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落红, 但是自己是清白的身子。
委屈!委屈!委屈!
撇着嘴, 吧唧着眼泪。
是真委屈。
明日自己是不用被管家逼着撞墙了, 那以后呢?以后自己怎么办?继续在大厨房里看灶火, 丫鬟也是可以嫁人的, 自己以后谁还会娶自己呢?
小小咬住了被子,眼里吧唧着眼泪。
眼泪都要流尽了,这糟糕的处境自怨自艾、委屈够了后,安澜试图捡着好的想了。
自己可以离开这京都,去寻个乡下,在那里安稳度日。也许能碰到不嫌弃她的人。
不嫌弃她的......
身旁的男人不就是不嫌弃她的吗?她刚刚没有落红,自己知道自己一定是清白身子的,可是在旁人眼里,没有落红就是不干净的。
也许......大户人家是不在意的吧。
胡乱的想着,略过了这一茬,又开始想别的。
离开了这里,自己会不会再被人威胁来威胁去,不,安澜摇了摇头,也许还会有更坏的情况,会不会被卖来卖去。也许又被卖到妓院。
又或许被卖到那个穷地方的又老又丑的老男人不停的生孩子......
想着想着,安澜把自己脸色都吓得发白了。
要往好的地方想,自己出了这个地方......出了这个地方?她现在是灶火丫鬟,虽然还没看过一天的灶,但作为一个丫鬟要给自己赎身,那赎的银子就要好多好多,等自己攒够了,人都老了。
越想越糟糕
安澜死死咬着被子的一角。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眼泪哗啦啦就流下来了,根本止不住。是为自己这么倒霉哭的。哭够了,安澜又开始想了。一定要往好处想。
起码,起码这个男人很好看,安澜抿了抿唇,悄悄转了一下头,望着另一侧很好看的男人,他刚刚就......自己,也没说什么承诺的话。
这不是个话多的。
安澜又移回了自己的头,以前在妓院里的时候,安澜见过,那些接、客的女人怎么哄大爷开心然后要好处。
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可是,他刚刚都没说过什么话?
如果,如果,他不答应呢?
安澜死死咬住了唇,眼里含着眼泪,心里一个劲的委屈,想哭。一抹眼泪。
心砰砰的跳
动了动身子,两条细白的腿便缠上了身边的人,雪白的柔软便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挤压微微变了形。
安澜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就在安澜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那好看的男人却睁开了眼睛。好看的清醒的眼睛。
他刚刚究竟睡了吗?
安澜心中一惊
却让觉得自己在做坏事的胆小的和兔子似的安澜,像是被抓了个正着一般,心虚到极致。
“我......我......”
不敢望向这个自己刚刚打算讨好的男人,安澜的眼神飘忽游移。哪里都望,就是不望他。
随即过了一会儿,安澜却是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一般,用着软糯胆小的声音,怯怯道:“我以后,该怎么办?”
眼睛里带着水雾,安澜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怯怯的问了出来。
......
事情似乎往最好的方向发展了
所意想不到的
那个极好看的男人,十分的好说话。
灶火丫鬟,摇身一变,成了那个好看的男人的通房。
通房......
通房的地位是不高的。但是安澜已经很满足了。比起她想的那些被卖来卖去的情况是好了许多的。
而且这个府邸是大户人家,即使是通房,也是不用干活的。而且,那个男人好看。
大户人家的好看的男人的通房
这称呼有些长,安澜站在那个男人新给的小院子里,望着独属于她的院子,安澜心里还是有些雀跃的新奇的。
还有好看的衣服
院子很小,地方也很偏僻。但是安澜还是很喜欢的,这里,是自己的地方。
安澜在这小小的院子立着。
这小小一方天地,安澜在浸在新奇之中。
而整个永安侯府的后院,却是乱了起来
侯爷抬了一个通房
这消息,传到嘉锦院子里的时候,嘉锦坐在大榻上,拨茶盖子的手,却是停顿了一下。
三年已过,嘉锦仍是明艳端庄的。少女的娇气稍稍没了一些,愈发稳重大方了。
“通房?”
嘉锦问道。
“是。”
一旁的维阙道。今儿早侯爷身边的人派人传了话,侯爷抬了一个通房。
“底细查清楚了吗?”
嘉锦问道。
“前日由银嬷嬷领进了府邸,是个灶火丫鬟。谁知,就被管家领了去。”维阙道。
“管家如今的心思,越发没了天了。”话末,维阙有些不平道。
嘉锦放下了手中茶杯,不知为何,心中却些不宁。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通房。
这三年,侯爷也新纳了不少的妾。不过全部都是朝政的权益平衡。侯爷性子清冷,也没见对谁有多偏爱。女人纳了府,就混像个摆设。全仗着自己背后那点子家世罢了。
对于嘉锦来说,虽然得不到丈夫宠爱,但夫妻间总是相敬如宾的。她是正妻,那些个妾在她面前不敢造次。而她,也只要全心顾着自己膝下的琤哥儿和柔姐儿便好了。
“那个通房呢?”
嘉锦问道。
一个低贱的丫头,进府的第二日就被抬了通房,嘉锦心里有些不宁。有些不好的预感。
而这种感觉,只有在三年前,那人还活着的时候才有的。原以为,这种感觉会随着稍相院的人的死,而永远消失不见。
没想到,如今又有了这种感觉。
听着公主问道,维阙也皱了一下眉,“按理被抬了通房,今儿早就应该来给主母请安。这也太没规矩了。”
听了维阙的话,嘉锦倒是未开口。
“可有给她安排院子?”
“有,侯爷那边的人说,安排在了西南拐角的小院子。”
西南拐角?
嘉锦望了一眼维阙。
那西南拐角的院子,可是曾经那人将宝韵赶了出去也不让住的院子。虽说是不是有意的,或者只是想刁难宝韵......
那么多院子不安排,偏生是那个院子。
维阙见公主神色似有些异常,维阙道:“公主,不若奴婢去将那新来的通房请来?”
嘉锦摇了摇头,不过一个通房,侯爷刚抬了就让人过来,倒显得她这个主母失了气度。
“她身旁可派了丫鬟?”
“有。不过是管家指的一个二等的丫鬟。还有一个婆子。”维阙道。
“他如今的心也是愈发大了。让管家把今年的账目送来。”嘉锦垂了眸子道。
“是。”
维阙应了,便转了身出去了。
而这边
小小西南院子里,安澜着了一雪锦带粉的裙子,衬的肌肤雪白,盈盈生媚。望着新拨来的丫鬟,看着管家的眼神,还有些怕。
管家却是心一顿,“安姑娘,这是给你指的贴身伺候的丫鬟,叫欢喜。这院子里还有什么缺的,尽管吩咐。”
安澜看了一眼那丫鬟,又看了一眼管家。眼神有些怪异。
而管家的语气态度,比昨日那是好了不知多少倍。本来,对着一个通房,管家不必如此。只是,只有管家知道,这前面的人单凭着和稍相院那位的容貌,还有这怪怪的名字。虽然其中怪异颇多,但管家知道一点,惹不得惹不得。
所以管家也不叫安通房,私下里只叫安姑娘。
安澜望了一眼管家,眼神愈发怪异了。昨天还趾高气昂的,不听他的话就没活路,今天再怎么样,也是稍稍威胁一下自己如果不给他捞好处就怎么怎么样,收拾自己一个通房就和捏死蚂蚁一样。
怎么妥协的这么干脆?
太干脆了太彻底了,安澜都要觉得昨天是一场噩梦了。
这家伙就是要扶持一个通房,然后对她毕恭毕敬,不要任何好处的?
安澜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怪异。
待管家走后,安澜还是觉得怪。
婆子倒是手脚很麻利的自发收拾起了院子,安澜看的有些不自在。被人这样伺候。
坐在屋子里,欢喜给安澜上了一杯茶。
安澜坐在凳子上,望着院子,自己好像什么事都不用做。
“姑娘,你今天应该去给主母请安的。”
望着凳上极漂亮的主子,欢喜有些不放心提醒道。
“请安?”
安澜望向了欢喜。
“嗯。”欢喜点了点头。望着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姑娘,欢喜道:“咱们这是永安侯府。侯爷位高权重,这侯府也是门第高贵。这规矩,自然也是极森严的。”
侯府家史悠久源远,一时说不了那么多。欢喜望了一眼姑娘,姑娘现在最应该了解的,就是后院的规矩了。
“主母是和硕懿慧公主。这后院里,还有元姨娘,宝姨娘,音姨娘,宁姨娘,沈姨娘,唐通房,周通房。”
“其中主母自是不用说,身份尊贵还生了琤小少爷柔小小姐。接下来就是元姨娘了,出身宁房王府。元姨娘的姑姑,是咱们府的老夫人。其姐姐,南宴郡主是当朝的太子妃。音姨娘出身太傅府,宁姨娘出身左侍郎府,沈姨娘则是巡抚之女。唐通房......”
安澜愣愣的看着欢喜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个个都好厉害的样子。
“你说府里有两个小少爷两个小小姐,两个是主母的嫡子嫡女,那还有两个呢?”这大户人家的妻妾也太多了。安澜心中震惊。回想起昨晚的那个好看的也好说话的,虽然话少了点的男人。想不到他有那么多女人。这侯门大院的真复杂。这样想来,自己的通房身份,来的好像有些轻巧容易。
“时小少爷和依小小姐,是这个侯府的庶长子长女。”欢喜道。
庶长子庶长女?那不是比主母还要先生下来?大户人家可是很重视长幼顺序的。安澜心中惊讶,就像听画本子似的被撩起了兴趣,问道:“那他们的生母又都是谁?”不会又出来个什么厉害的了不得的角色?
欢喜摇了摇头,她进府不久。时小少爷和依小小姐的生母,是这个府里的忌讳。没人提起过。如果知道的,那一定是老人了。同样忌讳的,还有府中那一片梅林。
听说梅林的那处,有个院子。是时哥儿依姐儿生母住过的。
第78章
“姑娘生的可真好看。”
小小西南拐角的院子里, 院子虽破旧,但被收拾一番后,却也是不错的。算得上小巧别致。
欢喜帮姑娘挽了发, 望着镜子里的人, 饶是这侯府后院不缺美人,但欢喜还是不禁由衷叹道。
安澜也望着镜子里的人, 今日她穿的是件粉白色的衣裳。衣裳料子摸上去很是舒适。
“欢喜,请安是一定要的吗?”
安澜还是问道。
“嗯。这是豪门大户的规矩。”欢喜望了一眼姑娘,见姑娘似有些忧虑, 便安慰道:“主母出身高贵,待下也是宽厚为主的。姑娘放心。”
安澜摇了摇头, 未说话。
这西南小拐角的院子着实很是偏僻,所以沿着路,穿了几个小园子才至了主母院子。
主母院子很是大, 瞧着就格外精致。
安澜来时,已是晚了, 其他的妾、通房皆已至了。这请完安便品着茶,聊着有的没的,其实, 都是想看看这进府第二日就爬了床的灶火丫头。
安澜以为那个好看男人的床特别好爬。
特别容易。所以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而侯府内院的其他人,却没一个这样想。在座的, 哪个不是凭着家世背后利益进的府。丫鬟爬床?听都没听过。
听着不仅好笑, 还荒谬。过后, 便是沉思。
安澜在门外,由着嘉锦院子里的丫鬟撩了帘子,看着那琉璃缀着的帘子,一愣一愣的。
待进了去,地上便是冬暖夏凉的暖玉。
安澜盯着地上的瞧,又抬了头,便瞧见的一众各色的美人,气质仪度,全皆端方大气的。这便是出身。出身高贵。
“安、安澜,给主母请安。”
安澜站着的。声音极小。带着胆怯。
“安通房,这请安,于你的身份,是要跪着的。”音姨娘身边的丫鬟开了口。
整个厅,极静。听着耳边的话,安澜的小脸微微红,连忙跪着了。
这侯府的具体规矩,还没有嬷嬷来具体教她。
安澜跪在地上,又说了一声,“给主母请安。”
安澜说完后,也未得到上头的回应。
在座的其余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这大概是主母给新来的不守规矩的、心思不正要上位的通房的一点点醒。
安澜跪在地上,倒不如说跪着能让她心安些。起码眼睛是看着地上的。
而上座的嘉锦,却不是他人所想的可以给的点醒。而是,她愣住了。
望着那熟悉的脸,简直一模一样。是她吗?
不,不是。面前的这个,年纪小些。
嘉锦沉下了脸,陷入了自己想的。
而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向是嚣张的元洛,也意外的罕见的沉默了。平日里,仰着自己身份惯会欺下的,可不就是她。
可现在,元洛却是没吱一声。
脸蛋细腻,妆容新媚的元洛望着地上那跪着的新的通房,沉思过后,不禁冷笑一声。原来如此,难怪爬得了床。
替身
元洛望了一眼上座的嘉锦,当年稍相院那位莫名其妙死了,然后府里就再也无一人提及,就此掩在了过去。
“起来吧。一同坐着便是了。”
嘉锦终于道。那声音也正如下人所说的,宽谨严和,也极是好听的。
嘉锦说坐,便有丫鬟搬上了一凳。
安澜看着身边的凳子,便坐下了。抬起一张极美的小脸蛋,在座的女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