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李妈妈低头沉思,李姨娘出身不好,为了儿女将来能有出头之日势必依附太太,对太太的吩咐定是尽心尽责。
  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她这般说竟得不到李妈妈半字回答,心里不住的冷笑,不过无所谓,谁让她拿人钱财,这次便与她说个明白,至于死不死心便是他们的事与她无关。
  周嬷嬷咳了咳,继续道:“张姨娘仗着良家出身,内院里又十分得老爷宠爱,所以她的丫鬟也跟其主子一样眼高于顶,赵姨娘主仆同李姨娘主仆一样,唯唯诺诺,沉默寡言,沈姨娘倒是个机灵人,她的丫鬟与她一样眼睛一转一个主意,至于田姨娘主仆不提也罢!”顿了顿,挑眉看向李妈妈:“我知你最想知道黄姨娘主仆之事,黄姨娘因是罪臣之女,所以……不过正因为这般,她的丫鬟青衣跟在她身边这些年接人待物温和有礼,听说读书习字也不再话下,且青衣的容貌在这众多丫鬟中也算中上等……”
  李妈妈眼睛一亮:“能识文断字?”似她们这般的贴身婢女,能识字已是主子的恩赐,更何况后宅中很多姨娘皆不识字,更不用提跟在身边的丫鬟,兴哥自小跟着他们夫妻在庄子生活,也曾让其去学堂上课却因奴才身份令得他黯然伤神,最后竟梗着脖子不再去,太太得知后念着她们主仆情意让其跟在大少爷身边随身伺候,但她怕木楞的儿子不受少爷重视,还不如跟他爹一样打理庄子,所以找了个理由推搡过去。
  正说着,周嬷嬷指了指走进厨房的那道倩影:“看,这就是黄姨娘身边的青衣。”
  今日青衣穿着藕荷色夏衫亭亭玉立站在厨房中间,拉着一位年轻的媳妇笑意盈盈说着话,大约半盏茶时间,她交代完事福了福身离开。
  李妈妈眼神像钉子一样紧紧盯着青衣,青衣往日来厨房吩咐完姨娘膳食便回去,今儿却感觉有道视线好似盯着她,诧异转过身眼神四处看看,终被她发现拐角处同周嬷嬷说话的一位妈妈,这位妈妈看着眼熟,好似帮太太打理陪嫁庄子的李妈妈,于是笑意浅淡对她行了一礼。
  哎呦喂!竟是如此伶俐乖巧的妙人!
  李妈妈摸摸下巴,心里自得不已:“还别说自家这楞小子,挑媳妇的眼光跟他爹有一拼……”这话若是说出来,旁人定会狠狠嗤笑她:不要脸的老叟婆竟往自己脸上贴金。
  “尚可满意?”周嬷嬷冷眼看李妈妈喜不胜收的神色。
  李妈妈忙不迭点头。
  周嬷嬷冷哼:“不过你觉得以青衣这番容貌姿色才情可会看上你家兴哥?”
  李妈妈嗤笑一声:“才情容貌再好只要没被老爷少爷瞧中,最后还是得配个小厮,我家兴哥再怎么不才,日后也会继承他爹的衣钵做个逍遥的外事管家,遂嫁给我家兴哥也不算辱没她。”
  这般自大!
  且不论府中有多少丫鬟一心攀着高枝,她们终日圈在府中,被这繁花似锦的生活所吸引,持着宁为富人妾不做穷□□的观念,就你家兴哥那点本事,若青衣肯屈身下嫁那必是你家上辈子烧了高香。
  周嬷嬷摸了摸怀里的银锭子,笑眯眯道:“妹妹说的有理。”指了指厨房方向,道:“姐姐那里还有事,便在此祝你心想事成觅得佳媳。”
  “借姐姐吉言。”闻言,李妈妈笑的合不拢嘴,心里对青衣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
  周嬷嬷离开后,李妈妈一直站在原地思索法子让太太应了这门婚事,待她去到门房见当家的站在门口候她,脸上不由笑出褶皱:“他爹……今儿这趟算是没白来。”
  兴哥他爹皱眉:“你可是去打……”
  此地人多嘴杂,李妈妈瞪了他一眼:“有话咱们回去再说。”
  到家后关上门与当家的说了打听到的消息,夫妻二人越想越觉得这门婚事若能结成,真真是喜事一门。
 
 
第26章 收拢人心
  赵妈妈带着姑娘的口信去往黄姨娘的院子,刚进院子就听到五少爷咯咯的笑声,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只见绿衣坐在院子中间的石蹲上绣花,听见声响抬头见来人是赵妈妈,忙放下手中的刺绣起身行礼,笑嘿嘿道:“妈妈来了?”
  赵妈妈拿起石桌上针黹的花样,不由赞道:“你这丫头女红越发出彩了,看看这绣品上老虎的眼神活灵活现,很是逼真。”
  绿衣得了夸奖神色喜不胜收,挽着赵妈妈的胳膊撒了会儿娇,过后又叹气:“妈妈,奴婢知道您是故意夸奖我,其实奴婢愚笨的很,姑娘还没奴婢大竟得了姨娘八分真传,在看看奴婢……唉!”自觉丢人现眼。
  赵妈妈颔首,眉眼间掩饰不住的自傲:“姑娘那也是从小下苦工练出来的。”
  绿衣噗呲笑出声:“妈妈,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您看咱们姑娘浑身上下怕是没有不好的。”
  赵妈妈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我带大的姑娘,自然没有不好的地方。”
  见此,绿衣憋笑的背过身,直至忍不住笑出声方跑进屋里,不一会儿,青衣亲自出来迎赵妈妈进去。
  待赵妈妈进屋,绿衣眼神飞快梭了她一眼,想及刚才的对话忙拿起丝帕掩饰嘴角的笑意,青衣瞪了她一眼,她有所收敛。
  内室黄姨娘满是怜爱盯着床上翻身的白胖儿子,对身后立着的绿衣道:“你与奶娘留在屋里照顾宴哥。”
  二人福了福身,低声应道。
  黄姨娘走到旁边的耳房,赵妈妈忙福身行礼:“姨娘……”
  “姑娘遣你过来可是有事?”晌午姑娘才来又为何唤赵妈妈过来。
  赵妈妈眼神看向青衣。
  黄姨娘意会儿的点点头:“青衣,你去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
  待青衣出去后,屋里唯剩她二人,赵妈妈低声将姑娘与王妈妈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说与姨娘听,末了道:“姑娘此番遣老奴过来,就是为了安姨娘的心,”顿了顿又道:“姑娘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姨娘日后尽管安下心来照顾五少爷。”
  闻言,黄姨娘神色恍惚,喃喃道:“姑娘大了,有些事竟比我看的还要通透……”
  赵妈妈一时怅然,不由想起姑娘尚在襁褓时的模样,随着年岁越大,姑娘竟用她小小的臂膀保护她们,想及此心里越发心疼她。
  缓过神儿,黄姨娘唤门外的青衣:“端壶茶进来,”又对赵妈妈道:“你也坐吧!”
  赵妈妈推辞,怎奈姨娘坚持便稍稍坐在矮凳一角,想起临来时,姑娘怕惹人眼嘱咐她拿着包裹过来遮掩,遂拿起手边的包裹:“这是前些时日,姑娘闲暇时给哥儿做的玩具。”
  青衣端茶进来亲自为二人斟茶,黄姨娘淡笑:“青衣,你将赵妈妈手中的包裹打开摊在卧榻上……”
  青衣笑着接过走至卧榻,轻手轻脚的打开,见到里面的东西眼睛一亮,忍不住拿起其中一样回头对姨娘笑道:“姨娘您看,咱们姑娘的手可真巧。”
  刘湘婉仿着现代的布偶做了一些玩具,如小乌龟、小熊、小老虎,甚至还有一张画了花鸟鱼虫的图案,虽然图案画的不那么惟妙惟肖但也能看出是何种动物,黄姨娘走到卧榻,只见上面摆放多是一些精致又费神的小东西,心中既心酸又满足,心酸姑娘的良苦用心,满足于她们姐弟间的手足之情。
  黄姨娘从中拿起一只小乌龟的布偶细细抚摸,转头对后面的赵妈妈道:“日后不要再让姑娘折腾这些费神的东西,我知她十分疼爱宴哥,但做这些东西既累眼睛又费心神,姑娘还小,时间长了身子受不了。”
  赵妈妈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至姨娘身边,神色颇有些滑稽:“姑娘猜到姨娘会这样说,所以临来时嘱咐老奴告诉姨娘,这次为安国公府老夫人绣完贺礼后,三月内必不在碰针线,毕竟……咳咳……她还小?”
  黄姨娘主仆想到小大人般的姑娘说出如此孩童的话,忍不住拿起丝帕掩饰嘴角的笑意。
  赵妈妈脸色讪讪的,到底从小服侍姑娘长大,哪里不知姑娘这是趁机偷懒,姑娘两三年岁时除了喜欢吃就喜欢睡,更是懒得说话,若让她走路也得威逼利用更不用说去太太面前讨好卖乖,那时她在旁天天替姑娘担忧害怕,还好如今姑娘聪慧过人,只不过依旧懒惰的厉害。
  内室突然想起宴哥的哭声,黄姨娘皱着眉头神色焦急的快步向内室走去,奶娘正抱着宴哥轻哄,绿衣跟在身后逗他开心,怎奈宴哥如今已会认人,一会儿不见姨娘的身影便哇哇大哭,除了姨娘亲自哄他方能止住哭啼,黄姨娘忙上前抱着他,语气难掩嗔怒:“你姐姐这般大的时候可没你这样耍性子。”
  赵妈妈跟在身后,见趴在姨娘怀里乖巧可人的哥儿眉眼间神似姑娘儿时的模样,脸色越发柔和,附和道:“姑娘似哥儿这般大的时候很少哭,饿了尿了会啊啊的叫唤,倒是让老奴很省心。”
  “可不吗?偏偏这个气性大的很,一不顺心便扯嗓子大哭。”
  赵妈妈上前摸着宴哥的小手:“这不正应了那句,会哭的孩子惹人疼。”
  “唉……”黄姨娘颠颠日渐沉重的儿子,暖暖道:“你可真幸福,刚出生就有姐姐护着你。”当年姑娘出生不久,她怕遭人暗害不敢过于亲近她,正是如此导致姑娘小小年纪心思如此重,恨不得将所有在意的人圈在她眼睛里。
  宴哥兴奋的在姨娘怀里乱窜好似附和她的话,奶娘怕累到姨娘忙道:“还是奴婢抱少爷吧!”
  黄姨娘点头,准备将宴哥放在奶娘手里在交代赵妈妈些许事情,谁料宴哥使劲搂着姨娘的脖子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只能抱着他走到床边:“哥儿听话,姨娘一会儿过来陪你。”转头对身后的青衣道:“去把姑娘给哥儿准备的玩偶拿来。”
  青衣颔首,脚步飞快的去耳房,拿着东西迅速跑回来一一摆放在床上,果然宴哥被床上新奇的玩具所吸引,眼睛不在巴着姨娘不放,黄姨娘见此点点他的鼻子:“怎这般顽皮!”
  宴哥笑的嘴角留着哈喇子。
  “奶娘,绿衣你们留在这照顾哥儿。”
  二人点头,福了福身。
  青衣扶着黄姨娘走到梳妆台,黄姨娘打开一首饰盒,从中拿出一只羊脂白玉的镯子,又唤赵妈妈上前亲自替她带上,赵妈妈忙缩手,止不住摇头:“姨娘这是作甚?”
  “这些年我处境艰难不敢过于亲近姑娘,是怕害了她,还好有你在姑娘身边一心一意照顾她,如今又有了哥儿对姑娘的关心势必没以前多,日后还得劳你帮我照顾她。”说着要为其带上镯子。
  赵妈妈涨红着脸,推搡道:“姨娘折煞老奴了,照看姑娘本就是老奴的本分,说句越矩的话,这些年老奴一直将姑娘当做亲生闺女般照顾……”
  “正是如此,我才放心将姑娘交由你照顾,唉……有时我虽有心却鞭长莫及,正房那边太太一直忌惮我,如今有了哥儿日后还不定如何磋磨我们母子,姑娘那里你就多费心。”
  赵妈妈弓着身,低声道:“这是老奴该做的。”
  黄姨娘语重心长道:“镯子你就心安理得的收着,姑娘那……有你照看着,我很放心,此物你若不收,我心里委实难安。”
  一时间赵妈妈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黄姨娘却趁此将玉镯套入她手腕上,拉着她手腕仔细瞧了瞧,眼角含笑道:“这样就很好……”也许是心底隐含的歉疚,此番送东西一是表达她对赵妈妈的感激之情,二是替女儿收拢人心。
  赵妈妈看着手腕上的玉镯,猛地跪在地上磕头表忠道:“姨娘放心,为了姑娘老奴便是死也是愿意的。”
  黄姨娘亲自扶她起来,缓缓道:“姑娘什么性子你我都知道,我只交代你,无论日后发生何事切记拦着姑娘,莫再为我跟哥儿担忧更不要因为我们委屈了自己。”
  “姨娘……”
  “身为姑娘的姨娘却不能为她做什么,反倒要她经常为我殚精竭虑,我……枉为人母。”
  赵妈妈摇摇头:“姨娘切莫这样说,姑娘知道您是为她好才故意疏远她。”
  黄姨娘低叹:“就是因为她太懂事,所以我才更加心疼她。”更加不想因为自己委屈了姑娘。
  “只要姨娘跟哥儿好好地,便是受些委屈姑娘也是愿意的。”
  也许是突发其感,黄姨娘怅然道:“犹记当年抄家灭族时,我怨恨老天爷不公,为何没让我跟着爹娘一同离开,为何让我苟延残喘的活着,为何自甘堕落做了老爷的妾室,直到姑娘出生后,我才明白老天爷的安排,虽然它剥夺我所有亲人的命但同时也恩赐我一份血脉相连的亲人,让我怨恨它的同时不得不感激它。”
  赵妈妈感同身受:“当年我那出生不久的孩儿还未活过百天便夭折了,我也怨恨老天爷,这世上作恶的人多了去了,为何偏偏要我孩儿的命,后来还是您可怜我丧女之痛,允我留下照顾姑娘,一转眼姑娘这般大了,我都快忘了脑海中自家孩儿出生时的模样……”
  同病相怜不同命!
  老天爷确实很喜欢捉弄人!
  黄姨娘拉着她的手:“这世上活着的人都有说不出的苦楚,我们不要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要为活着人向前看,”顿了下,肃容道:“这世上除了我以外,只有你会真心实意替姑娘打算,她年龄毕竟还小,有些事还需要你在旁从中提点她。”
  赵妈妈点头:“各中轻重缓急老奴晓得,姨娘也要为姑娘保重好自己及少爷,你们安好姑娘才能真正的安心。”
  黄姨娘紧紧握着她的手,其意不言而喻。
  赵妈妈陪姨娘说了会儿话,出去时扯了扯袖子遮掩手腕上昂贵的玉镯,不敢耽搁脚步飞快的回去。
 
 
第27章 主仆打趣
  绣房内,刘湘婉坐在绣架前低头专注的绣着上面的花色,招银招娣坐在一旁分线缕线,招娣心疼姑娘忍不住道:“姑娘,您休息会儿吧!”自从王妈妈离开,姑娘便一头扎进绣房到此刻滴水未进。
  招银低叹一声,随后将手中的丝线放入针线筐里,起身为姑娘倒了杯温茶,规劝道:“姑娘先歇会儿喝口茶,若不然一会儿妈妈回来见您这般定会训斥奴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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