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她看向林则然,“二哥,四姐姐年纪和我不相上下,我已经订亲,四姐姐也该抓紧了。”
林蔚然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扯到自己身上了,不是在道别的吗?
其余人都朝林蔚然看了过来。
林父点了点头,“是该抓紧寻摸了。”他又想摸袖袋里的荷包里,总觉得昭然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的,哎,这么一想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昭然有了成见?
“二哥,你在外读书,结交了不少青年才俊,何不在他们之中为四姐姐挑一个?”林昭然慢慢引出她想说的话。她记得二哥书院交好的两个同窗一个姓方一个姓杨吧,
犹记得前世,她看上戴良之后,她二哥就不敢再往家里带朋友了,即使那两个和他很合得来的至交好友,一次都没来过家里。不过她记得他那两好友的下场都不是很好,一个短命一个残。若是林则然能将林蔚然许给他们就好了。
此时的林昭然并不知道方琰杨昶已经来过一次林家了。
“门不当户不对。”林则然仍旧说着当初说与她的一样的话,只是眉眼淡淡,疏离感扑面而来。他这亲妹子性子好,将来所嫁之人不拘门户高低,他都相信她能过得好。只是昭然性子较真,他不想费那口舌。
林昭然抿了抿唇,这话虽然仍旧是当初和她说的一模一样,可是她感觉是不一样的,其中有一些细微差异。
“四姐姐是从侯府出来的,论教养与你那些同窗朋友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何谈门不当户不对?”
咦,这是在为她说话呢?林蔚然深感意外。她那么积极地将她与二哥的同窗好友们送作堆,怕是撮合她与戴良之心未死……
不过她还提起了她二哥的同窗们,是不想显得那么刻意,还是真的想让二哥从中给她找如意郎君?假如是后者的话,就有点意味深长了啊。许是她自己心虚,林蔚然总觉得林昭然像是知道她和宫令箴有一腿的样子,啊呸!
不过提起戴良,林蔚然想起来有些不对劲啊。按照戴寡妇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既然相中了她,必然会有后续动作的,比如请人上门说媒什么的。但是都没有,太安静了。
林蔚然不知道,她能有这份清静,全赖咱们宫大人横插一手,让戴寡妇转移了目标。
这事说起来还有一点波折,宫大人觉得戴寡妇不是信命数之类的吗?他让人找了一个比庙祝还厉害的方外之人,没舍得让人污她命格,没舍得说她半点不好。那方外之人直言女方命格太好,她和儿子的合格都压不住,真娶了,是会家宅兴旺,但却会使她儿子与她离心。戴寡妇一听后面这个就受不了,加上后来留意到林家的一些情况,自打林蔚然归家之后,林家是越见兴奋,确实如那方外之人所说的。戴寡妇是一边遗憾可惜着一边放弃的。
林父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会上心的,不过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决定下来的,暂时就议到这吧。对了,你说呆会走,你在镇上的随从通知了吗?”
话说到这,已经是尾巴了,再旧话重提,怕是让人疑心了,林昭然不得不遗憾地打住,“已经让人去通知了。”
“那就好,一会用了膳食,早点出发,免得错过了宿头。”
林昭然随口答应着,却转过头来问林蔚然,“四姐姐,先前你从侯府带走的小锦鲤还活着吗?”
林蔚然眨眼,这么久的小事林昭然还记得?想起方才在小水池边她应该没瞧见小锦鲤才对啊。
“能吃能睡,活得好好的呢。喏,就养在那边,刚刚的小水池那里。”
“我们去看看!”说着,她一把抓起林蔚然的手,往屋外走去。
林昭然抓得很紧,林蔚然感觉不舒服,挣了挣。当时已经到了半道,林昭然顺势放开她,但整个人更迅速地朝小水池小跑过去。
“她怎么那么急?”林小弟看到林昭然拖着他四姐出来,一时好奇,跟了上前。
其实不仅是林小弟,除了林父和林则然目睹了整个过程不着急之外,其余人见到林昭着拖着林蔚然往西北角走,都唬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了,都出来了。
林昭然这回果然在小水池里看到了那条小锦鲤。
她满脸的欣喜,眼睛眨也不眨。
林蔚然往水池瞅了一眼,小锦鲤此刻在水中动也不动,装死一样。
“四姐姐,我挺喜欢这小锦鲤的,你能不能把它给我让我带回去啊?反正你也是从咱们侯府带出来的。”林昭然看向林蔚然,满目都是请求。
“不能。”林蔚然拒绝。
“爹娘,你们劝劝四姐吧,我真的很喜欢它。”林昭然看向林父林母,目露哀求,眩然欲泣。
林母看看她,又看看抱胸而立的亲女,为难地撇开头。
林昭然眼中划过一抹愤恨,果然,亲的就是亲的!以前还说什么最疼她,都是假的,说留给她的屋子没留!她现在不过是讨要一条鱼,又没要他们的烧炭方子,她都不肯帮她说话!
索要锦鲤好熟悉的桥段——啊,林蔚然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唐颂这个名字熟悉了。
原来在原著中,唐颂就曾在后期向女主索要过小锦鲤,只不过女主拒绝了。
可是奇怪的是,唐颂在林家也见到了小锦鲤,怎么没向她讨要呢?林蔚然摸了摸下颚,如果他当时讨要了,自己是给还是不给呢?
林昭然转向林蔚然,“四姐姐,你别忘了,这小锦鲤原先是属于侯府的。”
林蔚然冷笑,给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去,你拉出去的吃回去吗?“你也别忘了,当初众目睽睽之下,是你说给了我的!”
“我后悔了不行吗?”
后悔也不行!人家唐颂说了,此锦鲤乃太原府气运所滋养,他们侯府不过是恰逢其会占了那宝地罢了,姑且不论真假,她能拒绝唐颂,为何自己不能拒绝她?!
哗啦哗啦!突然,小锦鲤一摆尾,溅了林昭然一身的水。
林家众人:……
小锦鲤使劲溅了林昭然一身水之后,重新落入水中,在水中一个劲地使劲甩着鱼尾,跟大闹天宫一样,搅动着小水池。
……他们是真没见过这条小锦鲤鱼这么闹腾过。
那激动的模样就像被下了油锅。
林昭然看了小锦鲤一眼,然后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水,头发上滴着的水她管不了了,“四姐姐,如果你真喜欢它就应该为它着想,活在这窄小逼仄的小水池中,哪有在侯府的双心湖自在呢?”
林蔚然双手环胸,“那也是它的命。而且你别忘了,当初你是在什么情况之下将它给了我的。它如果真想留在侯府留在双心湖,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从湖中跃起。”
还自在呢!你倒想让它跟你回去,可你看它怕你怕得像心脏病发一样,不对,像是羊癫疯发作。这都看不见吗?自知之明呢?
被迫得病的的小锦鲤:……
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林昭然气愤,“四姐姐,这不过是一条鱼,比不上侯府锦衣玉食养育你十五年,你都不肯割爱吗?”
林蔚然瞅她,“你能代表整个侯府吗?”
林昭然咬唇。
“既然不能,就免开尊口。”说她三观不正也好,忘恩负义也罢。
如果侯府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仗着不对等的养育之恩这样对她予取予求,是不是她每得到一件好东西,侯府的人来问,她都得双手奉上?那她日子也不用过了。
第62章
因为讨要小锦鲤不成,林昭然与林家人闹得很僵,她饭都未用直接回了厢房,还将点墨支使出了林家。
整个林家,林蔚然和林则然是最不受影响的人。
林父呢,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林大哥一贯地大大咧咧,凡事不过心。
林小弟还小呢,根本不知道今儿那顿争吵会对以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此刻全副心神都被散发着食物香味儿的饭菜所吸引。
林大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看到林蔚然和林则然都是镇定自若地用着饭,然后她整个人就定了。
林母整个人很难受,面露愁容,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呆着的话肯定是唉声叹气的。
如果可以,她真想让林蔚然将那小锦鲤给了林昭然算了,这是他们林家欠她的不是吗?况且只是一条鱼而已,真喜欢以后再买一条就是了。可是一和蔚姐儿对视,在她清清明明的双眼之下,她这嘴就张不了了,唉!
点墨早早就等在村口,等着他们侯府的人从镇上来接人。她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望眼欲穿,才等来几辆马车。她眼睛一亮,认出其中有他们侯府的马车。
点墨连忙招手,马车如愿停下。
帘子一撩出来一个人,“你怎么在这等?”
听到熟悉的声音,点墨连忙抬头,见到来人,她先是惊后是喜,“世子,你怎么来了?”
赶车的阿文接过话,“世子是来接四小姐的。”
“那咱们快去吧,对了,后面那辆马车也是咱们侯府的吗?”看着不像啊,但说它不是吧,它又紧缀在他们几辆马车身后。
阿文抽空往回看了一眼,“不是咱们侯府的,可能是同路吧,一路从鹿渭镇跟着过来的。”
闻言,点墨不再管它。
而此刻被他们议论的那辆马车,也在讨论他们。
杨昶撩开马车帘子探头看,“怎么会那么巧,前面那几辆车也是去的枣林村吗?”
方琰也顺着看了一眼,“看他们都在村路口那调头了,看来是的。”
杨昶自言自语,“不知道他们到枣林村干什么?”那马车虽然没有放标志,但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并非枣林村的人能用得起的。
方琰:“没累够啊,管别人那么多闲事干嘛?”
杨昶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叹了口气,“也是。”
方琰他们也没想到,没到半个月他们便再次次登了林家的门。
既到了枣林村的路口,离林家就不远了。他们话音刚落没多久,就到了林家大门前。
几辆马车依次停下,惹人村里人的目光,这些日子,林家门前的马车络绎不绝的,就没断过。特别是经过了罗村长将县丞大人和府城主薄大人请来对付林家都无功而返一事,枣林村的村民们意识到林家怕是真的要起来了。
这些百姓们的小心思,林溯风等人没管。
马车刚一停下,点墨跳下车就冲里面大喊了一声,“小姐小姐,世子来接你了!”
林溯风来了?
她叫那么大一声,林家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林昭然冲出厢房,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咋见林溯风眼眶都红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感动过,她第一次感谢林溯风能来接她,给她做足了脸面。
林溯风走进林家的院子,就看到林昭然冲了出来。嗯?林昭然的模样有点不对,还有林家众人的反应,感觉气氛有点僵,这是怎么了?
“世子来了?”林蔚然打招呼。
林溯风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方琰他们也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这下轮到林则然意外。
“我们是听说了刘县丞来枣林村的事。”说着方琰看了林溯风林昭然一眼,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刚才点墨那声世子他们都听到了,应该是南阳侯府的人无疑了。
杨昶一上来就是一通埋怨,“好你个林则然,姚金炭的事你瞒得可真够严实的!”
而他们上次来竟然没发现,难怪方琰表哥唐颂说他们后院的西南角是一处火场火光冲天呢,他们先前应该就是在那里烧制姚金炭的吧?
“没想瞒你们,当时你们没问,我也忘了说。”当日是真没想起来说。
杨昶的埋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下可好了,以后要买姚金炭就方便了,近来我娘一个劲地发愁呢。你们家的姚金炭太火爆了,简直是一炭难求——”
太夸张了。
方琰扯了杨昶一下,给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别说了。这些事私下说就好,在大厅广众之下不像样。
林溯风看着林蔚然笑了,“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姚金炭,如今在府城中都是被热议之物,许多人却不知道它是自出一个女子之手,这个人正是他之前的妹妹林蔚然。
林蔚风叹息,他不知道当初让林蔚然离府是对还是错,现在看来,这决定明显是侯府损失巨大。
林昭然容不下她,家人为了照顾林昭然的心情,默认了她的某些做法。
他们就该牢牢捏着林蔚然啊,即使她有一飞冲天的能力,那也得带着侯府。
可惜啊可惜了。
林蔚然淡也笑,“很多事情我自己都没想到呢。”
林溯风和林蔚然说话时,杨昶好奇地打量着林昭然,被她察觉之后狠狠瞪了回来,这人是林则然的同窗兼好友,还姓杨,应该就是上辈子的短命鬼了!
林昭然面色不愉地走过来,“大哥,我行李放好了。”
这是提醒他他们该启程了呢,林溯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连让他们寒暄几句都不高兴,只会将关系弄僵。
林溯风明白,有她在,也不是修补关系的恰当时机,于是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这就启程了,告辞。”
“慢走。”
临出门前,他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对林蔚然说道,“有空回侯府看看,老夫人很想你。还有四弟,今年也下场了,不过没有你二哥幸运,爹说让他多打磨两年。”
林蔚然点头,“再说吧。”没说回,也没说不回。
林蔚然和林则然领着林家众兄弟一道目送他们离开。
往屋里走时,林小弟拉过她的手,示意她慢一些。
林蔚然意会,没一会,姐弟二人就落在了后面。
林小弟悄悄地说,“姐,我看到你将家里的极品姚金炭给了那陈掌柜。”
“所以?”
“家里的极品姚金炭已经没有了,要不要我再烧几窑?”
问这话时,林小弟眼睛亮晶晶的。
林蔚然抚额,她看他是技痒了才对,“暂时不需要,等需要,姐再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