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夜里出现——云目
时间:2019-05-29 09:16:19

  白慕阳的手指划过她的下巴,最后落在她的唇上,而后微微俯身,亲吻了自己的手指。
  “余安安,做我女朋友吧?”他的眼眶,已经有些发红。
 
 
第19章 
  余安安方才忘记后退, 也无法后退, 这时慌乱地垂下头, 留了一个小脑袋给他。她耳根子都是红的,闷了闷才辩驳一句:“你兜转了这么一圈,就为了这句话?”
  “嗯。”白慕阳轻声应着, 仿佛所有神经都安稳下来。沉静的,令人开始渴望余生。
  余安安哼了哼, 不自觉带了那么一丝娇嗔:“没有这么一圈, 也许我就答应了。”说罢, 忽然站起身,又是逞强, “我回来不是不走,只是没有认识过疯子,见识一下,就当增长人生阅历了。”
  “嗯。”他心满意足地笑着, 凝着她双手负在身后的模样,哪还是什么妩媚的女人,分明还是那个娇俏单纯的女孩。
  他垂下头,才又望见女孩仍是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伸手扶住她的手肘:“起来。”
  余安安在他对面坐下, 白慕阳忽然起身走到门口的鞋柜处,弯腰拿出拖鞋来。
  余安安担心他扯到伤口, 忙站起身就要去迎他。
  “安安!”白慕阳叫住她,“站着别动。”
  他嗓音微凉, 那一声“安安”叫得却极是熟稔。余安安楞在原地,这一晚,她的理智好像一直不在线。
  白慕阳走过来,将她摁下,将柔软的拖鞋搁在她的脚边,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而后替她穿上。
  被触碰的酥麻感通过脚踝,传到心尖上。余安安手指搁在沙发上,僵得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白慕阳撤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余安安方才垂下头,瞧见鞋子完全合脚。且是粉色的拖鞋。
  她几乎下意识就道:“你这里还住着别人?”
  她几天前便大约知道了白慕阳的家庭状况。同她是差不多的,只是她守着的是奶奶。而白慕阳,仅有一个爷爷。
  这里出现女士拖鞋,那便没有别的可能。一颗心,登时就落了几分。像要蹿天上去的烟花,中途打了个弯,又落下了。
  “没有。”白慕阳迅速应了声,没给她的烟花折下的时间。“上次你来过,我就让人准备了。大约是……”他停顿了片刻,瞧见女孩眼神又紧张了一分,不由笑道,“盼望着你再来。”
  余安安怔怔地凝着他,好一会儿,身子才试探着往前倾了倾。“你为什么会……因为我曾经帮过你吗?”
  白慕阳顿了顿,不能承认,也无法否认。动心确然是在最初那个傍晚,但若是承认了,他大约会被归类到许少康那一类。
  余安安见他不说话,也不揪扯,随即换了问题:“我原本是孤儿,你知道吧?”这件事,大约从来不是秘密。这么些年,她听人闲话已经听得不少。
  白慕阳猜到她想说什么,抿唇嗯了一声。
  “现在我是奶奶的孙女,也许过几年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知道。”他还以同样的郑重看着她。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这样兜兜转转的用心,她看得清晰,不然,也不会冲动到现在还留在这里。“而且,我想以你们白氏集团的实力,大概也不需要奶奶做什么。”
  白慕阳起身坐到她的身侧去,温声解释:“是,我的确不需要和谁联姻,巩固什么势力。也正因为这样,我看上的,仅是我看上而已。她是谁,是什么身份,都无关紧要。”
  余安安蓦地被表白,且以这样动人含蓄的方式。
  她咬了咬唇,眼睛发着微弱的光:“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样的吗?”
  “斯文败类?”白慕阳附和道。
  余安安想起那日的情形瞬间被他逗笑:“不是,我原本以为你是像含着露珠的情人草,澄净清润,但现在我知道,你是情人草干花。香气被收敛隐藏,但因此便蕴藏着更大的能量。”
  白慕阳扬唇笑起:“多谢夸奖!”
  余安安扁嘴看着他,眸光落在他的身上,不由蹙了蹙眉:“你签约的那个格斗场,可以解约吗?”
  “暂时不能。”白慕阳道,抬眼瞧见女孩紧锁的眉头,赶忙转口,“不过,我会努力,尽快解除。”
  ……
  在门口直挺挺站着的人听到这终是忍不住,轻咳一声便是大步走了进来。
  原本,时延见余安安又折回去,有眼力见的在外面又待了许久,方才走进去。结果,白慕阳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他一眨不眨地瞧着白慕阳,眉梢微挑:“高兴了?”
  白慕阳被人戳穿,脸色一凛,示意他少说话。
  余安安在一旁脸颊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僵了一下便是慌忙站起身:“我该走了。”
  白慕阳一道站起身:“让时延去送你。”
  余安安下意识就要推拒,转念一想,附近确实打不到车,便冲时延躬了躬身:“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向外走,余安安走了一步忽然又回过身,凑到白慕阳身边低低道:“你以后别这么吓人了。而且,这招不管用。”
  被看穿了。白慕阳抬手摸了摸鼻子,促狭一笑:“那你明天去上班,不许辞职。”
  余安安红着脸低低应了。
  白慕阳凝着两人在眼前完全消失,脸色方才一点点幽暗下来。这一招,管用得很。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指,虚空的摩挲着,女孩柔软的触感激得人身体发麻。然而额上还是冒出些冷汗来,幸好这一日,他赌赢了。
  ……
  余安安回到家时,家里的人已经散尽,只剩下游游挽着奶奶的手坐在客厅里,不晓得在聊些什么。
  她换了拖鞋走过去,还没站稳就被拖过去。她看一眼游游的神色,就知道这丫头八卦之魂被压抑的快要炸裂了。当然,她自个脑子也有些混沌,需要好好整理一下,遂赶紧率先同奶奶道:“奶奶,我就先上楼了,游游肯定有话和我说。”
  一旁的游游赶紧站起来,柳奶奶一直套她的话,她快要守不住阵地了。
  “等等!”柳慈一手握住一个女孩的手腕,两人被迫都坐下来。她才悠悠然道,“你还没跟奶奶说,你同白慕阳出去,现在是怎么个结果?”
  “呃……”余安安沉吟了下,拖长了尾音,才揪出一个客观说法。“我们聊得还好,应该会继续聊下去。”
  “没有在一起?”柳慈拧眉看着她。既盼望,又有些担忧。这几个时辰过去,足够发生些什么。
  白慕阳的真心她已然看过,但万一是羊入虎口……
  一旁游游瞧见奶奶的眼光直白地落在安安生了褶皱的裙子上,赶紧替她抢了白:“奶奶,您再开明也不能这么问呀?他们两个该认识多久,哪能上升到有没有在一起的问题,您应该问她,现在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有没有成为男女朋友呀?”
  余安安原本就要否认,经游游这么一解释,竭力压抑住发烫的脸颊,方才缓缓道:“不是男女朋友,我们认识不久,还不够了解。”
  柳慈轻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两个女孩趁此赶紧跑到了楼上,余安安换了家居服便同游游缩在糖果色的小沙发上。
  游游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依然放着光,同余安安八卦了一会儿。余安安方才想起,拿胳膊肘捅了捅她:“你这么晚不回家就为了问我这个?”
  “当然不是,”游游扬了扬脑袋,“我无意间撞见了一个重磅消息,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思及要说出口的话,游游的神色不由凝重了几分:“许少康的妈妈最近在逼迫卢颖打胎,据说,是特意拿了一沓子钞票,甩人脸上了。”
  “啊?”余安安猛地一惊。
  游游撇撇嘴:“大概是知道了你知道这件事,怕你介意。”
  “我……”余安安实在是无语。
  游游拍拍她的手,宽慰道:“他们一家子戏精,你不用管。我听我爸妈说,许少康的妈妈原本是挺高兴添一个孙子的,但他们家生意的问题不好解决,这才巴着你不放,明显是动机不纯。不过也是幸好你不喜欢许少康,要真是喜欢了,以后说不准也要落到卢颖这个……”下场。
  游游说着,忽的住了嘴。
  奶奶身体康健,她瞎说什么奶奶过世以后的事。
  余安安倒没在意这些,神色暗了一下,便恢复如常:“还有别的么?”仅是这桩事,还不足以让游游巴巴的等这么久。
  前天晚上,游游便将行李搬了回去,不再住在这里。她最近看书极其用功,可不会这么浪费时间。
  游游明亮的眸子闪了一下,身子往前凑了凑,说悄悄话似的:“你知道顾临是怎么做到让那些女人念念不忘的?”
  余安安扁扁嘴,倒抽一口冷气:“这就是你的重点?”
  游游没理会她的不屑一顾,继续兴致高昂:“他说分手的时候,不管出于什么心理,他都会表现出依依不舍,仿佛上天非要将他们拆开一样。”说着,游游还特意打了个响指,自然是没打响。“那些女人,自然就会以为顾临依然对她们念念不忘,所以,不管顾临换多少个女朋友,她们每一个都认为自己是才是真爱。”
  “啧,”余安安叹了一声,“这套路不适合你。”
  “你不觉得他段位特别高吗?”游游扯着余安安的袖子,“分个手都能渣得这么清新脱俗。”说着,忽然拍了拍大腿,“不对,人家这还不算是渣。据他所说,他只是不间断换女友,但从未劈腿过。果然是高手啊!”
  余安安瞧着游游一副崇拜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你如果不是非要攻克林恒宇,也许能变成和他一样的高段位。”最近游游懂得愈发的多,俨然情感导师了。
  游游白她一眼,哼唧着:“余安安同学,你又没get到我的重点。”
  “什么重点?”她憋着笑凝着她。
  “这样的高段位玩家如果对谁出手,那是一打一个准啊!”
  “所以呢?”
  游游忽然收敛了激动的情绪,闷声咳了一下,才正经道:“他似乎是喜欢你。”
 
 
第20章 
  喜欢她?
  余安安嘴角抽搐了下, 默默咽了咽口水。“你怎么知道?不, 你铺垫这么多就是想说这个?”
  “嗯呢!”游游重重垂了垂小脑袋, 才解释道,“我追着他问套路的时候,他态度特别好, 又温柔又体贴,差点我都要以为他是看上我了。最后要走的时候, 忽然向我打听,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然后?”
  “他还说,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忍不住想要好心提醒你, 谁都可以,就是白慕阳不行。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一路平稳,经不住刺激。”
  余安安蓦地僵住, 感觉一下子被人戳到了心窝里。
  她的理智仿佛到这一刻才完全回笼,白慕阳后背的伤以及他冰凉的手指带给她的触动太大,令她丢了自己。
  可是送走游游后,她躺在温软的大床上翻滚, 脑海里反复回想的, 偏是他隔着手指亲吻她的模样。
  临睡前,她终于还是拿“情感导师”游游的话来劝慰自己:随心走。这一生要真是平淡无奇, 谁说老了又不会后悔?至少,给自己一个试一试的可能。
  ……
  另一端, 时延送完余安安回去时,白慕阳仍在客厅坐着,只是拎了一本书看着,姿态端是悠闲慵懒。
  “那件事,你没有和她说?”时延在他对面坐下。
  白慕阳没有抬头,低声嗯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会提前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时延又道。
  “她有准备。”白慕阳终于将书搁下,“她去书店上班,就是已经有所警觉。”
  “也是。”柳慈在宁滨市是怎样的身份,她的孙女即便是为了社会阅历想要出门看看,也没必要去一间书店上班。
  “还有,”时延凝着他,神色又凝重了些,“老爷子知道了。”
  白慕阳彻底将书本丢在一旁的茶几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么快?”
  “已经算慢了。”时延亦是冷冷道,“电话没有打来,应该是在等你自己过去。”
  “那就走吧!”白慕阳轻叹一口气,拿过准备好的衬衣穿上,并仔细地扣好每一个纽扣。
  ……
  一个小时后。
  白慕阳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出现在漆黑幽暗的房间,大约站了半个小时,才由远处传来木棍敲打在地板上的声音。
  白慕阳微垂着头,只听着声音愈发的近,直至拐杖的主人进了门,随同主人一道进来的管家点燃了桌边的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打在每个人脸上,他依旧维持着身姿,没有一丝变化。
  “我听老钟说,你们在一起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声音浑厚冰凉,不带一丝温度。甚至,附和着满室的紫檀木家具和古朴的装修,平白多出一股阴森来。
  白慕阳却似习惯了一般,当即便是姿态恭敬道:“还没有,余安安还没有同意。”
  “余安安没有同意?”老人恍惚了一下,才拧了拧眉,“柳慈同意了?”拐杖下意识捶打着地面。
  白慕阳微微抬头,迎上老人的目光:“是。”
  老人身上白色的衬衣挽了两折,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马甲,三颗纽扣一个不落的紧扣着。
  他惯常是这样一丝不苟的打扮,纵是头发花白了大半,身体也早已不似年轻时清俊硬朗,体重也重了几十斤,依然过得极是精致。可他也过得极其守旧,时至今日,依然只钟爱这昏黄的煤油灯,和老式的老花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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