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哪个大能把我们冷面冷心的费总拿下了?”高玉墨声音仍在笑。
明熙低着头,看自己眼泪在水泥地上画出一道又一道涟漪,“他和他一个青梅竹马的女人亲吻过。在我昏迷的时候,甚至就是在一年前。我感觉我醒来是不是碍他事了?”
“就只是亲吻吗?”高玉墨失笑,“我还以为费先生和谁上床了呢,毕竟集团里面私下最盛行的谈资就是猜测总裁能坚持几年?我们不是道德帝,对于一个家世优越,精神又正常的男人,他如果为植物人的妻子一直守下去才是不正常的不对吗?”
“所以我说我是不是不该醒来?或者晚上一年半载,等他重新接受一个女人,尘埃落定,我再醒来,刚好失了忆,我们就能桥归桥,路归路了。”明熙在说这些话时心如刀割,她完全不想要他接受另外的女人,甚至是他曾动过这个心思都不可以。
“你说的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但也是最遗憾的结局。”高玉墨不忍心提醒她,你曾经就爱他如命,也恨他入骨,所以才彻底把他忘记,可现在的局面证明,你只是脑子忘记了他,身体,心却全都有着他的记忆,深刻到骨髓血液里,骨髓不干血液不尽你是忘不掉他的,否则,高玉墨是没办法解释,她自苏醒以来,不过短短数月,数月,她会爱上一个“陌生”的男人,爱到如此痛彻心扉,草木皆兵的地步。
“我不想聊了。”越来越伤心,明熙哭着。
“你不想说话那就把通话开着,我不吵你,就安静的陪着你行吗?”
明熙想说行,她现在的确很孤独,夜凉如水,这两天反常的天气已经快要将她冻成一根人棍,实在寂寞,实在太安静了,但是她唇瓣刚动要回答那边,突然地一串尖锐的来电音打破夜的寂静,也将她惊住。
亮白的屏幕,狂响的铃声,标着老公二字的来电人,一切一切都让明熙心头泣血。
她咬唇哭着将来电划断。
不到一秒,又疯狂大作。
费忆南像疯了一样打她电话。
明熙挂断一次,又立即安静不到一秒再次狂响。
可笑的是她手机来电音乐还是抖音大火的一款翻唱《信仰》:我爱你,是忠于自己,忠于爱情的信仰;我爱你,是来自灵魂来自生命的力量,在遥远的地方你是有否一样听见我的呼喊,爱是一种信仰……
曾经听着觉着气势磅礴感人不已的曲子,现在一遍又一遍的狂响,只觉得讽刺。
她手指划断到累了,干脆就让它不断歌唱着,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到她耳畔仿佛要被这歌词充斥一晚上的时候,明熙觉得没意思了,她冷笑着再挂断了一次,然后不出所料的那个名为老公的称呼再隔一秒钟后出现在了屏幕上。
我爱你,是忠于自己,忠于爱情的信仰……
明熙混着高潮的音乐,情绪冷淡,彻底把他拉黑了。
世界清净了。
龙虾店的后门口再次只剩下麻辣的香味和缭绕的烟雾。
“谁的来电?”那头,高玉墨察觉到动静。
“我要忘记的人。”明熙毫无感情的仿佛是个冷漠的杀手。
高玉墨忍不住笑了,“别闹了,这大晚上的。”
“我得走了。”明熙愉快的发现她不再掉泪了,脸颊上的湿意也被风吹干,挂断费忆南的那些来电,她觉得自己有点大仇得报的快感,于是心里小爽一把的同时,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她得走,彻底离开这个鬼城市。
“你要去哪?”高玉墨惊奇了,完全不晓得她现在的想法,“现在太晚了,难不成你要回宁城吗?”
“我明天回宁城,现在先找个地方住。”明熙握着手机开始往小区大门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刚才忘记了,我从霍园出来的时候,不该躲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很快会找到我。”
“明熙,你真别闹了。他既然已经发现你跑了,肯定会找你的,这大半夜玩猫捉老鼠游戏,到底是我嫩了,还是你们结过婚的夫妇都喜欢来这一套?”
“玉墨,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你放心,我很惜命,我也不会把事情闹大,喏,他几个表姐又开始打我电话了,我不会拉黑她们,我会回信息给她们,告诉她们我很安全,我在酒店里落脚了,让她们表弟不要来找我,我不但不会跟他回去,甚至会逼得我入住黑网吧,到时候他们就真的不会知道我下落了。我目前只是想冷静,求她们表弟别再来烦我,我们相互有个独立空间,就这样。”明熙说着已经出了刚才落脚的那个小区大门。
这是一个小型的十字路口,没有红绿灯,但四个方向中有三个方向上的店铺上装了摄像头。
“你要去哪儿找酒店?”高玉墨头疼的问她。
明熙朝有摄像头的那三条路上的店铺,每一个都竖起一个中指,“他舅舅是警校校长,我竟然忘了无论我从哪里走,他找我都轻而易举。所以现在,我会专门走没被摄像头拍到的地方。”
她太聪明了。
反应能力也极快。
在她从那个小区走出去后的仅仅第七分钟,一辆在夜色中如箭一般扎过来的黑色宾利,横向刹车,将小区大门赌上,从上面下来的男人甚至来不及熄火,几乎是冲进了小区,可惜,他理所当然的扑了一个空。
望着空空如也的龙虾店后门,和自己手机上警局朋友发来的方才那三个路口上明熙朝他竖中指的黑白画面截图,费忆南猛地深吸一口气,才压抑住了一口血喷出来的焦头烂额情绪。
回到车上,他手臂重重一声砸在方向盘上。
大表姐的声音在免提里响,“我们先别追她,她说她只是想冷静,你非要查监控,现在结果就是她摸黑走小路了,没有监控的地方你知道有多危险,忆南,你别急,我正在跟她周旋,她应该会听我们这些局外人的话。我会好好劝她。”
“你们都别说了。”费忆南挫败地仰头闭上眼,“她谁的话都不会听。”
“那我们就让大舅查查附近宾馆的入住信息,你放心,只要查到她住在哪里,你就是守株待兔,她还是你的兔,啊,不着急啊。”大表姐也是无辜,因为家里屋子没收拾出来,她就暂时和蒋嫣住在一起,哪晓得今晚发生这样的事,“这事呢,其实不能怪明熙,蒋嫣确实太过分了,我真是看错了她,她害地连三舅妈都没脸出现在我们家,我一定会让蒋嫣向明熙道歉,我也会替你作证,你跟蒋嫣清清白白的,要是有事,小时候,青春期那会儿就有事了,又怎么会轮到你和明熙在一起呢。唉。你有在听吗,忆南?”
手机声音空荡的在车里响着。
不止大表姐的声音,费忆南母亲的信息,警局朋友那边对酒店宾馆一无所获的信息,费忆南通通没看到。
他也不必看。
他太了解她了。
她不会让他们查到消息。
她狠起来,聪明又伶俐,还滑头。
费忆南冷静地站在街头,也就是她刚才离开的方向,那道口子上没有监控的街。
不得不说,从方才回到梅园在墙根上不经意发现那张凳子后,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场景在面前不断的回放着。
她那时候有一次吵完架,也是义无反顾的跑出去,但是那次后,她整整五年没有知觉过。
那不是她的代价。
是费家人对不起她。
不关她的事。
但这次,确是他的错。
“你会去哪里。”费忆南站在街头自言自语着,一双眸眯地极深,他思考的时候手里头喜欢拿烟,所以此时指间也有一根细细白白的东西,他转着那东西,开始慢慢沿着这条街走。
漫着孜然味的烧烤摊。
摆在路边装着活蹦乱跳的龙虾的红盘。
紧小窄的紧闭大门的裁缝店……
虽然没有监控可寻,但不算偏僻,也不是安静的地儿,她惜命的很,她知道她那条命关乎多少人生死,她不敢轻易拿来慢待。
所以她目前就在这条街上,不会走远。
费忆南在一家门面窄小旧的宾馆门前停下,上下的两层楼,底下只有一间,大堂还摆着麻将桌,似乎是老板娘的人物在陪着客人搓麻,而楼上是整条的至少五间屋子的住宿空间,全都亮着灯。
费忆南嘴角意味不明笑了笑,跨大步走了进去。
“住宿吗?”那个老板娘似的人立即迎上来,但一看费忆南那身矜贵气质和打扮,立即上演笑脸消失,疑惑地眼上下将他打量个彻底,“先生这是来找人的?”
“一个披长发穿蓝色运动外套的女孩,在上面吗?”
“这……”老板娘迎着面前男人幽深冷清的眸光,整个人都惊了惊,“我们可是正经宾馆,不会收不登记入住的客人。”
费忆南的气场对这些如老板娘的普通人几乎有着致命的杀伤力,他只要站在那沉默地看着人的眼,手指间的烟静静夹着不动,即便什么话没说,也会将人吓个半死,这是来自一个成功者的强大气场。
老板娘可谓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的彻底。
费忆南不会轻易为难人,何况是一个无辜的,可能看明熙可怜动了恻隐心的人,他欲安抚她,摆明自己是那个女孩丈夫的身份,好言相向,心平气和,然后,高玉墨一个电话过来,打破他所有步骤。
他有两部手机,留在车上的是私用,目前身上的这支是公用,高玉墨打的正是这支。
。……
楼上250房内。
明熙成大字型躺在床上,长发如瀑散在脑后,她眼眶哭地红肿,虽然此时已经不流泪,脸上的狼狈也已经在水池里洗干净了,但心是可怜的,所以和好友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了无生气,“你干嘛去了,让我等这么久。”
“哦,我上个厕所。”高玉墨呵呵笑了两声,“你还真能骗,老板娘竟然就让你上来了,被抓到,对她可是小半个灭顶之灾。”
国内查房客身份证登记的事查的很严,高玉墨是知道的。
“我跟她说好了我是她侄女。”明熙精疲力竭地盯着发潮的天花板。
“何必呢。吵两句就算了,还能真离啊。”高玉墨笑。
“他跟别人接过吻。”她声音冷静,仿佛经过一晚上的激烈之情,已四大皆空看开,声音只是毫无感情的陈述事实。
“可我听说男人在气头容易口不择言,兴许他是故意激你的呢,因为气头上嘛,你肯定也口不饶人,说了很多伤他的话。”
明熙粗略回想了下当时情景,认为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于是毫无感情地确认,“我没说过。”
“你没说过让他变前夫?”
明熙眉头挑了挑,“你怎么知道?”
“也就是有了对吧。”高玉墨以假乱真笑,“我就是一猜,猜你会是那德性。刚烈。”
“我不想说了。等你哪一天在自己老公口袋里摸出一个避孕套来,你就会体会我的心情了。不要,只是打比方。你老公将是至死不渝爱你的那个,玉墨,你会幸福一辈子。今晚谢谢你。”明熙擦了擦自己眼角又沁出来的泪,又气又恨,自己真的是很没用,“我要睡觉了,太累了,明天还要回家。”
“那个,我怎么听到敲门声?”高玉墨突然这般提醒道。
“有吗?”明熙哭了一晚上,耳膜里嗡嗡地,听力的确没用手机那头的人好,是真的有敲门声,咚咚咚三声,特别冷漠有力。
不知道为何她就想起冷漠这个词。
可能是夜晚一个人单独在宾馆的原因,让她有些本能恐惧。
“会是谁呢?”她耳朵上贴着手机,仿徨地站起来。
“我点的外卖。这一晚上哭累了,补充些体力。”
高玉墨真不愧是她好姐妹。
虽然明熙毫无胃口,但还是被感动了,这一晚上,如果没有高玉墨,她真不知道自己如何渡过,于是,嘴上道着谢马上跑去开门,当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抬眼看到那个站在昏暗走廊里的矜贵男人,绝对不会是个外卖员的时候。
明熙嘴上咒骂了一声手机那头,骂的相当难听,但她不记得自己骂了什么,而是砰一声大力撞上门,用两只手臂的力量去推那人从外面制止住的力量。
“明熙。”费忆南的声音像是索命。
明熙抬眸,看到他如入无人之境率先进来的手臂,接着,她所谓的吃奶的力气,就被这个男人推开了。
“去你妈的高玉墨——”她终于想起自己骂高玉墨的是什么词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年前明熙出走车祸,不是弱智脑残的那种,千万别还没揭露,大家就纷纷骂女主了哈,(也不关费先生事)。
后面章节好像一直是高快燃节奏呢(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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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忏悔
……
高玉墨冤枉。
她打电话给费忆南只想弄清事情来龙去脉, 如果确是他不对, 她会破口大骂外加竖n个中指给他并且帮助明熙天衣无缝的出逃, 但是电话接通的刹那费忆南冷冰冰的一声,你也要帮她抛弃我吗?
“费总, 您您这是什么话?”高玉墨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整个舌头都不利索了,“什么叫帮她抛弃您啊, 明熙要抛弃你吗?”
“她决定让我变成她的前夫。”
“……”高玉墨沉吟后挣扎, “也是您伤她心了。”
“我没伤她心前她便声称让我变成前夫。”
怎么还前夫个没完呢?
高玉墨心说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怎么变成替费大总裁主持公道了?
“她在哪个房间, 我上去跟她好好说。”他似乎耐心有限。
高玉墨叹气, 脱口报房号:“二百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