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芒磨磨牙,瞪她。
宁可戴也不继续打趣她了,万一惹急了,兔子也要吃人。
“你去还是我去?”宁可戴挤眉弄眼。
迟芒看了看她,见她似乎还想笑,气呼呼地站起身:“我去!”
她才没有心虚呢!
打开门,不是郁却,是服务生。
“有人给你们的房间订了晚餐。”服务生解释说。
“是谁?”
“抱歉,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负责送餐。”
迟芒心里疑惑,还是让开了,服务生将车推进去。
东西放好后,服务生礼貌地退出去。
宁可戴观察着桌上的晚饭:“我怎么瞧着这些饭菜,都是你喜欢的?”
她伸手捞过一瓶酸奶,装模作样地打量:“嚯,我都不知道酒店送餐还送这个牌子的酸奶,草莓味的,真贴心。”
然后拿签子戳了戳旁边的东西:“草莓,樱桃,巧克力蛋糕,饭后甜点和水果都准备得这么精致呢。”
她每说一句话就往迟芒看一眼,边笑边慢悠悠继续介绍起精致的晚餐。
迟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耳朵发红。
宁可戴说上瘾了,都停不下来,迟芒恼得直接拿水果堵上了她的嘴。
宁可戴见好就收。
迟芒往床上一坐,宁可戴吞下水果,问:“不吃吗?”
迟芒脑袋埋枕头里。
。
宁可戴笑笑,不说话了,让她自己去想吧。
结果迟芒想了半天,最后就说了句:“我要把票提到明天早上。”
宁可戴被樱桃卡住了,咳得脸通红。
第二天一早,她们俩就背着书包静静地离开酒店。
迟芒并不知道郁却就住在她隔壁,昨天门口那件事之后,迟芒进了屋再也没出来,郁却做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墨镜女人去了哪她更不了解。
迟芒在家埋头做了五张数学试卷,做的眼睛都花了,最后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后来是被细腻的猫叫声吵醒的。
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把斯坦抱进被窝,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发现事情大头了。
她去C市前明明把斯坦给了郁却,郁却说他走之前又把斯坦交给了安思,那她怀里这是谁家的猫?
迟芒冷汗都下来了,心想她不会睡迷糊了跑进别人家里吧?一边小心翼翼掀开被子。
入目是一片纯白色,小小一只猫咪蜷缩在她胸口,喉咙里呼噜噜的,细长的尾巴温柔地搭在她小腹上,浑身干干净净的,小猫睡得特别舒坦。
迟芒怔了怔,这的确是斯坦。
它怎么进来的?
她正想着,忽然感到颊边有风,微微湿润。
转头看过去,发现卧室阳台的落地窗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条缝,足够斯坦钻进来。
她想起来,这两日阴雨天,她去C市之前提前把家里门窗都关好了,回来之后没心情开门窗,她确定,睡觉之前,她家的窗户门窗都是关着的,只有落地窗,当时她去阳台收衣服,出去再进来就忘了扣上,有人从阳台进来,推开落地窗就行。
但是,谁开的落地窗?
斯坦?
绝不可能。
那就只可能是……
迟芒匆忙掀开被,穿上鞋跑到阳台,下雨了,阳台上湿着。
下雨了?
“喵”
斯坦趴在被子上奶气地叫了声。
迟芒扭头去看斯坦。
刚才在被窝里她就发现了,斯坦浑身干干净净的,连一根毛都没湿,如果是它自己从阳台进来的,身上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迟芒心情有些复杂。
外面下着雨,邻居冒雨翻阳台,最后就为了把斯坦塞进她家里,让她照顾猫?还是怎样?
她和斯坦无辜的眼睛对视了很久,认输似的去阳台往郁却家看了看,隐约听见一道轻微的门框合上的声音。
现在才下午五六点,天都没黑,郁却家阳台什么情况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没看见郁却,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阳台缩雨,她站得靠边,头发上落了蒙蒙一层水,她随手揉了揉,没什么事。
斯坦似乎是饿了,小爪子开始挠被单,一边摇晃着尾巴喵喵叫。
迟芒翻了翻,发现她家的猫粮没了。
斯坦越来越饿,挠得也越来越厉害,最后跑到她脚边蹭她,叫得可怜极了。
迟芒心想郁却把斯坦抱回来时是不是都没喂它?
她迟疑了很久,最后咬咬牙,索性抱起斯坦出门,走到302,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门。
没敲几下门就开了,露出郁却那张一向没什么情绪的脸。
反正迟芒看不出来他现在什么心情。
她把斯坦递到他面前,声音清淡:“斯坦不知道为什么跑到我家去了,现在好像饿了,但是我家里没有猫粮了。”
郁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低低嗯了声。
一个短促的音节听不出什么,迟芒没怎么在意,将猫递给他时不小心碰到他手指,凉的,湿的。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抬头看他一眼。
刚才他来开门,迟芒没怎么注意他什么形象,光想着把斯坦给他,这会儿猛地抬头,他身上的变化就全落进她眼底了。
他头发上面蒙着一层水,湿漉漉的,眉眼甚至都蕴着淡淡的水汽,鬓角潮湿,似有水滴落。
迟芒注意到他穿的短外套,里面是白衬衫,看不出来有没有湿。
她想起来刚上阳台时听见的那一声门框合上的声音,难道是郁却关落地窗的声音?
所以他,其实是因为在阳台站了很久,头发才这么湿的?
迟芒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对上他湿润的眼睛,又倏地闭了嘴,把话憋回肚子里,转身走了。
郁却抱着斯坦,没说话,静静看着她回301,开门,关门。
半晌,他才低头,有些挫败地对斯坦说:“连你也没办法哄好她吗?”
斯坦无辜地眨眨眼。
郁却叹了口气。
邓朝言当天晚上就发现他们俩之间的不对劲,因为迟芒不和他们一块儿走了。
邓朝言奇怪,问郁却怎么回事,郁却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息似的说:“我把她惹生气了。”
邓朝言感到不可思议:“我去,芒妹那么好的脾气你都能把人惹生气,你干了什么?”
郁却微微蹙眉。
事实上,他觉得迟芒好像并不是在生电梯那件事的气,但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事能让她生气?
他说不上来,怏怏地摆摆手,不想理他。
第二天下午,邓朝言抱着篮球从外面回到班级,把球往郁却桌上一放,动静大,吵醒了正睡觉的郁却。
眼见着这人起床气要发作,邓朝言提前堵住他:“我刚碰见芒妹了。”
郁却起床气瞬间收敛起来。
邓朝言想笑,咳了声,说:“芒妹和她朋友去看我们篮球赛,还给我们队喊了加油。”
郁却眼神一动。
。
邓朝言微微一笑:“所以,却神,打球么?拿出你神一般的打球技术,到时候芒妹的眼睛肯定都在你身上哦。”
第28章 不要
邓朝言算盘打的好, 他想借着这次机会把郁却推到篮球场上。
电视剧和小说里的男主角不都是篮球技术吊炸天的吗?郁却, 从头到脚, 可不就是男主角的搭配吗?他要是不打一场篮球,简直是暴殄天物。
但是邓朝言认识他那么久,从没见他打过球, 郁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和人打球的性格,邓朝言琢磨着, 要是高中三年都没见识过却神的篮球技术, 实在是人生巨大的遗憾。
于是趁着这股东风的到来, 邓朝言抓紧机会怂恿郁却展现他的篮球技术。
第二天中午,六班和十七班又约了一场比赛, 邓朝言高兴地特别邀请迟芒去看球赛。
迟芒想,郁却从来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她去了肯定碰不着他,但是回家的话, 指不定就在路上碰见他,便答应了邓朝言,拉着宁可戴一块儿去看热闹。
郁却的确不在球场上。
迟芒戴着帽子站球场边上,一边看着球场上的男生打球。
其实她看不懂, 只知道进球就算得分, 还有什么三分球,如果场上的同学没有穿着红蓝队服, 她甚至都不知道谁是谁的队友。
宁可戴边看边给她科普谁是谁,进了球的又是谁, 谁得分最多,迟芒听得懵逼,但还是努力去分辨场上的人。
7号进球得分!
迟芒大喜,忍不住说:“戴戴,这个我知道,是六班的那个陈什么来着的对不对?”
“是陆陈,不是陈什么来着。”旁边的人慢吞吞回答她。
。
迟芒怔了怔,这个声音?
反应过来才发现周围有些不对劲,刚才围观群众的呼叫声变得有些低,大家似乎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迟芒转过头,看见宁可戴原来站着的位置换了一个人,男生,穿着烟蓝色的薄款外套,很眼熟,她见过。
刚搬去小区的第一天,她就在走廊里看见302的邻居穿着这件外套。
迟芒抿了抿嘴唇。
她生的矮,又戴着帽子,不抬高头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脸,她也不大想在这种场合里看见他的脸,这会儿正好,看不见就就可以假装没听出来这人是谁。
她干巴巴哦了声,算是回应。
后面的同学却窃窃私语起来。
“是郁却吧。”
“他们认识?”
“你不知道啊?他们认识好久了。”
“却神就对这个女孩子好,就算睡觉的时候被她吵醒都不生气呢。”
“妈呀。”
“可是他们俩现在好奇怪啊。”
“怎么看起来像是吵架了?”
……
迟芒抬手压了压帽子,觉得后背有些热,不知道是阳光晒的还是被别人看的。
比赛突然中场停止,邓朝言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一群男生汗涔涔地抹了把脸,好奇地往这边瞅。
邓朝言高高兴兴地跑了过来,拍了拍郁却肩膀:“来了啊,要来一场么?”
周围人都竖起耳朵等郁却回答,激动又兴奋。
郁却打球吗?还从来没人见过郁却打球。
迟芒心里一跳,下意识抬了头,看见邓朝言美滋滋的脸。
“不来。”郁却冷淡拒绝。
邓朝言:“……”
他有些难以置信:“你来都来了,为啥不打啊?昨天你不说来的吗?”
郁却点了下头:“所以我不是站在这儿了么?”
邓朝言:“……”
原来您老说的来只是站在场外看我们打球啊!!!
迟芒没忍住弯了下嘴角。
“成吧,”邓朝言心累地摆摆手,“别说我没给你想办法啊,是你自己不好好把握机会的。”
“什么想办法啊?”宁可戴终于挤开人群回来了,瞧见郁却还愣了一下,“诶却神怎么也来了?”
一转眼就看见迟芒正站在他旁边,宁可戴瞬间明白,虽然位置被抢了,但她不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指了指迟芒另一边,对郁却说:“您站,您站,我去这边。”
邓朝言说不动郁却,只好继续回去打球。
迟芒瞪了宁可戴一眼,宁可戴笑嘻嘻的,小声说:“我刚去上厕所了。”
迟芒看着她,想了想,淡定说:“我也去上厕所。”
“哎——”宁可戴想说你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啊,人却神就站你旁边呢,那么多人看着,你跑了不是更惹人注意吗?
但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啊,又拉不住迟芒,眼睁睁看迟芒压着帽子,逃跑似的溜了出去。
宁可戴看了看郁却。
郁却也在看她。
“那什么,她去上厕所。”宁可戴挠挠头,暗示,“这儿人多。”
郁却敛起眸光,冲她微微点头,道了声谢,便抬脚走了出去。
宁可戴摸摸鼻子,心想她刚刚被神仙道谢了,那可是神仙诶,居然为了这种事和她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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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芒倒不是非要躲着郁却,她就是有些事情还没想通,正矛盾着,每次一看见郁却她脑子就犯糊涂,更想不通事了,索性不如不见,等她想通了再走一步算一步。
她摘了帽子,捏在手里,手指头总禁不住去戳帽子的中心,走了没多久真到了厕所。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偏头往后瞥了眼,心头一紧。
郁却也跟着过来了。
迟芒吓了一跳,帽子往脑袋上一盖,匆匆进了厕所。
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忽地听见厕所外面传来男生说话的声音。
“……你真的很烦。”
迟芒往窗户看。
有女生在低声说话。
迟芒皱了下眉,隐约觉得其中那个女生的声音有些耳熟。
她踟蹰了一会儿,终归还是碍着别人的隐私而没有走过去。
没多久,外头的人走了,迟芒以为没人了,正要拧开水龙头洗个手,蓦地听见女生低低的啜泣声。
拧水龙头的手停在半空,她纠结了两秒钟,转身,小心地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
愣住。
。
“夏兰洲?”她低低喊了一声。
夏兰洲是她同班同学,之前她搬宿舍时夏兰洲还借了她一个箱子,夏兰洲平时虽不大喜欢说话,但性格挺开朗,人缘也不错。
这会儿,夏兰洲正眼圈红红地蹲在厕所外面的墙角哭。
听见声音,夏兰洲抬头,看见迟芒不知所以的脸,哭声顿住,眼圈更红。
“你,你都听见了?”
迟芒老实地摇摇头:“没有,我刚刚来,听见有人哭才过来看看,你,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