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卿卿——花日绯
时间:2019-06-12 09:46:37

  但苏霓锦没有那么做,而是坦然受茶,慢悠悠喝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放回全福公公拿着的托盘上,嘉和郡主气的不行,正要起身,却见苏霓锦抬手道:“慢着。”
  嘉和郡主身子一僵,咬着牙根道:“你又待如何?”
  苏霓锦微笑着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动作行云流水为嘉和郡主戴在发髻上,说道:“既喝了你的老师茶,总要有点回礼的。从今往后可要乖啊。”
  嘉和郡主整个人愣在那里,仿佛瞬间石化,因为苏霓锦这个女人送了她一根簪子,末了还在她头顶轻拍了几下,俨然一副长辈对后辈关怀备至的样子,还让她要‘乖’!
  乖她奶奶个腿儿!
  嘉和郡主觉得自己毕生的涵养全都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因为她居然没有暴起跟苏霓锦这个人面狐狸精拼了。
  原本早就该结束的选妃典礼,因为苏黛云而耽搁了不少时间,被选出来的准王妃,准侧妃们都谢过了恩,然后熙元帝将其他落选秀女的字及画作皆盖上龙章,并赏赐后,典礼便算正式结束,只待钦天监按照每位皇子及皇子正妃的生辰八字,推算出各自最合适的日子,就可以完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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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霓锦坐在送她出宫的马车中,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怎么一来二去,她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呢?
  她和祁昶总共也就见了那么几次面,而且大多都是以‘罗时’的身份,那次在画舫中被嘉和郡主刺破身份不算,其实今天算是祁昶以太子的身份,第一次和她见面吧。
  这才知道身份,马上就要结婚,是个女人都会觉得很仓促。而最郁闷的是,这门婚事她居然没有拒绝的权利。
  万恶的君主制,万恶的包办婚姻,万恶的……
  在马车里心烦意乱的吐槽,手指把车窗帘子下面的流苏甩的飞起,忽然马车停了。
  苏霓锦停下动作,纳闷难道已经到了?感觉马车也没走多久啊。
  坐直了身子正要下车,忽然车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了,祁昶一张脸出现在帘子外面,对苏霓锦招了招手,让她下车。
  尽管苏霓锦不太愿意,可最后还是怂不过出去了,走出帘子苏霓锦看了看四周,才知道马车根本没有送她出宫,而是把她送到东宫来了。
  苏霓锦站在马车踏板上看着东宫的牌匾,犹豫要不要下车,就听车壁被敲了两下,苏霓锦回过神,发现祁昶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伸到她面前准备扶她,但她一直在看周围环境没发现,他才敲了两声车壁提醒。
  不知怎么的,苏霓锦看着祁昶的手,下意识的想回避,祁昶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把将苏霓锦的手拉住,这下苏霓锦不下车也得下了。
  苏霓锦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从东宫正门进入,以前要么是以苏佑宁的身份女扮男装,跟着苏轸进来,要么是祁昶以罗时的身份,偷偷摸摸带她从侧门进来。
  可不管是之前的哪一次,都比这次要来的轻松。
  她跟在祁昶身后,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就好像把脚步放缓一点就能让她的心境恢复平和似的。
  祁昶将她带上了一座拱桥,拱桥下是一条蜿蜒小河,看起来像是从那边荷花池塘引来的水流,小河两岸无数争奇斗艳的花朵常开不败,此时天色近晚,天幕飘来红霞,红霞倒影在河水里,水天一色。
  此时已是深秋,天意微凉。想起盛夏时在湖心亭中对酌,恍如隔世般悠远。
  祁昶不说话,苏霓锦便也不说话,两人在桥上就那么痴痴的站了一盏茶的时间,最后还是祁昶主动开口:
  “做我的太子妃没你想的那么不好。”
  苏霓锦一愣,然后懵懂着点了点头:“啊?哦。”
  祁昶回头看向她,见她的头恨不得要低到胸口,哪里还有半分在翠蕊宫里嚣张自信,大放异彩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喊了声:
  “喂。”
  这是祁昶第一次没有喊她‘苏小姐’或‘苏公子’,直接用‘喂’来称呼,没什么礼貌,却略显亲近。
  苏霓锦抬头,对上祁昶似笑非笑的目光,祁昶抬起手指给她指了个方向,是东宫主殿的方向,只听祁昶说道:
  “我,大祁太子,祁昶。今年二十有一,未娶正妻,未纳妾室,近身伺候之人大多为太监,身边连宫娥都不多见。我三岁开蒙,五岁读诗,七岁习武,至今算是文武双全,十六岁去边关,泥地里滚过,沙堆里钻过,十七岁上阵为先锋杀敌,立过军功,自问品行端正,无不良嗜好。”
  祁昶如数家珍般向苏霓锦介绍他自己,晚霞之下,微风吹拂,他面容真挚,语气诚恳,像是要把他的生平全都说给苏霓锦听似的。
  其实不必他自己介绍,祁昶这两个字就已经是所有人交口相赞,‘优秀’的代名词。
  正因为知道祁昶优秀,所以苏霓锦才更忐忑,更觉得一切不真实。
  “我说了这么多,你没什么想表达的?”
  祁昶见苏霓锦还是不发一言,又问。
  “我知道。”苏霓锦回:“听不少人说过。”
  祁昶笑:“没听我自己说过吧。”
  “嗯。”苏霓锦点头。
  “所以,像本太子这么洁身自好又品行端正的夫婿,是很多女子想求都求不来的,你为什么好像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呢?”
  这是祁昶如今最想不通的一点。
  他是太子,不管是名声还是品行都很好,姑娘嫁郎君,图的不就是夫君卓绝,一世安稳嘛。然而这只小狐狸却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不高兴。”苏霓锦咕哝了一句,然后就像是掩饰真正的情绪般,又快速把头低了下去。
  等了好一会儿,祁昶那边都没反应,苏霓锦不得不再次抬头,与他深邃的目光对撞了个正着。被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盯着,苏霓锦有点心虚,她本不是扭捏之人,干脆把心一横,说出了实话:
  “是。我是有点不高兴。你是太子又如何,你优秀又如何,这都不是我必须高高兴兴嫁给你的理由啊。我虽然出身一般,但我这个人本身也不差呀,我也很优秀的,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可以活的很好。”
  苏霓锦说完这些就觉得自己疯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大概是因为祁昶的坦诚吧,她不想用虚伪的话来应对祁昶对她的坦诚。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祁昶若有所思道。
  苏霓锦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触怒他,但想着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是这么想的。你我见面才几回,我对你也不过就是听说,实际并未有过多少交集,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几面之缘而已,携手一生从何谈起。”
  祁昶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面临了人生危机,就算是当年上战场当先锋,帝君的刀剑迎面砍下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茫然。
  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所有人都敬畏他,推举他,甚至盲目的崇拜他,而祁昶自问确实做到了所有人对他的期待,把自己培养成了一个合格的太子。
  在今天之前他都觉得,小狐狸会很高兴能嫁给他,因为他觉得是理所当然的。然而,他好像还是忽略了小狐狸的感受。
  他甚至没有想过,小狐狸会不愿意。
  几面之缘而已,谈何携手一生。
  这句话让祁昶无法否认,并且,小狐狸口中的‘几面之缘’,还都是祁昶单方面的欣赏,他都没有在告诉她身份之后,与她重新交往过,小狐狸一直以为他是罗时,祁昶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苏霓锦鼓起勇气把心里想说的全说了,祁昶没什么反应,她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他还是没反应,苏霓锦心道:完了完了,她肯定把人气死了。
  堂堂一国太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人家没让你做个妾都是你家祖上烧高香了,做正妻你还嫌好嫌坏,矫情的要死。
  苏霓锦有信心和能力,独立过好生活。可是那也是在不伤害她家人的前提之下。
  太子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全家都发配到边疆去啃草皮?脑中想象那个场景,苏霓锦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不知道现在收回那些矫情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的爱情观是正确的吧?太子殿下要追妻啦~
  先来一章,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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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两盏茶的时间后, 苏霓锦重新回到了出宫的马车。
  她还是懵的,脑子里回放着刚才在东宫的拱桥上, 祁昶和她说话时的情景。
  苏霓锦和祁昶说:“几面之缘而已,携手一生从何谈起。”
  本以为这句话会触怒祁昶, 但让苏霓锦感到意外的是, 祁昶并没有生气, 而是说:
  “有些道理, 我知道了。”
  说完之后,就命人送苏霓锦出宫了, 可苏霓锦想了一路, 都没有想明白祁昶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什么了?
  搞不懂。但看样子,祁昶肯定没有生气就是了。
  马车一路颠儿回了家, 宫里出了结果以后, 就派人传信到了苏家, 苏轸,沈氏和苏佑宁, 三人全都在厅里等着苏霓锦回来。
  苏霓锦被他们簇拥着进门, 跟着她一起进门的还有宫中的赏赐和圣旨, 一家人又在园子里郑重其事的迎下圣旨,直到传旨公公离开,苏轸才将圣旨卷起,让苏佑宁拿着,待会儿还要去祠堂上香供起。
  现在得先问问苏霓锦今日宫中的事情,因为宫中传旨之后, 苏轸他们一直在等苏霓锦回家,可等等不回来,等等还不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霓锦将今日殿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他们听:
  “……祁昶……呃,太子殿下把我写的字画换走了,我才得以入殿选,谁料苏黛云四选的时候就在我旁边,亲眼看见过我写的字,便在陛下面前告发我作弊,当时情况惊险万分,若我不会仿字的话,只怕今天就回不来了。”
  沈氏听的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她怎么如此,也不想想凭你一己之力,如何能在那么多双眼皮子底下作弊,定是有人背后所为,她不深思熟虑便加以告发,全然不顾我们一家性命。”
  这是沈氏最气的地方。
  他们虽然也姓苏,出自国公府,可他们却从未收到国公府的任何帮助,还在她嫁来之初,就以那莫名其妙的理由,让她变卖了赖以生存的铺子,让他们前些年过的苦不堪言,老爷想要打点走动一下,都得省吃俭用。老爷拼了命的考功名,不就是为了争口气活下去嘛。
  碍着他们什么了?他们要这般作践打压,见不得人半点好。
  上回女儿被他们骗去国公府,险些被宁氏给卖了,那件事还没算账,今日宫中又施毒手,若是他们一家被定了罪,欺君罔上,不是杀头就是流放,一笔写不出两个‘苏’,没有深仇大恨,何至于如此害人!
  “好在绵儿有此技能,算是有惊无险。从今往后,再不必搭理那边。反正早已分家,往年我稍微念及兄弟情分,哼,以后嘛……有我没他,休想再从我手上得到半分便宜。”
  苏轸一拍茶几,如是冷道。
  他那同父异母的兄长袭爵为国公,但到底空有其名,有些事情,他应承了别人,但到头来也都会推到他身上,苏轸念及骨肉情谊,能帮的基本上都帮了,然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帮人,他们害人,帮来帮去还帮出了一窝忘恩负义之人。可恼!可恨!
  苏轸心中已然有了明确的想法,抬头看见女儿坐在灯下,面容苍白,眉间有些憔悴,想来今日在宫中险象环生,她也吓的不轻,有心安慰,说道:
  “不过,绵儿也不必太过害怕。你的字画既然是太子换走的,那他定然不会看着你遭难,只怕他就是知道你能应付,所以才这般为之的。你别怕,没事的。”
  苏霓锦点点头,其实苏黛云告状以后,苏霓锦就很关注陛下和祁昶的神情,陛下开始的时候并不确定她有没有作弊,但似乎并不太想调查的样子,一个劲儿的给祁昶递话,如果祁昶当时开口要护下苏霓锦,只需说句话,点个头,估计陛下也就把事情揭过去了,苏霓锦所担心的连累家人一起欺君罔上的大罪,十有八、九是不会发生的。
  所以,说到底想让苏霓锦当众写字以证清白的就是祁昶!
  这个肚子里七拐八弯的太子殿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戏弄她就这么好玩儿吗?
  他还说他知道,知道什么呀知道!
  苏霓锦累了一天,苏轸和沈氏便没有留她多说话,让她早早回去歇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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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妃典礼之后三天,钦天监便将每位皇子的成婚日子给推算了出来。
  敬王与威武大将军之女霍小姐定于来年二月十九成婚。
  安王与太师之女吴小姐定于来年六月初六成婚。
  年纪最小的顺王则与他捡漏来的妻子——相府千金李小姐,定于来年五月成婚。
  而太子殿下与苏霓锦的婚期则定在来年三月初八。
  苏霓锦得知时间以后有点不开心,她明年也才十七,年纪这么小,根本不必着急嘛,然而……用宫里陛下的话来说,就是祁昶年纪大了,拖不起了。
  苏霓锦越发不满。哼。
  而让苏霓锦不满的还远不止于此。
  户部尚书之女素有人间殊色之名,苏霓锦的美貌是让所有人都承认的,但被人承认的也只有美貌了,她出身不显,未曾混迹过多少上层圈子,最多也就是时常在国公府的宴会中打打酱油,但这一年来,苏霓锦连国公府的酱油都很少打了,所以,见过她的人不多。
  只知道苏家有个漂亮女子,容貌一流,品行二流,其他更是不值一提,与那些素有才名,德名,家世煊赫的名门贵女们相比,苏霓锦最多就是一朵开在乡野的野花,反正从来没有一个人想到,那个空有美色的苏霓锦有一天居然会被选做准太子妃。
  这个消息在京城贵胄圈传开以后,大家纷纷表示不理解,坊间传闻更是越传越烈,越传越离谱,苏霓锦听到的最离谱的是——有人给她编了一个非常完整的传说故事,故事里,说苏霓锦小时候有一段奇遇,遇到了个会蛊术的苗疆女,拜了人家做师父,苗疆女教了苏霓锦下蛊之术,苏霓锦就抓准这次选妃的机会,在殿上给太子殿下下了蛊,所以才让人们眼中尊贵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瞎了眼,选中她做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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