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不对,你不是在问我吧?卧槽,几个意思?朗哥你有情况了?
阿正:还是终于意识到简妹妹对自己的重要性了?难怪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人走了,你才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对吧?
阿正:没事儿啊,朗哥我跟你说,你们俩肯定是郎有情妹有意,你也不用玩命学习了,下半年追去美国吧!
明朗耐着性子看方文正唠叨了半天,见他越说越离谱,一个心烦,随手拉黑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对简书瑶跟对长风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那是一种,兵败如山倒的无力。
*
进入四月中,毕业班没了开学时的兵荒马乱,像是进入了贤者时间——大部分学生对自己的成绩都有了底,就剩一个多月,不眠不休也挣不来分数了,索性放下包袱,享受最后的高中时光。
所以,整个高三年级对于即将到来的运动会,都给予了高度关注,每个项目报满不说,各班还暗中较劲,势必要在开幕式上留下最辉煌动人的画面。
体委陈潇忙得团团转,安排这个布置那个,为入场式的闪亮登场绞尽了脑汁。
每天晚自习前,她总是跟一堆女生聚在一起商量,不时还有探子把打听到的消息传回班里——
“一班的全部穿汉服!靠,下血本了他们!”
“三班要让他们班那个小有名气的coser举班牌,不知道会打扮成什么样!”
“五班要跳鬼步!”
“十班要反串!”
“反串就反串!”
陈潇猛地一拍课桌,豪气挥手:“我们班男生长得又不差,个个都能当女装大佬!”
此话惊起周围一圈男生,他们惶恐地看向陈潇,纷纷夹着书本落荒而逃。
就连舔狗方文正,在听说了女神的计划后,也面色一僵,打着哈哈“不亏是潇儿,这主意太猛了!那啥老何找我谈事情,我先走一步”,转身没了影。
“一群没用的东西!”
陈潇恨声骂道,叉着腰站起身,环顾教室,剩下的男生如惊弓之鸟,吃了一半的晚饭都顾不得拿,屁滚尿流地全溜了。
还剩一个谢长风。
谢长风!
陈潇跟那帮女生交换了一个‘我看可’的眼神,笑眯眯地朝谢长风围了过去。
“长、风!”
陈潇甜腻腻地叫了一声,成功让谢长风从试卷里抬起头来。
她头发太长了,又被明恶霸威胁不许剪,只能找女生借了个黑发夹把刘海别起来,但她显然没什么整理头发的技巧,刘海稀稀疏疏地散落搭在额前,平添了几分妩媚。
这颜值,太合适了!
陈潇看得双眼放光,脑子里已经给长风换了N套女装,每套都是力压全校的惊艳!
“长风啊,我们下周开运动会你知道吧?”
陈潇笑眯眯地循循善诱,语气亲切和蔼。
“知道,你们是想让我参加项目吗?”
谢长风有些为难,她运动不算差,但跟男生比起来,差距就大了,她一直没报名就是怕给班里拖后腿。
“不用不用,”
陈潇笑着摆手,“体力活就交给那些四肢发达的去吧,你有更特殊的任务!”
“?”
谢长风跟陈潇不熟,但面对她越来越诡秘的笑容,心里也不禁打起鼓来。
“说起来,这是我们班最后一次参加运动会了……对了,你们那儿的运动会是怎么开的啊?……哦,没开过啊,没关系,这就是你的第一次运动会,意义更加不得了了!
“是这样,我们想请你做代表,在入场式的时候举我们班的班牌!对,这是非常荣耀的一件事,你看过奥运会吧?给各个国家举牌的都是奥运冠军!
“哈哈,别谦虚,你就是有这么好,大家都觉得你举牌是最合适的!
“哦对了,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举牌人肯定不能穿校服嘛,所以我们就准备了别的服装给你。”
……
给明朗补课的老师感冒了,这几天他便空了下来,能在学校上完晚自习。
他本来还打算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跟谢长风一起回家,可长风却被人拉着准备什么运动会,晚自习都不上了。
真是莫名其妙!
晚自习上到一半,在操场练长跑的几人回来了,一进教室就咋咋呼呼地叫着:“卧槽,你们快去看看,大家在操场练入场式,都他妈拼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弹民乐的,拉小提琴的,还有丧尸和绝地求生的主题!”
其他人听着有趣,围着他问东问西。
“就数咱们高三的玩得最疯!光是女装大佬就看见了三四个,不过都没我们班的好看!哈哈哈,我艹,你们没看见,谢长风太适合穿女装了,他……”
刺啦——
教室后排传来椅子倒地的摩擦声,同学们一怔,纷纷回过头去,就见明朗绷着脸,一步步逼到说话人的面前。
“谢长风穿女装?”
他的语气倒是挺平静,但周身流动着一触即发的气流,让被他逼视着的同学不安地咽了口口水。
“嗯,穿、穿的是旗袍,高、高叉的……”
*
在休息室里第一眼看到那件赤金绣龙凤的褂袍时,谢长风是拒绝的。
“这、这、我、我……”
谢长风被华服闪瞎了眼,支吾了好半天才抖落出一句顺畅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穿!”
“给你穿的,当然不能是便宜货。”
陈潇饱含深情地摸了摸挂起来的凤褂,向长风介绍道:“满绣的褂皇,前后共九龙九凤,重20多斤,市场价在10万以上。”
谢长风彻底吓呆了。
陈潇添油加醋地又补了一句:“大话不多说,放眼相邻的三省,只有我爷爷能做出这样的褂皇,这件是给我家小姨定制的,不过她……唉,你只要知道这衣服有多贵重就行了,好好穿啊!”
谢长风太过震惊,以至于不知该说什么好。
陈潇轻轻把褂袍展开,缓缓地给长风套上,一边穿一边叹息:“也是巧,你的身高跟我小姨差不多,要不然我还想不到穿这件。”
长风僵着四肢,动也不敢动,任凭陈潇给她穿好上裳系好衣扣。
陈潇身高170以上,比长风高半头,系衣领扣时有些困难,她凑近了使劲,眼神滑过长风平顺的脖颈,心中微微一跳,但很快把疑惑压了下去。
“太完美了!”
陈潇退后两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谢长风,又伸手拉了拉腰线,感叹道:“你腰居然比我小姨的还要细!这世道真没天理,你每天吃饭了吗?”
凤褂的衣领硬硬地戳着长风的脖子,她低头都困难,只能小幅度地点头:“吃了的,有时还会吃夜宵。”
陈潇被她的实诚逗笑了,“吃那么多还不长胖,真是气死人哦!来,伸手,我帮你脱下来。”
长风脱下上裳,见陈潇在整理衣服,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低声道:“你家小姨……请你节哀顺变。”
“啥?”
陈潇顿时睁大眼睛,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噗嗤笑出声:“我家小姨跟她男朋友结婚前闹崩了,你在脑补些什么啊!”
长风也怔了,随即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难怪大家都那么喜欢你。”
陈潇笑吟吟地看了看长风,下一刻秒变脸:“所以你要不负我们的喜爱,走出风采走出姿态!穿着战袍去把全校师生的眼睛都闪瞎吧!!”
龙凤褂如此贵重,陈潇当然不可能让谢长风穿着去排练,她从自家礼服店里还顺了条旗袍,让长风套着去操场亮相,迷惑敌方队员。
那旗袍是便宜的出租品,所以尺码偏大,套在谢长风的小身板上,松松垮垮的,陈潇用夹子把后腰收紧,又给了长风一双高跟鞋。
这是谢长风第一次穿高跟鞋,走在略有弹性的塑胶跑道上,跟踩高跷似的,左歪右倒。
其他班的学生凑过来,对着谢长风指指点点。
“七班也是反串啊?这个旗袍太low了,输了输了。”
“而且他们找的男生像女生一样,没笑点没看点。”
陈潇听了轻蔑一笑,拍着手示意大家继续练习。
“来,后面的队员跟上节奏。没到主席台时,大家就按照一二三、一二三的节奏走,经过主席台时再换步伐!”
谢长风踩着高跟鞋举着班牌,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才走出五十米,蓦地看见主席台下方站了个有点眼熟的人影,她眯起眼一步步走过去——果真是明朗!
还是生气的明朗。
单手插兜,嘴角绷成一条线,似乎还咬着后槽牙。
没由来的,谢长风陡然打了个哆嗦,想到自己穿的什么,心里一慌,脚下绊了绊,‘哎唷’一声摔了。
“没事吧长风!”
陈潇赶紧把她扶起来,一回头也看见了明朗。
“哟,大少爷也来了?”
因为方文正的关系,陈潇跟明朗还算熟悉,笑着跟他打趣:“怎么,想来走方阵吗?我可以给你个头排的好位置。”
明朗阴沉着脸,目光扫过谢长风露了一半的腿,再转向陈潇,出口毫不客气:“有病吧你们,这他妈穿的什么?”
陈潇的笑容一滞,谢长风也吓得一愣,她反应快,立刻想要解释:“明朗,我们是……”
“什么穿的什么?”
陈潇在家也是大小姐,几时被人骂过,火气蹭地窜了上来,她扯了扯长风的裙摆,质问道:“正经的旗袍裙,百年老店的手艺,穿这个怎么了?”
陈潇不扯还好,一扯,本就偏大的旗袍被她提了几寸上来,两侧的开叉口几乎快到长风的大腿根了。
明朗看得火冒三丈,指着旗袍下摆厉声道:“哪个正经女生会穿这玩意儿?你们他妈的就把他当傻子折腾对吧?打狗他妈的还要看主人呢!”
“你跟谁说话呢!嘴巴放干净点!这旗袍怎么就不正经了!”
刚才那一跌,谢长风崴了脚,这会儿见明朗跟陈潇吵了起来,急得她单脚跳着上来劝架:“不是的,陈潇姐不是这样的!”
方文正也飞速从方阵队伍里跑出来,用身体隔开两人,抱着明朗往后退:“消消气朗哥,潇儿不是那种人,你知道的!”
走方阵的又冲出来几个劝架的,女生拉着陈潇,男生拉着明朗,明朗狠狠瞪了谢长风一眼,甩开拉他的胳膊,转头走了。
众人劝了陈潇好一会儿,她仍是气不过,转身问谢长风:“你觉得让你穿女装受侮辱了吗?”
“没!”
谢长风坚定地摇头:“能为班级出力,我觉得很荣幸!明朗他、他误会了,晚上我跟他好好解释,陈潇姐你别生气。”
等大家排练完回到教室,谢长风抬眼一看,明朗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她发了条微信给明朗,直到下了晚自习也没等到回复,只好拖着痛脚慢慢踩着单车回了家。
崴到的是脚踝,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就有些肿了。
谢长风回到自己房间,按照土法下手揉了揉,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时,有人在敲她的房门,估计是张婶来问要不要吃夜宵。
长风像袋鼠一样跳到门口,拧开门锁,“谢谢张婶,今天就不……”
话到一半,她看见门外来人,顿时没了音。
明朗臭着一张脸,不耐烦地凶人:“回来这么晚?”
第22章
明朗还穿着校服, 手里抓着个塑料袋, 没好气地瞥了眼谢长风, 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房间小,进门就是床,他在床边犹豫了半秒, 还是多走了几步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
“自己擦。”
明朗把塑料袋往床上一扔,同时朝长风抬了抬下巴。
长风跳了两步, 趴到床沿上打开了袋子——是两瓶云南白药。
“哥……”
长风拿起药盒, 讨好地看了眼明朗, 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
现在11点过了, 明朗还没洗澡,估计是一直等着自己回来,好过来送药。
偏偏明朗还没消气,听见长风叫他, 孩子气地别过脸,就是不理。
这个明朗啊,真是又可爱又令人头疼!
长风扬了扬嘴角,低头拆起了药盒。
微信里, 她已经把事情的缘由都告诉了明朗, 着重强调了自己是自愿反串,以及那条旗袍不是最终上场的服装, 她相信明朗都看明白了,不然不会来找她, 只是某人伤了面子,一时半会儿的还缓不过劲来。
就像家里那只小黄狗,走路不看道摔坑里了可不能笑它,笑了能三天不理你。
想到这里,长风赶紧把上扬的唇角压了压,唯恐被明朗知道自己拿他跟小黄狗类比。
“陈潇姐后来没那么生气了,还跟我开玩笑呢。”
长风取出白色药瓶,一边左拧右拧地开瓶盖,一边自言自语:“她说上次看见明朗这么生气地维护人,还是为了简书瑶,说你对学霸有盲目崇拜的情结。”
“有个屁!”
明朗见她连瓶盖都打不开,一气之下上前夺了过来,“这两瓶是先喷红的再喷白的,不懂啊?”
“不懂,”
长风忍着笑摇摇头:“山区孩子,没用过。”
‘山区孩子’是近来谢长风常用的借口,做什么都可以加上这个前缀,像是得了块免死金牌,在明朗太子这儿犯什么错都能得到赦免。
明朗的确没招对付这个理由,只能狠狠瞪了长风一眼,拿过红色药瓶,单膝点地,皱着眉命令:“裤腿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