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刘湘婉缓缓抬头才发现脖子僵硬的不行,咧了咧嘴角:“你们也知我平日懒惰的紧,可如今人在半山腰进退不得,为了我们所有人好只能缓步前行,再说这幅屏风尺寸大的很,必须抓紧时间早些绣完。”
  招银愁眉不展道:“姑娘……奴婢实在是心疼你。”
  招娣低声发着牢骚:“太太说得好听,让三姑娘帮您一同完成这幅贺礼,可如今几日过去,三姑娘身影未露就可您一个人忙活。”
  刘湘婉轻轻晃动脖子方拿起招银手中的茶杯饮了几口:“所谓能者多劳,这不正体现出你家姑娘我……美貌与实力并存。”
  “姑娘……”招银招娣一愣,仔细思索姑娘说的话,待反应过来眉眼间遮不住笑意,姑娘言外之意莫不是在夸奖自己,想及此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捂嘴偷笑。
  唯有刘湘婉心里清楚,刚刚之言语中有多少自我安慰之成分又有多少苦中作乐之情怀。
  招银见姑娘两口喝光手中的茶水,不由道:“姑娘可还要?”
  刘湘婉摇摇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妈妈出去有些时辰了吧?”赵妈妈得了她的吩咐去了姨娘处至今未回,而她自妈妈走了便专心绣屏风竟一时忙的忘了时辰。
  招银道:“已有一个多时辰。”
  刘湘婉皱眉:只是传个话怎这么长时间,莫不是途中遇到什么麻烦事,刚想遣招娣去院门口看看,就见妈妈神色慌张的身影……
  人没事便好,如此想刘湘婉长长舒了口气。
  赵妈妈忐忑不安的进屋又反身将门关上,此举将屋内三人吓了一跳,刘湘婉猛地站起来越过绣架走至她身边,神色不无担忧:“妈妈为何如此慌张,可是姨娘和弟弟出事了?”
  赵妈妈涨红着脸使劲摇头,憋了半天将袖子一撸,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手镯挂在她手腕,见姑娘眼神直直盯着,深怕她误会使劲挥手道:“这是姨娘赏赐的……老奴不要,可是姨娘……”定要套进我手腕,等我反过神儿已摘不下来。
  闻言,刘湘婉闭上眼微微扶额,颇有些怒其不争:“妈妈,既然姨娘赏赐你东西,你就留着就是……作甚这般神色慌张,我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低叹一声,喃喃道:“我现在是越发不经吓了!”
  赵妈妈一把将玉镯子撸下来还给姑娘,语气焦急的解释:“老奴打心里愿意伺候姑娘,并不是……不是为了这些……身外物才留在姑娘身边……姑娘要相信老奴……”老奴早把姑娘当成自己的闺女又怎好收姨娘的赏赐,这不是……不是贬低她对姑娘的心吗?
  刘湘婉见她越解释越慌乱,忙牵着她的手走到茶几旁,又唤招娣倒茶亲自递予她,缓缓开口:“妈妈且不要多想,这满府上下除了姨娘,只有您真心实意为我着想,既然姨娘赏赐东西予你,您且安心收着,”握着她的手继续道:“若我所想不差,应是姨娘自责这些年对我照拂不够,多是您陪在我身边,所以赐您镯子也算是弥补她心里对我的愧疚,遂妈妈放心收着便是,且今儿我便透个实话与您听,无论将来太太将我配与何人都会带着妈妈一同过去,我想妈妈也是离不开我的……”说着将摘下来的镯子亲自替她带上。
  “姑娘,无论将来如何老奴定陪在您身边。”赵妈妈眼眶泛着泪水,忍不住抬手摸摸姑娘的脑袋。
  一旁立着的招银招娣转身抹掉眼角的泪水,过了一会儿见姑娘与妈妈似乎忘了她二人的存在,气愤的招娣狠狠跺了跺脚,噘着嘴上前晃动姑娘的胳膊,幽怨道:“姑娘,您是不是忘了奴婢和招银,奴婢们也对您也是忠心不二,日后您去哪里我们也要跟着,一辈子伺候您。”
  招银扯着姑娘另一只胳膊:“姑娘只惦记妈妈的好,怎能忘了奴婢们。”
  这么大的人还争宠!
  刘湘婉被她二人闹得脑袋发胀,忙不迭点头:“好,好,日后吃香喝辣都带着你们。”
  招银招娣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姑娘可不许反悔。”
  刘湘婉眨眨眼,伸手保证:“不仅带你们吃香喝辣还为你们寻觅良胥,这样尔等可满意?”
  姑娘怎这般不正经!
  二人羞得脸颊泛红,扭着身子轻哼不再搭理姑娘。
  赵妈妈笑意盈盈在旁看着姑娘打趣她二人,忍不住嗔怒:“姑娘,莫要逗她们,她们脸皮薄心里即便想应也不敢答。”
  刘湘婉挑眉看向她二人,一脸无赖样,不多时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丧着脸问:“可有膳食?”近日心有杂念,好东西吃到嘴里也品不出味道,还好今日得了好消息:宴儿被太太送回姨娘处,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想必这日渐消瘦的瓜子脸也能慢慢养回大饼脸,要不然真对不起妈妈这些年对她膳食上的大补啊……
  “姑娘可是饿了?”赵妈妈看看日头,马上到晚膳时辰,遂对招银二人道:“你们一人去厨房取膳食,一人去端热水去盥洗室。”
  三人本就心疼她,一听她说腹中饥饿更是心急如焚,听得赵妈妈吩咐,招银去厨房唤膳食,招娣去弄热水,赵妈妈则拉着姑娘去梳妆台帮她卸下头上的簪子等首饰,又轻轻按摩她僵硬的脖颈:“力度可疼?”
  “还是妈妈心疼我。”刘湘婉舒服的不行。
  “未来两月姑娘可要受苦了,”这两日赵妈妈见姑娘本是圆润的下巴变得尖尖的,声音中难掩心疼。
  刘湘婉很享受她轻柔的按摩,眯着眼睛惫懒道:“累得一段时日换来短时间的风平浪静,值得!”
  赵妈妈心疼道:“姑娘……”你才这般大却为了她们与太太斗智斗勇,百般算计。
  刘湘婉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赵妈妈,开解道:“只要我们还生活在这个大院里就得为了一些人一些事折腰低服,所以只是做些我所擅长的事于我来说一点也不苦。”谁让她们身处劣势。
  佛家有云: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遂只要她们母女守住本分,不争不抢安稳度日,待得羽翼丰满时,那些欺她辱她轻她骂她之人,可还敢蔑视她。
  “可老奴还是忍不住心疼姑娘,姑娘操心的事太多,老奴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却帮不上任何忙。”
  刘湘婉转身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妈妈何须这般自惭,你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家人,当我腹中饥饿,你会为我准备好茶水甜点,当我困顿不堪,你会为我打扇驱蚊,当我身染疾病,你会哄我吃药……”
  从儿时到如今,一桩桩一件件,赵妈妈对她的关怀她一直铭记在心间。
  仿佛往日情景历历在目,赵妈妈眼眶泛红心酸难耐,唯有点头:“老奴会一直在您身边守着你……”
  半个时辰后,招银端着膳食回来一一摆在桌子上,真真是荤素搭配,招银点的全是姑娘平日爱吃的菜式,刘湘婉咽了咽口水,顾不得擦手漱口,拿起筷子飞快的夹了块口水鸡放入嘴中,这味道……真真是色香味俱全。
  招银招娣何时见过姑娘这般狼吞虎咽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纷纷捂嘴偷笑,赵妈妈瞪了她二人一眼,顾不得训斥他们,神色慌乱的阻拦:“哎呦,我的姑娘……慢些吃,小心噎到,哎呦……姑娘喝口茶……喝口茶顺顺在吃……”
  这顿饭在刘湘婉疯狂掠食,赵妈妈嘀嘀咕咕的阻拦,招银二人捂嘴偷笑中结束,吃饱喝足的刘湘婉摸摸腹胀的肚子感慨道:“好久没吃到这般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了……”
  赵妈妈怕姑娘撑得胃疼,晚上又该睡不着觉,小意劝道:“老奴陪姑娘去院子里走走,可好?”
  刘湘婉苦着脸摇头,饱腹的她一点也不想动,只想去床上躺着,可怜巴巴看着赵妈妈,千万不要用暴力强迫她。
  怎奈赵妈妈不同意对招银招银使眼色,她们被逼无奈只能略过姑娘祈求的目光,二人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架起姑娘两只胳膊抬脚去院中,大约三盏茶功夫,刘湘婉说什么也不走了直接蹲在地上,如此耍赖……反弄得赵妈妈无可奈何,诱哄道:“既然姑娘走累了,今儿便到此为止,老奴伺候您去盥洗室沐浴,再去睡觉可好?”
  如此这般刘湘婉方缓缓抬头,由着招银二人扶她起来,主仆三人同赵妈妈一同西侧间洗漱。
  身后,招娣对招银耳语道:“咱们姑娘也太惫懒了?”
  耳尖的刘湘婉黑着脸看向招娣:“你确定是在说耳语吗?为甚耳语我还能听到你嘲笑我的话?”
  招娣伸了伸舌头,讨好道:“奴婢晓得姑娘的‘惫懒’纯属是因事而累,遂故意这般说其实是在逗您开心。”
  “你确定这是在逗我开心而不是讽刺我?”
  招娣态度诚恳,再三保证:“借奴婢十个胆也不敢讽刺姑娘,所以姑娘就当刚才没听到奴婢的话,好不好?”
  刘湘婉故作冷脸,哼了声:“不行!必须罚你枉顾上下尊卑之责。”
  被抓包的招娣‘啊’一声大叫,眨眨眼睛可怜巴巴道:“姑娘,奴婢错了,求您高高抬手轻轻落下。”
  赵妈妈板着脸:“确实该罚!姑娘也是你私下可以嘀咕的人。”
  见此,招银忙替招娣求情:“姑娘……”
  赵妈妈动怒使得招娣有些害怕,忙不迭看向她,求饶道:“妈妈,奴婢错了……”
  本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谁料赵妈妈竟当真了,招银招娣被她吓得脸色发白,刘湘婉抚了抚额,挥挥手低喃道:“如此月黑风高良辰美景,你们竟不懂我的幽默……唉!”甩开身后三人,独自往盥洗室走去,背影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之意。
 
 
第28章 母女对峙
  翌日卯时, 太太因玫儿的事弄得整夜辗转反侧, 王妈妈隔着帘帐轻缓道:“太太,时辰不早了,可起身?”
  隔了许久才听得太太沙哑声:“起罢!”
  王妈妈对菱香指了指,菱香颔首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帐,王妈妈上前一步服侍太太起身,见她脸色苍白, 眉眼暗淡, 担忧道:“太太可是昨晚没睡好,老奴看着脸色十分憔悴。”
  太太皱着眉头, 揉了揉额头:“许是做梦被掩到……”
  “待太太白日处理完府中事务, 老奴给你揉揉肩按按额头, 舒缓舒缓您身上的疲劳。”能让太太这般操心费神, 除了三姑娘不作他想,想及此王妈妈不由叹气。
  “再说吧!”
  菱香跪在地上为太太穿鞋,小声嘟囔:“昨晚奴婢守夜知您根本没怎么睡,要不奴婢去厨房为您端碗安神汤喝。”
  迎香端了茶立在一旁, 太太拿起饮入口中, 她又从旁边拿起痰盂放在太太面前,太太漱口后摇了摇头,淡淡道:“算了,一会儿他们还得过来请安, 服侍我穿衣梳头吧!”
  三人想劝又怕哪句话没说对触了太太的逆鳞,遂只好听从太太的吩咐。
  待众姨娘及儿女们请安后, 太太脸色惫怠的挥手让其各自退下,众人也看出太太脸色不虞,深怕哪句话惹了太太不高兴劈头盖脸一顿责骂,还不如尽快消失在她眼前。
  三姐是太太亲生女,本也随着众姐妹离开,无奈太太特意她唤留下,淡淡道:“今日的课我已着人替你跟夫子告假了。”
  三姐脸色不甚好,板着脸坐在一旁,硬邦邦道:“娘可是有话跟女儿说。”
  这般盛气凌人,有恃无恐的态度!
  太太忍了忍心里即将爆发的怒火,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抿声音越发平淡:“听说昨儿你处罚梅兰她们四个丫头?”
  三姐坐在一旁的椅凳上低头翻看纤细而白嫩的纤纤玉指,好像早料到她娘会这般问,所以无所谓的应了声:“恩”。
  “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连我问你话也敢爱答不理的回答。”太太猛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几案上,茶水顺着几案四下溢出。
  王妈妈及菱香吓得身体直哆嗦,颤声道:“太太,您喜怒……”
  “娘,您早已知晓又何必多此一举再问我。”三姐抬头,眼神玩味的看向王妈妈。
  王妈妈被她盯得头皮发麻,不用合计这位小祖宗怕是因此恨上她,可是……可是她也是为姑娘着想,若不……又何苦来哉!到底是主子,虽早知这结果,心底仍有些发寒,膝盖一软噗通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地,默默求饶。
  见此,太太怒急阴冷着脸,眼神一肃疾言厉色道:“你看王妈妈作甚?莫不是认为此事是她通风报信告知与我。”
  三姐冷哼一声,不置与否。
  太太将已扑倒在一旁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只听‘啪’一声碎响,见三姐被吓到却仍旧不肯低头,不由气愤的浑身发抖:“随意惩罚奴仆你还有理了?”
  菱香在一旁看着母女二人剑把□□,上前宽慰道:“太太,今日您身体本就不舒服万不可在生气,再说三姑娘还小,日后您可以慢慢教。”
  三姐不敢跟她娘耍横,但是可以把气撒在王妈妈身上,怒吼道:“虽然你是服侍我娘身边的老人,但也只是个签了卖身契的老妈子,我还是有权惩治你的,哼!”
  “姑娘饶命……”
  太太怒急指着她道:“你敢!”三姐不理她娘的怒火,盯着王妈妈淡淡道:“作为奴才竟敢随意撺掇主子,你可真是越发能耐了,”上前一步,伸出脚尖碰了碰她的头:“若不是因为你这老叟货,娘如何会同我发火。”
  “你……你……你个孽障……”太太气的险些晕了过去,王妈妈贴身伺候她好几十年,从娘家陪嫁过来一直陪伴她,对她可谓是忠心不二,可这个孽障竟当着她的面折辱王妈妈,这不是生生打她的脸吗?思及此,怒骂道:“你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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