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权倾朝野——渊爻
时间:2019-06-07 16:12:23

  若是过了十五岁的生辰还没有定下亲事,那可是会被人在背地里说闲话的。
  席向晚却不甚在意这些。席存林这么一提反倒让她不太愉快地想起了还没离开汴京的樊子期。
  “我的事不急,咱们一家的事更重要。”她淡淡道,“父亲快些回去吧,母亲一定等急了,您好好安抚她。”
  席存林应了声,又叮嘱了几句,才策马朝着席元衡的府邸而去。
  席向晚目送父亲离开,却没有进入王家,而是回头望门里看了看,果然见到王骞在那后头牵马藏着,顿时嫣然一笑,招手道,“走,咱们去勾栏瓦肆。”
  王骞乐冲冲地牵着马一路小跑出来,极为兴奋,又有些犹豫,“你去那地方,需不需要乔装打扮?姑母姑父他们都知道吗?”
  “不必乔装打扮,也不必告诉其他人,咱们偷偷地去。”席向晚扶着碧兰的手上了马车,笑道,“我大哥在那儿等着我们呢。”
  “那我们去勾栏瓦肆做什么?”王骞又道。
  席向晚朝他一笑,“喝小酒,听小曲。”
 
 
第78章 
  勾栏瓦肆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 有做着灰色营生的, 也有光明正大做正经生意的, 从一掷千金的王公贵爵到一贫如洗的平头百姓都有,算是汴京城里最难管的一片地方。
  席向晚其实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她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外头, 便带着碧兰和王骞一道走了进去。
  王骞显然对这地方比席向晚熟悉得多, “这儿有名的酒楼还是不少的, 你和席元衡约在什么地方?”
  “八仙楼。”席向晚望着眼前车水马龙的盛景, 忍不住轻声叹道, “真热闹。”
  比朱雀步道热闹,也比岭南热闹。是她已经久违了的那种熙熙攘攘和人间烟火。
  “你没来过吧?”王骞哈哈一笑,善解人意道, “跟紧我, 可别走丢了,这儿虽然不乱,但也有坏人。你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丝, 我百死也难辞其咎了。”
  席向晚为他夸张的言辞掩嘴一笑,“咱们快去八仙楼吧,这儿人太多了, 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王骞四下一扫,有些无语。
  席向晚这般月宫下凡的容貌直接站在人潮里,男男女女都忍不住驻足回头看她,可不是将走道越堵越挤了么!
  他赶忙想办法把席向晚周围护出一片空地,道, “咱们先往前走,八仙楼不远,就在前面,走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就到了!”
  “好。”席向晚对自己造成的骚乱并没什么自觉,一笑便顺着王骞的指引往前走去,倒是苦了王骞和碧兰两个一左一右护驾的。
  短短一截路走得王骞满头是汗,一抬眼看见八仙楼的招牌就在面前,他才稍稍放松了神经,“就到了,阿晚,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有个浑身绫罗绸缎的公子正迎面走来,一双不安分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席向晚,装作不经意似的就想直接往席向晚身上撞去。
  王骞跟着兄弟们宠了席向晚十几年,这怎么忍得了,硬是挤上前一步将席向晚挡在身后和那公子面对面、硬碰硬地撞了一下。
  原本想象中的温香软玉突然变成硬邦邦的男人胸膛,公子猝不及防地被王骞这一下撞得往后弹了出去,屁股着地摔倒在了地上。
  原本低着头小心翼翼走路的席向晚听见想动,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的骚乱,盈盈目光从那公子面上一扫而过,轻声问王骞,“怎么了?”
  “找事儿的。”王骞轻哼了一声,开始捋袖子,“走路不长眼是吗?往我表妹身上撞?”
  公子气得脸都红了,被身旁小厮从地上扶起来,“我看起来是那种人吗?这路上这么多人,碰碰撞撞不是很正常吗?”
  “是很正常,你这不就被我撞倒了么。”王骞轻蔑道,“长得人高马大的,没想到是只弱鸡。”
  “你!”公子指着他正要破口大骂时,又见到席向晚在一旁静默不语地拿那双翦水秋瞳望着他,顿时又整整衣领端起了贵公子的架势,“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席向晚突地笑着插嘴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阁下应当是临平钱家的公子。”
  钱公子愣了愣,随即自得道,“没错,这位姑娘认识我?”
  “我不认得钱公子,但我认得钱公子的哥哥。”席向晚甜甜一笑,毫无心机,“我记得……他在都察院办事,我三哥是他的同僚,我和钱大人有过一二面之缘。”
  钱公子咳嗽两声,很是满意,故作风雅地邀请道,“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就不要拘谨了。这位姑娘要去什么地方?这附近我熟得很,正好给你做个向导。”
  “我要去的地方,就是这八仙楼。”席向晚弯起眼睛,“钱公子也很熟吗?”
  “熟,当然熟!”钱公子拍着胸口大肆保证,“从掌柜到跑腿的,店里没有一个人不认识我!”
  席向晚看钱公子的眼神更慈祥了。
  她原先也是没听说过这纨绔小卒的,可前些日子去摸席泽成底细的时候,顺便让李颖往八仙楼这边也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卖唱的歌女虽然和席泽成牵扯不清,但暗中其实还和几位其他的公子私底下有眉来眼去。
  这位钱公子,就是其中的一人。
  原本席向晚也没想着要把其他人一道利用了,可谁知道事情就是这么巧,她一到八仙楼门口,就碰见了这冤大头,冤大头飞非得自己送上来当棒槌,席向晚觉得不顺手用一用都亏待了这棒槌。
  她回头给王骞递了个眼色,巧妙地避开钱公子伸过来的手就进了八仙楼里。
  钱公子伸手扑了个空,也不觉得生气,正要紧跟上去,又被王骞从旁边狠狠地撞了一下肩膀,差点再次摔倒,不由得又瞪他一眼,咬牙切齿。
  一进八仙楼里,跑堂果然迎了上来,熟门熟路道,“哟,钱公子!贵宾几位?”
  钱公子矜持地点点头,道,“三位,我和这位姑娘,还有后头那个。”
  跑堂扫过席向晚精致得过分的眉眼,顿时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您楼上雅座请?”
  “挑风光好的位置,要靠窗的。”钱公子叮嘱道,
  “您放心。”跑堂笑着带几人上楼,表情却有些怪异,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这样大酒楼的雅座难道会出什么问题?席向晚注意了几眼跑堂的神情,缓步上了二楼后,却发现这二楼的气息和一层差得远了,不知为何一下子从烟火气里过度到了冷冰冰的高处。
  钱公子尚未察觉,他兴致勃勃地边走边道,“今日正好赶得人少,姑娘,咱们随意挑着坐吧。”
  王骞四下一看,顿觉不对劲,“人这么少?汴京城里头大家钱花不出去了?”
  跑堂干笑着道,“楼下人多热闹,大伙儿今日都喜欢往一层跑。”
  他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往一角的合围雅座扫了扫。
  席向晚跟着看了一眼,顿时了然:想必那头肯定是有什么大人物坐着,威风凛凛不好惹,认得的人才都偷偷挤到楼下去了。
  可边境城里有几个这样的大人物是不被人巴结,却倒过来要躲着绕着的?
  席向晚想到这儿的时候,似乎就觉得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就在这时,那合围的雅座里头走出了一个人来,钱公子一抬头正好见到这人,愕然道,“哥,你怎么在这儿?”
  席向晚定睛一看,又笑了: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是她刚才诓钱公子的那位钱大人吗?
  刚走出来的钱大人抬眼望过来,最先看见的却不是自家不成器的弟弟,“席大姑娘?”
  他身后的雅间里顿时一阵小小的骚动声。
  “钱大人,别来无恙。”席向晚笑着行礼,她可没说谎,都察院去了这些日子,多多少少还是认识了几个人的。
  她却不知道,自己在都察院里是个大名人。
  不说那个谦谦公子席元坤是她哥哥,只说她是唯一一个来都察院找过宁端的姑娘,还特地给他送了吃食,就足够让都察院同僚们的职业八卦精神被激活了。
  听见钱大人在外头冒出来的席大姑娘四个字,席间的大家多少都有些坐不住了。
  ——那个能令宁端另眼相看的席大姑娘就在外头?汴京城第一美人到底长什么样?
  可坐不住归坐不住……他们也不敢起来探头就出去张望。
  钱大人有些尴尬,他见过席向晚两次,如今见到自己的弟弟就跟哈巴狗似的坠在席向晚旁边,自然知道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心里唾骂“真是不要命”,脸上硬是挤出了笑容,脑子却有些不太灵活,开口便问道,“这么巧,不如一道?”
  雅间里似乎传来谁打翻了东西的声音。
  席向晚往钱大人身后瞧了眼,明白了七八分过来——能让来这里寻乐的贵公子们避之不及的,果然是都察院的众人了。她笑了笑,“不了,这是我表哥,一会儿我大哥也过来,不打扰诸位聚餐。”
  钱大人连忙松了口气,把自己的失口揭了过去,隐晦瞪了钱公子一眼,“你赶紧回家!”
  钱公子立在席向晚身旁,根本舍不得走,“哥,我总得吃饭啊!”
  “回家啃馒头去!”钱大人恨铁不成钢:哥哥我这是在救你小命!
  王骞有趣地瞧了这一会儿,直接拉着席向晚道,“咱们去那边坐,不知道席元衡什么时候过来,咱们先要了酒菜再说。不是还要听小曲儿吗?”
  席向晚朝钱大人行了一礼,正要跟着王骞转身而去,却突地见到雅间的拉门后头隐隐约约映出一个红色的身影来,微微一怔。
  “宁端?”她喃喃道。
  王骞耳朵灵光,听了个真切,立刻回过头来,“你说宁端?”
  钱大人这下也听见了,“席大姑娘要寻宁大人?我这就代为转告。”
  席向晚:“……”其实不是,但她再反驳就显得生硬了。
  于是席向晚只能看着钱大人转身风风火火地回了雅座,紧接着,那薄薄的拉门后头红色身影站了起来,靠近门口,而后是一只指节有力手指修长的手按在在拉门之上稍稍一推,宁端湛然若神的侧脸现了出来。
  钱公子在旁吓得倒抽一口冷气,险些把自己给噎着了。
  王骞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宁端,回想起刚才钱大人有些异常的举动,轻轻挑了一下眉毛。
  而席向晚一见到宁端,便不由自主地笑了,一点也不像旁人那样畏他惧他,“宁端,好巧。”
  宁端站直了,抬起眼睛看向眉眼带笑容颜如画的席向晚,想到都察院里关于她和自己的风言风语,不自觉地绷紧了肌肉,“……是巧。”
 
 
第79章 
  宁端一出来, 钱公子都快吓得尿裤子了, 哪里还敢再多说一句话, 是被他哥钱大人拽着领子带去楼下随手找了张桌子塞进去的。
  席向晚给宁端和王骞互相做了个引见,就笑道,“难得见你和同僚出来, 就不打扰了。”
  王骞多看了宁端两眼, 想到刚才钱大人诡异的举止, 扬眉邀请道, “不如副都御使和我们一桌?我当阿晚的表哥, 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认识了副都御使这样的大人物。”
  席向晚听王骞话里带刺,不由得侧眼看看他,在宁端开口之前就替他回绝了, “都察院各位好端端在这里吃饭, 你做什么非要打扰?大哥估摸着快到了,你下去寻他去。”
  王骞听出来席向晚这是在赶人,轻啧了一声, 也没再纠缠,还真下楼去找席元衡了——他不知道宁端和席向晚有什么,难道席元衡也会不知道?
  把席向晚一个人留在楼上也不必担心, 都察院一群人镇着,谁不要命了敢当场闹事?
  等王骞走了,跑堂也识趣地往都察院的雅座那边走去,席向晚这边才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和碧兰。
  “这儿方便说话吗?”席向晚轻声道。
  “你说。”宁端微微颔首。
  席向晚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慢悠悠沿着木栏找起中意的雅座来, “这几日似乎有人一直跟着我。我思来想去,还是直接问你:是四皇子的人吗?”
  “不是。”宁端立刻答道。
  “那你和我想的大约一致。”席向晚并不惊慌。
  “樊家。”
  “是。”席向晚笑了笑,“他一日不离开汴京,就说明一日还没有死心。”
  宁端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樊子期想要娶席向晚的意图,但是他不相信樊子期那一见倾心不可自拔的说辞,只在暗中破坏了樊子期的一次提亲。
  眼看着樊子期就要找到第二个最适合的人了,他这次……还应该继续阻止吗?
  宁端垂眼看向身旁的席向晚,“你想嫁他?”
  席向晚想了想,才道,“一来他不会放弃;二来,我想知道他的目的。总归是要接触一二才行。”
  再者,她也想要寻个机会去见一见樊承洲,看看能不能帮上他的一些什么忙。
  宁端道,“我知道了。”
  席向晚诧异,正要问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却听见后头传来了席元衡的声音,“阿晚!”
  她回过头去,见到王骞和席元衡已经从楼梯口上来,朝他们笑着招手,“大哥,来这头坐吧,正好能看见下边。”
  席元衡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朝宁端行了一礼,“副都御使。”
  “席校尉。”宁端也回了一礼。
  这下雅座里都察院众人终于有机会出来了——外头有同僚呢,带校尉职的,认不认识大家都是皇帝的手下,总得出来打声招呼不是?
  因此,在席元衡的注视下,雅座里鱼贯而出了一行人,一个个都是都察院里有头有脸的官员,挨个热情地和席元衡互相寒暄起来。
  可他们虽然脸都朝着席元衡,视线却有一下没一下隐晦地往席向晚身上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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