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难为——妖童素足
时间:2019-06-20 08:48:13

  这一动作倒是惊的彩浣眨眨眼,这又是在干什么?
  眼角儿勾出了些泪,窒息感让胸膛一片闷。待想咳的意思退了后,安澜松了手,一双春水眸子有些红,漾着水。放下的手,不由自主抓着锦被,十指纤纤,指甲莹润带着粉色。
  “等会把大夫请来。”
  见彩浣来了,那托盘里一小瓷碗的药。安澜接过碗,把药喝下。
  “哦,好。”
  倒是头一次听安姨娘自己要请大夫的,一时间彩浣倒是愣了一愣。
  而这厢
  老夫人院子里正是嘉锦请安的时候。今天嘉锦着了一身缠梅枝的衣裳,白色蜀锦点点嫣红的梅绣,一宽腰带勾出细腰。端庄里多了几分温婉。
  “不错,你是个聪慧的。”老夫人翻了翻昨儿交给嘉锦的账本,颇是满意道。
  嘉锦谦谨的笑了笑,宫里的内务有皇后过目。如今她嫁进来了永安侯府,才晓得一本账有那么多项。除了日常出入,还有进贡、收租、放债。
  只是老夫人大抵也只给了她总账的一部分。
  许是存了磨炼的心思
  亦或还有别的
  人都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这侯门,竟也是许些沉闷的。
  正恰逢乳嬷嬷将小少爷小小姐抱了来给老夫人请安,小小的团子,蹬着虎头鞋,雪银掐红的袄子。依姐儿头上还有两个小揪揪。脖子上有着金项圈,还有璎珞彩穗。
  待请了安,两团子下去了。温颜氏开了口:“你也是有心了,那个平嬷嬷曾经是太后身旁的人,没想到也被你带了来。”
  嘉锦柔柔一笑,“皇祖母也自是疼我的。才许了我把平嬷嬷带了来。”
  温颜氏点了点头,又叹息一声,“景儿自幼聪慧,如今对着时哥儿依姐儿也那般严厉,时哥儿也就罢了,这依姐儿哪能和小子比。到底还是要嬷嬷来教导的。”
  一旁坐着的嘉锦听着,“侯夫君也自是有他的打量的。诗词好,温风骨,涤性情。我那院子就捡 了个小斋子,我起名叫碧明斋,給时哥儿依姐儿读书用。”
  温颜氏点了点头,望着嘉锦愈发满意。温颜氏嘴上说温景苏严厉,但心底还是认同的。
  灵喜又上了茶,“老夫人,这是刚进贡来的雪山银针。”
  明如镜的小小瓷杯,勾着蓝釉。小小炉子用雪水煮的茶。嘉锦刚一拨盖子,眉眼有几分迟疑,望着老夫人终是道:“听说安姨娘病的厉害。”
  温颜氏望了一眼嘉锦,叹了一口气,“她身子是弱了些。”
  “那要不要把时哥儿依姐儿送到安姨娘那?时哥儿依姐儿离了生母身边,如今安姨娘病了,时哥儿依姐儿人虽小,但到底还是担心的。”嘉锦道。
  历来的规矩,庶子庶女是要养在嫡母膝下的。但若是得了嫡母的许可,妾是可以见自己孩子的。
  如今嘉锦松了口,温颜氏倒是细想了想,垂了眉眼,年华虽已逝,但那股子雍容贵气与礼仪礼教却愈发不容忽视。
  “罢了,温时温依到底年纪小,过上病气就不好了。”拨了拨盖子,温颜氏想起了当初把安澜留在她房里问话的情形。当初陆晚裳是死要把景儿留在自己身边,安姨娘却是相反。
  陆晚裳死留着景儿,是为了争宠。安姨娘冷心冷情的,交的痛快。不过这样也好,凭白牵了感情又如何,庶子庶女到底是要养在嫡母膝下的。
  老夫人已经这样说,那嘉锦也不好再开口。
  “前几日宁房王府来了封书信,宁房王妃去的早,独女甚是可怜。这几日恰逢宁房王妃的忌日,我怕小龄儿伤心,便让小龄儿来住几日。”
  嘉锦微微一愣,那宁房王正是老夫人的哥哥,而老夫人嘴里的小龄儿,正名嘉锦想不起来了,不过既是宁房王的嫡女,那自是有郡主封号的。
  “那我这就去吩咐人将院子收拾妥当。”嘉锦顺着道。
  温颜氏点了点头。她一生无血缘留下,那小龄儿自是甚是得她的宠爱的。
  待嘉锦走后
  精美暖榻的屋子里,温颜氏抚了抚鬓发,一丝愁容,终究叹了口气。
  一旁的福嬷嬷近了一步,唤道:“老夫人。”
  那封书信来的不假,只是是今早儿快快贴身送来的。可见情势之急。宁房王身患重病,几乎到了病入膏肓至极。却一直隐而不报。
  温颜氏与宁房王府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热。甚至发生了那事后,几乎不再来往。当年,温景苏智龄继了爵位,整个永安侯府的担子几乎都压在了温颜氏的肩上。相对的,各个大权也都掌在了温颜氏手里。
  温颜氏的爹,也就是老宁房王,动了心思。想要劝说温颜氏将永安侯门下的地方铺子还有一些门客,让到宁房王府手里。一个幼儿一个妇人,手里拿捏着那么大的一块肥肉也是暴殄。
  但温颜氏一咬牙,愣是没听。硬生生给温景苏守下了完完整整的永安侯府的家业。
  “前些日子景儿大婚,我哥哥抱病只说偶感风寒未来。我以为他还心里记着当年的事。也未在意。没想到他病的已经如此之重。”温颜氏慢慢道,神情语调倒不至于落泪,哀伤落寞倒是不假。温颜氏这是真伤心了。
  病的如此之重,一拖再拖,都不愿意她这个妹妹知道。而送来这封书信,里面内容却是让温颜氏心里发凉又发寒。
  只因宁房王世子,之前任了个宜青州刺史的职,去地方检察。原本是个好差事,一旦回了京便有了功绩。但谁成想,那个不长进的东西,竟强占了地方粮长的女儿。
  宜青州之前大旱又是大涝,有个富商便买了粮长的职位。开了粮仓救济了不少百姓,当地还有人给他供庙。这事一闹,宁房王是尽力将事给压下来了,暂时传不到京都。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这信里的内容,一是让温颜氏顾念着一丝血脉亲情,让永安侯府出手。起码在朝堂上莫要落了其余党羽把柄。
  而二,则也是让温颜氏更加心寒的。宁房王自知病重,对世子也失望透顶。而纵观整个宁房王府,却寻不出一个能挑大梁的人。眼见宁房王府这一脉就要衰落。
  宁房王信上所求,莫要让宁房王府这一脉彻底衰落了。
  这一所求,实实在在扎了温颜氏的心。谁愿意瞧见自己的娘家衰落。当年的不再来往,如今真到了这个档口,温颜氏却实实在在狠不下心无视那信上内容。
  如今她还健在,如若她百年之后。那宁房王府与永安侯府的干系,几乎是断了。到那时,宁房王府又该如何?
 
 
第41章 
  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 嘉锦一路上都在细想那个宁房王的嫡女。待回了院子, 恒良端上鲜花羹, 质地细腻的黄杨木托盘衬着琉璃小碗, 格外精致。
  “公主,您一早就去老夫人那请安, 早膳用的也不多。吃一碗鲜花羹吧。”恒良道。
  嘉锦摇了摇头,看着恒良道:“那宁房王嫡女你可知道些什么?”
  恒良摇了摇头。
  “罢了。左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你现在就去吩咐人,把府里捡出一处院子,靠老夫人近些。”话一罢,嘉锦皱了皱眉,自觉不对。刚刚在老夫人那没有细想。这宁房王嫡女若是来小住,那也定是存了思亲的心思,何必不住在老夫人院子里。
  不过刚刚那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她捡出一处院子的。难道是要长住?
  恒良不知公主想的什么, 只应道:“是, 公主。按理说来,那宁房王的嫡女还是侯府里的表小姐呢。”
  恒良领令出了屋子。今日柿嬷嬷回了宫里,将公主在侯府的情况回禀一下太后皇后。也顺便将公主留在宫里的小玩意儿带些出来。
  而偏院这边
  那老大夫虽然是个民间大夫,也没有在多大气的医药堂看诊。但他的医术是着实不错的, 看诊的诊金也是随便给, 一些穷苦的还倒贴。脾气也犟, 一些娃娃戏称犟大夫。
  大概能让犟大夫吹一辈子的事, 就是他给非权贵显赫不得近的永安侯府的人看了病。
  昨儿被人胡乱拉了去, 老大夫那脾气还没消, 今儿又见人来请了,老大夫想说不去。但来人却说是安姨娘亲自请的,老大夫涨红了面颊,嘴里嘟哝两句,又背起了药箱。
  待到了富贵荣华的永安侯府,走了一段幽幽曲曲的小径,终是到了偏院。
  昨儿就来过了,今天还来。老大夫也只当是搭个平安脉了。
  给这姑娘搭了脉,老大夫道:“药按时喝,静养几日便会好的。”
  “嗯。”安澜点了点头。
  这倒是极少的趁这姑娘是醒着的给她搭脉,老大夫收起了药箱,倒还没起身,望着安安静静恬恬淡淡的小姑娘,老大夫忽的道:“可还有什么想问的?比如说还有哪里不舒服?”
  听老大夫这样说,安澜倒是一愣,随即浅浅笑了,这一笑,当真是柔美。
  随即,却是一片安静。
  安澜静静沉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的道:“开心的药。”
  纤细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犹如欲飞的蝴蝶。今儿也是难得的大晴天,几许阳光透进来,愈发显得房中女子苍白近透明。
  老大夫一噎,开心的药?若是旁人,老大夫只以为别人拿他玩笑。身病易治,心病难医。
  嘟囔了几句,噎了几下,末了,老大夫道:“再给你开几副宁神静气的药。”要开心要开心,想要开心除了你自个儿没别的法子。老大夫颇有点恼怒的意思,缓过神来的安澜则淡淡笑了笑,也未再提刚刚的话。
  偏院总是宁静的,于那两婆子来说则是悠闲的。送走了老大夫,安澜又服了药,也就卧下了。长长的柔软的发披散在身后,鬓角处有些散乱。屋子里燃着安宁香。
  柿嬷嬷在宫里向太后禀报公主在永安侯府一切安好,她虽不得擅议朝政,但是心里还是清楚这是一场权谋婚姻,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是要处理妥当的。
  马车的轱辘压着积雪,一路回了永安侯府。进了公主的院子,向公主禀报宫里一切妥当以及带回了几句太后宽慰的话。
  “公主,太后和皇上到底是挂念着你的。太后说了,让你挑个日子进宫陪陪她老人家。”柿嬷嬷脸上挂着笑。
  听到这个,嘉锦脸上也泛起了笑意,只是过了一会儿,又皱起了眉,“柿嬷嬷,宁房王嫡女,南宴郡主要来侯府小住。”说到小住两字,嘉锦顿了一下。
  嘉锦翻了宗谱姓氏,这宁房王嫡女颜元宜,封号南宴。
  “南宴郡主?”柿嬷嬷问。
  “嗯。”
  “这宁房王府虽说是老夫人的本家,但是近年来也是不大走动的。公主你大婚之日,也是只见帖名和宁房王世子妃。宁房王只抱病。”柿嬷嬷消息路子多一些,平日留意的也多。
  嘉锦倒是不知道柿嬷嬷说的宁房王府和永安侯府的关系如何,“老夫人说是南宴郡主生母忌日,怕她伤心过度。便接过来小住。”
  柿嬷嬷看了一眼公主,“公主觉得不是小住这么简单?”
  “嗯。”嘉锦点了点头。
  柿嬷嬷敛了一下眉眼,随即又看着公主,“公主,那南宴郡主 也是永安侯府的表小姐,过来住着也就是住着了。您是当家的主母,少不得要安排这些场面。”
  公主如此患得患失的模样,还是和侯爷之间有结未解。柿嬷嬷叹了一口气,心里也颇是心疼。
  自己刚刚大婚,府里便住进一个妙龄娇俏女子。别不怪公主会多想些。只是柿嬷嬷是看的通透的,南宴郡主身份尊贵,所要嫁的也一定是王孙贵族的正妻。
  听了柿嬷嬷的话,嘉锦也觉得自己多想了些,脸上明快了些,“嬷嬷,我在时哥儿依姐儿的碧明斋时,又想起了自己曾经诗词茶会的时候。也恰巧是大年了,不如以我的名义,请那些个贵女来这里聚一聚。”
  “公主说的极是。”柿嬷嬷应道,公主在王孙贵女、大臣命妇间的身份都是极尊贵的,这诗词茶会由公主发起,那是再合适不过的。
  永安侯府的日子,倒还算是宁静。嘉锦一点点学着账目,慢慢也有了当家主母的样子。
  老夫人院子
  温颜氏斜靠在大榻上,深红纹金的暖缎,手上戴着南珠翡翠戒。手炉被搁置一旁。这两日,温颜氏心里有些闷。
  在见了丫鬟又要往炉子上放粒子,平日里她喜欢闻那栗子飘香的味道,今日却挥了挥手,“罢了罢了。”
  “是。”丫鬟退下。
  一旁的福嬷嬷见了,近了一步,“老夫人可是觉得闷?”
  看了一眼福菱,温颜氏点了点头。宁房王府的事怎能让她不闷。那被强占了的粮长的女儿,温颜氏前几日便当即修书一封,勒令宁房王世子那个不长进的东西把那女子纳为妾室。
  宁房王世子原是不愿意的,只图一个乐。后来细看看那粮长女儿也长得就那样,一两分姿色。哪里攀得上他宁房王府。
  但碍着姑姑永县郡主和自己爹的面,宁房王世子只得纳了。
  这件事,也就成了宁房王世子嘉许那粮长开仓济人的善心,纳了他女儿为妾。成了一段好事。
  起码面上是这样的。至于隐藏起来的事,会不会在朝廷上落人把柄,这还要温颜氏寻个机会找景儿细说。怎么说都是自己娘家的事,让温颜氏颇有些不好开口。
  “福菱,我有多久没去上香了?”这几日闷得慌,温颜氏想去燕镶寺烧个香祈个福。
  明白老夫人的心思,福嬷嬷顺着道:“是该去了。”
  “嗯。”温颜氏点了点头,“早些时候去,既清净,心也诚。”
  “对了,那偏院那个身子可好了?”温颜氏问道。
  “应是好了,不过未见她来请安,应该好的还不利索。”福嬷嬷道。
  “让偏院那个陪我老婆子去上上香,顺便也让她给自己祈祈福。永安侯府的妾,整天病恹恹的。”温颜氏道。
  福嬷嬷应道,“是。”
  近几日心闷,去上香也就是图个清静。若是嘉锦陪着了,一个公主出行,那阵仗必定小不得。所以在这些事上,温颜氏更意属安澜。
  这早些上香,那可真的是甚早。天还没亮透,轿子就已经在候着了。
  安澜的低热退了,但身子的元气还没大好。防着这出门上个香再病了,所以穿的也厚实。其实说厚实也厚实不到哪里去,身上柳烟暖缎的衣裙,外罩着一件新的白狐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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