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个方向思考, 很快就拿出手机, 找到迟芒的手机号码, 拨出。
忙音一直响到头,没人接,迟芒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假装没听见。
这么久没接电话, 小丫头看来真生气了。
怪他,什么都不说就把她一个人留在电梯里。
可那种情况, 他怎么可能继续和她站一块儿?他还没办法确定她怎么想的, 要是叫她瞧出他身上的反应, 她会露出什么表情?
郁却感觉太阳穴有点疼,正想着要不要厚着脸皮下去找她, 危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郁却本不愿搭理他,忽而想到什么,按捺下心头的排斥,皱眉接通。
“哎, 郁老三,给我一百块,卖你一个大消息。”危玩在那头懒洋洋地说,“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不听你会后悔的。”
郁却冷漠地呵了声, 他可不信危玩嘴里能说出什么好听的大消息,听了烦心。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郁却用食指轻轻敲了下手机背面,垂下眼睫, 顿了顿,才有些迟疑地开口,“你……女朋友以前生气的时候,你会做什么?”
危玩狼心狗肺说:“她们生气关本少爷什么事儿?难道还要本少爷亲自去哄么?”
郁却:“……”
他忘了危玩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天上地下唯他独尊的纨绔。
“算了。”郁却嫌弃,“挂了。”
“等等,你家那个小可爱生气了啊?”危玩早就猜到他那么问的缘由,故意坑他而已,“行吧,虽然本少爷没哄过人,但哄女孩子的基本法子还是晓得的,一百块,给不给?”
“说。”
危玩高兴了:“衣服,包包,香水,化妆品,首饰……女孩子喜欢的不就这些东西么?买一堆送过去不就行了?一件不行就两件,两件不行就一样来一沓,哪有女孩子能拒绝这种甜美的诱……”
郁却面色寒冷地直接结束通话,然后把危玩拉黑…
他就不该指望能从危玩这个纨绔嘴里挖出什么有用的意见。
那头危玩被挂了电话也不生气,反而两腿交叠在一块儿,搭在酒吧桌子上,意味深长地笑。
旁边有人好奇问:“三少还不知道那件事?”
“我想卖消息给他,他不买,这可怪不得做兄弟的没意思啊。”危玩转了转手机,随即感到无聊,遂站起身,“还是现场版更有意思,走了。”
“哎玩少你真走了啊?”
回答他的是门锁合上的咔哒声。
-
电梯从上往下降,迟芒手滑按错楼层,电梯停在4层,外面正好有人,要进来。
迟芒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进来三个人,两个黑人保镖,中间是个戴墨镜的女人,金色的波浪发,身材高挑,穿着低胸裙,曲线完美,看起来像个外国人。
迟芒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悄悄瞄着自己的胸。
她的胸好小啊!
女人比迟芒高许多,迟芒站在她旁边像个小鸡仔,于是迟芒愈发郁闷了。
她矮,胸又平,浑身上下是不是都没有什么优点呢?
正愁眉苦脸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手机响了起来,她摸了摸口袋,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电梯里那三个人不约而同往她看来。
她愣了一下。
黑人保镖警惕地瞪着她,像是怕她会从口袋里摸出什么炸/弹,中间的墨镜女人微抬下颚,看了她一眼便无视了她。
迟芒感到莫名其妙,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是郁却。
“……”
只记得微信拉黑,忘了把手机号码也拉黑了。
迟芒还没消气,气鼓鼓地按了静音,把手机揣兜里。
“叮”
电梯到3楼。
前面三人先迈步出去,大步流星,走路都带风。
迟芒忍不住感慨,好拉风哦。
前面三人走了几步,到了某间房门前,猛地停下。
迟芒也停下。
最前面那个外国女人不情愿地摘了墨镜,不耐烦地瞪着迟芒:“笔拿来。”
是中国话,吐字还挺清晰的,虽然有口音,但比很多外国人说的中国话都好听。
迟芒:“?”
要笔干什么?这位姐姐她急需么?
“抱歉,我没带笔,如果你很需……”
墨镜女人更不高兴了,随手把墨镜扔进黑人保镖怀里,厌烦地打断:“那你想让我怎么签?”
迟芒懵逼,迷茫地问:“可是,你要签什么呀?”
墨镜女人微微一怔:“你不是找我签名?”
迟芒看着她,隐约觉得这张脸略微眼熟,是什么跨国的大明星吗?
但她想不起来。
于是迟芒老实地摇摇头:“我不认识你呀。”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女人绷起脸,往后一步,黑人保镖立刻熟练上前护住她。
墨镜女人迟芒不认识,但这个架势却相当眼熟。
电视剧里下属保护老大闹着要和人拼命,不就是这个剧情吗?
迟芒眨眨眼,生平头一次被人当成坏蛋,她这张脸十分具有欺骗性,很少有人会觉得她具有攻击性,面前这个女人还是第一个警惕她的呢。
迟芒差不多弄明白了,心里通透,面上甜甜一笑,说:“因为刚才看姐姐很眼熟,现在忽然想起来,原来姐姐你竟然是……”
她没说完,故意停在这,当然,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墨镜女人,就算要她说,也说不出什么名头。
不过墨镜女人却被她骗到了,脸色不再那么难看,反而拨开前面两个黑人保镖,冷着脸说:“说吧,你要多少钱才不会把我出现在这的消息透露出去。”
闻言,迟芒若有所思,然后她伸出一根白白嫩嫩的手指头,但笑不语。
女人沉着脸:“十万?”
迟芒不说话。
女人脸色有点难看:“一百万?”
迟芒依然不说话。
女人咬牙切齿:“你不要得寸进尺,要不然今天你别想走出这家酒店!”
说的好像谁家的独/裁统治者。
迟芒心里笑了声,面上却乖乖的:“哦。”
女人脸都黑了,从保镖手里拽过墨镜,没戴,扬手,往下一招呼,意思是让保镖把人抓了。
迟芒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淡定说:“我的意思是,姐姐你挡着我进门了呢。”
保镖的动作骤然停住。
墨镜女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迟芒笑眯眯地指了指她身后,装得像个天真可爱的小妹妹:“我住在这里呀,姐姐你那么大,挡着门,我进不去呀。”
那么大?什么那么大?
墨镜女人气得拿着墨镜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迟芒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她:“姐姐,你怎么啦?是不是累了呀?也是哦,你穿着那么高的高跟鞋,很容易累的哦……姐姐,你的高跟鞋是不是要断了呀?”
女人和保镖下意识低头,发现高跟鞋还好好儿的,愤而抬头。
迟芒捂着嘴假装惊讶,而后笑眯眯地真诚道歉:“啊,我刚刚好像眼花看错了,很抱歉。”
女人被耍了一顿,气死了,高跟鞋鞋跟狠狠碾了碾地面,一扬手将墨镜甩向迟。
她甩的角度不对,迟芒也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站那儿没防备,墨镜与镜架之间折起来的那块尖端便气势汹汹地砸到迟芒裸/露在外的脖子上,划出一条红色的痕迹。
迟芒条件反射抬手按了按脖子,微微蹙眉。
有点疼,表面可能破了皮,不过肯定不严重,她平时洗澡时会用毛巾擦脖子,稍微用力也容易发生这种情况。
她不怎么在意,手指依然在抚摸着脖子,但神情冷淡了下来。
如果这个墨镜女人是大明星的话,迟芒可不敢恭维,自大,口气大,脾气大。
“麻烦让让,我要进去了。”迟芒淡淡说。
墨镜女人理亏,但她平时傲慢惯了,迟芒要是不说,她或许就让开了,可迟芒那么一说,她要是立刻让开,反倒像她示弱了。
于是她冷眼站在那儿:“我买了你这间房,多少钱。”
正好她也需要一间房。
黑人保镖闻言便往前一步,更严实地挡在门前。
迟芒沉默了。
所以这个人其实根本就是已经决定好了,不管她答不答应,这人都要买下这间房啊。
迟芒没说话,身后蓦地传来另一道声音。
“迟芒。”
迟芒回头,郁却正从电梯口大步走过来,冷色的眼睛就盯着她,仿佛根本没看见她旁边还有人。
迟芒下意识就要喊他大神,话都到了喉咙,又咽了下去。
。
她还在生气呢!。
迟芒扭过头不看他,鼓起脸。
“郁……”
墨镜女人没想到在门口就见到郁却,愣了愣,脸上倏地露出光辉灿烂的笑。
郁却没听见似的,连余光都没分给她,径直走到迟芒身旁,微微俯身,想摸摸她脑袋,被迟芒躲过去了。
“郁老师,你不要乱摸女孩子的头发。”迟芒瞪他。
郁却沉默了一下:“你头发翘了起来。”
迟芒呀了声,连忙抬手压了压头发。
旁边三人:“……”
翘什么翘,一根毛都没翘好吗?
“郁。”墨镜女人上前,想挽郁却胳膊。
郁却看都没看她,抬手碰了碰迟芒脖子,女孩白皙修长的颈项多了一条显眼的红色划痕,看着特别扎眼。
郁却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迟芒摸了摸脖子,她忘了郁却手还在她脖子附近,一摸,直接摸到了郁却的手。
宁可戴就是这个时候开的门,她亲眼看着迟芒抬起手,亲昵地将小小的手覆盖在郁却手背上,而郁却的手,还停在迟芒脖子上。
宁可戴:“emmmmmmmm”
迟芒转头看见她,见她脸上那副“你不说我也懂”的深奥表情,心头一阵羞愤。
你懂什么!你不懂!
迟芒深深吸了口气,当着几个人的面,她微笑着攥住郁却的手,甚至称得上和蔼可亲地将手塞进他外套口袋里,隔着一层口袋,亲切地拍了拍。
“郁老师,我们今天不约。”
她说的顺嘴,郁却回的也挺顺溜。
“不,我们得约。”郁却盯着她,缓缓地说,“电梯里那件事,我们还没说清楚。”
宁可戴又露出一个“那种事我都懂”的微笑。
迟芒:“……”
你懂什么啊懂!
第27章 你可能
迟芒晚上叫的外卖, 还点了份凉拌黄瓜, 给宁可戴的。
宁可戴嘴里发苦, 直叹气:“不要这么报复我嘛,亲爱的,你知道我那个眼神真的只是很无辜的意思。”
迟芒:“不信。”
宁可戴不想吃黄瓜, 想吃肉,盯着迟芒的外卖盒子, 说:“真的真的, 我的眼神当然只有我懂。”
迟芒:“不信。”
宁可戴悲愤地戳了下黄瓜, 幽怨道:“姐妹今天要减肥。”
迟芒终于不说不信了,敷衍地嗯了声。
。
宁可戴忽然一指窗户:“看, 却神在窗户那!”
迟芒下意识往那边看。
宁可戴眼疾手快从她饭盒里夹走一块鸡腿。
迟芒回过头,也不在意被她夹走的鸡腿,慢吞吞吃着饭。
宁可戴嗦着骨头,含混不清说:“你和却神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突然不理他了?”
迟芒不说话。
宁可戴:“电梯里发生了啥?你这么生气, 肯定很严重。”
迟芒埋头吃饭。
宁可戴继续:“总不可能是被吃豆腐了……”
迟芒筷子往桌上一放:“不是,你不要乱想了。”
“那你说怎么回事嘛,要是却神欺负你了,咱们现在就回去, 以后也不理他。”
“……”
“等等, 你这个表情,怎么看起来有点舍不得?”
迟芒恼羞成怒瞪她:“你看错了!”
宁可戴捂嘴, 笑着哦了声。
迟芒被她闹得没心情再吃,放下饭盒, 嘟囔:“我才没有那么小气,要不是……”
宁可戴耳尖:“要不是什么?”
迟芒闭嘴不答,转移话题:“咱们明天就回去,你还有东西要买吗?”
“没什么了,”宁可戴坏笑,“不过你可能要买一瓶醋。”
迟芒表情空白了一瞬间。
宁可戴笑得趴床上打滚:“哎呦我去,你这醋味都快飘到窗户外面去了,怎么你自己闻不着啊?”
迟芒:“……”
“你刚不说你没那么小气么?所以却神电梯里干的事肯定没让你多么生气,”宁可戴趴在床上看着她,笑,“那你干嘛气到现在?不就是因为门口遇见那女的?”
迟芒嘴硬:“那是她太过分了,脾气好差的,还想把我抓起来,我当然生气了。”
“真这么简单啊?”宁可戴说,“那你气人家就行了,干什么还要连累却神?连话都不和人说。”
迟芒没来得及反驳她,就听门铃响起。
迟芒身体一僵,宁可戴察觉到了,又笑起来:“哎,该不会是却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