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兰洲不哭了,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事,我就是刚刚失恋而已,你不要和别人说。”
迟芒闭了嘴。
夏兰洲又把头埋进膝盖里。
迟芒想了想,从窗户跳了出去。
夏兰洲抬头看见她突然出现在外面,大吃一惊:“你怎么,怎么出来了?”
绕路也需要两分钟呢。
“我来躲个人。”
迟芒和她并排靠着墙,她不算说谎,她的确在躲一个人,郁却这会儿估计在等她出去,她不想出去和他面对面。
两个小姑娘躲在厕所外面的墙角,偶尔交谈两句,好在八中厕所打扫得特别干净,没味道,要不然她们也坐不了几分钟。
聊完已经差不多十几分钟之后了,夏兰洲心情恢复,站起身要回宿舍。
宿舍就在后门附近,迟芒忘了她之前是在躲人,下意识就跟着她往宿舍走,她正好可以回去睡午觉。
等她开了门,进了屋,躺在床上才猛地想起来,郁却之前一直跟着她,他会不会到现在还在厕所门口等她?。
不不不,他应该不会那么傻。
迟芒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摸出手机,想问问邓朝言什么情况,这才发现宁可戴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惜她开了静音没接到,宁可戴或许猜到会有这个情况,备了二手,直接发来一连串的消息。
【宁可戴:卧槽你上个厕所人怎么跑没了?却神等了你半个小时!我要是没去厕所洗脸都不知道你早就跑了!】【宁可戴:你去哪了?你啥时候跑的?怎么跑的?却神在门口都没看见你!】【宁可戴:你不会跳窗跑的吧?你太牛逼了,宁愿跳窗也不肯见却神。】【宁可戴:我的妈啊!!!好他妈冷啊!!!却神又变南极大冰山了!!!】【宁可戴:你快回我电话啊!!!】
迟芒这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她刚想回个电话,宁可戴下一条消息就跳了出来。
【宁可戴:好吧,却神说他以后不找你了,你别躲他了。】迟芒回电话的手停住。
第29章 两天
宁可戴给迟芒发完那条消息之后, 小心翼翼抬头看向脸色寒冷的郁却。
郁却不言不语, 一心一意地关注着她的手机动静。
邓朝言抱着篮球罚站似的站墙边, 也给迟芒发消息打电话,无疑,全都石沉大海。
郁却几次拿出手机, 几次都没按下迟芒的号码,他觉得, 他大概还在迟芒黑名单里。
现在他人坐在台阶上, 一副随时都要拿冰山撞泰坦尼克号的恐怖表情。
“……不是, 却神,你到底干了什么啊?”邓朝言忍不住了, 凑过去,挨着他坐在台阶上,“芒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惹人家生气, 道过歉了没?”
郁却不说话。
“芒妹这次这么生气,还要躲着你,你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
郁却嘴里撬不出来,他只好转向宁可戴。
宁可戴立刻摆手表示她也不知情。
她其实知道迟芒不和郁却说话的原因, 只不过为什么要这么躲着他, 她就真的不知道。
三人没等多久,宁可戴手机蓦然一震, 迟芒打电话过来了。
邓朝言下意识看了眼郁却,心想却神这回可真是惨, 芒妹接到那条消息确定他以后都不会再找她才肯回朋友电话,这不就摆明了要和他彻底一刀两断吗?
惨。
太惨了。
却神好不容易对一个姑娘那么上心,结果逼得人姑娘要和他一刀两断。
从没见过这么惨的男主角。
邓朝言默默收回郁却就是小说男主角的想法,他觉得,郁却八成拿了男二的剧本。
唉。
他愁的头发都掉了两根,忽见郁却站起了身。
“芒芒刚才说她回家睡觉了……”宁可戴看着他,欲言又止。
邓朝言也看着她。
宁可戴不太确定地问:“你说,却神会生芒芒的气吗?”
邓朝言想了想,语气沉重:“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不过经过我刚才的掐指一算,今日不宜凑热闹。”
说着抬起头,忧伤道:“也不宜回家睡午觉。”
-
迟芒给宁可戴打完电话就没了睡意,她盯着被子看了几分钟,伸手摸摸被窝,摸了个空,这才发现斯坦已经还给郁却了,被窝里空空如也。
她叹了口气,不止被窝里空,她心里也莫名其妙的空。
宁可戴说,郁却以后不会再找她了啊。
不会再找她了。
迟芒摸了摸胸口,看见手机通讯录里郁却的名字。
【大神】
她特地用黑色框框框起郁却的名字,这样他的名字就能出现在通讯录第一个,一打开通讯录就能看见。
她早就把他放出黑名单了。
宁可戴说她生的不是电梯那事儿的气,这个她知道,她的确没生气,只是被宁可戴那天那些话说的,她有些六神无主。
醋么?
她沉吟。
老实说,想了两天,到现在她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因为醋,她没有经验。
迟芒盯着宁可戴发的短信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咬咬牙,打算给安思打个电话,安思有这方面的经验。
。
她打过去时,安思似乎正在和人吃饭,迟芒听见有男人的声音。
“小可爱?”
迟芒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嗯了声。
安思笑:“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
迟芒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那个,安思姐,你,你什么时候有空?”
“中午都有空,怎么了?”
“就,有点事想问问你的意见,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的……”
安思又笑了:“行,你说个时间,我都行。”
于是两人定在明天中午见面。
电话刚挂掉,门铃声就响了起来,几乎是在同时,迟芒心尖狠狠一颤,像是从悬崖突然坠下去,又慌又乱。
是谁?
迟芒忍不住猜测,想到宁可戴发的消息,嘴里突然发苦。
她拽了拽耳垂,有点疼,穿着拖鞋去开门。
没人?听错了?
她有点奇怪,顺手打开了防盗门。
下一秒,眼前晃过一个蓝色身影,防盗门骤然合上,低沉的撞击声撞进她耳朵里,伴随倏地爆发的激烈心跳,她的后背被狠狠压到冰冷墙壁上。
迟芒吸了口气,鼻腔满满的都是男生身上熟悉冬雪融化的冷冽气息,带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又冷又暖,尾调淡淡的,竟如香水般悠长。
“迟芒。”
郁却松开手,两扇门都被他关上,后退一步,给迟芒留下足够安全的空间。
迟芒慢慢平复下呼吸。
郁却低垂着眉眼,静静地凝视着她,声音带着几分挫败:“你别躲我。”
迟芒刚从被窝里起来,脸颊红红的,头发也松开了,披散着,黑的发,红的脸,白的耳朵,又乖又软。
“我……”她看见他的眼睛,里面好几种情绪都搅拌到一起,喉咙哽了下。
郁却见她又有想哭的趋势,静默着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她,他本来想亲自给她擦,但考虑到她现在可能不大想见到他的心理,又生生止住。
迟芒没接,揉了揉鼻子,鼻音很重:“我没有哭。”
郁却嗯了声,没拆穿她,明明她眼睛比她脸还红。
迟芒手指掐了掐衣角,焦躁而又紧张。
莫名的紧张…
好像他只要再上前一点点,她的呼吸就要断掉。
“对不起。”郁却忽然说。
迟芒怔住。
郁却又不说话了。
迟芒静默片刻,抬头看他。
郁却盯着她眼睛,这才继续说:“电梯那件事,我当时不是想欺负你……”
只不过原因他无法对她说出口,难道要他说,她一声软软的郁老师就把他的火给勾起来了?或者,他早就对她图谋不轨了?
不,都不能说,在没有九成把握之前,他不能太快暴露。
“我知道。”迟芒忽然打断。
她偏开脑袋,左脚不自觉蹭了下地板。
“那件事,我没有生气的。”
“那你这几天为什么要躲着我?”郁却盯紧她。
迟芒说不出话,脸憋的发红,甚至大有往脖子蔓延的趋势。
“没有……”迟芒憋了半天,才憋出蚊子似的哼哼,“不是躲你。”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等了半天郁却也没发表意见,迟芒咬咬牙,说:“真的不是躲你。”
“那是为什么?”
“……”
迟芒咬紧了不松口。
难道要她直白地告诉他,她只是在思考她是不是对神仙动了凡心吗?
她就是个凡人,还是个未成年的凡人,电视剧和小说倒是看过不少,可是电视剧是电视剧,小说是小说,而她属于现实里的人物,怎么能和虚幻的人物相提并论。
再说了,如果她真的有了什么糟糕的想法,那他呢?这尊大神会怎么想?是会下凡,还是会回到天上?
“你两天没和我说话。”郁却蓦然说。
迟芒张了张嘴:“……因为一直没碰见。”
郁却:“晚自习放学你自己先回家。”
迟芒解释:“因为闹肚子了。”
郁却不置可否,表情却摆明了不信,却也没纠缠这个问题,又说:“下午在篮球场,你故意躲着我。”
迟芒叹气:“当时又闹肚子了啊。”
。
郁却:“所以你翻窗户离开,也是因为闹肚子?”
这个借口怎么听怎么有味道,迟芒有点堵心。
于是她实话实说:“我当时听见厕所外面有人在哭,正好窗户开着,我就从窗户出去安慰那个女孩,然后就忘了回去,这是真的。”
郁却沉默后,犀利点出:“这个是真的,所以前面都是假的?”
迟芒:“……”
她心一横:“郁同学……”
郁却看她。
迟芒嘴一闭,改口:“大神,电梯里的事我真的没有再生气了,我回来想了一下,你当时肯定有什么要紧事的,所以才会突然离开……但是这两天,我可能心情不是特别好,就是那种,嗯,不太好说的女孩子的事情……”
她委婉地说着,一边扭过头不去看他,耳根子泛红。
郁却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生理期。
微微的尴尬缓慢地流淌在安静的空气里,玄关空间狭小,一进一退之间就很容易肢体接触,迟芒为了给自己这两天的不对劲找借口,也是豁出去了。
就在她考虑是否要礼貌地将郁却请出去时,门再次被人敲响。
楼下的邻居抱着一床小被子,问:“这是你的被子吗?我刚在我家阳台捡到的。”
迟芒接过被子,道谢,楼下的邻居便离开了。
然后迟芒抱着被子和郁却一高一矮地对视,互相都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到下一个话题。
“你不生气了就好。”最后郁却先开了口,“今天晚自习……”
“我在楼下等你们。”迟芒机智地接话。
“明天?”
“明天也等你们。”
“以后?”
“以后也一样,”迟芒保证,“我已经不闹肚子了。”
郁却终于走出她家的门,还没说下一句话,就见迟芒手一甩,两扇门啪啪地就在他眼前无情地合上。
郁却:“……”
他抬了下手,想到迟芒告诉他的生理期借口,停顿片刻,手又无奈地放了下去。
总之不管是什么借口,她肯理他就好。
迟芒抱着被子,背靠着门,心跳剧烈跳动,脸颊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烫的被子都被捂热了。
什么生理期啊!!!
好丢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和好是不可能的,因为真和好的时候,就该确定关系了(碎碎念)
第30章 无所不能
第二天中午, 迟芒和安思在市中心的某间日料店碰了面。
安思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不急着问迟芒约她的目的, 反而慢条斯理地给她介绍这家日料有哪些特色菜。
等两人吃得差不多时,安思才餍足地松松肩膀,面容闲散地问:“小可爱, 吃饱了吗?”
迟芒点点头:“安思姐……”
安思笑了笑:“问吧,吃饱喝足, 也有力气和精神了。”
迟芒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 犹豫着开口:“那个, 安思姐,你, 就是,你高中的时候……”
“嗯?我高中时怎么?”安思问。
迟芒端起茶杯喝茶以做掩饰,但一杯茶喝完总不能再继续喝。
她只好低下眼睛,纠结两秒钟, 小声说:“安思姐,你高中的时候有……喜欢过什么人嘛?”
“有啊。”安思答得毫不犹豫。
迟芒蓦地抬头,目光灼灼。
安思笑:“就是郁则,郁却他大哥。”
迟芒愣愣的, 手脚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讷讷地看着她。
这种事,总归是人家的伤疤, 不好提的。
安思倒是完全不在意,盘膝坐在垫子上, 难得舒适,背脊松了松,神色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