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白月光——飞雨千汀
时间:2019-06-11 08:48:18

  一瞬间,唐婉想起自己的手帕交们,私下里闲聊过的那些“驭夫经”:
  ‘百炼钢都难敌绕指柔,这世间没有哪个男子,消受得起放低了姿态的贵女!”
  “纵是铁石心肠不知柔情为何物的兵鲁武将,也敌不住美人儿的两滴眼泪。”
  这些话于脑中翻涌而过,唐婉不自觉的檀口微张,重而压抑的向外吐着气,只觉紧张的情绪复又添了一重。
  陆锦珩先前对她的冷淡,难道只是装的?见她流泪了,他就心软了?
  思及此,唐婉的脸上莫名泛起一抹羞赧,不敢抬头却缓步朝着陆锦珩挪动,只觉双颊火热,期待却又羞怯。
  就在唐婉动作轻缓的向前移了三步后,好似听到院子里有另外的脚步声,不及多思,她又听到陆锦珩的声音:
  “有人要向你赔罪。”
  觉察出不对,唐婉蓦地抬头,看到陆锦珩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而是她身后……
  转头,看到的是一脸不情愿朝这走来的苏鸾。
  唐婉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原来那句“过来”并不是对她说的!
  才掩下去的泪,瞬时又凝聚眼眶,唐婉久久的回望着苏鸾,眼中布满泪水与妒怨。饶是她百般的告诫自己,此时流泪恰好会让苏鸾看了笑话去,可那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令她狼狈不堪。
  然而苏鸾偏偏跟陆锦珩一样,没有给她一个正脸。唐婉一时竟不知该庆幸,还是更加可悲。
  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家女,竟也敢在她一伯府千金、郡主亲孙面前摆谱托大?
  苏鸾悻悻的走到陆锦珩身边,其间未侧目旁人一眼。
  不是她目中无人,而是想到苏安在孝安伯府遭受的这些非人待遇,让她如今看孝安伯府的任何一个人,都像仇人。
  特别是阴氏和唐婉,这两个平日就拿苏安当出气桶使的毒妇。
  “谁要向我赔罪?”苏鸾微微抬起头,敛了先前的恨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陆锦珩,如两泓清泉般明澈纯净。
  纵使陆锦珩明知她故意装傻充愣以给唐婉难堪,他还是有那么一瞬抛开了理智,毫无头脑的轻信了她是真的傻。
  这副小模样,比那些狐埋狐搰的老东西还能唬人。
  “喏。”陆锦珩没给唐婉一个正眼,却是语气轻蔑的指向了她。
  唐婉微微一怔,她明明是想来解开世子与她之间的心结,怎的成了对苏鸾赔罪?
  然而她的本意,又有谁会真正在意呢。
  陆锦珩只认真的给苏鸾解释:“正月十五那次,可记得有辆马车拦道,阻了你回家?”
  “噢,是有那么那么一回事儿。”
  “那车是孝安伯府的,故而唐姑娘前来赔罪。”
  苏鸾扭头冲着唐婉挤出个虚伪至极的笑颜,算是终于正视了她一回。只是开口又有些噎人:“唐姑娘先前在堂上不都跪过了么,那事儿就掀过去了。”
  唐婉身子一僵,牙齿已是磨的自己能听见声响。
  “怎么,难道唐姑娘先前那一跪不是为了这事儿?”看着唐婉不服气的表情,苏鸾故作思忖一番,而后不怎么高兴的说道:“若是为了苛待我大姐姐的事儿,只怕不是一跪就能解决的。”
  半晌唐婉憋红了脸,也只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忿忿不平的“你”字来。面对苏鸾的挑衅,这个字显得如此无力。
  盯着唐婉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苏鸾心下正得意。想着唐婉欺负了苏安这么久,她也算帮苏家扳回来一局。
  偏巧此时,苏鸾余光瞥见陆锦珩的手朝她的脸伸了过来,苏鸾下意识的向后一缩!心惊陆锦珩平时爱欺负她,今日竟当着唐婉的面也如此轻浮?
  然而陆锦珩的手还是如期落于她身,只是不是摸她的脸蛋儿,而是在她发间轻轻拨弄了下,取着一朵不知何时飘落的桃花收回。
  同时伴着一句轻飘飘的问话:“那要如何解决才令你满意?”
  鬼使深差的,苏鸾心下竟掀起一丝愧疚。他只是想帮她取下头上的落花,她竟那般畏他,躲他,不往好处想他。
  而陆锦珩的这话,也让苏鸾无措。她刚刚那话不过是挤兑消遣唐婉罢了,苏安的事她也是今日才知晓,并未想过如何找孝安伯府算账。满心只想着先将苏安接回去,待将苏安救醒,是分是和由她自己拿主意。
  只是倘若苏安这回搭上半条命,仍不舍离开唐光霁,那此后是死是活,她也再不插手了。
  一次犯蠢兴许是识人不明,持续犯蠢便是自寻死路了。
  思及此,苏鸾蓦然转身极其严肃的看着唐婉,敛了之前戏谑态度:“唐姑娘,阴夫人强迫我大姐姐辟谷,你可是知情的?”
  若说唐婉之前是因气愤而使得身子微微发抖,这会儿便是因着害怕了。她怕的自然不是苏鸾,而是人命关天,草菅人命……
  “我、我祖母还找我有事,只能先失陪了。”话未落地,人已转身跑开了。
  看着唐婉的身影拐过角门,消失在眼前,苏鸾暗暗攥紧了手中帕子,拇指掐的指节发白。
  “苏鸾,”陆锦珩微垂着眼睑凝着苏鸾,表情有些怪异。
  “嗯?”苏鸾从先前的情绪中转出,纳闷儿的回视着陆锦珩。
  “几日不见,你怎么说话这么粗俗了?”
  “粗……俗?”苏鸾先是莫名其妙,想了遍自己最后说的那话,恍然意识到什么。
  她眉间漫上愁色,同时也急着解释:“世子,您不会不知晓道家的‘辟谷养生’之法吧?与龟息同宗,是指凡人吃五谷便生秽气,阻碍成仙之路。故而认为需断五谷,饮仙气,可驱百病,延年益寿,得享天年。”
  引今援古的说解一通,苏鸾看了看陆锦珩的表情。
  然而只等来他的一声:“哦。”接着人便转身不管苏鸾兀自提步走了。
  苏鸾怔了一瞬,经天纬地无所不知的雍郡王世子,也有这么孤陋寡闻的一面?
  所以,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第73章 
  随着苏鸾“噗嗤”一声迸发而出的憋笑, 走出数步的陆锦珩蓦地驻脚,缓缓回身。
  苏鸾轻咬嘴唇, 让自己咽下喉咙口不断上涌的笑意,憋了好一会儿, 才终于能开口解释:“世子, 臣女刚刚咬到舌头了……”
  陆锦珩半身斜侧, 面色无波, 玉冠垂缨扫在脸庞, 微微轻晃。明媚的骄阳洒下,白翠珠子莹莹点点被照亮, 给他清冷的脸面度了层暖煦的华光。
  “苏鸾, 你过来。”
  闻声苏鸾的身子僵了僵, 隐隐觉得一丝危险迫近,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听令行事,挪到陆锦珩身前。
  “世子?”
  “我刚刚为你遮掩, 你欲如何报答?”陆锦珩神色肃然,透着股子认真。
  “我……”许金银么?他定是不屑的。便是他屑, 能让他心动的数目她也付不出。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嗜血么?”陆锦珩冷冷的问, 忽地唇边又勾了丝怪笑:“我的确是最喜人血。”
  说罢, 陆锦珩右手一抵苏鸾的后腰, 苏鸾未及设防,便已被送入他的咫尺之近!苏鸾骇然的圆瞪双眼, 心中闪过不妙之感。便也如她所料, 陆锦珩俯下身子, 微凉的薄唇瞬时落于她口上。
  明明触时微凉,可厮磨了片刻后又变得炙热!苏鸾想逃,而一只温热有力的手适时箍上了她的下巴,不甚用力的禁锢,令她左右摇摆不得。
  惊慌之下,苏鸾开口想要说点儿什么,然樱唇堪堪微启才露破绽,便被舌尖儿灵巧的一卷,剥开唇瓣轻轻滑入,直侵花蕊。
  “嗯——”苏鸾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些抗议的声音,同时两手握拳,拳头雨点儿般捶打在陆锦珩的胸口。然这些不仅无济于事,反倒令那侵入的舌尖儿愈加活跃起来……
  良久陆锦珩才肯游出,垂眸睨着苏鸾,与她惊惶无措的双眼对在一起,并在那唇瓣儿上用力嘬了一下,终肯彻底放开。
  嘴是放开了,手却还箍着苏鸾的腰。苏鸾本能的将手捂在唇边,一边擦拭,一边也是阻挡,生怕眼前的人一个起意又俯身过来。
  擦拭许久,任腹诽、咒骂、委屈……各种情绪于心头翻滚,可苏鸾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脸颊红红,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又撒谎。”陆锦珩微微俯身时,苏鸾以为他又要侵袭,吓得后缩。而他只是附在她的耳畔,风轻云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苏鸾茫然,一时不知陆锦珩所指。
  陆锦珩浅浅勾起一侧唇角,“说咬破舌头了,怎的没尝到一丝血腥味儿?”
  被风吹了一会儿才渐渐淡去的红云,顿时又攀爬上来。苏鸾低下头去。然她才躲避开来,陆锦珩的手又将她下巴勾起,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被动的与陆锦珩四目相接,苏鸾很是抗拒,她脸被他高高勾起,眼帘儿却尽力垂下,不去看他那充满戏谑的眼睛。
  “怎么,被吻一下就哑了?”
  陆锦珩移开勾着苏鸾下巴的手时,顺道在她秀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半笑不笑的警告:“不要以为每次撒谎,我都会无条件的帮你遮掩,庇护。”
  顿了顿,他又话锋一转:“不过你若喜欢这种回报方式,我倒是愿意每日对你庇护一二。”
  没有陆锦珩的手强迫着,苏鸾的头重新垂落下去,深深的埋低。哪怕腰被陆锦珩稳稳的箍着,这一埋落便好似娇伏于他胸前一般。
  陆锦珩垂眸淡笑,映着大好日光,脸上显露格外的明媚。鬓边的白翠垂缨扫过他的脸颊,缨穗落在苏鸾的发间。墨间一抹殷红,自是绝佳风采。
  许久后,陆锦珩听到月拱门的另一头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这处院子是通往苏安所住的西跨院儿必经,故而他猜是郡王府的府医被带来了,便放了苏鸾。
  先前苏鸾百般挣扎不得自由,如今终于被陆锦珩放开,如获大赦,连退数步,拔腿便想跑!
  可还没挪出两步,便听到身后悠悠传来不急不躁的声音:“你跑,本世子可就带着府医回去了。”
  苏鸾驻步,身子僵在原地,却是没勇气回头看陆锦珩。只心中暗骂:无耻!
  很快便有一只修长的大手轻拍了拍她的右肩,语带赞许:“这就对了,你又不是大夫,跑这么快有什么用?”
  那只手收回便洒脱负于背后,陆锦珩擦着苏鸾的肩膀而过,身后跟着郡王府带回的府医。
  原本苏鸾心下还腹诽不已,当看清跟在陆锦珩身后的那位府医时,她眼中精光闪过,连带着对陆锦珩的感激之情。
  这位是留守于锦园的那位圣上亲赐给陆锦珩的太医!有这人在,苏鸾觉得苏安的生机又添了几分。
  人命当前,仿佛心底对陆锦珩的那些怨结也不那么重要了,苏鸾轻咬嘴唇,缓步跟上。
  房间内,太医正为苏安把脉。
  先前进屋时苏鸾发现,把守这屋的那两位嬷嬷已然不在了。苏鸾望着如今干瘦无比的苏安,她那枯如柴枝的小细胳膊上青筋暴起,这脉是再好把不过了。
  “哎。”太医收了脉枕,轻叹一声,转身去药箱里翻找东西。
  “太医,我大姐姐除了许久未进饮食外,可还有其它症状?”苏鸾急急跟上去询问,她始终觉得阴氏能动趁人病要人命的念头,指不定起先的病由也是与她有关。
  不然在无预先设计的情况下,是什么突发之事才能让毫无准备的阴氏做出如此决定?毕竟谋人性命也不是桩小事,阴氏拿捏苏安已久,怎会突然下起死手。
  柳姨娘和苏卉也想问,可碍着陆锦珩在外屋,直冲这边。她们自觉得身份卑微,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太医先不急着详述病情,而是在药箱中翻找出一个小瓷瓶子,倒在掌心一粒绿豆大小的黑色药丸,给苏安服下。这才提袖挥了挥胳膊,示意大家去外间说。
  离开前,苏鸾看了一眼床上的苏安,心想她人虽昏迷着,但此刻该是有意识的吧。不然太医为何怕她们吵她?
  陆锦珩就坐在外间的太师椅里,几个护卫分列两侧守着他。太医与苏家众人从里屋出来时,纷纷向他行礼。
  之前隔着一面墙,如今处于同一室,柳姨娘和苏卉就更显局促了,一言不敢发,只不住的给苏鸾使眼色,暗示苏鸾代为开口询问太医。
  太医主动开口:“这位夫人并未患任何病。”
  “那……”苏鸾茫然。
  太医摇摇头,亦是觉得此行太过卑劣,但于家人面前他不得隐瞒,还是如实说道:“这位夫人只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有孕?!”柳姨娘与苏卉同声而出,这下真的再也顾不上畏怯陆锦珩在场了。
  “是啊。依诸位先前所说的情况,老夫猜这位夫人是月前因有孕在身,又动了气,故而突然昏倒。之后又被人定时灌下迷药,以至于腹中空空临近饿死,却仍被药力左右昏迷不醒,无法饮食。最终体力几近耗尽。”
  “那孩子呢?”苏鸾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医摇摇头,“方才为夫人搭脉之时,发现孩子已于近日滑落。故而夫人眼下更为虚弱。”
  “什么?”柳姨娘懵怔。心中发着恨,却又因为突如其来的噩耗太多,一时没有个头绪,略显茫然。
  听了这些,苏鸾已是差不多能将整个事情串联起来。
  苏安因怀了身孕而昏倒,阴氏从大夫口中得知她有孕。因着彼时的苏安已敢争宠、敢反抗,使得阴氏不敢留她生下这个孩子。
  是以阴氏阻止大夫声张苏安有孕之事,并命大夫为苏安下了迷药,使苏安处于长久昏迷中。每日命嬷嬷监视着,不给其饭食,使苏安自然滑胎。
  至于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她弄没之后,阴氏是打算给苏安停止迷药使其醒来,还是继续令其安睡下去直至母体也彻底枯竭,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做的好处是,即便有一日落胎之事纸包不住火,阴氏也大可有底气的说一句,从未给苏安下过堕胎之药,全因苏安体弱福薄,才无力保住唐家血脉。
  毕竟于孝安伯府这等高门大院之中,有一条万年不变的陈规,便是不论妻妾但凡害及夫家子嗣的,一律浸猪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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