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姝色——大魔王呀
时间:2019-06-06 03:23:33

  可她再怕也不能走,她走了就害了爹爹。“陛下待我很好,我并没有什么不情愿。也希望你日后,万事顺遂。吉时就要到了,快回前院吧。”
  李绾转身,没再回头,自然也没看到男人神色痛苦的蹲下身去。
  晚了吗?若是当年冬青寺的雪夜,他能不管不顾抱住她......不,她说她现在过得很好,那就够了,幸亏没有拖累她一生。男人掩唇抑住轻咳声,再垂眼,淡青色袖口上已是淡淡血迹。他唇角只余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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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与吴氏闹了一场,可李纤最后还是欢欢喜喜的上了花轿。只是这欢喜为的可不是夫君石岭,而是那个令她见之倾心的俊秀郎君。既是表哥,沾亲带故,便总还要见面的,有的是亲近的机会。
  李绾回了西山行宫,日子照旧清净,只是宫人们忙碌起来,收拾着要带进宫的东西。每每见了,心中的不安恐惧便更深一层。
  章和帝刘钰近来倒是难得开怀。南漠突厥猖狂,从先帝在时便对大邺边界骚扰不断,每年天冷下来,都要来抢粮抢钱抢女人,边关百姓苦不堪言。
  如此挑衅行径,天子当然震怒。
  可突厥人善骑射,机动性强,抢完就跑。大邺的将士骑马射箭可比不得人家,追不上不说,追的远些便是到了人家的地盘,不熟地形,渴死饿死也走不大漠。一旦遭到埋伏更是要任人宰割。合着大邺每年遭抢,还要搭上不少将士性命。
  先帝忍无可忍,下令出兵讨伐。人家见你大军来了,又不跟你正面打,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邺朝粮草军费没少花,每次大军都是无功而返。到了章和帝继位,情况依旧如此。他比先帝更惨,几个兄弟在藩地蠢蠢欲动,沈阁老在朝中拉帮结派,整个大邺乌烟瘴气,他更没心思去管边关的破事。
  哪知今年忽然有了转机,边关将士中出了一个狠人。
  这人单枪匹马出了城,再不见踪影,开始边关守将黄远鹤还当是出了逃兵、叛徒,哪知过了两个月,大家都快把他忘了的时候。人家竟提着突厥叶护可汗的头颅,打马而归,这可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狠人自然是宋怀秀。他到边关参军,并未抬出英国公府公子的身份,一是怕将来老丈人因此不认账,二也是因为他自己不待见那一家子,索性就从普普通通的小兵做起。
  天刚开始冷,突厥人便不消停。宋怀秀身手好,每每都要收上几个人头,这些人头都可用来换军功,可两三个月过去了,他也只升到了千户。这哪里能行?靠这样挣军功,猴年马月能做到将军?
  万一老丈人等不及,将绾绾许给别人怎么办?
  宋怀秀起了急,可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好主意,索性向军中的兵油子请教,怎样能快点往上爬。
  那人在军中混了几年仍只是个百户,可宋怀秀年纪轻轻,没来多久,就升了千户,他心中自然愤恨。可这小子身手实在狠厉,他又不敢不答,因此咧嘴道:“往上爬?你想爬到多高?”
  宋怀秀痛快道:“将军就行。”
  那人嘿嘿怪笑,阴阳怪气说:“将军啊,简单,你去取了突厥可汗人头,必然能做大将军!”
  搁谁一听都知这是在取笑他,宋怀秀也听的出来,可他不恼。别人做不到,不代表他也不行。他可没时间慢慢在这混日子,他得快点儿混出名头,才能娶到绾绾。
  第二日宋怀秀便一人一马出了城,他在大漠上埋伏了两个月。带的干粮、肉干早就吃干净了,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打两只飞鸟。也幸好在一堆芨芨草下挖出了水,这才没渴死。
  每日伏在黄沙中,皮都不知道晒掉了几层,终于摸清了叶护可汗的大帐位置。宋怀秀这一身功夫本就是跟着杀手学的,趁着夜色割下了人头,动作又轻又快,那人到死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头颅挂在马上,一双眼睛圆瞪着。
  可汗一死,突厥人乱了起来,内部争权,打得热火朝天,再无暇骚扰大邺边境。
  章和帝知道后,更是无比开怀,下令要封那勇士为昭义将军,即刻回京受封。这一问姓名,才知竟是英国公府的公子。
 
 
第50章 黑羽
  当日宋怀秀离开京都之时, 除了李绾未与旁人说。一人一马, 走的孤冷寂静。
  连勇、陆文这些知己好友,找不见他人,便只当宋二又天南海北寻他那高人师傅去了, 偶尔感念, 盼着他回来喝酒。
  至于英国公府,日子照过, 一大家子从没人在意那庶子去了哪, 就连他那亲爹英国公也是如此。
  前些年,他与沈氏的独子得了哮症, 大夫不知请了多少。可都是一样的说辞,说这病没法子根治,只能好好养着,万不能激动, 否则随时都可能不好。
  英国公看着细瘦伶仃的长子,明明年华正好, 可盖着厚实锦被几乎看不到起伏,纸片子一般脆,连呼吸都带着汤药的苦味儿。懦弱的男人想了几日,终于命人将柳州府的庶子接了回来。
  他不愿得罪妻子,更不愿得罪沈家。可眼下他实在是怕, 怕奄奄一息的嫡子哪日突然故去,怕国公府的家业、爵位将来无人继承,怕被人暗地里叫绝户, 怕成了整个宋家的罪人。
  所以他忍着沈家冷眼,执意接回了宋怀秀,一开始也曾偷偷护着,怕妻子容不得他。可后来呢?便少有关注,有了几分让他自生自灭的意思。
  一是因为这孩子的脾性他实在不喜,不期待他能像长子一般,端方如玉,可也不该是这般阴暗狠厉的性子,才多大的年纪,就敢沾染人命,英国公每每看到他,就觉得浑身发冷。
  二也是因为长子房里伺候的丫鬟有了身孕。既如此,国公府便不再需要那个出身不堪、性情暴戾的二公子了。
  就在他几乎要忘了这个不讨喜的庶子时,陛下却难得宣他南书房觐见。
  因他是沈阁老的女婿、沈党的中流砥柱,章和帝向来不待见他。如此急匆匆宣他入宫,英国公心中打鼓,以为又是陛下寻了他的错处,想要敲打。
  哪知才进南书房,便见章和帝龙颜大悦,甚至笑着让他起身:“英国公,你可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你家次子,单枪匹马取了突厥可汗人头,护我大邺边境平安。立了如此大功你还能不声不响,若不是朕多问了一嘴,竟要不知昭义将军就是你宋家公子!”
  “昭义将军?”英国公扭头看向一旁让人不容忽略的年轻人。
  这事他早有耳闻。突厥人虎视眈眈,威胁大邺多年,百姓们提起他们无不深恶痛绝。骤然听闻有一年轻人,孤身潜入大漠,于大帐中取下可汗首级,竟还能全身而退。令突厥人乱了手脚,内乱打成一团,再无心骚扰大邺边境。这事听起来简直像是传奇一般,这样振奋人心,令人热血沸腾的好消息,别说是英国公,整个大邺已经传遍了。听闻昭义将军今日回朝,整个京都的百姓将大街围得水泄不通,都等着看这大英雄的风采呢。
  可没想这人已经悄悄进了宫。
  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他身穿玄袍银甲,眉眼英挺,一身肃杀之气,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独有的气息。样貌丝毫没变,可气质不同,却险些让人认不出了。
  英国公惊愕万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这邺国的英雄,新封的昭义将军,竟是他儿子?
  忽然间,他看庶子顺眼起来。儿郎嘛,性子冲些,也没什么,英国公府祖上便是武将,是邺国的开国功臣。他们宋家儿郎本就该上阵杀敌,靠军功说话,文文弱弱倒不像个样子。这挺拔身躯、英俊样貌,次子是最像他的一个。
  在章和帝的褒奖下,英国公也渐渐放下拘谨。笑道:“保家卫国,本是男儿分内之事,陛下也不必太夸奖他。到军中历练是好事,藏着身份,才能让人看见真本事。”说的好似宋怀秀远赴边关参军,本就是他授意一样。
  英国公无比开怀,甚至想要拍一拍儿子肩膀。
  可宋怀秀淡淡看他一眼,与以前眼中的暴戾不同,如今就是这么淡淡一瞥,便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英国公骤然醒神,讪笑着放下手来。
  父子二人间这般对视,自然逃不过章和帝的眼睛,他笑的愈发畅快。
  “好了,昭义将军从边关赶回来,想必累坏了,也随英国公先回府好好歇一歇,过几日待黄将军抵京,朕亲办宴席,犒赏三军,再一同封赏。对了,京都的百姓们还都等着一睹英雄风采,昭义将军可别让他们失望了。”
  “是。”
  待这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南书房,刘钰微微后仰,呷了一口茶水,闭目养神。
  于海静立在一旁,半晌听帝王轻声道:“于海,你说这宋家父子是真的不合,还是演戏给朕看呢?”
  于海沉吟片刻,答道:“奴才瞧着倒不像作伪。听闻昭义将军后背中了突厥人一箭,可从陛下下旨,到他回京,只用了半月不到,想必是忍着伤痛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赶回来的。这般忠心姿态,若也是演出来的,那英国公府一家、心机实在深沉。”
  刘钰睁开眼:“是个难得的可用之人,希望他别让朕失望。让黑羽卫去查一查,他们父子若是演戏,必有踪迹可寻。若是不合......又是为什么不合,通通查清楚了来回禀。”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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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昭坐在桌案边,盯着窗外小雨愣神。指尖敲打着一封书信,信封平凡,只在右上角黏着一支精致黑羽。
  没成想那讨人厌的小子,竟真有两把刷子。只是不知他对阿绾......
  屋中传来男人平庸的嗓音,“陛下也要查宋怀秀,是否如实相告?”
  声音仿佛就在李昭耳边,可却看不到人影在哪。他像是习惯了,并没有张皇去找,只是低声道:“我得见一见他,才能做决定。”
  “元一可得尽快,陛下那边问的急。”
  “放心,今日便能有答案。”那小子若是今日不来见他,那便留不得了。他宋怀秀必须对阿绾情深义重,他们之间才有合作的可能。
  为一个女子豁出性命,甘冒天下大不违,李昭知道这几率小之又小,可想到那日男人坚定的眼眸,李昭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
  春日细雨,带着几分缱绻柔情,同样也带来了几分寒凉。
  可雨水再凉,也浇不熄女子们眼中的情意。她们或是以扇掩面,娇羞偷看。或是热情似火,扯下香囊手帕掷向那人。
  马上的将军,一身玄袍,银色铠甲闪着耀眼的光。他身姿挺拔、眉眼英俊,薄唇微微勾起,既是不羁又是意气风发之态,俊朗的令人移不开眼,只想为他尖叫。
  谁能想到那孤身取下突厥可汗首级、护边境百姓平安的大英雄、陛下亲封的昭义将军,竟如此年轻英俊?听闻还是国公府的贵公子,京都的女子们无不为他痴狂。
  在这种氛围中,不少过去瞧不上宋怀秀出身的贵女,也都忘了自己曾经的鄙夷。毕竟宋怀秀和那些文弱公子不同,他吊儿郎当、性子暴戾,瞧着不像好人,可确实是令女人心动的。如今他不再是区区庶子,而成了大将军,唯一的缺点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若是嫁了他,京都的女子都要羡慕自己。想到此不少贵女都动了心思。
  可马上的男人丝毫不觉,他从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无论是恶意还是善意,他都不无所谓,他只在乎她一人。
  宋怀秀立了大功不假,可也因此受了箭伤,见他当日就要回京,黄将军哪里肯?这要是伤口裂开倒在路上,大邺损失良将不说,陛下还要以为自己是个容不得人的。他好说歹说,总算拦着宋怀秀休息了两日。
  结果就是,宋怀秀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日,没能赶上李绾的及笄礼,也不知她会不会生自己的气。宋怀秀心里既忐忑又兴奋,一想到终于能见到绾绾,他只觉得开心的想要跳起来。
  他摸了摸怀中的锦盒,那是他离开京都时就买好了的。这支钗陪着他远赴边关,陪着他深入大漠。几次危急时刻,宋怀秀都紧紧攥着它,心中想着不能死,他还要回京都去,亲手给绾绾戴上呢。总算老天庇护,他活着回来了,又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不光没搭理英国公,就连路过英国公府时也毫不停留,直朝云雀大街而去。
  云雀大街上倒是人少了许多,地上红纸金箔剪出的富贵纹样撒了遍地,也不知是谁家办了喜事。宋怀秀翻身下马,才到谕恩候府门前,就听扫地的婆子道:“老说十里红妆、十里红妆,老婆子这回总算是见识了,还是三小姐有福气。”
  “仔细你的嘴!可不敢乱叫,那是皇贵妃娘娘。不过这么一想二小姐也是可怜,排场上差的也忒多了些。”
  “皇贵妃娘娘是何等尊贵?只皇后能越过她去。二小姐如何能比?”
  宋怀秀一怔:“你说谁做了皇贵妃?”
  那婆子脸都不抬:“ 当然是我家三小姐,昨日整个京都披红挂彩为她送嫁,那阵仗你都没瞧见?”
 
 
第51章 温泉
  人人都有自己心里边最后的那根弦儿, 无论日子过得再苦、再难, 只要弦没断,就能咬着牙挺下去。
  可今日,宋怀秀心里的那根弦儿断了。
  他亲缘寡淡, 从来都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 好不容易遇见个李绾。幼时初遇,她精致漂亮的像个玉雪团子, 用一包银子换了他一条贱命, 宋怀秀不敢忘。
  京都再见,本想要还她恩情, 却又把自己的一颗心搭了进去。
  宋怀秀并不是没人喜欢,也曾有不少贵女对他表达过爱慕之情。她们有的羞涩、有的直接,可眼中的倨傲倒是类似,好像能被她们喜欢, 他宋怀秀就该感恩戴德一般。这就像她们施舍乞丐时,扔下散碎银子, 只为了让别人赞她一声良善。而后掩着鼻子、提着裙摆匆匆而去,心里的那份嫌弃仍是在的。
  可李绾不同。多年前在柳州府,她没嫌弃那个乞儿一般污秽的赵秀。多年后,她也没瞧不起出身不堪的宋怀秀。
  他的绾绾不光人美,一颗心更是比谁都温柔, 美好的令他自惭形秽。为了能与她在一起,宋怀秀什么都肯答应。可如今九九八十一难他都闯过了,本以为终能得偿所愿, 却得知她成了别人的皇贵妃?
  细雨渐歇,春日的明媚暖光重新显露,处处都透着生机。唯独宋怀秀站在谕恩候府前,整个人入赘冰窟,满脸灰败之色,就连李昭何时走到自己身前都未发觉。
  李昭叹了口气,道:“随我进来。”
  宋怀秀这才回过神来,冷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
  书房的门才关上,宋怀秀便咬牙道:“侯爷为何言而无信?”
  男人五官眉眼无一处不英气,此刻却气得狠了,满眼血丝,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架势,很是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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