都依着她。
  这感觉太棒了。
  然后她就乐极生悲了,从蹲坑里起来的时候,针织衫口袋里的一个小东西砰地一声掉进了坑里,她面色一变,一瞬间双耳都有些失聪,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回到车里,费忆南问她又怎么了,因为大概脸色是真的很难看吧。
  “东西掉粪坑了。”明熙面无表情说完这句,砰地一声后背砸座椅里,闭上眼,十足拒绝交谈这件事的姿态。
  费忆南虽然还不知道她什么东西掉坑里了,但看她这如丧考妣的表情,感觉应该是对她很重要的东西,他想宽慰一下,可又控制不住嘴角,因为他本能的就知道这姑娘身上发生的事一定很可笑,于是,紧紧闭着嘴,望着全红的天空,等她自我阐述。
  “我口红掉了。”她果然这般道。
  “哦?”费忆南此时还能忍住。
  “站起来时,哗啦一声掉里面,这是迪奥最难买的色号,我好不容易抢到,今天第一次用。”她生无可恋瞪着车顶,“我用清洁工大姐的火钳又把它夹上来了。”
  “我重新给你买,办张卡,让他们送家里来。”费忆南听到她用火钳把口红夹上来的时候,整张脸都埋在方向盘上,笑地几乎不能自理。
  “悼念整整三分钟后,我跨不过那个坎,还是把它放弃了。费忆南,你再笑,我很肯定,你将一无所有。”
  “别。”费忆南回过身子来安慰她,眼角还残留着笑泪,“我爱你,我什么都给你买,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营养液小天使:长歌清韵 154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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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重逢
  “这种情况下的说爱我, 我一点都不会惊喜。”她的表情是怎么样也哄不好了。
  费忆南只好又解开安全带下车去看她, 此时夕阳完全落下, 整个服务区只有寥寥几个休息的车辆,空旷中夹着别人清晰可闻的窃窃私语声。
  一切都很安宁。
  明熙感觉一只温热的拇指在她唇上摩擦着, 将她最后一抹绯红给擦掉了,她迷茫地转头过来看他,只看到他凸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然后带着衬衣上皂香气息的吻轻轻在她唇上含了含。
  她一点接吻的经验都没有, 除了那晚他强势的一阵激吻, 但是她措手不及, 现在她脑子清明, 怎么也不会让他得逞, 于是, 心轰隆隆乱跳着, 双手推着他胸口把他推开了一些距离, 饶是如此,两人依然挨得近。
  “你别这样。”她声音羞涩。
  “五十九分白打了?”费忆南讲话很有水平, 意思是你五十九分都打了, 为什么我亲一下不行?
  明熙满面燥热, 转移话题,“我们赶紧出发吧, 到南城得很晚了。”
  费忆南没有为难她,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
  随着车子的离开, 明熙最后望了一眼那条小溪,于夜色中清脆流淌,似在跟她告别。
  她唇角翘了翘,躺回座椅中,深深闭上眼睛。
  。
  南城是一座大都市。
  国际化程度比明熙之前住的城市低不少,但也就是妙在此处,整座城在夜色中婉约低调,似听得古时的秦淮调,咿咿呀呀诉着风情的历史。
  六朝古都,名不虚传。
  明熙吃饱喝足后睡地模模糊糊,隐约听到外面似来自高山佛塔飞檐下的铃铛声,叮叮当当,清脆空灵。
  —明熙,我们就住这儿,能看到大报恩寺。
  梦境中,一个长着利落单眼皮的女孩子拉着她手,高兴地指了指上山顶上屹立着佛塔。
  明熙抬眸往上望去,只见夜色中一座高高的塔尖,似乎戳到了月亮般,宛如童话故事,这是大报恩寺佛塔。
  十八岁那年暑假,她来过。
  和高玉墨,周游还有一些同学们。
  “费总,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向您解释清楚。”一个女人的声音,十分焦急。
  明熙被打扰,细细地皱起眉头,她能感觉到车子已经停了,费忆南从前面下了车,来到她这边首先过来看她。
  “继续睡。”他轻柔地嗓音在她耳畔响,然后用手移了移头枕,将她歪着的脑袋转了一个舒服的方向。
  “唔。”明熙模模糊糊应了一声。
  费忆南轻碰上门。
  在夜色中面色捉摸不透地眯眸看了看眼前的女人。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带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那男人气势风度太弱了,几乎不敢直视他眼睛,但仍强撑着陪在那女人身边。
  费忆南唇角忍耐地勾了勾,眸光盯着那女子,显然,她是领头人,冷淡问,“谁告诉你们我的车牌号。”
  “是集团总部我的一个朋友。”那女人长了一双极其利落的单眼皮,身形高瘦,面庞干练,察言观色能力极佳,她虽然在这之前没见过费忆南的面,但此刻知晓他情绪已被点燃,若是隐瞒,准没好果子,索性痛快交代了。
  费忆南点点头,望着对方道,“集团总部,知道的就那几个人,你是让我明天,就把那个人撤了是吗。”
  “费总,拦车这事是我不对。”女人焦急地望着他,“我是没有办法了,得知您带着太太过来度假,才动用关系打听到您的车牌号,今天晚上我们两个在这里也挣扎了好久,到底要不要拦您车?如您所见,我们还是这样做了。我叫高玉墨,南城分公司开发部副总监,这位是我的搭档……”
  “高玉墨,”费忆南毫不留情打断她,“因为私人原因,毁我三亿生意的高玉墨,你还敢带着你的队伍到我面前来,”费忆南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是不是太勇气可嘉了?”
  “我只想请费总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挽回。”
  “不,你不是勇气可嘉,你是自傲过头。”费忆南说着,根本不想理她,刚才这两人,在他一进城就冲出来,可是给了他一个大礼,惊地他心脏差点骤停,还好明熙没什么事,否则南城公司的上到下都得给这个高玉墨陪葬。
  他脸色极差。
  高玉墨旁边的那男人又在扯她的胳膊,小声嗡嗡,“咱还是撤吧。”
  本来越级汇报就是大忌,加上还拦了正在度假中的老总的车,这得多大勇气的人才能做出来,而且刚才听费忆南语气他早就对那笔毁掉的生意耿耿于怀,再这么在街头站下去,只会越来越糟,不会越来越好。
  高玉墨面色也如死灰,但她出来闯的时候,什么样的脸色都见过,何况和那些人比起来,费忆南最起码是斯文有礼,加之他太太就在后座,他不可能过度发火,于是,静静停了几秒,想再开口。
  但是,仿佛在她沉默的那几秒里,时机已经错过。
  费忆南面无表情地上了车,一踩油门加速而去。
  现在不过是晚上八点钟,南城最热闹的时候,游人在附近的夫子庙老门东等等几处,大约笑颜如花,自由自在,而高玉墨却感受不到一丝来自人间的温暖。
  她呆呆站在灰尘飞扬的施工围栏旁,望着那辆黑色宾利穿过古老的中华门,往不知名的方向驶去,也仿佛看到她自己的前程未卜。
  高玉墨自小父母离异,跟着粗里粗气的父亲生活,自小便不知什么叫撒娇,什么叫女孩子气,她有的是自我保护的力量,平地一声雷的音量,谁欺负她,谁打扰她,都得在她拳头下跪地求饶。
  “我这么要强,坐到今天这个位子,却被一个个处处不如我的人给拉下来,我怎么甘心?”
  “别喝了。”烫着时髦发型的年轻男人,看着她颓废地在桌边喝酒,只是自顾自地笑,也不真劝她,因为知道她三千杯不倒,这两瓶啤酒算什么,只当给她倒倒心里的牢骚就是了。
  “我高中的时候,特别自卑,就想拉个双眼皮,一毛钱却存不到,我闺蜜,哦,不,那个渣女,她要借钱给我去拉。”
  “又为什么没拉成呢?”宋时易看着她飞扬的丹凤眼,忍不住笑地咯咯响。
  “那个渣女……”高玉墨恶狠狠地用啤酒扳子在桌上敲了敲,提起来就一头火,“她临阵退缩,说什么怕我死在手术台上,哭地比我亲妈都惨烈,吓地人家不给我做了,呵,嘴巴上说借我钱,其实演一手好戏,钱没掏出,还落了个我对她感激涕零的名声。”
  “兴许人家是真怕你出事,上次有个新闻,一女孩隆鼻人隆没了,动刀子的事咱们都得谨慎。”宋时易又好奇地看着她,“哎,你怎么每次喝酒,都要骂你那个闺蜜渣女呢?”
  “她当然是渣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高玉墨不想谈那个人了,这点酒她还不至于醉,于是又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打算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方式联系上费忆南,他这个时候出现在南城,就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她绝不会放弃的。
  “玉墨。”一道轻轻地女音,确认又和缓地在小店门口响起。
  高玉墨心说,这宋时易做销售真是神通广大,连女声都学的像模像样。
  她置之不理,一边快速滑着通讯录,一边敲敲宋时易的胳膊,示意他递一根烟上来。
  宋时易递了一根烟给她的同时,眼睛一直呆呆地望着小店的玻璃门。
  只见模糊沾满油渍与灰尘的两扇移门外,是临街的两步小台阶,一道白色飘飘的裙角边随着步伐的跨出,而荡起一片栀子花般地清香涟漪。
  这女人是真漂亮。
  介于成熟女性与点滴含苞待放的羞涩感之间,身段窈窕,眼神又纯净无比,毫不掩饰地惊喜在她眼底,直直地看着他对面的高玉墨。
  “玉墨,有人找你。”宋时易抱着一定要让高玉墨给自己介绍介绍的欢喜心态,捣了捣她的胳膊。
  “滚开。”高玉墨正不耐烦,没好气地骂了两个字,她不经意地懒懒抬头,瞬间被一张满是重逢喜悦的纯真脸庞给惊住了。
  “玉墨!”明熙激动地快哭。
  “……”高玉墨嘴巴里的烟掉下来。
  “真是你!”明熙感觉自己心脏快蹦出胸口,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初到南城就重逢了自己多年的好友。
  刚才她模模糊糊睡在车里,听到费忆南在外面和人谈事情,本是没在意,甚至他上车后,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她都没反应,直到她脑子越老来越清晰,不断回放着之前外面的那个女声,越回放越激动,那不就是她一直在寻找却了无音讯的高玉墨吗!
  她让费忆南把车子开回去,然后向那家兰州拉面馆老板打听,刚才站在他店门口的女孩子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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