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戏精夫妇——奶酪西瓜
时间:2019-06-24 11:02:26

  这戏台子上她是天真浪漫又善良独立的杜丽娘,戏台子下不过空有一张皮囊。
  谭潇月见了她那模样,失笑。
  逛回了位置,班主立刻去寻人化妆,女版的杜丽娘继续唱了几出,祁子澜和谭潇月跟着看了几出。
  随后等过了会儿,女版的杜丽娘下去了,来了一场书生与老丈人的戏。再随后,男版的杜丽娘接着上来了。
  谭潇月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正是刚才那看着阴柔的男子。
  他一开口就是女腔,惊艳四座。
  刚才那班主分明是给了女角面子。这男子唱出来的杜丽娘,即便是不懂行的人也一样能听出来,水平是高于刚才那版的杜丽娘。
  如果说女子唱的杜丽娘有了独属于女子的浪漫天真,那男版的杜丽娘则是真正造就了一个不该存在于人世的杜丽娘象征。声音婉转纤柔,却半点没让人觉得造作。
  在场众人除了戏班子那群人外,唯有祁子澜和谭潇月神情丝毫没有变动。
  等两出唱完,祁子澜和刚才看女子唱一样,高兴,且打赏。
  谭潇月则是依然笑眯眯。
  这让边上一直暗中观察着的女角又是庆幸又是觉得嫌傅树惹人厌。
  傅树要下去卸妆换回衣服,当然也没任何人拦着。
  戏班子中不少人互相对视一眼,继续将这出《牡丹亭》演了下去。
  等到太阳日渐朝着西方滑落,天空中一片橘红,谭潇月看着天色,打了一个浅浅的哈欠。
  祁子澜注意了,小声问她:“可是困了?”
  谭潇月见前头一副花好月圆人生得意的几个角:“要结束了么?”
  祁子澜应声。
  谭潇月这回算是大体了解了整个故事,动了动身子缓和了一下坐久了腰身:“挺有意思。”
  结果她一转头,发现后头的雀生在那儿强忍的抽泣声,眼眶已经通红。另一侧的灵云也是神情颇为感概。
  谭潇月:“……”
  哦,这是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谭潇月发现自己看得还不够真情实感。
  至于祁子澜。
  谭潇月转回头看向祁子澜。
  祁子澜吃瓜子、喝茶吃得很开心。
  谭潇月:“……”
  她有点微妙问了一声:“王爷,您觉得这唱戏有趣,还是养小王八和四两有趣?”
  祁子澜奇怪看了谭潇月一眼:“为什么问这个?”
  谭潇月:“随便问问。”
  祁子澜:“那当然是后者有趣。前者一时看看,看多了也就那样。后者我隔三差五要喂养的。这怎么能比。”
  谭潇月佩服:“王爷厉害。”
  祁子澜疑惑,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厉害了。
  前面的戏总算是唱完,谭潇月又困顿打了个哈欠:“这戏是极好,可我这身子弱,实在熬不住。王爷,这晚上的饭,你让灵云直接给我送来吧。”
  祁子澜令人先打赏,听着谭潇月说的话,当即就吩咐下去:“既然如此,今晚饭就直接送到房里头。戏班子的饭,厨房会一并做了,晚上离开太赶,明日收拾收拾再回就成。”
  能在仪亲王府多住一天,众人当然是乐意的,起声谢过了祁子澜。
  谭潇月起身带着人往回走,祁子澜在后头跟着。
  在外人面前,哪能让王爷走在王妃后头的。
  谭潇月走了一小段后,折回身等祁子澜赶上来。
  透过祁子澜,她看到罗书兴在赏钱。一张小纸条,从那名唱杜丽娘的男角手中,极为自然入了罗书兴的手。
  祁子澜赶上来,谭潇月想起来:是祁子澜让人请了这个戏班子入府的。
  这男角和罗书兴认识。
  如果……祁子澜真的是重生。
  亦或者经历过想杜丽娘那样的死而复生。
  那么她是锦衣卫的事,祁子澜知道么?
  祁子澜如此无条件对她好,是因为有别的什么理由么?因为她是锦衣卫,还是因为她是谭潇月?
  这人,真的会像面上那样,仅仅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么?
  祁子澜很自然将谭潇月转回身子:“走吧。”
  谭潇月:“嗯。”
  她是锦衣卫,她该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一切的细节,而不是仅仅凭借一个无端揣测。
  作者有话要说:  祁子澜:__毫无掩饰自己的马甲
 
 
第42章 
  仪亲王府, 对于谭潇月而言就像谭宅。
  只要摸透了, 了解得清清楚楚,甚至谁怎么想如何做,她都能有所预测。
  现在,谭潇月一时间不知道,祁子澜将一把剑对准了她,这把剑到底是剑首对准了她,还是握柄对准了她。
  两人回了房间。
  厨房很快就将晚上用的饭菜给送了上来。
  祁子澜给谭潇月盛了一碗汤:“吃饭该先用汤。”
  蛋花汤, 清爽可口。
  谭潇月学着祁子澜的样子,给祁子澜舀了一碗汤:“王爷也用汤。”
  祁子澜顿了一下:“嗯。”
  他们先前吃饭,基本是各自吃各自的, 这还是第一回 互相盛一碗汤。
  倒酒是不算。
  谭潇月拿起勺子,慢吞吞喝着汤,余光发现祁子澜拿起了碗, 咕嘟嘟就喝了下去。
  随后祁子澜又取了干净的筷子, 夹了一筷牛肉,让入了她面前的盘子中:“你要多吃点肉,才能养好身子。”
  谭潇月放下勺子, 取了筷子吃下了肉。
  她犹豫了一下,随后也取了一双干净的筷子, 给祁子澜夹了一筷:“给你吃。”
  祁子澜将牛肉吃下,又夹了菜给谭潇月。
  谭潇月吃完,继续回敬祁子澜。
  这一顿饭下来,两个人一直都在给对方夹菜, 看着对方吃下,随后等对方给自己夹菜,自己吃下,不断循环。
  祁子澜胃口在男子中算不得大,谭潇月是胃口在女子中算大的,两人差不多时候收手,对视一眼,默默放下了筷子。
  围观的雀生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和灵云说悄悄话:“娘娘和殿下比杜丽娘和柳生还要恩爱。”
  灵云点点头,眼里有一点点疑惑。
  谭潇月在学祁子澜对她的方式,对付祁子澜。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必要。
  等人收拾了东西,祁子澜叮嘱谭潇月:“不要立刻就沐浴躺下了。稍作休息之后再沐浴躺下。”
  谭潇月点头。
  祁子澜话一如既往多:“身子骨弱,就要平日里多养生。你看在府上,你白日困顿的日子不少,但一次都没病过。”
  谭潇月:“嗯。”
  祁子澜弯眼:“今天的《牡丹亭》喜欢么?”
  谭潇月回他:“喜欢。”
  祁子澜点脑袋:“喜欢就好。我其实也不知道你对什么特别喜欢,但我们可以一个个试过来。反正今后日子还长。最好是无聊时,可以打发时间的。”
  谭潇月深深看着祁子澜。
  疑邻偷斧。
  一旦她觉得祁子澜有问题,所有的细节都推向了他有问题。
  谭潇月浅笑一声,敛去眼内情绪:“怎么会无聊呢?王府里那么多新奇事,以前在谭宅我都不曾接触过。光是这吃的,我都好多天没见过重样。要学的东西那么多,不会无聊。”
  祁子澜:“以防万一。”
  谭潇月:“……”
  概率太高了。
  小王爷不单纯。
  谭潇月在心里面想着预期。
  现下皇帝想让仪亲王府他们两个人都进入高墙,两年后小王爷能不能出来看谁才是皇帝,但是她一定能想办法出来。
  如果说她暴露过锦衣卫的身份,仪亲王就是在和她做戏。
  但是做戏不该是将她扣到身边来,还将自己的薄弱点一一展示,甚至偶有谆谆教诲。
  如果她没有暴露过锦衣卫身份,那说明仪亲王觉得她或许是“好的”,所以对她态度极为好。
  最大的可能是。
  他们两个该是“相爱”的。
  谭潇月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他们两个可能是“相爱”的!或许就是在高墙中,相互依偎活了两年。
  在想想祁子澜以前说过的那些个“刺杀”,她救了他之类。
  她或许一直站在他这边。
  谭潇月看向祁子澜的眼神,顿时复杂微妙了起来。
  祁子澜全然没想到谭潇月的想法已经从猜出一点实情,随后脑中开始天马行空,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谭潇月是睡着的,被他动作惊醒的。这一点比听一日的戏曲,多收了不少的消息,都值得多了。
  “明日的课业没完成,我晚上稍稍要看会儿书。你累了就先睡下,今晚我……”祁子澜原本想说自己回自己屋里睡,结果话到嘴边,又成了,“我晚点陪你一块儿睡。”
  谭潇月点头。
  祁子澜真去看书的脚步,不知道为何比平时缓慢了一点。
  谭潇月注意到这点,歪了一下头,略带思索。
  她等祁子澜走远,这才起了身:“雀生,替我去看看水烧得如何,今日想要泡一会儿,最好能放点花瓣。”
  雀生应了声。
  “灵云,王爷说稍作休息再去沐浴,你便陪我走一走。”
  灵云也应了声。
  谭潇月走到门口,推开了门:“我们就不打扰王爷看书了,随意走走便是。”
  两人都应下。
  雀生被支开,还兴高采烈想着:今天娘娘兴致好,王爷和娘娘关系也变更好,今后有了小世子就更好。在亲王府真叫人高兴。
  谭潇月带着灵云朝着戏班子暂住的地方靠近了一点。
  灵云心思灵敏:“这戏班子有问题?”
  谭潇月停了步,确认周边没人,这才看向灵云:“灵云,京城路很难走。”
  灵云没能明白为什么谭潇月忽然说这个,怔了一下:“娘娘?”
  谭潇月很是认真:“我敢将命交托给灵云,灵云敢将命交托给我么?”
  灵云更加迷糊,可也知道近来谭潇月心里头藏的事,恐怕并不简单。
  她重重点头:“敢。”
  “上面想将小王爷和我送入高墙。”谭潇月看着灵云,“我不知道他们会对你如何……想来要做的事也极不易。”
  灵云震惊。
  “要送小王爷入高墙,首先要有个十足的理由,且大逆不道。这王府上上下下,人太少了。谁要是做什么事出格了,极为明显。可这戏班子不同。”谭潇月视线看向戏班子的方向。
  灵云想起王爷所说:“戏班子很可能过年时节要在宫里头唱戏!”
  谭潇月点头:“是。若是被人发现戏班子里出了岔子,又被人发现戏班子与仪亲王府有过来往。一搜查,谁特意落个东西在王府中,那怎么都说不清。”
  能关入高墙的岔子,王府上下的仆人,怕是多遣散或者被送入别家。
  灵云自认为能逃出来,可万一锦衣卫将她当成弃子……
  谭潇月:“那唱女角的杜丽娘是个没脑子的,而唱男角的杜丽娘,有点问题。”
  灵云在下人中当然消息灵通:“那人叫傅树,唱得很好,人是孤儿,被老班主养大,后来跟着这新班主混的。”
  一听孤儿,谭潇月就笑了:“那岂不是和我们有点像了。”
  孤儿可真是最好操作的。
  灵云意会:“是。”
  也算是赶巧,谭潇月和灵云两人敏锐听到了脚步声响动,想也没想就往偏僻地挪了位,潜藏在了一个镂空门的后头。这儿正有个石墙挡住了视线,不走近低头看根本看不到人。
  “傅树!你给我站住。”那女角杜丽娘喊着。
  那傅树的脚步声真停下了,回望她:“可有什么事情?”
  女角咬牙:“你明明今个可以随便唱唱,为什么非要唱成这样!”
  傅树轻笑:“我为何要随便唱唱?既然都到了贵人前头,哪里还有随便唱唱这一道理。人家花大钱请了我们整个戏班子,就只能得个随便唱唱么?”
  女角怒了:“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傅树微讶异,“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想问我为何抢你风头了?不抢风头,我何来赏钱?难道我还要与钱过不去。”
  这地方没有别人,傅树反而伶牙俐齿起来。
  谭潇月双手撑着脸听着。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事告诉班主!这回要是能进宫,你绝对进不去!”女角肝火盛得很。
  傅树听了这话,说话的口吻顿时冷了一些:“我有什么事情?”
  女角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你自己藏得好?你祖上确实是徽州人,在京城为官。本来年岁到了,回到徽州做个乡绅就可以,结果好死不死惹了贵人怒,举家就剩你一人。”
  谭潇月挑眉。
  傅树却是说:“没想到你还是聪明的。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去与班主说呀。大不了这宫里头,我就不去了。你当谁都喜欢听我这等男儿唱女子?”
  女角没想到傅树说不去就不去,相当愤恨:“你以为我不敢说?”
  傅树嗤笑:“你要是敢说,早就去了。何必等到现下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女角被傅树激得不行,直接跑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和班主说!”
  傅树就那么看着人跑远,随后默不作声,半天后才发出一阵叹息。
  躲在那儿的谭潇月和灵云互相对视一眼:这傅树是故意的,他不想进宫。
  又过了一会儿,傅树也准备走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