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须弥普普
时间:2019-05-29 09:23:03

  季清菱听得那人在她后头轻声唤道,那声音又轻又柔,热热的气呼在她的颈项之处,叫她从脖子到胸膛,都随之泛起了热意。
  她连动都不想动了。
  爱人在怀,顾延章更是不想动了。
  这几日的奔波与辛劳,仿佛在这一个拥抱之中,全部消散殆尽,全身的疲乏,也都得到了抚慰。
  足足有一刻钟时间,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全是白茫茫一片,比这漫天满地的雪花还要干净。等到慢慢的神智恢复过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唇正贴在怀中小姑娘的颈项之处,那触感柔柔的。
  少女的肌肤本就柔腻,颈项之处更是细嫩,他一双唇贴着贴着,似乎一阵酥麻从嘴唇传到心头,叫他忍不住有些战栗。
  不由自主地,顾延章鬼迷了心窍一般,双唇轻轻吮舐了一下,舌尖也往下头点了一点。
  季清菱感觉到了。
  带着一丁点湿濡的舌,本就同丰润温暖的唇触感不一样。
  她终于清醒过来,推了推顾延章的胸膛,将上半身脱了出来,问道:“五哥,你怎的回来了,又怎的寻到此处来?”
  顾延章见她推开自己,虽然有些惋惜,却又像偷腥成功的猫一般,有些得意,整个人都是乐陶陶的,直到听得她这一番问,终于回过神来,着急又心疼地道:“有没有吃亏?被欺负了未曾?!”
  一面说,一面把一双大手将季清菱从头到脚按摸了一遍。
  季清菱连忙整个人脱开一步,反手去抓住他的手,道:“我无事,你要不要紧?怎的突然回来了,不是在定姚山么?”
  又撩起他的披风,想要看看下头腰身腿脚有无受伤的痕迹。
  顾延章半点都没有不自在,反而牵引着季清菱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放,道:“不要紧,我都好好的,你看。”
  一面说,一面拉着季清菱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不肯放开。
  至于只扶着胸膛,又怎么个看法,他却半点都不管不顾,全似没脑子一般。
  秋月同松节站在后头的雪地里,只觉得从脚心被地上的雪冻得冰到了心里,而脸更是被风吹得又麻又冷。
  二人想要回马车上抵御一下风寒,可两个主家在冷风里站着,你侬我侬,浑然不觉的模样,叫他们实在又不敢乱动——主家还在吹冷风,做下人的已经躲进马车,这种没有规矩的事情,怎生能做得出来!
  然而在这里立着,冷便算了,还能忍一忍,但一直盯着两个主家搂抱做一处,好似也不太合适。
  实在有些尴尬。
  总觉得自己当真太多余了。
  秋月与松节两人不约而同地互视了一眼,松节的大眼瞪着秋月的小眼,彼此眼中都是同样的无奈与无措。
  怎么办?
  要去提醒姑娘同少爷,不要在这大冷风口处立着,就算要谈情说爱,也等回了家再尽情发挥吗?
  秋月突然微微侧过身,朝着松节扬了扬下巴,又转头对着季清菱与顾延章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松节做一副什么都没瞧见的样子,低了下头,似仿佛半点没有领会秋月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没见少爷正把姑娘抱得死死的嘛?!
  他松节这样机灵,才不去做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情!
  幸而对面二人并没有打算在这雪地里待到天荒地老。
  顾延章拉着季清菱的手,伏下腰去捡起了刚刚掉在地上的鞭子,柔声道:“我先带你回家,有什么话,咱们一会再说。”
  季清菱点一点头,正要应是,突然觉出不对来。
  怎么办!还没来得及跟五哥打招呼,就把他的家产献了那样多出去!
  而顾延章牵着季清菱的手,突然心中一个发颤,一个念头也冒了出来——
  要遭!田地产业都甩出去了,却忘了最要紧的一桩事情!
  没跟清菱商量!!!
  如何是好???!!!
 
 
第154章 碍眼(月票600+)
  顾延章的额头上便渗出了薄薄一层汗,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后背已经全湿了。
  清菱外柔内刚,性子极好,并不会因为自家把产业都丢出去而生气,可这却不是能遇事不商量,提前抓主意的理由。
  一会自己如实说了,她面上肯定不会有什么不高兴,可心里又会怎么想?
  就算有不高兴,为了不叫自己为难,她也只会默默压着。
  就像是如果清菱私下把两人的东西全卖了,而自己一直被瞒着,事后才被告知。
  不对,如果清菱全卖了,肯定有她的理由……
  况且卖了就卖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延章想了半日,举来举去,举不出一个合适的例子,总觉得无论自家小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肯定都有道理。
  可她这样做是对的,自己这样做就不对了!
  怎么办?
  要怎么说?
  肯定是瞒不住的,也绝对不能瞒。酿下错本是不得已,可之后若是刻意隐瞒,那就更不能原谅了!
  可是现在说,还是回去说,是今日说,还是明日说?
  好容易才见上面,不如明天再说?
  但是隔了一日,是不是不太好?好似一见面就坦白,才显得自己认错的心思诚意十足?
  顾延章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只觉得自己活了十多年,此时最为忐忑紧张,平日的果断多智,都已是被风刮去了天边,跑断腿也追不回来了。
  怕她心里不高兴,却不叫他知道。
  他有些心虚地看了季清菱一眼,却见对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竟是出了神的样子。
  “清菱?”他轻轻叫了一声,道,“咱们先回去罢,就要宵禁了。”
  季清菱“啊”了一声,神色不安地看了顾延章一眼。
  她也有些心虚。
  如果是到蓟县之后,她同顾延章二人共同赚下的钱财,便是全数提前献了出去,也不打紧,回来再同对方解释一下就够了。
  可那是顾家长辈留下来的产业,先不说她本人如今只是一个未曾过门的妻子,便是六礼都过完了,名正言顺了,也不好随意支配先人的遗产。
  五哥心疼自己,也许并不会多放在心上,也不会怪罪,可这到底不合适。
  情不得已不是借口。
  要不要一会好好道个歉,回家之后,写个通福,给顾家长辈们捎个信,也求个心安?
  可那通福要怎么写?
  如今衙门之上名都未登,六礼都未过完,还有家谱也未上。
  未来媳妇把产业献了?
  这第一印象似乎有些太糟糕了罢……
  她按下心中的不安,对顾延章点了点头,道:“走罢。”
  顾延章看一看天色,突然起了个心思,他转头对季清菱道:“我带你回去,骑马走得快,也好早些到家。”又道,“不是总嫌弃说从前蓟县的马匹不得力吗?这是军中的西马,跑起来便同腾云驾雾一样。”
  季清菱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从前在蓟县的时候,自己确实说过类似此地的马匹脚软无力等等话语,不过是说笑,不想却叫这人记在心上。
  她心中一暖,却是摇头道:“你这一路过来,马儿也辛苦,背着两个人,十分吃力,不要叫它那样累罢?”
  顾延章笑道:“这是才换的新马。”又道,“我们一人三马换着往延州赶路,不然也不能到得这样快。”
  他拉着季清菱的手,道:“以后有机会,给你去寻一匹大宛宝马,驮上三四人都不吃力,到时候一起出去踏青。”
  既是他这样说了,季清菱也不再推辞,两人手牵着手一路走到了那马儿边上。
  从顾延章方才丢开缰绳到现在,足足过了有盏茶功夫,那马儿留在原地,半步都没有走开,一丝声音也未曾发出,只偶尔抖抖身上飘落的雪花,显得十分听话。
  然而走得近了,季清菱才发现,自己原本的预估还是跟实际出入有些大。
  这马好高!已经同她齐肩高了!
  季清菱扶着马鞍,正要坐上去,却被顾延章越过手去,把那马鞍给卸了。
  他柔声道:“马鞍太窄了,咱们两个人坐不下。”
  他一面说着,一面把马鞍扔到地上,将季清菱的裙子两侧“嘶啦两声,一一撕开,复又双手扶着她的腰,把她托了起来。
  季清菱“啊”了一声,连忙伸出手去,扶着马背,跨坐上去。
  待她坐稳了,顾延章俯身拾起那马鞍,也不见怎么使力,一个腾跳,翻身上马,在季清菱身后坐定下来。
  他左手抓着马鞍,右手贴着季清菱的腰,把马儿的缰绳拉住,还不忘轻轻在她耳边道:“怎的腰这样细?这一阵好生吃东西了没?”
  季清菱这才有功夫消化方才发生的事情,朝前头一看,秋月并松节两人都低着头,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发现这一处刚刚发生了什么似的。
  季清菱回头嗔了他一眼,小声道:“下回不要这样了,大庭广众的!”顿了顿,到底还是补了一句,“糟蹋东西!裙子才穿两回,就被你弄坏了。”
  顾延章低低一笑,道:“回头我帮你缝起来。”又道,“哪里大庭广众了,这一处就我们二人。”
  那对面秋月松节两个是什么吗?妖怪吗?!
  季清菱哼了一声,却是拿他没办法。
  两人共乘一骑,顾延章心情实在是甚好,他脚跟轻轻碰了碰马腹,那马儿稳稳地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到了秋月、松节二人面前。
  顾延章把手上马鞍往松节手里一抛,吩咐道:“我同姑娘先行回去了。”
  一面说着,一面调转马头,只一个呼吸的功夫,便带着季清菱跑得远了。
  松节接着那一副马鞍,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转头看了看秋月,道:“就这样走了?”
  小屁孩,啥都不懂呢!
  秋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谁叫咱们碍眼呢!”
  松节更莫名其妙了。
  他办差一贯得力,又聪明又醒目,少爷同姑娘只有夸的份,偶尔提点一两句,也是下一回就改好了,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碍眼?
  难道是秋月姐觉得自己碍眼?
  可自己长得挺清秀的啊,厨房的婶娘都说自己讨喜呢!
 
 
第155章 迷惑
  季清菱头一次骑这样高大的马。
  西马不愧是军中特意蓄养的,不单是健硕,跑起来还如同踏着风,又快又疾。
  季清菱的骑术不错,可却未到没有马鞍也能坐稳的程度,马儿只跑了几步,她就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随着身下的奔驰而颠动得厉害,几次想要换个姿势,都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正要转头叫顾延章拉一拉缰绳,叫这马儿跑得慢一些,不想腰间突然一紧,季清菱被一双臂弯往后揽了揽。
  “靠紧我。”
  顾延章由后头低下头,在她的耳边道。
  话未落音,胯下马儿的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
  季清菱松了口气,依言往后挪了挪,刚贴得近了一些,就被顾延章整个打腰腹之处半扶半抱起来一点,轻轻往后挨了下去,后背之处紧紧挨着他的结实的腹部与腿间。
  顾延章穿着骑装,本来披着大大的披风,一上了马,因风刮得大,早把披风往后鼓飘起来。
  他此时把披风一角抓住,往前拢了拢,将季清菱整个包住了,双臂则是又重新越过她的腰腹,先在前头抓过缰绳,将缰绳塞进季清菱的手里,再把那拿着缰绳的一双小手握住。
  骑马之时,本来身体便要往前半倾才好坐得稳,顾延章却更是前倾得厉害,他的肩臂贴着季清菱的背,还将半张脸都贴在了季清菱的面上,对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下雪了,贴近我些,不要被雪花打着了。”
  季清菱正要点头,不想头只转过去轻轻动了动,左边脸颊便同顾延章的脸轻轻摩挲起来,两人脸面相贴,肌肤相亲,呼吸相互缠绕,显得又是亲密,又是温情。
  其实真正算起来,两人不过才分开了二十多天,可其中却是波折不断,季清菱经历了走水、抓贼、上堂、告状无数事情,只觉得时光漫长无比,好似分别了一年半载还要久。
  好不容易终于复又团在了一处,好不容易贴在了一起,好不容易又能说上了话,她心中暖洋洋的,索性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把全身都靠往了后头,面上也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顾延章把季清菱抱得更紧了些,看着她的笑脸,似是吃了美酒,得了三分醉意之后,全身都泡在了一池热水里,又是酥,又是麻,从身体到心房,俱都软了下来。
  虽然他把风挡去了大半,季清菱的脸还是被吹得有些冷,被雪光暗暗照着,似乎白得要发亮,而与肌肤相映的,是她那一双眸子,亮灿灿的。
  莫名其妙的,顾延章竟似乎在其中看见了波光与水汽,这一双妙目只消眼波轻轻流转,便仿佛他的半个甲子。
  简直是……醉人心魄……
  他情不自禁地微微侧了侧头,在季清菱的左颊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亲过之后,双唇又贴着她的眼角,轻轻吻了上去。
  他屏住呼吸摩挲了好一会,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唇,只定定地看着她笑,一双眼睛勾缠着她的眼睛不放,还一句话都不说,却是笑得眉眼都是柔的。
  季清菱被他亲了,心中只麻麻地跳,她侧过头,面上也一样噙着笑意,微微把头仰起,擦着他的右脸吻了上去。
  顾延章吻得轻,她吻得更轻,两个人互相亲过这一回之后,各自都心满意足,静静地彼此看着笑。
  不晓得过了多久,季清菱才含着笑,把头转了回去,远远望着前方的路。
  此时已是接近宵禁,又是狂风已至,暴雪欲来的天气,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路边的铺子也早早把门给下了,偶尔有一两间只下了半边门,便从里头透出浅浅的昏黄的光,映着铺门前的一小块地上一片淡黄的颜色。
  天暗云低,寒风呼啸,小朵小朵的雪花开始打着圈从天上卷下来,等落到了地面,偶尔打一两个滚,便混在道路上厚厚的积雪里,一瞬间白得浑然一体了。
  这是延州城冬日大雪天里最为寻常的景象。
  这些天里,季清菱不晓得看了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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