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又看了一眼哥哥,温依应道。便向爹爹的院子跑去。
温景苏来时,看见地上已经晕迷了的安澜,那沾染的血迹更是让温景苏眸色深沉的可怕。上前横抱起了安澜,怀里的人,很轻。苍白小脸,眉宇间漫着一股死气。
那些人,都该死。
温景苏的神情,冷漠至异常。这是他从鬼门关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挚死之爱。这个世界,没有了她,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是三年前,温景苏得到的答案。
看着爹抱着那个通房一步步走着,后面的温依却是低下了头,爹,对那个人,好温柔......那娘呢?仅仅只是长的像,就能替代娘了吗?
小小的温依,也笼上了一层阴影。
安澜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了。看着顶上纱帐,像是自己的屋子。动了动手,手却被人扯住了。安澜转头望去,是温景苏。
好看的样貌,依旧那样好看。俊美高贵,此时,却是伴在她身边。
安澜动了动眼睛,想要出声。温景苏却是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他的身上。递上了一杯水。
唇被水湿润着,安澜抿了一口,随即又喝了几口。安澜靠在温景苏的怀里,温景苏看起来清瘦颀长的,胸膛却是宽厚。
刚刚醒来,也没有问自己睡了多久。安澜沉默着,没有出声。脑海中,是那晚屋子里一连环的变故,以及受的那三鞭。
就在安澜愣神的时候,自己的衣裳,却是被人解了开来。安澜眸子微微动,他......要在这?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安澜抿了抿唇,随即又放弃了反抗的想法,自己本来就是以色侍人的,更何况,那晚的仇,不能不报。
“在想什么?”温景苏出了声。修长的手指,指尖却是半透明的药膏。细致的涂抹在了安澜的伤痕处,力道很轻。
安澜抿了抿唇,微微转了转身,牵扯到了伤处,安澜皱了皱眉。却是将胳膊攀在温景苏的颈处,认真道:“我要当妾。”
苍白的小脸,很是认真。温景苏也认真的看了一眼安澜,屋子里极静,随即,温景苏低下头,在安澜的胸前舔吻了一下,眸子幽深异常,“求我。”
“求我,我让你做我的妻。”
安澜的瞳孔,一下紧缩,颤动。他......他在说什么?
第84章
小小西南拐角的院子里, 燃着安宁香。床上锦被缎褥里,小小的弧度,柔软顺滑的发散乱,但大部分是柔顺贴着纤弱的背脊。
静养中的安澜, 小脸依然苍白。春水眸光里, 却是一片沉思。没有特意想的什么, 但就是望着虚无某处,静静的想着。
手指纤纤,捏着被角,如果不是人体极限必须眨眼, 她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
“欢喜,元姨娘那身子可大好了?”安澜忽的问道。
“听说是好了。”侍奉在一旁的欢喜应道,随即又看了一眼动了动的被褥, 有些惊疑道,“姑娘?你这不是要起身?”
“嗯。”
“姑娘,大夫说你是要静养不宜劳累的。”
“伤在背处, 即使是侧着睡也有被子压着,起来反倒是好的。”安澜道。
欢喜看了一眼姑娘,主子怎么说怎么有理。有些无奈, 但也不敢反驳姑娘的意思。
换了身衣裳, 欢喜帮姑娘又挽了发。
安澜望着镜中的人,苍白的脸, 到底因为衣服增了抹色。
“去元姨娘那一趟。”
安澜道。
“姑娘, 管家那处来人说, 要给姑娘新派一位大丫鬟,如今看着,怕是要来了。”欢喜道。
安澜敛了眸光
大丫鬟,那是只有妾以及和以上的才能有的。
安澜想起了那晚,温景苏所说的话。求他,就让她做他的妻。眸光微闪,安澜只道:“先去元姨娘的院子。”
“哦。”意思就是先不等那新派来的大丫鬟。欢喜听懂了,只应道。
元洛院子处
元洛是个贵妾,娘家也是显赫。她的院子,虽比不得嘉锦那,但也是别具一格。嘉锦的若说更是轩峻大气,那元洛的便更是精巧奢侈。
“可真是难得,看你这脸白的和纸一样,还巴巴的过来。”大榻上,元洛也是大病初愈,但气色瞧着比安澜是好多了。正一手托着头,望着凳上的安通房。
碎玉上了茶后,便退至元洛身侧。
安澜望了一眼那茶,端起来抿了一口。
“亏你能喝的这么坦然,要知道,我当初可就是在你院子里喝了一口茶,便去鬼门关晃了一圈?”元洛看着安通房道,“你就不怕我在这茶里下毒?”
安澜放下了茶,望了一眼元姨娘,只道:“你醒来时,只说是自己胡乱吃了什么不干净的。”话至这,安澜又看了一眼碎玉。
元洛也望了一眼碎玉,随即又看向了安通房,“你是说我为什么护着你?”
安澜没有说话。
元洛醒来时,只要一句话,就能致安澜于死地。只是,她只是说是自己胡乱吃了什么,是她自己贪性子才招了这横祸。
“你是说我为什么护着你?”元洛看了一眼安澜,“别自作多情,碎玉帮你说话,只是因为我希望我醒来时,所有的话语权都在我的手里。而不是胡乱被人下了定义。那不是太亏了吗?明明中毒的是我,凭什么收益的是别人。”
“你看看你这小脸白的,听说你因为别的事受了鞭笞?”元洛却话头一转,提到了这个。脸上,是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安澜抿唇,依然没有说话。
“你看你,是多惨。”元洛道。
“知道吗?你那杯茶,我是真的下了毒的。”元洛忽的道。
安澜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一杯茶。
“当初搜寻证据时,你以为为什么什么都找不到?那是因为应该成为证据的水壶茶杯,被我拿走了。暗处真正下毒的人,恐怕听到什么都没有查到,是难以相信的吧?你看你,这么弱的身体,到现在都没问题。这毒对你没有用。下毒的人是要毒你,没想要毒我,可奈何料来料去没料到变故。”
“我可是,差点成了替、死、鬼哦。”
后面的话,元洛故意说得轻调。
碎玉刚刚上的茶,就是当初从安澜院子里拿的。
“这茶杯瓷纹都没变。”安澜忽的道。
这一声,让屋内顿时静了下来。
“那你来是干什么的?”元洛忽的冷下脸问道。
安澜望了一眼元洛,转了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谢我?你怕是是来看我的吧?”元洛微微眯了眯眼。“看我什么态度。”
“那真是要让你失望了,即使被莫名其妙毒了,我也不会插手的。唯一告诉我的就是,下次不要吃你院子里的东西了。怕误伤。你的敌人,是院子里所有女人。我觉得你有这个潜力,能让嘉锦恨你入骨。”元洛道。
人啊,就是这么奇妙的生物。凡是能让嘉锦堵心的,元洛都乐意。嫡庶嫡庶,她就是见不得嫡出的好。
安澜望了一眼元洛,忽的问道:“你是庶出?”
这一问,一下让元洛阴沉了脸。
安澜看了,明白了。起了身。
走在回去的路上,安澜静静的想着。为妻为妾,妾注定是在妻面前抬不起头的。
这是身份,也是规矩。
没想到这是自己第一次提规矩。安澜有些哑然,随即便是淡淡一笑。笑过后,眸子便是愈来愈沉。
女子本柔,但所受的一切,不应归于其他人。遭了罪,就自己咬回来。
不应该怪男人的顾虑不周或宠爱不够。也不应该怪后院女人的心思复杂。而是,这本就是这样的环境。没有谁是无辜的。受宠,那是因为夺了他人的宠爱。就像是,夺了他人立身的根本。
解决了下毒这件事,自己......离开吧。
按照那人的性子,妻都能给自己当了。给一笔银子,让她离开,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安澜想起来了以前自己莫名其妙来这府里当灶火丫鬟,又被管家威胁,以及后面的种种,明明极短的时间,却是像过了许久一般。
忽然,似是撞到了什么,安澜愣了一下,向下望去。
“啊!”
后面的欢喜一声惊呼。
安澜看着被自己撞倒的小人,是一个着着锦缎的小孩。唇红齿白,仙童似的漂亮。
“......”
是那个庶长子。
安澜认出了温时。
随即便是皱了皱。这是个不能惹的,自己还偏生撞到了他。接下来,怕是要被牵扯一番了。
原以为,接下来便是气急败坏的斥问。
却没成想,被撞在地上的温时,却没有吭一声。反倒是红了眼睛,白皙的小脸也红红的,像是害羞。张开了双手,对着安澜道:“疼,抱。”
“......”
这和之前那个极端的形象是不是有什么不符?安澜立在那没动,安澜走路一向慢的,不会撞到人。但这会子却撞了,刚刚她也没有加快速度。
只是刚刚自己到底走神了,而且对方不管性子怎么样,到底是小孩子。安澜抿了抿唇,“欢喜,抱小少爷起来。”
“不要她。”温时道。
“......”
安澜望了一眼地上的温时,对方也执着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安澜才妥协道,“我抱不动。”
温时白皙的小脸顿时通红,嗫嚅了一阵,才低声不满道:“我......我不胖。”
“......”
“那我也抱不动。”安澜又道,不过,还是蹲了下来,望着温时道:“我有伤。”
没伤,你也不抱我。心里最深的落寞。不过,这个解释,还是让温时得到了满足,而且,这么近距离和娘接触,那熟悉的感觉,娘的感觉,温时自己起来了。
安澜看着突然自己起来的温时,自己也站了起来。看着小少爷好像是没有什么磕着碰着,安澜就打算回自己院子了。她还有事要处理。
温时看着娘远走的背影,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又抬起了头。好歹,和娘说上话了不是吗?现在......现在还不能认娘。爹一定知道这是娘,娘当初为什么莫名其妙死了......一切的一切,温时怕自己举动太异常,让府里其他人起了疑心。
管家新拨来的大丫鬟已经到了。
安澜坐在凳上,望着这新拨来的大丫鬟。听说是一等丫鬟。
而彩浣,则瞪大了眼睛。安......安姨娘?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那原本的丫鬟欢喜,彩浣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三年前,安姨娘突然死了。但稍相院依旧如旧,彩浣也没有被调到别处,连那两个婆子都没动。如今,自己突然被调到一个通房院子里,彩浣是瞪大了眼,心中不满之余,却是疑惑。如今望见这所谓的安通房的样貌,彩浣一下明白了。
只是,这......是安姨娘吗?还是只是长的像?彩浣心里嘀咕,又看了一眼那一旁的欢喜,抿了唇。
见过安姨娘长相的,不止她。别人都没说什么,她何必先开口。而且,现在最主要的,是把那个什么欢喜比下去。
丫鬟,当然要做唯一的丫鬟。
“你先下去吧。”安澜对着彩浣道。
彩浣点了点头,道:“是。”
待人都走出去,门阖上后,安澜对着欢喜道:“那日上的茶,从茶壶茶杯到茶叶,都是从哪拿的?可有人经手?”
“回姑娘,那些个,都是咱们院子里的。”欢喜回道。
安澜敛了眸子,究竟是有人潜入了她的院子下的毒,还是在外面下了毒,送到了她的院子。不过,她的院子,还真是松泛的很。从元姨娘话中,轻轻松松能将那些个“证据”又偷拿出了院子,就可以看见了。
这背后的人脉,还当真是她这个院子比不得的。
“那水的来路呢?”安澜又问。
“回安姨娘,泡茶的水,多用冬日积下来的雪水。府里是有领的。只是,这是管家那处的。这个,想必当初主母查的时候,应该是有查的。”
安澜摇了摇头,她不信任何人。
“可能去管家那处问问?”安澜道。
欢喜摇了摇头,“姑娘,奴婢资历浅。管家那处,是只有一等丫鬟才有说话的地的。”
安澜看了一眼欢喜,这事,不能她去问。她去问,恐怕问出的,是所有主子能问出的。一些真心话,只会藏在仆役的心里。以及仆役于仆役碎语里。
安澜又想起来了刚刚在元姨娘院子里那元姨娘的言语,恐怕,若真是要查,是不难的。元姨娘几次提及了她的鞭伤,不过就是在告诉她,事情一波接一波,她的敌人,是所有人。
元姨娘的意思,是鞭伤比下毒更重要。因为鞭伤,目标所有人。下毒只不过单单一个人。这样......的意思吗?
鞭伤,对于元姨娘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不在意下毒,是因为下毒之人,是元姨娘随随意意,时时刻刻,就能抹除的人。
“刚刚的那个大丫鬟,让她进来。”既然是他派的人,应该就不属于后院任何一人。安澜敛了眸光,元姨娘的意思,她明白了。只是,她并不愿意。
下毒的事以及下毒的人,解决了。她想离开了。
听了这个极像安姨娘的通房的话,彩浣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欢喜。应声。
而就在这期间,一消息从皇宫传出,举国震惊大恸。明单帝驾崩。
以永安侯为首以及边疆大将拥护太子登基。
永安侯实属突然倒戈,明单帝的遗诏是传位于二十四皇子。那个舞勺之年的小儿。原本二十四皇子在明单帝阵营的永安侯的拥护下,再有明单帝遗诏,是绝对登上皇位的。
只是,永安侯却将那遗诏踩在了脚底下,倒戈太子。
这让一干保皇党措手不及。
还有便是那边疆大将,率兵领阵如入无人之境。三年,不过仅仅三年,便坐上大将一职。他一动,当真让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