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四姐也道:“二姐,今日乃你回门之宴,还是不要为旁人费神的好。”
  五姐劝慰道:“二姐,许过了一段时日,七妹想明白了也说不定……”
  刘湘婉温声道:“二姐可考虑好此番过去的后果……”
  “六妹,为何这般说?”
  “若结果是好,自然皆大欢喜,若你们一言不合,闹得府中众人围观,到时二姐在二姐夫面前,颜面何存啊。”
  二姐身子顿了顿,慢慢垂下头思索六妹的话,若是寻常之日,她且不畏惧七妹,大不了吵上一架,可如今呢?若闹大了,别说爹爹没脸,便是她也会因此在相公面前抬不起头。
  “六妹,今日之情,姐姐记下了,”二姐缓缓抬头又道:“以往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六妹别同姐姐计较。”
  “二姐说的哪里话,便是夫妻都有吵架拌嘴的时候,姐妹之间又怎能舌头碰不到嘴呢?”
  二姐眼睛直直盯着她,目光带笑道:“六妹当真聪慧可人。”
  闻言,五姐到是无所谓,四姐气的脸色涨红,同样劝人,二姐单单谢六妹,这不是当众打她脸吗?遂冷声道:“二姐说错了吧,你该夸赞六妹能言善道才是。”
  火药味如此重,二姐又怎会听不出,笑着打圆场:“都好,都好……”以往从未在意姐妹之间的情意,但她成亲后第二日给公婆敬茶时,方知商贾之家,内斗比官宦人家还要血腥,兄弟姐妹间牵扯更多的是利益……更甚者当着她新妇的面言之分家,分产之事,如此混账话若被家中姐妹知晓,当真贻笑大方啊……遂今日,以外嫁之人的身份见到血脉相连的姐妹们,哪还有什么置气,争执,口角,这些统统不在意了。
  刘湘婉稍稍楞下,以往二姐总是瞧她不顺眼,鲜少有这般维护她的时候,不落井下石已是幸哉,如今不仅听从她的劝阻又在言语上维护她,真是怪哉!
  三姐也道:“四妹,你最是善解人意,万不要同六妹一般见识。”说着趁四妹不注意,对刘湘婉眨了眨眼睛。
  刘湘婉嘴角微翘,淡淡颔首。
  二姐叹气道:“既然我已知晓事情起因,那你们便同我说说成亲那日发生的事吧!”
  姐妹几个你看我,我看你竟谁也不肯开口。
  二姐眼神看向刘湘婉,眉头不展道:“六妹,既你有心帮姐姐,便一帮到底吧!”
  刘湘婉心里低叹一声:姨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莫要出头,如今却……神色无奈道:“姐姐出嫁那日,府中众人忙的很,偏巧赵姨娘生产,人手未免有些不足,遂春兰求母亲派人请产婆过来,母亲准了后,产婆来时,赵姨娘早已用尽了力气,最后为了六弟的安危,喝汤药以催之,虽六弟平安生下,赵姨娘却……”
  “六弟如今由谁看顾?”
  刘湘婉淡淡道:“六弟由我姨娘抚养。”
  二姐这下是真的心惊了!
  不是‘看顾’而是‘抚养’,这其中意义却是天差之别,深藏不露的黄姨娘怕是要出山了,日后府中情形怕是要大变啊……怪不得四妹如今看六妹越发不顺眼,原来症结在此。
  二姐淡笑道:“六弟过去正好同五弟作伴,哥俩一同长大,委实不错。”
  刘湘婉猜到二姐心中所思,淡笑道:“我姨娘也是遵循母亲的吩咐罢了。”
  太太?
  这是为何?
  七妹又怎能同意?
  二姐想不通太太心里作何打算,不过无所谓,如今她是别家的人,娘家的事还是少参合的好,最起码现今还能留下一份姐妹情谊。
  珍珠小声道:“姑娘,您冒然出来,老爷知晓后怕是会不虞。”
  七姐冷冷道:“不虞便不虞!难道还让我强装出笑脸不成。”姨娘尸骨未寒,她怎能对间接害死姨娘的凶手谈笑炎炎。
  “姑娘,那咱们去哪?”
  “去姨娘的院子待会儿!”唯有那里留有姨娘的气息。
  “姑娘,您听奴婢的劝,待二姑娘他们走了,咱们再去,可否?”
  七姐厉声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
  珍珠脸色苍白,解释道:“姑娘,奴婢是为了您着想,眼下这等日子,若被人瞧见,咱们有理也说不清。”
  “只因她回门便要众人附和她不成?”
  珍珠神色瑟了瑟,低声道:“姑娘,六少爷还小,咱们虽说与他断了关系,但一心为他着想的唯有您,难道您连他也不顾及了吗?”
  七姐疾行几步,猛地顿住身子,半响后,低叹道:“回我们院子吧!”
  珍珠眼眶一红,忙不迭点头:“咱们这就回去。”
  内室,太太闭目养神,轻声道:“二丫头知道了?”
  王妈妈低声道:“七姑娘离开后,二姑娘从三姑娘口中知晓真相。”
  太太猛地睁开眼睛,眼里泛光道:“二丫头表情如何?”
  王妈妈轻笑两声:“二姑娘脸色惨白,要去同七姑娘对峙。”
  “然后呢?”
  “被……被……”
  太太眼睛一斜,冷冷道:“作甚吞吞吐吐?”
  王妈妈低声道:“被四位姑娘拦住了?”
  太太气的猛地抬高声音:“什么?”
  王妈妈忙上前,小声道:“太太,您小声些,莫要被旁人听见。”正厅离内室也不过几墙之隔。
  太太咬牙切齿道:“这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障。”好好一盘棋生生被她们搅乱了。
  “太太,事已至此,您就别生气了,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午膳,趁这时候您还是小憩一会儿吧!”
  太太胸口憋着一口气,气愤道:“竟又让二丫头躲过一劫。”
  王妈妈劝慰道;“太太,再有半月咱们便要回京,日后山高水远,您再也不用见二姑娘了。”
  太太顺了好几口气,方道:“唯有此事尚让我心中为之一喜。”
  王妈妈走到太太身边,捏着她的肩膀,轻声道:“您就放宽心,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待咱们回京就能看到大姐,也能回御使府探望老夫人,大少爷也能在京城之中寻得良师益友,更甚至在京成婚……”
  太太缓缓靠在矮榻上,闭上眼睛,低声道:“回京真好啊……”
 
 
第100章 表面功夫
  书房, 刘仲修坐在上首, 问道:“耀文, 你可有字?”
  齐耀文怔了怔,轻声道:“小婿少时读书时,夫子赐字:恒志。”
  刘仲修想了想,低声道:“壮徒恒贾勇, 拔拒抵长河,欲练英雄志,须明胜负多,‘恒志’好寓意!”
  “岳父缪赞了!”
  “授业与你的夫子,可是苏州人, 为父可有见过?”
  郭耀文笑着解释:“他乃是安徽人氏,落榜后游玩到苏州, 家父见其学识不凡,便请他入府授业与族中子弟, 不过七年前,他家中老人过世, 夫子这一去便再也未回。”
  “这样啊……倒是可惜,若有机会,为父倒是很想与他见一面, 畅聊一番。”
  “若日后小婿有机会见到夫子,定将其引荐给岳父。”
  “甚好!”
  翊哥冷不防开口,淡淡道:“为兄心底有个疑问,妹夫为何没继续走科考之路?”他见识不凡, 涵养又好,怎会选择做商贾之人。
  齐耀文脸色一红,讪讪道:“实则是偏爱经商更甚于读书。”
  翊哥略微叹息:“这样啊……”
  刘仲修却道:“所谓人各有志,人这一辈子大多不过是浑浑噩噩过日子,但凡能找到自身擅长之处,已实属不易,恒志莫要自谦,为父觉得你尚好。”
  “多谢岳父夸赞。”话音一落,脸色颇为不好意思,低声道:“当年家父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谁料我不给他老人家争气……不过还好,我幼弟走了科举之路,如今已是秀才身份,家中长辈对他期望甚高。”
  闻言,刘仲修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哦?你幼弟已是秀才头衔。”
  齐耀文笑着道:“也是去年秋初考取了秀才名额,”转头看向翊哥,恭维道:“我幼弟差大哥多矣,大哥那时已中了举。”
  “崇山惭愧的很,自我中了举人,爹爹怕是骄傲自满,便勒令我足不出户,闭门读书,待见我心态渐渐平复方准许我出来,不巧那时又适逢家中来客,遂对外面发生之事,知之甚少。”
  齐耀文听之后,自觉翊哥会错意,焦急解释道:“大哥,妹婿不是这个意思,妹婿之意乃是我家幼弟尚不及大哥聪慧,用功,再说苏州城中得了秀才功名之人,比比皆是,当着你举人之面说出来,未免有些汗颜。”
  原是这般!
  翊哥淡笑道:“切莫这般自谦,无论取得什么功名都是他日以继夜,刻苦读书取得的成绩,旁人万不能因此小瞧他,要知道不如他之人多如牛毛。”若考取秀才,举人,状元之功名那般容易,大家作甚还为农为商,全部当官得了。
  “听大哥一席话,当真让妹婿自愧不如。”
  “术业有专攻,于书本我且尚懂些道理,但若提到生意经,崇山不如你甚远。”
  身旁坐着的仁哥眼睛发光的看向二姐夫,恨不得扯着他的袖子,向他探寻做生意之窍门,不过碍于爹爹坐镇,唯有收敛眼中期盼的神色,生怕被爹爹瞧出端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行哥听他二人互相奉承,吹捧,直听的睡眼惺忪不住的打哈气,后察觉爹爹瞥向他阴冷的眸光,不由打了个冷颤,后怕的坐直身体,聚精会神听他们说话。
  轩哥尚小,听不懂他二人的场面话,遂一直低着头,背夫子教过的论语诗经。
  半盏茶后,刘仲修咳了咳,淡笑道:“你二人倒是相见甚欢。”
  翊哥淡笑道:“爹爹,妹夫说话当真风趣幽默,崇山恨不得早些与他结交。”
  齐耀文忙道:“多谢大哥看得起妹婿,我这也不过是在生意场上锤炼出来罢了!”商贾之人,自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终目的不过是将银钱收之于囊中。
  “恒志此话甚是有理,无论当官还是经商,不经过淬炼,哪能有所得,有所悟,有所获,如今你们尚且年轻,待到我这般年岁,越发能体会出人世沧桑,世间百态。”
  见此,几个儿子忙开口:“爹爹……”
  刘仲修笑着挥挥手:“无妨,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岳父之言,家父也曾与小婿说过,直言不经历一些挫折又怎会知晓教训,趁我们年岁尚轻,便是遇到在大的风浪也能有打回胜仗的一天,但若垂垂老矣,便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力回天。”
  翊哥垂下眼眸细细深思他的话,不由再次对这位妹婿有了新的改观。
  刘仲修则抚掌大笑:“正是此理。”
  七姐回到正房时,脸色已缓和不少,气息平淡的走到五姐身旁的位置坐下,对众人浅浅一笑。
  五姐低声道:“你可还好?”
  “多谢五姐关心,我回去躺了一会儿,精神头足了不少。”
  “这就好……”五姐不在乎她寻的何借口,只是略微担心她的身体而已。
  刘湘婉在旁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七妹无需强迫自己,你走后,二姐已知晓事情经过,知晓赵姨娘之事后,神色悲痛不已。”
  七姐身体一僵,扯扯嘴角:“逝者已逝,如今说这些都是徒劳。”哼!二姐那般惺惺作态,不过是怕落人话柄罢了!
  二姐眼神时不时瞥向七妹,几次张口皆是欲言又止,最后被身旁的三姐扯了扯衣角,只能无奈的干巴巴坐在一旁。
  这时太太由王妈妈扶出来,见她们都在,打趣道:“你们几个泼猴没欺负你们二姐吧!”
  说实话,二姐打心眼里佩服太太的城府,上次她们闹成那般不可回转的地步,太太依旧笑意盈盈的送她出门,回门更是言语柔和,倍感体贴,让她不禁反问自己,当初那般行事是否有些过激了。
  可是这世上却从来没有后悔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如今太太会做人,那她为人子女就更加做足面子才是。
  三姐上前几步腻在她娘怀里,娇声道:“娘,女儿们哪敢啊,这出嫁之人都是客,女儿怎敢怠慢贵客,”说完眼神调皮的看向二姐:“我说的对不对啊……二姐?”
  二姐羞红着脸,嗔怒道:“坏丫头,在母亲面前还敢打趣我,待你回来,我非得收拾你不可。”
  “娘亲救我……”
  “这般大了,还如此调皮,该被你二姐教训一番……”
  二姐笑着说:“看看,母亲都这般说,你就等着我收拾你吧!”说着磨拳搓掌。
  这时,太太眼神不经意瞥向七丫头,只见其垂着头,轻声道:“七丫头,听丫鬟说,你身子不舒服,可要唤大夫过府瞧瞧?”
  二姐身体一僵,愣愣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七姐抬头,淡笑道:“无妨,许是这两日身体虚,过两日便好了。”
  太太点了点头,叮嘱道:“若有不适,一定要告诉母亲。”眼角瞥向二丫头,果然见其脸色微僵,神色不展,心里缓缓舒出一口郁闷之气。
  七姐站起,福了福身,恭敬道:“女儿多谢母亲关心。”
  午膳时,刘仲修带着众儿郎回来,从他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便能窥探出,他对齐耀文这个女婿很是满意,看着正厅中摆放的屏风,心下微微颔首,含笑道:“大家入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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