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尽繁花——苏以白
时间:2019-05-20 08:43:02

  “两个小时。”
  隔了半响,陆渊见她恹恹的:“困了?”
  温言半阖着眼睛嗯了一声。
  陆渊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了半天,捏起她的下巴:“你这么容易心软,以后可怎么教育孩子。”
  温言听言心底一顿,连精神都清醒了几分,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身侧的人握住她的手,侧头认真的看着她:“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温言迟疑了片刻,委婉的答:“没想过。”
  陆渊像是没太在意她冷淡的反应,微沉的声音里带一点点笑意:“我喜欢女孩儿。不过如果我们以后也有一个女儿,肯定跟你一样,总是冷着张脸,人贩子都拐不走。”
  温言沉默了半响,最后轻声说了句:“不会。”
  陆渊下意识的想问一句什么不会,一抬眼瞟见老师拉着一身湿漉漉的陆途走了出来。
  “请问哪位是陆途的家长?”
  陆渊赶紧起身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刚刚一时没有照看到,她在里面打翻了桌上洗笔的水桶。”
  年轻的实习老师紧张的站在一旁,两只手不安的绞在一起。今天才是她第二周上班,如果被投诉的话转正可就无望了。
  陆渊看着浑身脏兮兮的陆途,不禁皱起了眉。
  陆途不舒服的扯着贴在身上的衣服,突然打了声喷嚏。小手抓过衣服又蹭了蹭鼻子,这下连脸蛋也花了。
  陆渊想立刻收回刚刚说的喜欢女孩儿的话。
  温言第一次照顾孩子,动作实在有些生疏。好在陆途也乖巧,安静的站着,由着她摆弄。
  她解开陆途背后的扣子,脱下衣服的瞬间,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住了。
  圆滚滚的小小身体上,有一条长长的扭曲伤疤。
  怪不得陆渊刚才那么坚决的拒绝了她的请求。这么小的孩子,身体状况竟然这么不好。
  温言心生怜悯。
  陆途轻轻的抖了下:“婶婶,我冷。”
  温言回过神来,赶紧给她套上了刚买的衣服:“……对不起。”
  她低头给她把衣服塞进裙子里,又帮她穿好鞋子。
  系鞋带的时候,小姑娘忽然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温言怔了怔,有点讶异的看向她。
  陆途甜甜的朝她笑着,一口软糯的小奶音:“没关系。”
  心里不可抑制的软了一下。
  送陆途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顾倾的店里还有客人。店员将两人引入了接待室,示意他们稍微等一下。
  陆渊指了指隔壁:“新郎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温言点点头:“好。”
  店员给温言倒了杯茶,笑眯眯的跟她搭话儿:“您是第一次过来这边吗?”
  温言道了声谢:“是的。”
  “如果您感兴趣的话,二楼是我们的经典款展示区,我可以帮您介绍。”
  温言礼貌的笑了下,像是没什么兴趣:“谢谢。”
  隔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的人是位三十多岁的女性,穿着一身驼色的正装,身材窈窕,气质温和稳重,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亲和感。
  两人相视几秒,对方先微笑着开口道:“你是温言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我劝你庄重。
温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你在跟我说孩子,而我却在……
作者:陆途我一直脑补的是权律二,占据了我三页表情包的可爱女人。
(看文愉快啊孩子们,轻松的剧情好像快要结束了呢~)
 
  第45章 悦色
 
  晚饭地点选在三环的一家茶餐厅。
  陆途在吃饭的时候安静的出奇, 专心致志, 头也不抬。席间就只有陆渊跟顾倾两个人在闲聊,问到温言时她才会礼貌而简短回一句, 此外的时间里她吃的比陆途还专心。
  陆渊怀疑她是装的。他夹给她的点心,半个钟头过去了还是在盘子里一动没动。
  他在下面捏她的腿,低声问她:“不合胃口?”
  温言语气平静:“我本来就这样。”
  一语双关。
  顾倾在桌子那头笑道:“你们今天帮我带了一下午的孩子, 很累吧?”
  陆渊笑了笑, 极其自然的在桌下握住了温言的手,十指缓缓相扣。
  “特别累。今天之后我得重新慎重考虑一下养女儿的事。”
  温言听了他的话没什么反应。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渊拿起来看了看,神情有点严肃:“我出去接一下。”
  陆途也抬起头来, 眼皮快要睁不开的模样:“妈妈,我困。”
  顾倾把她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
  她跟温言闲聊:“你和陆渊在一起挺久了吧?”
  温言顿了下,模模糊糊的说:“认识挺久的了。”
  “他公司事情一直这么忙?”
  “嗯。是的。”
  顾倾笑着看了她一眼:“脾气还是那么大吗?”
  温言不太清楚她的界定标准, 含糊的答:“有点儿。”
  顾倾笑了下,淡淡道:“他这两年比以前稳重多了。我还以为脾气也收敛了些呢。”
  温言点了点头,努力让局面不要陷入尴尬:“那他以前, 是什么样子?”
  顾倾稍微想了下,柔声道:“陆渊嘛, 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从小被两家的长辈宠大的, 尤其是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对儿子奉行军事化教育,这老了也不知怎么突然调转到另一个极端了。”
  她朝温言笑了下, 继续道:“他吧,什么东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性格比较固执又自我,跟他在一起你有时候应该也觉得挺辛苦的吧?”
  温言一时答不上来。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只是无聊使然,发展到后来逐渐的熟悉和习惯,再到现在的不确定与尝试,她有过顾虑,有过逃避,但似乎还没有过辛苦的感觉。
  毕竟付出过感情的人才能觉得辛苦。她还不够资格。
  温言低头缓慢的搅着杯子里的柠檬,低声答:“还好。”
  顾倾静静的看了她片刻,又说:“跟他在一起的话,需要付出很多包容。他在感情上没那么细腻,思维也有简单的一面,会偏执的把他自己认为好的都给你,然后期待你给他同样的反馈,其实这对于对方来说挺不公平的。”
  温言听了静默半晌,轻轻的说了句:“他是这样。”
  顾倾稍微停顿了下,看着她继续微微笑道:“他这个人有的时候太急了,脾气又不好,现在所在的公司压力很大,上面的关系处理起来错综复杂,两家长辈的期望又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脚下的路看着风光,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他适合的是一个能跟他互相陪伴支撑,能让他静下来的人,我感觉——也不知道对不对,在我看来你们两个的性格还是挺互补的。”
  眼前的人半天没有说话,良久,只是含义不明的轻笑着摇了下头。
  回去的路上,温言问身侧的人:“陆途是什么病?”
  陆渊暗暗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嫂子怀着她的时候,我哥出了事。孩子七个月的时候早产,好不容易在保温箱里活下来,结果查出来心脏有问题。年初的时候刚做了手术,目前状况暂时是稳定的,后续还要观察,最好的结果是一辈子吃药维持。”
  温言看着前方的路,表情有一点凝重。半响,她轻声说了句:“这么小的孩子,真可怜。”
  陆渊轻轻的笑了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很低:“已经都过去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陆渊打破沉默:“我出去接电话的时候,你们都聊什么了。”
  温言如实回答:“聊你。”
  陆渊倒不意外:“说我什么了?”
  温言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声,转回头看着前方,没答话。
  陆渊有点惊讶的发现提起这事儿她像是心情不错,挑着眉刻薄道:“找到人一起骂我了,心里美是吧?”
  温言不甚在意:“肤浅。”
  陆渊乐了:“那你们讲什么深刻的了?说给我听听。”
  温言如他所愿:“说你脾气差,自我,固执,骄纵,刻薄,霸道。”
  陆渊睨她一眼:“最后两条是你加上去的吧?”
  温言不答反问:“为什么?”
  他理所当然的答:“我对别的女人不是这样啊。”
  “那你对别人什么样?”
  陆渊仔细想了想,大言不惭的说:“出手阔绰,和颜悦色。”
  温言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窗外,像是没听见。
  隔了半响,陆渊憋不住了:“哎,你想什么呢?”
  温言手懒懒的撑着头,语气真心诚意的带了点遗憾:“我想成为别的女人。”
  陆渊瞥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可惜这辈子都再不能有别的女人了。”
  温言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继一年前感觉眼前这个女人睡了他之后,时隔一年半,陆总终于再一次感觉到被她调戏。
  他还是有点郁闷。
  刚到家里洗漱完,何砚打来电话:“准备一下,明天上午跟我去见钟唯。”
  温言贴着面膜的动作一顿,口齿不清的重复了一遍:“钟唯?”
  何砚那头仿佛很忙,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言简意骇的嘱咐道:“带上你最近的作品。”
  挂了电话,温言迅速换上衣服戴了口罩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钟唯是这两年当红的音乐制作人。年纪比她大不上几岁,但属于天赋型的选手,加上他自己也是歌手,行事很张扬,自带话题度,跟他合作过的歌手无一例外的要么爆红,要么翻红,是圈里争相合作的对象,身价甚至比某些当红的歌手还要高。
  她最近写的歌都在公司里,明天上午去见面的话,今晚还可以再抓紧时间再修改一下。
  已经快到十点钟。
  一楼值班的保安认识温言,他知道她是个明星,虽然他从来没有在电视里见过她,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她的热情。
  “温小姐!这么晚了还过来公司?”
  温言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拿点东西,很快就走。”
  出了电梯,温言刷了门禁卡,顺利的拿了本子出来。
  电梯却突然在顶楼卡住了。温言等了十来分钟,回过神来觉得有些奇怪,她抬手看了看时间,抬腿走向了楼梯间。
  整幢写字楼有二十多层,楼梯间平时除了保洁基本没有人出入。温言他们公司在中间楼层,楼梯间里的灯光虽然十分明亮,但到底已经夜深人静,走在里面还是不免觉得有些空寂和阴森。
  温言胆子其实也不算大,不过这会儿满脑子里全都是明天上午见面的事情,倒是无暇去顾及别的情绪。她脚步轻快的往下走着,突然猛的停住。
  身后,好像有人。
  陆渊到家的时候,是章女士亲自出来迎接的。
  他没个正型,搂着章女士煞有其事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您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这美容觉的时间可马上就要过了啊。”
  章女士抱着手臂深深的审视着他,不为所动。
  陆渊瞟了眼还亮着灯的书房,直起身子:“我爸回来了?”
  章女士嗯了一声:“你这么晚去哪儿了?”
  陆渊早有准备,按着她的肩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下午带陆途出去了。刚跟倾姐吃了饭回来。”
  果然一提起陆途,章女士的面色有所缓和。
  “带她去哪儿了?”
  “美术班。什么也没画成,还把水桶打翻了,湿了一身,脸花的跟猫似的,我手机还有照片,找出来给您看。”
  章女士忍俊不禁:“这孩子。”
  保姆适时的从厨房里探出头:“陆渊回来了?”
  陆渊抬起头笑道:“李妈,大晚上在煮什么,这么香?”
  章女士的声音里充满了慈爱:“厨房煮了银耳,去吃一点。”
  陆渊顺从的应声下来:“好,我先去洗手。”说完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挽起袖子进了洗手间。
  这副母慈子孝的画面没能维持太久,茶几上的手机突然短促的响了一声。
  是一条短信。章女士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刚刚和颜悦色的面孔又微微的沉了下来。
  十几秒后,手机再一次亮了起来。这一次是电话,振起来没完没了,章女士忍耐了片刻,拿起来直接关掉了手机。
  陆渊从餐厅出来,习惯性的要去拿手机。
  章女士冷静的叫住他:“你爸找你有事。”
  陆渊动作一停,转念从桌上拿了个橘子,走进了书房。
  身后的脚步声沉重而清晰,不疾不徐的跟温言保持着距离,每一下都重重的敲在她极度恐惧的脆弱神经上。
  温言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仿佛都朝着脑袋涌了上来。她举着手机的手不停的抖着,听到对面突然传来的关机提示音,心脏瞬间凉了一半。
  她愣了两秒,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几楼,慌不择路的推门跑向了电梯的方向。
  电梯还是稳稳的停在顶楼。温言这下彻底慌了,楼梯间已经传来开门的声音,她站在原地僵硬的停了一瞬,转身拼命往反方向跑了过去。
  记忆里每层的这个位置都应该是个小小的杂物间,此刻她已经无暇去思考这种行为的可行性,打开门跌跌撞撞的钻进去蹲在角落里紧紧抱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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