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的Ta——九十九六七
时间:2019-06-25 10:25:23

  “好了,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满意吧?”吕博绝望地看着端琰,“去吧,去找你的上官泽告状吧,让他把你妈和我都处理了,你看他能挖出来什么,许三埫现在已经不是地方官员了,他上官泽试试吧,试试自己能不能动更高的人物,大不了你妈会被许三埫当作弃子,到头来我和你妈都入狱了,你就满意了,对吧?去吧,去告状吧……”
  说完,吕博调头打算离开,端琰终于开口道,声音很平,可是尾音却在颤抖——他在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还是那么泰然:“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随意决定我的人生方向,为什么随意决定了我的人生方向还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们没有随意决定你的人生……”端溪面对儿子和丈夫的争执已经泣不成声,“爸爸妈妈只是想给你的人生更多的选择的机会……小琰……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什么都看不见……都两岁了……因为看不见……都不会走路……爸爸妈妈一会儿工夫没看着你……你就摔得头破血流……”
  端溪哭着道:“谁的心不是肉长的……我儿子还那么小……为什么看不见啊……那时候我每天给学生上完课……我就会坐在医院急诊的走廊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端溪伸手抓住端琰的肩膀,看着眼前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儿子,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了端琰的白衬衣上:“妈妈好希望急诊有一个出车祸的人……能不能在临死前把眼角膜给我才两岁的孩子……如果他们让我跪下就能让我的孩子看见光明的话……跪多久都可以……因为我的孩子才两岁……他还有那么久的人生要走啊……怎么能看不见啊……”
  端琰握得紧紧的拳头抖了抖,终是有些无力地松开了,他抬起手,拍了拍母亲的手背,以示安慰。
  端溪一见,低头抱住端琰的肩膀放声大哭:“孩子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从你生下来那一天……每一刻都在对天发誓……如果能让你看到光明……爸爸妈妈一定要让你的人生有更多更多的选择机会……爸爸妈妈一定不会再让你过这样痛苦的人生……爸爸妈妈真的只是想让你好……真的真的只是想让你好啊……”
  ……
  会场尤雪悠抱着陈月洲痛哭流涕的哭声和回忆中母亲的哭声交叠在一起,端琰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他低下头,握了握拳,却发现手掌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从此以后,自己这双手再也什么都握不住。
 
 
第253章 138
  作者有话要说:
  葬礼并没有陈月洲想象中的那么悲壮。
  除了萎靡不振的端溪、吕博二人和失魂落魄的赵天喻, 在场的人脸上没几个能看见半点悲痛。
  端琰全程沉默地靠在入口处的墙壁上,呆滞地看着地板,双眼微眯,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悲伤,倒不如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陈月洲好奇他对吕佳音的死的态度,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
  不得不说, 穿着西服的端琰, 肩宽腰窄、肌理饱满、四肢修长, 侧面的颜无论是骨架还是皮囊都很耐看, 颜值很戳陈月洲这个老男人的审美。
  不过, 毕竟是个有男朋友还把对方带到现场来的人, 陈月洲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安心听台上人的陈词。
  葬礼结束后,赵可的司机来接两人回家, 回去的路上, 陈月洲对着478叹气道:“当初我死的时候, 大概场面比这更凉薄吧, 应该压根就没什么人悲伤,可能有的人回家还会敲锣打鼓。”
  在他们那个巴掌大的小乡村, 乡里乡亲既是恩爱的乡党,也是互相攀比的仇敌。
  遇到涉及集体利益的外部问题时, 大家一致对外;没有外敌的时候,大家对内就不得安宁。
  而自己那对性格高调的父母更是早年因为自己考上了北川医科大学在众乡亲们面前耀武扬威了一圈,各种嘲讽谁家儿子没有本事、谁家女儿嫁了个穷鬼……大家嘴上虽然笑嘻嘻说祝福他们家出了个栋梁之才, 可是各个心底谁不是巴不得自己隔天出门就被车撞死?
  【宿主,你就别在这里感慨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了,多想想你的任务。】478翻了翻任务大纲,【赵天喻这个任务虽然是大师级的,但是却因为不是完全性任务没多少分数,而吕佳音现在挂了,那天我已经给你算过了,吕佳音死后就得单刷端琰分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月洲一听,心情更低落了。
  吕佳音过逝的第二天,系统收到了她死亡的信息报告。
  当时自己和478都震惊了。
  端琰的任务虽然是支线任务,但是却是唯一一个和主线绑定的支线任务,这个任务如果失败,就意味着主线任务会捆绑着一起出现问题。
  于是,478立刻给主机的客服部门打了电话,咨询吕佳音的死亡是否会影响任务的进度,而主机那边给出的答复是:因为端琰的任务是深渊支线任务,所以没有“一方死亡时任务就自动提交”的规则,等任务开启之后,只要在规定期限内刷够60%的分数就算合格。
  而恰好客服部门那天当差的某只长得和小羊苏西一样的家伙经常和478一起去蹦迪吹口哨,作为478坚实的狐朋狗友,她悄悄地向478透露了吕佳音死亡时候的[巅峰值]分数:1000分。
  于是,478立刻和陈月洲开始计算:(吕佳音的1000分+端琰的1600分)x60%=1560分,也就是说,如果深渊任务想要成功,就必须从端琰身上刷出至少1560分。
  看到这个计算结果,一人一猪都沉默了。
  1560分距离1600分只有40分差距,说白了,就是要刷空端琰。
  陈月洲顿时怂了,死猪一样躺在地上打滚:“不然我放弃吧,我忽然觉得做女人也还是可以的。”
  478冷笑:【可是你的积分连十年都活不到,积分用完之后你会以非常惨烈的方法死去,这样也没关系吗?】
  陈月洲顿时爬了起来:“工作使我开心,任务使我快乐。”
  478:【……】
  陈月洲:“……”
  贫嘴结束,明白事态严重性的一猪一人都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端琰的微信发到了陈月洲手机上:[我姐过逝了,你们相识一场,如果有空后天来一趟,地址给你。]
  陈月洲顿时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
  这种背叛自己的前任发来的微信按照往常他陈某人记仇的性格是压根不会搭理的,可是如今任务事态严重,即使他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也不得不提防着如同一颗□□一般的端琰。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继续放任端琰这么为所欲为下去,任务总有一天会发展到自己控制不住的局面,是时候要开始计划着重新回到这个家伙的身边刷好感值开启最终任务了。
  想到这里,陈月洲心中就浮起一丝丝失落感。
  明明和赵可磨合了这么这么久,最近才稍微相处得差不多了些,两人不久前上了本垒,这但凡有点感情的小年轻人之间上了本垒,只要两人第一次节奏配合得不错,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个本垒蜜月期,这段时间的两个人就像渴求奶水的婴儿似的,咿咿呀呀总是粘粘腻腻在一起,吃饭也能想起来本垒、喝水也能想起来本垒、画画也能想起来本垒……就连踢足球,看到球就想起来棒球,看到棒球就想起来本垒,想起彼本垒就念叨起此本垒……
  这段时间虽然短暂,但是他们两个真对得起“如胶似漆”这四个字,每天没羞没臊地拉扯在一起,开心得不得了,害得保姆半夜只能睡到地下室去……
  而向来对端琰忌讳的赵可,在两发结束后,得知自己要来参加吕佳音的葬礼,也二话没说就答应陪着自己过来。
  要他陈月洲现在放弃眼前虽然也许并不长久但是至少目前快乐的生活,回到那个让人压抑又绝望的男人身边去,这样的选择真让人难受……
  想到这里,陈月洲又叹了口气,坐在他身侧的赵可不由侧眸看了眼,低声问:“怎么,累了?”
  陈月洲这才将意识拉回现实:“有点。”
  赵可抿唇,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陈月洲累了就靠着。
  陈月洲安心地笑了下,安安静静地靠在赵可肩头,玩起了手机里面的小游戏。
  等到家后,司机去停车,陈月洲解锁开门,一进门发现一对陌生的夫妇坐在一楼客厅里,保姆正忙忙碌碌地招待他们。
  陈月洲还没来得及问赵可他们是谁,只见赵可上前一步疑惑道:“叔父,叔母,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赵可,叔母“噌”地站了起来,露出极为烦恼的表情:“小可,天喻今天和雪悠见面,当面悔婚的事,你知道吗?”
  赵可沉默了一下:“嗯……知道。”
  就在几个小时前的葬礼上,他和陈月洲亲眼目睹了堂哥对尤雪悠说分手。
  后来尤雪悠因为堂哥过分无情的话伤心过度,陈月洲就上前去劝她,而自己多看了两眼堂哥后便走开了,毕竟赵天喻这个人是一个不是个喜欢把自己挫败的一面和他人分享的家伙。
  叔母一听,忙拉住赵可的手:“小可,你得劝劝天喻啊,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两个人要结婚了,他不能说悔婚就悔婚啊?我不是逼他结婚,但要毁早点毁,酒店都订好了,现在是干嘛啊?咱们家就不说了,这不是让人家女方家难堪吗?你叔父这半年一直和人家女方家爸爸又是下棋、又是吃饭、又是练书法绘画的……俩人亲兄弟似的,上个月我们四个一起自驾去了趟北海玩,现在这样,这是要人家和我们反目成仇啊。”
  赵可:“叔母没给我哥打电话问问吗?今天葬礼他还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叔父顿时长叹一声,伸手掐着眉心,额头那么点肉已经被他掐得血红,看样子是烦透了:“这些天不接电话,不给回答,敲门不开门,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好不容易出现了,当着人家姑娘面就说要分手,他把婚姻当儿戏吗?”
  说着说着,叔父掐着眉心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去葬礼?谁死了?别告诉我他悔婚就是为了这个?”
  赵可想了想,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叔父,我觉得这些事他亲口告诉你比我告诉你好,我如果在这里说这些,就像搬弄是非了。”
  叔母一听,顿时长叹一声:“小可,我们也不愿意管这些,天喻从小脑子太好,根本不需要我们管什么都会,你看这么多年来他做事,我们都是只给他掏钱,不管他干什么,但是,这孩子有时候就像一头驴似的,倔起来简直谁都拦不住,什么都听不进去……”
  赵可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他打电话问问,好吗?”
  叔母还没回答,叔父急急忙忙点了点头:“打,你打,你打他应该会接的。”
  赵可见状立刻掏出手机给赵天喻打电话,接通后,他摁下了公放,还没出声,就听对面男人有气无力地道:“我爸妈在你那里,找你联系我,对吧?”
  赵可见瞬间被拆穿,也不打算装了,直接道:“什么时候过来,自己的烂摊子总得自己收拾吧?”
  赵天喻沉默了会儿,对着前方的司机道:“去我弟家。”
  半个小时后,赵天喻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他唇上的口红和唇膏早已脱妆,干燥欲裂且没有血色的白唇配着他那张病恹恹的脸,看着有些吓人。
  保姆见状,悄悄地给赵天喻倒了杯水,还加了些润喉的胖大海。
  赵天喻在沙发上坐下,闭眼休息了片刻,像是在酝酿情绪,然后不等自己的父母开口,就先一步拔高音量冰冷道:“尤雪悠已经把我的话告诉了你们,我觉得我就不需要重复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天喻的母亲一听儿子态度和语气这么坚决,气得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但她还是拍着胸口压下了自己的情绪道:“你这么乱来,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你得说服我们吧?对不对?”
  赵天喻一脸冷漠:“我不爱尤雪悠,我不但不爱她,而且我还……爱着别人。”
  赵天喻的母亲一听惊了:“你从哪儿来的自信到这个节骨眼上牛哄哄说这句话?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还有理了?”
  赵天喻转头瞪着自己母亲,他心情实在是太乱了,本就烦躁,此刻更是没有办法好好稳住自己的情绪:“我是上帝?每走一步都要全知全能?一次都不犯错?我现在停下来,是迷途知返,是对她尤雪悠负责,我错了?多少懦夫走到我这一步害怕外人议论,连停下来的勇气都没有,欺骗对方隐瞒感情,夫妻互相折磨和耽搁到老,我算好的了,妈,你还让要我做到什么地步?”
  “没错什么没错!”赵天喻的父亲火了,站起来指着赵天喻,“每个人一辈子就只有一个二十岁到三十岁,就只有一个风华正茂的十年!任何人的青春都只有一次!你自己耽误你自己那是你活该!但你耽误人家多少年?你现在悔婚,又要耽误人家多少年?又要耽误你自己多少年?”
  赵天喻看着自己父亲:“所以,你的意思是‘既然最美好的十年里有五年都互相耽搁了,那就今后的六十年也凑合过吧’,是这个意思吗?在爸你眼里,人除了三十岁以前,三十岁以后那都不叫人生了,对吧?”
  赵天喻的父亲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
  赵可察觉到了赵天喻今天似乎情绪有些失控,一反稳重的常态,忙上前扶着自己的叔父:“大家好好说话……”
  可赵天喻并没有退让的意思,他道:“说到底,你们不就是觉得我的做法让你们在尤雪悠父母面前不好做人?可是谁让你们去和尤雪悠父母走那么近了?”
  赵天喻的父亲一听,怒气冲冲回应:“小子,你现在是怪我们?我们是为了你的婚姻才跟人家女孩子父母好好相处,我们四个相处好了,你们两个的婚姻才会顺利幸福,你居然——”
  赵天喻顿时冷笑:“爸,你不是喜欢陈建斌演的那个版本的曹操所以把《三国》看了无数遍吗?铁索连舟的故事没有让你吸取任何经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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