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安姨娘的病,温景苏已好几日未上朝。今日来禀,明单帝因永安侯为了一个区区的妾,连日不朝,心中已是大为不满。勒令进宫面圣。
温景苏眸子里闪过一丝戾气。离了安澜的屋子,面色阴冷的去了皇宫。
而这边
梦里
安澜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在这里,时间是没有流逝的。静静的望着冰棺里的自己,鞭笞痕迹已经很淡,死掉的自己,睡的很安详。
很宁静
安澜在找答案。
忽的,冰棺里有了动静。冰棺里的温景苏睁了眼,望着身边死去的自己,眼里,是一种蕴含了万般情绪的阴翳与疑惑。
冰棺里的温景苏,抚上了死掉的安澜,细细描着眉眼,眼里,全部是疑惑。
忽的,冰棺里的温景苏,望向了安澜。那一眼,让安澜浑身心神一震,她......找到答案了。
为什么重生一世?
是因为,有个人在等她。
温景苏,你可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致,要用我的两世来赔你。你已经自私阴鸷专横到了,连奈何桥孟婆汤都奈何不了你。
稍相院
清冷的无一人
安澜......醒了。
安姨娘不见了。原本床上的安姨娘,一下人就不见了。本就是换个水的彩浣,一进屋子,看见空的床铺,惊的手中的盆都跌至了地上。
府里顿时乱作了一团。都在寻突然消失了的安姨娘。
此时,西南拐角的小院
一个纤弱的身影蜷缩在墙角,当温景苏踏进时,便看见了这一幕。
温景苏是一个人来的,这里是安澜刚来府里时呆的地方。那时的她,就是这样小小的一团,可怜,可怜至让人忍不住欺负。
听见了声音,安澜抬了头,看见了温景苏。
安澜张开了双手
温景苏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弯腰将安澜横抱至自己怀里。
“温景苏,你这颗心,有属于我的一点地方吗?”安澜靠在温景苏的怀里,问着这句话,便昏迷了过去。
温景苏静静的看着怀里的人。
良久,才道:“你只是一个妾。”
昏迷的安澜,被温景苏抱在怀里一步步走向稍相院。只着着亵衣,却感觉不到寒冷,身上披着温景苏的衣裳,隔着亵衣,能感觉到温景苏胸膛的温度。
温景苏,你不爱我,你只是疑惑,仅此而已。而你一点点的疑惑、贪心,却要我两世赔上。
温景苏,我不再拒绝你。只求,饶过我的下一世。
如果你爱我,前世我就不会被鞭笞而死。
第76章
“啪嗒”、“啪嗒”的两滴眼泪, 不及巴掌大的白皙小脸蛋, 盈盈春水之眸盛满了眼泪。
总有人见她长得美, 要害她。
安澜一步一回头的望着蒙蒙细雨中的“家”, 一所弦歌烟柳之地。直白点, 就是妓、院。
苦命人家的孩子,孤儿就算了, 在妓、院里头长大。偏生这妓、院都不是个出挑的妓、院, 美人没宝月阁的多,格调没宝月阁的高。
就是样样比不过人的。
“哭什么, 马上就要送你进金窝窝了。”
安澜咬一咬嘴唇, 又挤出了两滴眼泪。
引得送安澜进永安侯府的小厮白了白眼睛。
“你是个命好的,进了人人想进都进不得的永安侯府。多少人巴巴的想进去?总比你在那处好不是?”似想到了什么话, 小厮没接着说下去,像是什么张开腿什么的, 怕吓着安澜。
安澜看了一眼小厮, 低头没有说话。她的命为什么就这么苦?处处都是比不得人的, 长大的地方还要把她送出去。
那些大人物的心,真是黑透了。
此时安澜到底还单纯,咬着唇低着头啪叽啪叽挤出眼泪, 既然进了金窝窝了, 就一定要不挪窝!
做人就要有志气!
安澜在这里鼓着腮帮子给自己打气,马车的车轮声, 不, 这也不叫马车, 这叫马板车,就是一匹马后面一块板。马板车的吱呀声以及马蹄声,马是匹老马,时不时还打个响鼻。
穿过热闹的街市,渐渐人少了起来,恢弘轩峻的永安侯府赫然显露眼前。
权倾朝野的永安侯的府邸
门口的石狮子看起来都无比威严
马板车上的安澜心里一颤,陡然升起几分怯意。
马板车载着安澜来到了小门,此时小门外边还有许多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丫头。其中不乏漂亮的。
安澜眨了眨眼睛,一旁送安澜来的小厮却是催促道:“行了,下来吧。记住,在里面不许胡乱说话。”
小厮警告了一声。安澜点了点头。
安澜下了马板车,这送她来的小厮也当真是半分情谊也不留,很是无情的没有留下一句话,就拉着马板车走了。
只留给安澜一些马板车带起的灰尘。
安澜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人堆后面。这说是送她进金窝窝,但也没和安澜提进来是干什么的。不让她乱说话,其实安澜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胡乱的站在人后面,看着别人干什么,她也干什么。
今天,是侯府扩新人的日子。永安侯府的奴仆进纳,是极严的。身世底细必须清白,伶俐不能蠢笨。银嬷嬷一向是管着这些的。
那小厮提了,不让安澜乱说话,正是不让安澜乱说自己哪里来的。安澜的样貌,极是过人雪媚,是被送来讨好永安侯的。至于为何不直接送上门,那还真是一把血泪,奈何身份不够送不上永安侯的床榻,只能这样曲线救国了。
这身份不够,一是,欲讨好的人自己身份不够,没那个腕儿。
二是,这永安侯妻妾成群,奈何个个都是贵妾,出身不凡。自己备的这个礼,容貌是够了,身份太低。
“你们打今儿起,就是府里的新人了,这儿不是别的地儿,处处讲究的都是规矩。”
银嬷嬷站在前头,一板一眼的训道。
安澜和一众新丫头立在一处。换上的新衣服,料子摸的极舒服,还是粉色。对襟处有着绣纹。
安澜摸着新衣裳,心里是极开心的。这可比那粗麻布的衣裳好了太多了。
银嬷嬷望着这些个四等小丫鬟,眼角吊稍着。今儿先训这么多,先分了任务。往后,要学的还多着呢。
晚上,是许多人挤在一处的大通铺上。安澜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永安侯府,第一夜,倒是睡的极香。
天明
银嬷嬷派了任务,安澜原先是对自己的处境极满意的,只是在看见大灶房烧灶处的烧不完的稻草柴火的时候,安澜却是傻了眼了。
这......这也太多了吧!
身侧白皙的小手捏了捏,握了握拳,安澜傻了眼睛。这......这可是个劳累的活计。
可要说安澜命不好,是真不好。而说命好,却也是真好。
起码在安澜呆呆的看着灶火柴火傻眼的时候,却不知怎地入了管家的眼睛。
管家是来巡视大厨房的,谁知眼睛那么一瞥,恰巧就看见了站在灶前的小丫鬟。当即心中一惊,混以为自己撞鬼了。眼睛瞪得都快凸出来了。
安......安姨娘?
不不不,安姨娘不是死了吗?
管家心中大惊,心里就像撞见鬼了。转身一瞧,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家丁,见到他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管家眼疾手快的趁他还没吱声的时候,一脚踹了上去,把人家踹翻到了地上。
“管、管家?”被踹翻的又惊又疑望着管家。
这一动静,当即惹了大厨房不少人的注意。管家老爷这是不知为何动了怒?一时间,大厨房里的人皆战战兢兢。
见众人都望向了这来,管家皱了一下眉头,理了理衣裳,面色颇是严肃,的确是有管家的派头。只见管家又仔细看了看那灶边的丫鬟,道:“你,过来。”
同样低着头的安澜觉着有些不对劲,一抬头,就见那似乎来头很大的人指着她。
我?
安澜眨了一下眼睛,眼里有疑惑。迟疑了一下,上前了几步。
管家面容严肃的打量了几下面前的小丫鬟,瞧着衣裳样式,应该是新进的四等丫鬟。只是越看却是越心惊,这丫鬟和安姨娘那是长得无二致!就是看上去年纪小了些。
幸好管家眼睛够浑浊,里面的惊异谁都没瞧见。咳嗽一声,管家道:“跟我来。”
“都麻利点。”又吩咐了大厨房一句,管家便离了大厨房。
明单三十七年三月,天颇阴冷,带着寒意。
永安侯府一个妾,亡了。
一个妾的亡故,总是无足轻重的。三年来,一些下人也遣散了不少。总有新的主子进,主子的事,做奴仆的又不可议论。
但只有一些人知道,三年前的三月,府里有一些成了忌讳,安姨娘、稍相院这些词,无人敢提。也无人提。
管家在前头走着,安澜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
咬了咬唇,不知道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事实上,管家也不知道把这极像安姨娘的人带去哪。反正后院那块地,是绝对不能沾的。
思来想去,管家把这小丫鬟带至了自己院子。
“想要想要荣华富贵?”
管家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小丫鬟,眯了眯眼问道。
安澜眼睛一睁,本来管家把她带到这个院子,门一关。安澜就感觉万事很不好了,现在人家又明明白白说出了这话,安澜当即吓得抱紧了胸前的衣裳,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太老了。
虽然说了进金窝窝不挪窝,人要有志气。可也不是这个志气法!
管家一见那小丫鬟想到哪去了,当即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又整了整语气道:“你是个有姿色的。”
安澜听了,头摇的更猛了。
“你以为你进了侯府的门还能怎样安生?”管家一声呵斥,安澜当即吓得站在原地不动。
管家微微眯了眯眼,他在侯府这么多年,唯一能让侯爷动容的,只有安姨娘。安姨娘死了,如今这小丫鬟顶着这幅和安姨娘相似的容貌,若是能入了侯爷的眼,那自是她的造化。如果入不得,依着侯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留着这样一张脸长在别人的身上。
命里有的没的,都是命。
“听好了,往前一步,你就是荣华一生。要是你敢跑,或者耍性子,我保证,你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管家也懒得多说,直接把小丫鬟恐吓一番。利益关系全说明白了。
“你想死吗?”管家问。
安澜眼里挤着眼泪,惊恐的摇了摇头。
“嗯。想死的话,就往这墙上一撞。”管家淡淡道。正是这淡淡的语气,把安澜又吓得不轻。
“不想死,那你今晚就侍奉一个男人。是当今的永安侯。若是你以后发达了,也别忘了我。”管家道。
又是一个要利用她的。安澜低了头,眼里挤出眼泪。自己的命,什么时候能掌握在自己手里。死死咬了嘴唇。
管家见了,也敷衍的安慰几句,比如说日后的好处,“荣华一生,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随意敷衍了几句,但大部分是把安澜吓得不轻。把小小的人吓得呆若木鸡了之后,管家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澜。”安澜眼里还挂着眼泪,道。
管家却是惊的从椅上摔了下去。
安澜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管家。
安澜不知自己是命好还是命不好。来到了侯府的第二日,便被这里的管家威胁去爬这个侯府身份最高的人的床。
不爬会死的那种。
直至深夜,那所谓的侯爷还没有回来。朝廷政务就是这么忙的吗?
安澜坐在床榻上,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斗争。越做眼泪越是啪嗒啪嗒的掉。
终于,门口处有了动静。
安澜抬了头,是一个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温景苏看见了床上跪坐着的人,眼神陡然一沉。一瞬间,各种情绪闪过,快的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你愿意吗?”
复杂而又深沉的情绪一闪而过。又是那清瘦矜贵的身影,高高在上,让人仰望。清冷的声音,可望而不可即。
仿佛,当真只是面对着一个被人送来讨好的玩物。
他、他问自己?安澜愣了一下,却是她没有想到的。这个人居然没有蛮横,而是问了自己。
安澜低了头,比想象的......好了许多。而且,而且这个人,长得也好看。自己也不吃亏。
安澜,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走向安澜时,安澜的心是砰砰的跳,几乎跳出了胸膛。
男人锦缎袍服下的身体,看似清瘦却又宽厚。他让安澜跨坐至自己的身上,安澜白皙的小脸羞的粉红。小小的耳尖,几欲滴血。
当进入时,分外艰难。却是没有壁障。
安澜原是粉红的小脸,一下变得煞白。惊恐的望着男人。她......她知道的,女孩子应该有那个的。落红。
不然,就是不干净。
自己......自己,不想死在管家的撞墙,要死在了这里吗?
“无事。”
温景苏却是没有安澜想象中的震怒,俊美的侧颜掩在明暗不定的烛火下。
第77章
这个人......比想象的, 温柔。
安澜有些怔怔的, 望着那半掩于烛火下的俊颜,剑眉星目,年轻的样貌又位高权重。
自己......真的爬上了这个人的床?
就在安澜愣神之际,那眸光却是一移, 对上了安澜的。“你在想什么,现在可不是愣神的时候。”
话毕, 安澜才想起自己是被人掐着腰肢的,姿态极羞。安澜白皙的小脸又一下通红, 小小耳尖像是滴血。温景苏望了安澜一眼,便动了起来。
**过后
这位高权重的可怕男人便睡了, 身侧的安澜揪着被子,两腿酸软, 腰肢也酸软,身子像散了架似的。背对着那男人, 安澜尽可能的躲在床的另一边,两只眼睛里吧唧着眼泪。
欢好之事,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将自己的身子交给谁,就意味着这一生就系在了谁身上。短短的时间里, 自己清白的身子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