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谭潇月从回来一直注意着祁子澜,以为是昨夜的药让祁子澜觉得不太舒坦,从冰冷的被褥中探出了手,给祁子澜轻揉了两下脑上的穴位。
这本不可能这么快惊醒祁子澜的。
可谭潇月没想到祁子澜就忽然睁开了眼,声音略带沙哑喊了一声:“谭潇月……”
谭潇月微愣:“王爷?”
祁子澜仿佛很是委屈,闭上了双眼,往里蹭了蹭,将人给搂在了怀里:“你怎么那么冷……”
谭潇月感受着祁子澜身上的暖意:“刚才起夜了。”
祁子澜声音已开始飘忽:“我好累……”
谭潇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缩在了人怀里,倒是缓和了一点身上的凉意。
她睁着双眼,微微仰头,却只能看到祁子澜的下巴。
“王爷累就再睡一会儿,现下还早得很。”她安抚着人。
祁子澜没有睁眼,似乎转瞬就已陷入了昏睡,而刚才不过是他梦游般一醒而已。
谭潇月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身体倒是逐渐被烘暖,睡意也总算泛起来。
有人在身旁,靠得那么近,往日极为敏锐排斥的谭潇月竟是也有了睡意,逐渐意识消散,进了梦乡。
仿佛睡了很久,又仿佛刚才没有睡过。
谭潇月再度睁眼,困顿暂消,发现自己被人困在怀中。
外头天已亮了。
谭潇月能看到光亮。
她想动一动,可又发现自己动一动会弄醒祁子澜,于是就安分待在那儿,闭着眼。
人的体温是舒服,尤其是在京城入秋的天气,在暖和的被褥中。
这会儿意识逐渐回笼过来,她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林宅看到的那些场景。为了貌美而残忍的背后。
大概是那场景给人心里带来了一点不适,谭潇月小心翼翼将双手贴上了祁子澜的胸口,试图在祁子澜这般鲜活又美好的身躯上寻找一点安抚。
越是接触黑暗的东西,越是让人向往那些光亮的东西。
谭潇月这会儿竟是有点想让祁子澜多说点话,越是多越是好。似乎多一点话,就能够让她心底里那点抑郁彻底消散。
这衣料有点舒服。
谭潇月双眼睁开一条缝,唇角微微勾起。
衣服宽松。
折叠起来的领子中间,敞开了大片的肌肤。少年并没有怎么晒过太阳的白皙躯体,这会儿全袒露在谭潇月眼前。
嗯,有点想要,塞手进去。
谭潇月少有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时候。
她真的将手指抚上了那衣服的间隙,一点点试图想要将这衣服扒拉开,好能让她看到更多的东西。
要是能摸一摸……
至于摸一摸下一步是什么,谭潇月完全没有考虑。
她双眼越睁越开,眼底兴味越来越明显。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纤长的手抬起来,抓住了她那正在作恶的手指尖,开口说的话还带上了少年刚醒的懵懂困意:“你醒了……”
谭潇月心脏停了一拍。
祁子澜将手抓紧,低下头自然而然轻吻了谭潇月的额头:“我也醒了。”
谭潇月:“……”
这算是自己没占到人便宜,反而被人占了便宜么?
她陷入沉思。
觉得自己好像输了什么。
谭潇月从祁子澜那儿收回了自己的手,恍若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干一样:“王爷可起身?”
祁子澜这会儿慢慢清醒了过来,话又有点多了起来:“我想先与你说说我昨晚的梦。”
谭潇月是没想到,有的人被下了药还能做梦。
她倒是想听听看他会做一个怎么样的梦,应了声:“嗯。”
祁子澜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这会儿才察觉到自己胸口衣服被扯开的有些过分,伸手拉扯一番遮掩了一下:“昨晚上梦见我们之间极为生疏,有人要杀我,你却替我挡了刀。”
谭潇月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她微微愣怔,想着自己的性子,觉得这还真不大可能:“王爷,梦都是假的,我们不会如此生疏,更不会有人想来杀你。”
再者了,她吃饱了撑得给人挡刀干什么?
她肯定宁愿暴露身份,也要拔刀杀回去。
随后她带着惋惜,看了一眼被遮掩住的躯体。
祁子澜轻笑:“说的是,我们不会如此生疏。”
后头却是没有反驳。
他将被子掀开一点,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好了该起床了,我等下先将小王八喂了。你要与我一道去喂四两么?”
一只猪的美好人生,大概就是一国王爷和王妃亲自喂养吧。
谭潇月点头:“好。”
祁子澜起身准备下床,谭潇月一道坐了起来。
然而祁子澜的衣服是随意合上的,谭潇月的衣服是晚上回来匆忙换上的。也不知怎么搞的,祁子澜半个身子下了床,这身上衣服的衣角却被谭潇月压着。
谭潇月注意到这点,人往后挪了挪。
祁子澜则是根本没注意,继续朝床下走。
“嗞——”
双方一个用力,当场给扯了。太薄衣袍根本经不起撕扯。
谭潇月微微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祁子澜大半的身子裸丨露在了空气中。
衣服一半还在祁子澜的身上,剩下一半勾连在祁子澜和谭潇月之间,徒留一小段布条绷紧。
“啪——”
很好,彻底破裂成两半。日照下的空中还能看到由于绸缎撕裂而引起的粉尘。
祁子澜身上的线条颇为圆润,薄薄的肌肉附在身躯上,肌肤光滑可鉴,摸上去恐怕能吸着指腹。平日穿着衣服还真是半点看不出来。
谭潇月看得微愣。
这衣服穿了没多少感觉,没穿也没多少感觉。这半穿不穿的模样,是最勾人的。
有点,嗯,还挺不错。
祁子澜呆住,懵着回头看向谭潇月,显然没想到一大早还能有这么一出。
两人对上视线。
谭潇月听着自己说:“身子还怪好看的。”
祁子澜下意识回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两人沉默了。
这是正常王爷和王妃之间应该有的对话么?
谭潇月往后又挪了挪,将衣服角还给祁子澜:“衣服还你。”
祁子澜顿了顿,还是伸手取了这破碎的衣角:“……谢谢?”
谭潇月就在床上笑了起来,想憋笑,又憋不住。
祁子澜也被这事情给逗笑了。
昨晚上两人之间那些个事,全藏在各自心里头,半点没能影响两人现在。
谭潇月带着点笑意:“王爷,秋日到了,这衣服也该换上新衣服,该穿厚实一点了。”
祁子澜觉得这话挺对的:“你说的是,我会让裁缝来一趟。或者,直接按照你喜服的尺寸做了?”
谭潇月懒得再被折腾一顿:“就按着喜服的尺寸。这事该是我与朱管事操心。王爷还是课业为重,今后为陛下做事,也无需牵挂家中事物。”
这些都是她要做的。
祁子澜轻笑:“嗯。我知道的。你要注意身子,若是不便,就让朱管事去做。”
谭潇月点头。
两人这动静,外头自然听得到。
灵云和雀生在外头候着,觉得里头话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殿下、娘娘,现下可要起身了?”
“起了,你们进来吧。”祁子澜吩咐道。
两人在外应声:“是。”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
第30章
起身更衣洗漱。
祁子澜和谭潇月分头进行。
一晚上守在外头的罗书兴专程去寻了大夫, 一大早就让大夫在小屋里候着。
祁子澜身为一个王爷, 晚上被人药晕过去。他自己可以不在意身子,罗书兴不可以。
他跟着祁子澜好几年,知道祁子澜在意谭潇月,却没想到会在意到这种地步。
罗书兴手上拿着剑,冷着脸看大夫为祁子澜诊断。
“没事,王爷身子是半点事情都没有。”大夫乐呵笑着和祁子澜说,“昨晚上睡得挺好啊, 比往日身子听出来都好。”
祁子澜但笑不语。
罗书兴送走了大夫,重新站在了祁子澜身边。
祁子澜将旁边备着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 随后才慢悠悠讲着:“她不会害我的。”
罗书兴对此只回了一句:“主子,您有病,说话我不能信。”
祁子澜听了也不觉得这话逾越, 反而轻笑起来:“我知道。可这是心里头的病, 寻常药物半点治不了。唯一的药到我身边了,你不能总怕药伤人。”
他话多,他宠谭潇月。这些确实都是些心里头的病, 药石无医。
罗书兴沉默守在边上。
“我也想过,万一她就是将锦衣卫的一切放在最上头, 这可怎么办?”祁子澜笑了一下,“要是我没能将她再次拐到王府里来,该怎么办?要是她不会喜欢上我,怎么办?”
他将茶水放下:“可后来想通了。人哪里那么多怎么办?事都是人做出来的。她将锦衣卫的一切放在最上头, 我就拿下锦衣卫。她注定要嫁人,那就让她再次嫁给我。她喜欢不上我……”
停顿片刻,祁子澜继续说:“那我就再加把劲。左右别人更比不上我。”
罗书兴半响问了一句祁子澜:“主子喜欢娘娘么?”
祁子澜站起了身子:“是喜欢,但又有别于男女之间的喜欢。真正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滋味?”
罗书兴哪里知道,他一样光杆一个。
祁子澜轻笑:“我只知道,我这一回绝不能输。该我的,只要我想,那注定都是我的。”
他输过一次,这回既有幸能重来,绝不能输。
另一间屋子里,谭潇月好一会儿脑子都晃的是祁子澜半穿衣服的模样。
她摸不着头脑,有点困惑。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怎么就对王爷的身子就那么感兴趣起来?
若说这是喜欢,那她喜欢的东西可多了去。
就连昨晚上夜间跑马,她都是喜欢的。
这两者喜欢的程度不相上下。
谭潇月等着人将吃食给端了上来,手撑着脸问了一声灵云:“王爷呢?”
灵云回话:“王爷这会儿正和下属在说事情。”
谭潇月微微点头,大概明白就是那位罗书兴。
雀生在旁边偷偷瞄谭潇月。
谭潇月单手撑脸,微微歪头:“你总看我做什么?”
雀生被抓了个正着,脸微红:“我,没什么!娘娘好看!”
灵云见雀生如此,在旁边提醒谭潇月:“早上王爷的衣服被扯得有点厉害。”
谭潇月恍然:“啊,直接一分二了。起床时候衣角被我压着而已。雀生是想到哪里去了?”
雀生脸更加红:“我,我……”
谭潇月被逗笑:“我还要熬到十八呢。在这之前,你可别多想了,想多了都没意思。”
雀生小声:“那王爷都二十了。”
“才二十。”谭潇月松开了撑着头的手,端坐取了筷子,“还是个孩子。”
在场在她心里头,现下可全是没成年。
王爷还没来,谭潇月拿了筷子也没吃,就在那儿无所事事敲碗。
敲碗是个极为不文雅的事,放在谭家吃饭,在众人面前时,她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叮——叮叮——”
可今天有点不一样。
谭潇月说不好是因为昨晚上出去了一趟导致的不一样,还是今天早上那一幕导致的不一样。
反正就想要敲碗。
“娘娘要是饿了,就先吃吧。”雀生在边上劝说。
谭潇月也没成婚那天“好饿好饿”的情况。她又搁下了筷子,重新对着这餐桌想起事来,说起来今个还要写报告,关于那红玉膏的事情,她们怎么发现,怎么做,都要整合了汇报上去。
她在脑中打了个框架,就听见了走路声。
祁子澜走进屋内时,就见谭潇月坐在那儿,面前明明布好了一切吃食,却是半口没动。
明明成婚时一饿就会连整盒的糕点都吃完。
他朝着谭潇月笑了一下,坐到位置上:“下回不用先等我。”
谭潇月拿起了筷子:“嗯。”半点不带犹豫的。
祁子澜笑意加深。
两人一起用过了饭,用完后擦拭了嘴,顺带还洗了个手。
“殿下,娘娘。小的有事要说。”朱管事站在门口,这时才终于出声。
两人同时看向朱管事。
朱管事朝着两人拱手:“禀报殿下、娘娘。今日京城外头乱得很,听说是郊外有一户人家出了事。在家中地窖里搜出来好些个被困女子。一个个都被囚禁了好些时日,由于家里头基本上没有人寻,到现在才被发现。”
谭潇月微微惊叹:“大早上就出了这么大事情啊。怎么会被囚禁了?是因为被人看上了容貌么?”
装得像模像样。
朱管事继续通禀:“具体是不清楚,不过那宅子是林员外的宅子,平日里都是他家那位小妾霍氏在住。”
“咦,那不就是霍雅秋?娘娘回娘家那天,就有一个仆人特意拿了这家的胭脂,想要给娘娘用。”灵云皱起眉头,“我觉得味道怪怪的,一股血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