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吧,谁都知道李队长一家都很照顾李敏柔,而李敏柔这个月来表现得也很优秀,比大部分村民都能干,也不怪李队长偏心把这个任务分配给李敏柔了。
其他人就算不服,也只能在心里嘀咕。谁叫李敏柔在李家庄有靠山又很能干呢。
这些暗涌,李敏柔是不知道的。她现在很新奇,第一次摸到以前只在书上看过的勤劳朴实的象征动物。
她围着这几头牛,一时摸摸它们的牛角,一时摸摸它们的脊背,兴奋得不得了。她想着待会避着人,一定要坐一坐牛背,当一回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放牛倌。
然而,梦想是丰满的,现实却过于骨感。李敏柔惨败于拉牛出牛栏的第一步。无论她怎么牵着绳子,这几头牛大爷仍旧一步不迈,哼哼唧唧地低头在食槽吃草料,不理会前面拉着它们的人类。
缠斗了快半个小时,李敏柔欲哭无泪,再也不作骑牛吹笛的美梦了,能把它们拉出牛棚,她都能谢天谢地了。
“怎么了?”背后传来一声疑问。
李敏柔转身,看见来人,立刻看见救星一样。她摆摆手上的绳子,苦着脸,“牛大爷不听话,我拉了一早上都没把它们牵出牛栏。”
噗嗤一声,徐炽被李敏柔的称呼逗笑。
李敏柔看着对方的笑容,呆了。她从没看过气质这么冷的人笑起来这么好看,简直春风化雨,跟对方的冰冷气质矛盾起来。
徐炽看到对方一副看呆了的模样,有些羞赧,脸上不觉有些发烫。他清清嗓子,“你牵绳子的手法是错的,要往牛鼻的正前方拉,不要歪了方向。还有,这头最壮实的是五头牛中的老大,你只要管好它,其他四头就会乖乖跟着,不用费什么精力。”
徐炽不等李敏柔反应过来,指点完就背着猪草离开。
李敏柔看着徐炽离开的背影,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失礼,她懊恼无比,双方关系才刚刚和缓,怎么能犯花痴呢。
然而已经失去了道歉的机会。李敏柔无法,只能在心里暗暗警惕,下次聊天是要注意表情管理。
她按照徐炽的指点牵着其中一头最壮实的水牛,果然,那头牛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李敏柔的牵引,走出了牛栏。其他四头,不用其他动作,就自发地跟在头牛的后面。让李敏柔轻松不少。
李敏柔把牛牵到离李家庄不远的河边上,河水清澈,在太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河岸两边的水田里都是刚种下去不久的秧苗。她还记得当时抛秧时,秧苗歪歪斜斜倒在田里,现在都精神抖擞地直起了身子,一眼望去,满眼的绿意,令人心旷神怡。
手上的绳子飞快地滑动,原来是水牛看到河水,加快了脚步,跑向河边。它们来到河边,毫不犹豫地下水,慢慢往河里走去,熟练地寻找到合适的地方,直接躺下,河水漫过牛背,只露出牛头,牛尾还是不是拍着水面,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李敏柔认命,乖乖伺候着牛大爷。她计算着距离,在河岸找到适合的位置,拿着绳子的另一端,绳子上牢牢地栓着个圆锥形的木柱,她找了一块石头,一个个地把木柱钉在泥地里。
做好这些后,李敏柔站在河边,看着河里的水牛戏水。
第11章 收黄豆
当天晚上半夜,李敏柔听到村里开始嘈杂起来,她起床收拾,打开院门,走去集合点。弯月挂在天空,没有给人间洒下多少光辉。村民都是摸黑走路,时不时的黑暗中闪过一点点光亮,那是村民一边吸着旱烟一边走路。大家结伴同行,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
村里的集合广场上,一把火把被点亮,李队长就站在一旁等着村民。村里的会计坐在一张搬来的桌子上,拿着本子准备做好记录。桌底下放着三个大箩筐,里面整整齐齐堆着磨好刀锋的镰刀,桌子前头已经三三两两站着早到的村民。
有小姐妹看到李敏柔,朝她招招手,李敏柔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加入她们方才的话题。过了不久,村民和知青已经来齐了。
李队长巡视了一番,确认最终结果后,便开始分派任务。李敏柔跟在队伍后面,在林会计本子上登记好姓名,拿好镰刀,又打了个勾,登记才算结束。
跟着登记好的村民脚步,李敏柔来到了山脚边的一片旱地,上面种满了黄豆。田梗的小路上每隔十米左右便插着一个火把,均由村里行动不便,又或者年纪太大的老人看管着。
连绵不断的火龙,倒是把要收割的黄豆地都照亮了,不存在摸黑干活的情况。李敏柔摸摸地里的黄豆叶子,上面果然覆盖在一层露水。
李敏柔弯下腰,按照李建军教的手法,左手抓住豆秸,右手拿镰刀,用力一割,豆秸就被割断开来,而豆荚神奇地没有爆开,安安静静地挂在豆秸上。
尝试几次,熟练后,李敏柔开动马力,快速地收割前面的黄豆。大概用力比常人猛,豆秸又硬,李敏柔还得时不时地拿起磨刀石磨一磨镰刀。大概八/九点的时候,黄豆叶子表面上的露水都已经蒸发干了,大家才停止了收割黄豆。
把割好的黄豆全都抱到一辆拖拉机和五辆牛车上,拉到晒谷场摊开,今天早上的工作就完成了,下午只剩下打黄豆。而地里剩下的黄豆预计明天一早上就可以收割完。
李敏柔走在回家的路上,左手虚握,准备捶捶有些酸软的肩膀。手指摸到一些细微的凸起,展开双手才发现左手掌心有几处木刺。
她惊讶地哎呀了一声,既惊又喜,惊的是这么久才发现木刺,看来肌肤还是不够敏感,喜的是丧尸化后,她的肌肤就失去了人类应有的的柔软度,普通的木刺很难伤害到她。今天小小的豆秸竟然能刺破她手掌上的嫩肉,并不是豆秸有多么厉害,而是说明十五的那个晚上,她吸收的月光能源十分地厉害,让她的肌肤慢慢地变得柔软。
李敏柔呆呆看着手掌上的木刺,一时激动得难以自已。一直跟在她后面回家的徐炽,看到这个画面则不是这么想。
在他眼里,女孩捧着左手,眼泪汪汪地盯着伤口不动,想到她上工时拼命三郎的硬朗风格,现在受了伤,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反差太大,徐炽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走到李敏柔面前,看了看她的手掌,小小的一只,嫩生生的,上面的几根木刺显得十分刺眼。
李敏柔抬眼,发现徐炽靠得很近,正目不转盯地看着她的左手,她脸一热,左手下意识地放在背后,想要藏起来。
徐炽看着她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嫌弃,然后抬起左手摊在李敏柔前面。
“干…干嘛?”李敏柔傻眼,不知道徐炽为何如此骚操作。
“我手上的是什么?”徐炽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语气。
“手套啊。”
“那难道李建军没跟你说要戴着手套割豆秸吗?”
“说…说了。”李敏柔心虚,心想那不是以为用不着吗,当然这句话不可能说出口的。
徐炽看了她一眼,把手套摘了下来,塞到李敏柔的手上,然后转身离开。
李敏柔又一次被他是骚操作震惊了,呆呆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说不出话。
徐炽回到家,从衣柜里找出另一套手套,拿出来,准备明天用。至于塞给李敏柔的那一个,看在她刚失去父母,没钱买手套的可伶样子上就送给她吧,徐炽大方地想。
站在原地的李敏柔,最后才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徐炽是要把这个手套借给她的意思,她很想感谢恩公的大方,可是这个借的手法,真真让人哭笑不得。
第二天早上,所有的黄豆已经收割完成,李敏柔把手套洗干净,晒干,准备到时候还给徐炽。但接下来几天,她却一直没看到徐炽的身影,后来才从李建军处得知徐炽又请了几天的假。
李敏柔只好先放下这件事,这天下工比较早,她想着家里的肥皂已经用完,跟堂妹借了肥皂的票据,去供销社把肥皂买回来。
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个身材肥胖,吊梢眉,三白眼,面目不善的大妈,是李家庄的赵寡妇。
李敏柔之前听堂妹说过,就是赵寡妇的儿子向红卫兵举报徐炽的爷爷,最后导致李爷爷的死亡,而她儿子李铁柱凭着这个当上了红卫兵,最后又勾搭县革委会主任的女儿,两人结婚后,李铁柱又凭借革委会主任女婿的身份进入了革委会。
而赵寡妇本人最喜欢拨弄是非,胡口攀扯,仗着自己儿子是造反派,在村里横行霸道。前几天李敏柔还看见赵寡妇无故欺负一个跟她同姓的小媳妇,把小媳妇欺负得眼泪汪汪的,最后王婶过来才制止了她继续欺负人。
所以李敏柔对赵寡妇毫无好感,平时见到她都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宁愿选另一条路走,也不想跟对方碰面。但是,今天赵寡妇却像是专门等着她的架势站在那里。
赵寡妇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对着李敏柔硬是挤出了笑容,“哎呦,阿柔这是去哪儿啦?”说完,用一双三角眼上上下下地把李敏柔扫描了一遍,就像是看一件物品价值几何,最后还嫌弃地撇撇嘴角。
李敏柔心里火大,但为了不跟她攀扯,装作刚刚看见她,僵笑着打招呼,“赵婶好,没呢,随便走走。”
赵寡妇看看李敏柔手上的包装纸,对李敏柔摆出一副长辈模样,“阿柔,不是我说你,你父母死了没多久,你可不能大手大脚,把钱都花完了,你嫁妆没了,怎么嫁得出去。而且你命相克父克母,还要多备点嫁妆才好。”
李敏柔听得气愤不已,真想像末世对待异兽那样,用拳头把赵寡妇暴打一顿。她深呼吸心中默念: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忍住脾气后,讥讽道:“赵婶,我又没吃你家的米,没穿你家的衣,更没花你家的钱。我父母留给我的财产,我爱怎么使就怎么使,哪用得着你来说!”
说完,也不看赵寡妇气得涨红的脸,直接选了另外一条路回家。
回程的路上,李敏柔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赵寡妇这个煞星了,无端端被她堵在路上奚落一顿,还连累了李卫国夫妇。
今天刚好是周六,堂妹学校明天休息,晚上她抱着枕头过来要在这里过夜,两姐妹躺在床上分享着各自遇到的趣事和八卦。正好谈到赵寡妇,李敏柔现在想起来还一肚子气,她气愤地把这事跟堂妹说了。
堂妹听了之后,同仇敌忾,在被窝了一起嘀嘀咕咕骂了赵寡妇一顿,姐妹俩才消气。之后,俩人都以为那天只是不幸被赵寡妇抓着成了她的受气包而已,却没想到事情才刚刚开始。
一天傍晚,李敏柔下工回家。看到赵寡妇领着个身材矮小,肤色黝黑,贼眉鼠眼,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对着她的家指指点点。
“你们在干什么?”李敏柔呵斥道。
赵寡妇被人当场抓包,脸色只尴尬一瞬后就恢复过来。她把男子推到前面,满脸笑容,“阿柔,你回来啦。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外甥。之前,我跟他说过你的情况,他对你挺满意的,不嫌弃你的情况。这不,今天他刚好有空,我就带他来相看相看你。”
李敏柔气得发抖,新仇旧恨加一起,不等赵寡妇说完,质问道:“什么相看,哪来的相看,你是我的谁,操的哪门子心用得着你来给我相看?”
“哎呦,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整个李家庄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克父母呀,哪里还能嫁得出去,要不是我外甥看中了你,我才懒得费这个心呢。”
“你…你…”李敏柔被赵寡妇气得快吐血,从小到大她还没遇到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小人,导致她连反驳的话都一时想不出来。
“阿妹,我对你挺满意的,我命硬,不怕你克,只要你嫁妆多一点就行。”男人色眯眯地看着李敏柔,笑嘻嘻地说。
李敏柔一听,立刻爆炸,拿起地上的棍子,就要往两小人身上使。却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她……
第12章 强娶
李敏柔转头,发现拦着自己的人是徐炽,旁边还跟着小豆花。她现在正在气头上,看徐炽按住她的手不让动,气得口无遮拦,“你按住我做什么,难道你跟那两小人一伙的?”
徐炽瞄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朗声问赵寡妇,“毛0主席说过一切的包办婚姻都是封建糟粕,难道你想反对毛0主席吗?还有你,赵长孙,你两任媳妇都被你活活打死,第二任妻子离去世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你在你们村名声都臭了,找不到老婆,就来祸害我们李家庄,当我们李家庄好欺负吗,当我们李队长好欺负吗?”
“什么,这个猥琐男不仅打老婆,还把人活活打死了?”李敏柔不敢置信,轰的一声,气血上涌,她用力拨开拦住她的徐炽,拿着木棍就要向赵寡妇和她外甥挥去。
赵寡妇两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怂货,一看到李敏柔气势汹汹,母夜叉一样走过来,眼见棍子就要打下来了,他们见鬼似地逃跑走人,嘴里还不停地骂出难听的话语。
徐炽见人跑了,赶紧拉住李敏柔,可是他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李敏柔,不但没拉住,还被她拖着前进了几十米。最后,还是李敏柔见追不上才停下来。
徐炽弯腰大口喘气,他本来身体不好,刚刚用了吃奶的劲头的没拉住李敏柔,他觉得自己快要脱力了。
今天他又一次对李敏柔刮目相看,一个外表这么娇柔的女孩,拿起棍子竟然挥出了两百斤壮汉的效果,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李敏柔啊。
他站起身,看到女孩正拿圆溜溜的双眼瞪着他,像炸了毛的小奶猫,奶凶奶凶地质问他:“你干嘛要拉着我,那种打老婆的人渣就应该尝一尝被人暴打的滋味。”
徐炽无奈,“赵寡妇的儿子是县革委会的女婿,那个人阴险狡诈,睚眦必报。被他知道你殴打他的母亲,后果不肯设想。至于逼婚这事,还有李叔他们呢,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不要瓷器碰瓦罐,得不尝失。”
听了徐炽的话,李敏柔安定下来,她又看看徐炽,欲言又止,最后咬咬唇问:“你刚刚说的毛0主席说过一切的包办婚姻都是封建糟粕是真的,红宝书上有这一句?”
徐炽挑眉,“我可不知道红宝书上有没有这句话,我只知道只要对他们说是毛0主席说的,不管真假,他们都信。”
“那赵寡妇会不会拿这句话问她儿子?”李敏柔有些担心。
“我只知道他们其他事情都不会记得,只会记得你挥着棍子追着他们的风采。”徐炽坏笑。
“……”
李敏柔脸红,看到小豆花后,赶紧拿她转移话题,“小豆花,你怎么在这里,没吓到你吧?”
“奶奶叫找哥哥。”小豆花奶声奶气地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