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太太的冬眠季——丁律律
时间:2019-05-20 08:36:18

  站在案前的女人一脸憔悴,也一脸认命,应湘她早没有明熙初见她时的光彩照人,这两个月被折磨地大瘦一圈,整个人像张纸,一剪就碎。
  “我说了,你要带走果果,你就带,反正我是斗不过你。”她声音毫无生命力,十分麻木。
  费忆南知道她这段时间很痛苦,他也担心无比,怕一不小心把这人弄碎了,“我也说了,尊重你,但不代表放任你像过去几年我不知道果果的亲生父亲是谁一样,任她在外面漂泊。”他好言好语,心平气和做最后的努力,“这两个月,你看到她和明熙这么开心,就一点不曾心动让她认祖归宗?”
  “那你就带她走吧。我没说不准。”应湘抬眸惨笑着看了他一眼,“你昨晚不也下最后通缉令了么,让我自己坦白,不坦白你就强行把果果带走?现在,我不要你强行,主动把孩子送过来了,你不是该省时省力地高兴吗?”
  “我希望的结果是你能放下对予安的愧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果果已经没有爸爸,她需要一个情感正常的母亲,而不是我前脚带她走,你会后脚自杀的行尸走肉。”
  “我不会自杀。你带她走吧。”应湘说着就要告辞,走到门口又补了一句,“你安排在我店里的人撤走吧。我不会自杀,你也不要逼我去看医生,我很好。”
  院子里,明熙听到应湘从书房里走出来的动静,忙飞快奔过去。
  “果果麻烦你们了。”
  她想跟应湘说些话,应湘就如麻木地木竿一样从明熙面前飘过去了。
  院门带上。
  果果被她母亲抛弃地院子里。
  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她。
  那小孩儿就哭了。
  虽然她不知道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从自己记事开始看到母亲捧着一张照片夜深人静落泪,她就知道自己要懂事,比所有的小孩都懂事。
  果果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她这段时间不该和明熙走这么近,她让母亲感到孤独了,一定是这样。
  “阿姨,我不去你家了,我要和妈妈在一起……”果果嘴巴哭咧着,样子又丑又可怜。
  明熙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那里疼得一瞬间呼吸都困难,“好,阿姨送你回家。”
  她把人要牵着,再把行李拖着,准备往回送。
  “明熙,你进来。”费忆南声音从屋里传来,没有丝毫感情般。
  “果果,你等一会儿,阿姨进去和你叔叔算账,让他欺负妈妈,我去替你报仇。”明熙摸摸果果的小脑袋,然后,气势冲冲地来到书房。
  他高大的身躯立在窗边,奇怪,竟没有想象中的盛气凌人,还有丝挫败的感觉。
  “怎,怎么了?”明熙被他那样低落又严谨地眼神看着,瞬间气势全无,声音慌慌地问他。
  “我之前跟你说过,做一件对你,对应湘都好的事。”他缓缓提道。
  “是的,我记得。”明熙点头。
  “但这件事,我做失败了。”
  “……”她为他语气里的挫败震惊。
  “我让你和果果这段时间密切的相处,本意是想让应湘看到更多人爱果果是一件幸福充满希望的事,希望她能带着果果回明家,后半生,让我们照顾她和果果,而不是你刚才看到的我像一个恶魔一样抢走了她女儿。”
  “为什么果果要回明家啊?”明熙心里其实知道他接下来似乎要捅破一个惊天大秘密,因为她从他动容的眼神里已经感受到,并且这个惊天秘密与她息息相关,但是明明不是这种的,她却偏偏流着泪开玩笑说,“难道果果是你私生女吗?”
  “不是。”费忆南温柔摇头,一瞬不瞬密切注意着她的状态,“她是予安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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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前任
  ……
  她是予安的孩子。
  对于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明熙是发呆, 第二反应是震惊。
  为何发呆?
  明予安离世时孑然一身, 别说孩子连恋爱都没谈过。
  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明熙自小就崇拜他, 她哥哥长得帅气,性情温柔, 说话柔声慢语, 简直听他声音就会心安的那种人, 他不缺追求者,但可能优秀的人对什么都是要求优秀的,所以明熙一直跟在他身边是觉得他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足够优秀到能配上哥哥。
  震惊就震惊在,他悄悄摸摸和一个女孩私定终生,至少在明熙眼中,能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两人彼此肯定是私定终生的亲密关系。
  理清这点后, 明熙就开始错乱。
  “你说他和应湘……”她眼睛茫然睁大,不可置信。
  费忆南从窗前走过来, 搂住她双臂安抚她,“我们三个人是同届校友, 当时班级相互临近, 又因为一次出国游学的机会彼此深入了解,后来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对不起明熙,一开始我没告诉你,你初中时我就开始认识你了。”
  “等等……”明熙完全错乱了,她皱眉努力思考着, 然后一句一句地条理清晰发问,“你和我哥是校友,并且在高中就开始认识,然后那时候你就知道我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失去的那些记忆,把你和应湘都忘了?所以失去的不止是十八岁后的记忆,还有之前的?”
  她表情不可思议。
  费忆南又退回到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照片出来。
  明熙看着他稳如泰山的严峻表情,就知道这男人是有备而来,不止是要摊牌果果身世这么简单,还有一些关于她的“失去”那些事。
  照片上的三个人,没有明熙。
  分别是站在中间戴学士帽的应湘,还有两旁护花使者般英俊夺目的男人。
  明熙一看到这张合影,就知道明予安喜欢应湘,他笑容,他肩膀,他身体靠近的方向,通通向着那个笑如星辰的女人,而微微有些距离的费忆南显然和他们不是一个频道,有些酷,有些冷,像一篇神秘的古老译码,需要破解。
  “为什么一开始没告诉我?”她抓着照片的手开始颤抖,眉目低垂,声音发寒,“你如当头给我一棒,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没告诉我我失去的不止是高中后的记忆,既然一开始不说,现在又为什么要提!”
  “明熙。”他冷静地叫了她一声。
  明熙却一点儿也冷静不下来,她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白起来,“所以你现在告诉我,是因为不得不走这一步了?这段时间你处心积虑让我和果果多相处,是干什么呢?弥补内疚?还是当年你们三个人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我哥喜欢应湘,应湘给他生了孩子,可应湘她喜欢你,你们也太复杂了吧——”
  费忆南深吸气,眯眸望着她,“果果是予安的孩子,我三个月前才知道。”
  “……是那次她回来看湿疹?”她反应快,眼下这么惊乱的情境里,还有脑子腾出来思考。
  费忆南看着她,点头承认。
  “好的,我要冷静下。”明熙一屁股坐进椅子里。
  她脑子真的爆炸了。
  但目前有两件是明确而震惊的,第一,果果是她亲哥的孩子,是她的亲侄女,是她父母的亲孙女,天呐,二老如果知道自己长子还有血脉留在世上是要经过怎样一场灭顶狂欢,而痛彻心扉又喜极而泣呢?
  第二件事,关于她失去的那些,明熙暂时不敢想,好在是她和费忆南之间的私事,她有的是时间质问他。
  “你先出去,送果果回去。我要冷静下,顺便通知我爸妈。”明熙直接下逐客令,直到费忆南走出屋子,她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院子里传来他柔声哄孩子的声音,然后是一大一小关院子门离开的动静。
  明熙从沙发里站起来,她发现自己腿软,不得不摸着家具边缘,慢吞吞来到桌上的电话座机前,该和爸妈怎么说呢……
  “妈?你有一个亲孙女……”
  “嘟嘟嘟嘟嘟——”
  “……”明熙拿着话筒哭笑不得,她缓了会儿,又拨了过去,这次为避免误会,电话一接通她就表明身份,“妈我是明熙——”
  “明熙?”母亲态度放软,“怎么用座机打电话了?”
  “我找不到手机了。”明熙讲话控制着语气,尽量表现的正常一点,因为她怕自己一旦激动了,话就讲不清楚,惹两个老人担心,“爸爸在你旁边吗?”
  “你总丢三落四的。找你爸干什么?他现在在果园里,马上水蜜桃就能吃了,他天天在果树下看着,怕麻雀啄坏你回来不能吃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这已经是夏天了吧。”
  母亲素来性情刚烈,对子女也没有太多温柔的时候,说话硬邦邦的,但明熙知道母亲是爱她的,就像这一串了无波动的话后,状似随意地那一句已经是夏天了吧——听在明熙耳里,就是妈妈在说想她了。
  “妈——”明熙突然就哭起来,像小时候在外面受到委屈回家找妈妈哭诉,哽咽地不行。
  “怎么了?”她母亲吓到了。
  “你和爸爸快来——”明熙大声哭。
  “是不是又吵架了?好,我让你爸马上去接你。”
  “不是……”明熙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果果的存在,那太惊喜了,太激动了,太多说来话长了,你让她在电话里怎么说的清楚,说来说去只有这一句,“你和爸爸快来……”
  不明就里,火速赶来。
  宁城到扬城的距离大约三百公里。
  开车四小时到达。
  而专机只有一小时左右。
  在机场接到父母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飞行时间很短,但二老花在上机前的时间长达五小时。
  听母亲在电话里说因为明熙她那个拿着竹竿子去看麻雀防止麻雀偷吃水蜜桃的父亲,看完了会儿麻雀后竟然独自一人去周边乡村去钓了鱼,手机没带,好不惬意,等下午两点钟晒得两颊通红,拎着鱼桶满载而归时,被等在门口,手里拿着扫帚的母亲一阵破口大骂。
  母亲出身书香世家,拿扫帚在门口破口大骂那画面,反差过大,太过滑稽。
  明熙在车上笑地咯咯发抖。
  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
  “那孩子,你说那孩子,真是你哥的孩子?”明父身上钓鱼的衣服还没有换,卡其色工装背心套在红色短袖体恤外面,下面是一条工装短裤,上面还沾着泥巴,这是一位时髦又健康的爷爷,有一股深深地退休董事长悠闲惬意地享受生活的感觉,就是问话的神态和语气小心翼翼,又不住激动着。
  “是的。忆南给我和果果做过亲缘鉴定,我是她亲姑姑,你们是她亲爷爷奶奶,而且应湘也在忆南面前承认了,果果是哥哥的孩子。”
  “是真的?”她母亲问前头的人。
  费忆南在副驾驶,侧头对自己岳母点头。
  无声胜有声。
  明熙说一万句效力都抵不上费忆南这默默一点头。
  一行四人直接往东关街出发。
  此时华灯初上,游人如织,应湘的烘培店热闹矗立在长街的中段。
  店里许多顾客,挑挑选选。
  外面是一排圈着栅栏的露天桌椅,也坐着许多人。
  店里落地窗前的桌子因而很空。
  一个扎着两只丸子头的小女孩,穿着蓝色纱裙,穿小皮鞋的两只小腿,在桌下悠闲晃荡着,胖胖的两手臂伏案,似乎是在画画。
  整个画面近在眼前,又似遥不可及。
  明熙一家躲在烘培店对面的一家不知是什么店的墙角处,偷偷看着那一幕,明熙听到人来人往中,一个从没在自己面前掉过泪的已经年老的男人,在自己老妻面前哭诉。
  “你看着了吗,左撇子,和咱儿子一样,左撇子……”
  “我就说那天见到这孩子身上疹子怎么那么巧……”
  “予安知不知道人姑娘怀了他孩子啊,这两大人怎么办事这么不靠谱……”
  明熙轻叹一声,把自己安静地隐形在角落。听着父母议论着那孩子的情况,包括回想起明予安离世前的大小细节,推测兄长可能是知道果果的存在,但在事情妥善解决前,他便因事故而撒手人寰;继而两个老人又责怪起自己多年未尽到爷爷奶奶的责任,应湘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现在该怎么办……
  明熙完全插不进去。
  二老用自己的肩膀去扛这件事情。
  他们通知明熙,要暂时在她家里住下,如果不方便就住酒店,但因为费忆南来前就把两人行李送回了家里,二老住酒店的计划停止,偷偷摸摸在墙角深深看了果果许多眼,仿佛他们的眼睛是相机,能咔嚓一声把这孩子身影完全拍进心里,时不时就可以挖出来细心瞧一瞧,然后才念念不舍像没来过一样,悄悄跟着明熙离开。
  “先不能打扰。”父母这话一锤定音。
  回到家里,先后通知到她和费忆南。
  晚上,明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天花板,一刻睡不着。
  她知道父母那边房间,大概也会一夜无眠。
  身边男人轻轻动了动,她掉下肩头的被子就又重新回到了她下巴以下。
  一张床,两个人,分别静悄悄。
  “你要问什么。”费忆南声音极淡,幽深的眸静静望着天花板。
  明熙失魂般的问他,“你觉得,如果没有我,大家是不是就都不会痛苦了?”
  “我会痛苦。”费忆南闭上眼睛。
  “你为什么,到现在没有告诉我,我车祸的具体原因?”从明熙醒来,包括父母都是在跟她说,因为她和费忆南新婚,磨合期一场普通的争执,她跑出家门,而明予安当夜正好往他们家赶找费忆南有事情,结果半途碰到她,载上她一起回娘家,听说当时雨天路滑,在经过滑坡路段时,明予安为避一块石头,整车坠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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