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咬一口——九升君
时间:2019-06-24 10:57:36

  “这个成绩应该都想去北京吧,或者上海?”
  简书瑶偏头一笑:“他应该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规划,你可以问问。”
  未来?规划?
  这两个词骤然闯进明朗的脑子里,让他有片刻的愣怔。
  明朗是典型的富三代,家里娘有钱爹有权,像大部分富家子一样,他的人生常年处于‘三无’状态:无忧无虑无目标。
  得到得太过容易,也就不懂珍惜二字。
  明朗从小就活得洒脱,做事全看心情,学习自然是七零八落,好在他没有不良嗜好,课总是要去上的。
  大学在哪儿念,家里早有了各种计划,要等外公和他爸最终定夺,他只需要在九月乖乖打包入学就成。
  长到十八岁,能激起他斗志的,似乎只有游戏了。
  方文正在邻桌缠着陈潇,再三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会跟她考上同一个大学;简书瑶的美国之旅就在眼前,好像人人都有方向,都在朝着目标努力——
  除了明朗。
  在回家的车上,明朗问了谢长风想考什么大学,她的答案果然在简书瑶的意料之中。
  “我想学新闻,会在人大跟复旦之间挑吧。”
  谢长风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明朗想了想那两个大学,人生头一次品味到了哀愁。
  *
  第二天,班级排名倒数的明大少爷转性了。
  他停了睡觉,戒了游戏,上课认真听讲,随时拉着学霸同桌问问题。
  简书瑶没问他是怎么想通了要学习,只是默默拿出了自己各科的笔记本,“高中三年的都在这儿,我一直盼着有天能传给你。”
  明朗掂量着笔记本,真诚发问:“你觉得我三个月能学到什么程度?”
  简书瑶看着他的眼睛,默默地又加了几套真题集:“往死里学,估计能擦线上二本?”
  明朗沉默着收下了来自学霸的所有馈赠。
  严宝华对明朗态度的转变当然大力支持,虽然这转变来得有点晚,但亡羊补牢总未为迟。
  她赶紧找了金牌补习老师,一三五数学、二四六语英,周日理综,把明朗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的。
  于是每晚明朗晚自习上一半就得去补课,回家时间不定,早上他又是迟到大户,向来没法准点起床,所以跟谢长风同班以后,除了开学第一晚,两人竟再没有同过路。
  山里散养长大的孩子,身体机能都不差,谢长风只用了两个下午,就学会了骑自行车,每天晃晃悠悠的迎着朝阳去上学,披着星辉归家来。
  她过得充实又快乐,连身高都窜了两三厘米,唯一的不完美,就是每晚骑车回家放空大脑时,隐隐觉着缺了点什么。
  行道树挺拔依旧,但少了个人,路灯下的影子就带了几分寂寥了。
  进入三月,简书瑶离开了学校,明朗身旁的座位空了出来,不少眼睛都盯着那个黄金位置,但他不开口,没人敢妄动。
  谢长风也动了心思,期期艾艾的,犹豫了好几天,终于在一个周末逮住了明朗。
  “哥,等等!”
  守在客厅的谢长风,一见明朗回家,立刻把他叫住了。
  明朗最近一直避着谢长风,学渣忙起学习来,要比别人多花好几倍的功夫,脑子塞得满满的,也就没时间东想西想,加上两人碰面的机会少,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他没想到长风会主动找上门来,怔了怔,一脸漠然地站定。
  “哥,我能搬去和你同桌吗?”
  说这话时,谢长风咬着点下唇,眼神纯良得像落在窗台上跟你讨瓜子吃的小松鼠。
  艹!
  明朗在心里骂了一句,移开目光不去看谢长风。
  一个男人他妈的咬什么嘴唇!
  那是什么眼神,卖萌求抱抱吗?
  妈的!你到底是个什么?男人女人还是人妖?
  明朗维持了大半个月的冷酷,被长风一句话轻松摧垮,短短十几秒,他已经在脑子里咆哮出一篇小作文。
  好在他还能沉住气,开口时恢复了冷淡:“干嘛,你跟班长不是坐得好好的?”
  说完,他不给长风反驳的机会,抬腿就走。
  长风一愣,也不知这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正琢磨着,已走上楼梯的明朗又开口了。
  “周一早点去。”
  他站在楼梯中间,侧过半个身子,一幅爱答不理的模样:“搬座位时别打扰其他同学!”
  长风眼睛一亮,爽快回道:“遵命!”
  到了周一,谢长风果然起得很早,等明朗到校时,她已经吭哧吭哧地把课桌调整好了。
  明朗在全班同学的注目下,带着一脸‘他非要跟我同桌我也没办法’的漫不经心,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回到座位上。
  “上课别讲话,也不许吃零食,如果我睡着了你要负责叫醒我……”
  明朗正敲着桌面,跟新同桌约法三章,就见谢长风提笔刷刷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哥,这是你数学试卷的错题分析,你先看看,其他几科的我还在总结。”
  谢长风把本子推给明朗,用笔尖点着分析文字:“整篇试卷看下来,感觉你还没形成完整的知识框架。哥,高一高二的书你在看吗?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可以问我。”
  明朗看着整整五页的试卷分析,一口气有点提不上来。
  “你就是为了给我讲题才搬来的?”
  “嗯。”
  谢长风回答得干脆又利落:“我看了你一模的成绩,加上明伯伯以前也说过,让我帮帮你,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
  明朗那口没提上来的气,直接落回了肚子里。
  谢长风还在继续:“没关系,哥你就是基础弱了点,咱们就像在补渔网,把那些大大小小的洞都补好就行了。”
  还大大小小的洞……
  明朗磨着牙根,“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别这么说,”
  谢长风就像收了热心群众锦旗的民警,笑得淳朴又不好意思:“能帮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明朗对着那张笑脸,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只能把屈辱嚼碎了往肚里吞。
  不过很快,明朗就体会到了跟谢长风同桌的好处。
  那小子(丫头?)是真聪明,脑子转得快,思维又缜密,什么难题到他手里,都能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向讲解出来,还很会举一反三,问一道题,由这个知识点衍生出的一系列题目都能给你讲个遍。
  除此外,她特别热心,几乎是有求必应,不管谁来问题,谢长风都是热情有加,常常搞得自己没时间上厕所,踩着上课铃百米狂奔。
  明朗没见过如此实诚的傻子,忍不住骂他:“你不知道先去上厕所啊,这些人的问题少回答一个他们不会死!”
  “漏一个知识点,高考可能就少3-10分,说不定就是线上线下的事儿。”
  谢长风被骂也不恼,笑得憨憨的,“高考太重要了,谁也输不起啊。”
  明朗怔了怔,没再接话。
  下课后,有同学再来找谢长风问题,老觉着头顶凉飕飕的,一抬头,人狠话不多的朗哥正冷冷地瞅着自己,眼神清楚明白地写着:扰我清净者,死!
  慢慢的,来问题的同学越来越少,到最后都只敢趁明朗不在时来找谢长风。
  渐渐的,有奇怪的流言从七班传出来——简书瑶转学后,明朗相思成疾,一不小心就弯了!母鸡孵蛋一样地守着自己新同桌,谁看挠谁!
  流言传遍了宣城一中,两个当事人却还被蒙在鼓里。
  等方文正把流言当笑话讲给明朗听时,明朗嘴角一抽,恨声道:“谁他妈说我弯了?”
  方文正拍着大腿笑:“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说朗哥就算要弯,看上的也应该是我啊……咦,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
  没人告诉给谢长风这事儿,她整天乐呵呵的,过得开心,学得也开心。
  自从上传了几次考试的试卷后,她的快手已经演变成了在线答题号,不少慕名前来的初、高中生,都抱着作业来找这位‘高颜值学霸小哥哥’,甚至还有不少人求长风开直播刷题。
  -小哥哥你开直播吧,一定能成为网红的!
  -小哥哥人美心善,比那些网红好多了!不要用那个词侮辱我们宝藏哥哥!
  -美丽的人就请多发自拍好吗,每天九宫格不要停!
  -讲真,小哥哥讲题的思路比我们老师简洁多了,你要是真开直播,我要叫我们全校师生都来看!
  谢长风不善拒绝人,尤其是面对网上这些能言善道的网友,她总是回个傻笑的表情,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每天窥屏的明朗不高兴了:怎么,你还真想直播?
  于是每晚11点以后,明家的网络莫名其妙就断了,时间就在谢长风上快手回复留言之后的两分钟内。
  开始几天,没人注意,后来严宝华发现看不了视频,打电话投诉,电信的师傅来检查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原因。
  直到有一晚谢长风也发现了不对劲,偷偷摸摸上楼去找了明朗。
  “哥,睡了吗?”
  谢长风趴在明朗卧室门口,敲门声堪比蚊子叫,虽然没明说,但她知道严宝华不会乐意见到她跟明朗太过亲密,所以蹑手蹑脚的,像在做贼。
  她敲了几下见没人回应,正想离开,门却打开了。
  明朗穿着睡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不耐烦地问:“干嘛?”
  平时大家都穿校服,丑得千篇一律,这会儿突然看见明朗穿了件浅灰的短袖衬衣,纽扣还开得低,露出锁骨跟一小片胸口,让长风简直不知该把目光落在何处。
  他还刚洗完澡,皮肤有些泛红,发梢湿哒哒的,正在往下滴水。
  “我、我……”
  长风蓦地变口吃了,连带着脑子也不大清醒起来,‘我’了半天愣是没想起自己干嘛来了,尴尬一笑,转身就要溜。
  明朗哪能让她逃得这么容易,长手一伸,把人抓进了房间里。
  “大晚上不睡觉,找我做什么?”
  明朗把长风困在门后,双手抱胸,审视地打量着她。
  房间里没开大灯,只有书桌的台灯和打开的电脑屏幕照亮,谢长风缩在门后的阴影里,无端地紧张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进明朗的房间。
  这屋子有她住那客房的一倍大,家具床铺多用灰白二色,像明朗本人一样干净利落,东西不少,但还算整洁,墙上贴了些她看不懂的卡通人像,屋里有种淡淡的青草味,也是明朗的味道。
  当她眼珠子乱转四处打量时,明朗也在看着她。
  自从知道了谢长风的成绩,严宝华对她的态度转变了不少,每月给零用钱,衣服也买得多了,算是把她从里到外换新了一遍。
  这会儿她被包在宽大的睡衣里,瞪着一双大眼懵懵地看向明朗,过长的刘海耷拉下来,扫得她眉间痒呼呼的,不时伸手抠两下。
  “说话!”
  明朗不耐烦地催着,眼神却掠过她遮了半腮的发梢,是有些太长了。
  “哦,那个网络好像有问题。”
  长风像被戳了屁股的小青蛙,问一句答一句。
  “什么问题?”
  “就、就是我一打开快手,就会断,连着好几天都这样。”
  “你一天不好好复习,上快手干嘛,真想当网红?”
  明朗俯视人也要微仰着头,用下目线给人逼迫感,不过他向来是这个调调,长风看多了早就习以为常,倒是对着他的下颌线吞了吞口水。
  “有人问我题……好几个,还有初三的,天天都来问,我得回复他们。”
  长风的眼神有点飘,回话也不利索,心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个解释让明朗满意了,但他还是要鸡蛋里挑骨头:“谁问你都答复?你靠这个赚钱?自己马上要高考了,还去救济别人!以后不许玩快手了,删掉!”
  “不行,”
  长风执拗地摇摇头,“还得发东西给小肖老师看,爷爷奶奶也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
  这话让明朗没法反驳,他转过头,咳了一声,道:“那行吧,你别玩太久。网络我打电话叫他们修。”
  “谢谢哥!”
  长风一高兴,眼睛就会发光,虎牙露个头出来,又乖又萌。
  明朗一时没忍住,上手揉了把她的头发,“我周末去剪头,Mike还问起你。”
  “啊?”
  长风突然有些紧张:“他问我什么?”
  明朗笑了笑,略过这个问题,收回手下逐客令:“下次这种事直接在微信里告诉我,不用特意跑上来。”
  “嗯。”
  长风点头,抬手整理被明朗揉乱的刘海:“明天我一定得剪头发了,张婶说帮我找一把锋利的剪刀……”
  “不准!”
  明朗飞快截住她的话头,威胁地眯起眼:“说了不准剪,留着。”
  这要求太不合理,长风不愿妥协了:“为什么?你自己都剪了!”
  “那是我,”
  明朗挑起眉,蛮狠又霸道地威胁:“你要是剪了,我就让你再也上不了网!”
  挺好看一男生,心肠也不坏,怎么就那么爱欺负人呢?
  长风气鼓鼓地撇了撇嘴,转身就要出门,门把手拧了一半,想想还是回过头,不情不愿地跟明朗道了声晚安。
  等她的身影消失后,明朗才长舒了口气,那小矮子即使生气也要礼貌道别的模样太过可爱,让他心口都变得软绵绵的,这时候她如果再吵着要做什么,估计他能眼睛都不眨地答应。
  太可怕了,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明朗走回书桌边,拿出手机给方文正发信息:有人能让你无条件答应事情吗?
  阿正:有啊,我女神潇啊!她要月亮我得把金星也摘下来,好让她有个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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