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尤志那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山村小路上, 两个二十岁上下青年正说着话。
文天南神色不虞,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周家命术,当年爹他们与周八叔已有约定, 可为什么现在周家还会用普通人做命术的试验品!
“天南?”
见文天南没说话,卢子阳脚下一顿, 看向他唤道。
文天南稍作沉吟,抬眼:“反正不是生病,太诡异了。”
文天南是历练的时候经过这个镇子,然后遇见卢子阳的, 他们以前是大学里的同学。
卢子阳大学毕业后回村创业,现在都喜欢先富带后富, 卢子阳有一颗火热的心,他想将自己的村子拉上去,已经九十年代了,随处可见个体户经营。
而卢子阳所在的五柳村出茶,而且是好茶, 就冲着这一点资源, 卢子阳便甘愿放弃城里的机会, 果断回了乡。
“你的意思是,他惹上了怪东西?”
卢子阳在学校听说过关于文天南的事儿, 据说他和他父亲文泽才一样, 都会玄门功夫。
不过卢子阳一直没见过。
“先查查再说,我去那边转转, ”说着,文天南便往另一道小路走去。
卢子阳知道对方可能是要打电话,所以也没跟上去,而是让对方小心,等会儿就要吃晚饭了。
掏出那带着标志的大哥大,文天南联系上了文泽才,“爹,我遇上了周家的命术,但是手段并不高明,应该正在学命术,出来用人练手的。”
文泽才听到这话也挺惊讶,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而是轻声道,“这事儿不是周八叔他们做的,这手段太低级,让我想起了现任周家家主。”
现任周家家主是周全名。
当年周家主将周全名带了回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将对方视为了自己的继承人。
文天南抬手摸了摸下巴,“周全名有一个儿子,今年十四岁,会不会是他出来练手?”
现在正好在放暑假。
“总之,这事你既然遇上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挂了电话后,文天南却觉得不对劲儿,二师父一直在周家盯着他们,要是周全名敢放任自己的儿子胡来,二师父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倒是怪了。
文天南轻轻一叹,然后转身往卢子阳家去。
吃过晚饭后,文天南抓了卢子阳家的大黑猫。
“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喜欢猫啊?”
卢子阳见此有些惊讶,他可记得文天南刚到家的时候,大黑凑上去嗅对方,被文天南避开了。
文天南却笑了笑,“有老姜吗?”
“有,”卢子阳点头。
“来一块儿,再来一个碗。”
“你要干啥?”卢子阳瞪大眼,伸出手想要把大黑猫抢回来,“想吃我的大黑?”
文天南摸了摸大黑猫的脑袋,“不是,我是要跟它借点东西好治尤志的病。”
卢子阳一愣,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直到文天南再次看过来,他才急忙找全对方要的东西。
两人就这么一个抱着猫,一个拿着老姜和碗去了隔壁尤志家。
尤志是卢子阳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带了点亲戚关系。
“子阳你们来了啊?”
尤志的妈刚从尤志房里出来,手里端着饭菜,饭菜完好,没人动过。
“啊,过来看看他,我端进去劝劝吧,”知道尤志已经一天没吃东西的卢子阳说道。
“哎,”尤志妈连忙将饭菜递给卢子阳。
可见对方手里有东西,又顿住了,“你们还没吃饭呢?”
“不是,”卢子阳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尤志妈就笑了笑将饭菜端进屋子里了,然后出来对他们挤了挤眼睛。
文天南和卢子阳对视一眼。
尤志正靠在床上一动不动,而他的两个耳朵却像是有什么东西似的不断地进去,出来。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些进出他耳朵的都是蚂蚁!
看见他们,尤志也没说话,这是嘴角扯了扯,表示打招呼了。
卢子阳见此心里很不好受,而文天南则是让卢子阳抓住大黑猫,然后拿出老姜去擦大黑猫的鼻子。
“你这是干嘛?虐猫啊?”
听见大黑猫委屈的叫声后,卢子阳抱紧它,一脸警惕地看着文天南。
他们的动静成功地将尤志的视线拉了过来。
“尤志耳朵上的东西很好解,”文天南说着又顿了一下,“如果你的大黑是个处猫的话,就没问题。”
“真的吗?!”
卢子阳瞪大眼,“可我的大黑不是处猫了,咋办啊!”
“我开玩笑的,”文天南说着,就把碗放在了大黑猫的屁股夏,接着便传来一股猫尿的马蚤味儿。
用老姜擦猫的鼻子,会让猫感觉到尿意,从而撒尿。
再将猫尿滴进中术人的耳朵里,那里面的蚂蚁便全会爬出来,外面的也不会再进去。
尤志倒是任由文天南摆布。
“真的行吗?”
使劲儿搓了搓自己耳朵的卢子阳龇牙问道。
耳朵进水的感觉本来就不会受,更别提文天南用的是猫尿了。
“听得见吗?”
文天南没理会他,而是将尤志扶起身坐了几分钟后,问道。
尤志双唇微抖,随即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不过却被文天南拦住了,“暂时别碰,这猫尿必须每天滴,滴上七天这东西就解开了。”
“你真牛!”
卢子阳冲着文天南竖起大拇指,然后将猫尿碗拿开,将饭菜端过来让尤志吃。
尤志在外人的面前话很少,但是发现没有东西往耳朵里去了后,他直接下床准备给文天南磕头。
文天南自然是避开了,为了让他们好说话,文天南先一步出去了。
尤志拉住卢子阳的手臂,双眼亮晶晶的,“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文天南出来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找到了尤志的弟弟问话,“你哥哥最近有没有和人发生过冲突?”
尤志弟弟已经十二岁了,记性也不错,闻言连忙点头。
可是又怕大人听见,便压低声,“我哥为了村尾的丑姐姐和人吵了几句,刚要打架就被丑姐姐拦住了。”
“和谁吵架?”
“路过咱们村子的人,也不知道是干啥的,穿得挺好,就和你一样。”
说着,尤志弟弟就指了指文天南身上的衣服。
文天南清咳一声,“那除此之外,你有没有发现那些人对你哥哥做了什么怪异的动作没有?”
“他扯了我哥哥好几根头发,我哥疼得叫唤,我记得非常清楚,”尤志弟弟肯定道。
第167章 番外。
那很可能就是周家的人。
文天南摸把尤志弟弟的脑袋。
而后出了尤家给身在尚阳周家的仓丰打电话过去。
仓丰的声音很低哑,和多年前一样。
“天南?”
文天南嘴角微勾, “二师父, 我想问一下周家有子弟往南边来历练吗?”
“有,周全名的下面的出来了四个人, 怎么,遇上了?”
“不是, ”文天南将这里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仓丰听完后嗤笑道,“周家,早晚都会败。”
他不但不担心,反而有些兴奋。
知道仓丰和周家的恩怨, 文天南扯开话题,问候了几句后才挂了电话。
而就在这时, 尤志妈妈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拉住文天南,眼眶微红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儿子!”
当天,文天南在龙家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
可半夜村里又出事了。
丑姑娘一出生左脸上便布满了红色的胎记, 现在都二十了, 也没对象, 更没人上门求她。
尤志很喜欢丑姑娘,但是尤志妈妈觉得丑姑娘脸上有胎记, 不吉利, 万一生下来的娃也有胎记,那他们尤家可丢人了。
丑姑娘和尤志半夜相会, 被尤志妈发现了。
大半个村子都听见尤志妈骂人的声音。
“我出去看看,你继续睡。”
卢子阳是知道尤志有多喜欢丑姑娘的,害怕他们会在尤志妈妈的怒骂下做出什么事儿,所以赶忙过去了。
文天南没了睡意,也这是村里的事儿,他一个村外人去凑热闹不好。
所以只能在房间里待着,直到天撒白,卢子阳才回来。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尤志、尤志把脸划了。”
尤志觉得他娘不接受丑姑娘的原因就是觉得对方丑,现在自己和丑姑娘一样丑,总能在一起了吧。
文天南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对方,只能当哑巴。
卢子阳心里烦躁,尤志那刀划下去不只是伤了自己,害怕尤奶奶气得昏厥过去,现在送去了医院。
尤家一团乱。
在这种时候,文天南只能离开村子。
九十年代,大家能接收各种新思想,却不能接受外人看见他们村子的“丑事。”
对他们而言,尤志现在做的事就是丑事。
文天南继续往南走。
巧的是,他和周程是先后路,所以发现了不少被周程用作实验的人。
“我、我真没有做那种事,”虽然是农家女,可却难掩姿色的姑娘捂住嘴大哭。
她扎着两根辫子,穿着白衬衫,灯笼裤外加一双胶凉鞋,是个很讲究的姑娘,家里的日子也过得不错。
可就这么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却突然大了肚子!
而家里人因为爱面子所以不敢送她去医院,而是拿了点钱给她,让她去找孩子的父亲,短几年内别回家了。
姑娘委屈得不行,又非常无措,只能拉着她娘一边哭一边说。
“你、你都大肚子了还说没做那事儿?”
就在姑娘的娘有些心软时,她嫂子却突然出来拉开婆婆,然后指着她的肚子讥笑道。
这是一条小道,周围山林密布,去镇子上也要走一个半小时,文天南来这里是为了找章全,不想遇见了这一幕。
他走上前,被那家人用警惕的目光看着。
“你、你就是搞大我妹妹肚子的那个人?!”
一个黑脸男人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揪住文天南的衣领,文天南笑了笑,却将男人的手扯开。
“我只是路过,不小心碰见这一幕罢了,不过这位姑娘并不是有身孕,她应该是得罪了人,着了别人的道儿。”
姑娘一听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她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来到文天南面前说道,“半个月以前,我在镇上碰见了四个人,其中一个男的扯了我辫子,因为他脸上长满了痘痘,我就骂了他几句豆子脸,然后他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最后打了我一下。”
又是周程他们。
文天南觉得头有点疼,“他们会玄门之术,你这种情况不是肚子大,而是肚腹肿大,抓二两甘草煎水,再取你自己的一滴精血滴进去,喝了水以后,甘草留着混合鸡血敷在肚子上,两回就好了。”
姑娘一家半信半疑,文天南笑道,“我是来找亲戚的,你们村有没有一个姓章的老头儿?”
“有的有的,他人怪得很,一个人住在后山脚下。”
“我会在他那里住几天,这样你们就知道我骗你们没有了。”
姑娘的哥哥闻言不顾他媳妇的眼色,答应了。
章全的女儿早在八年前就出嫁了,现在就住在以前那个院子里,而章全在一处是待不了多久的,所以等女儿找到良人后,他便到处游走。
见到文天南的时候,章全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爹出事了?”
文天南哭笑不得,“章爷爷,我出事我爹也不会出事的。”
“也是,”章全点头,“你没你爹聪明,傻乎乎的。”
文天南又是一笑,进了章全的屋子后,他看着那些瓶瓶罐罐扯了扯嘴角,“章爷爷,您在这村子待了很长时间了?”
“有几年了,”章全乐滋滋的,“别看这村子小,可山里的东西却多,我看你啊,还是留在这里多住住,有大惊喜。”
文天南摸了摸下巴,“可周程在前面不断的搞事情。”
“没事儿,他已经被周家人带走了,”章全似乎对周程的事儿一点也不惊讶,“我正准备给那个姑娘送药过去,结果你出面了,也少了我一份药。”
周程被抓回去的消息让文天南更疑惑了,他总觉得章全话里有话。
直到第三天他被姑娘一家感谢完了后,发现章全与一个老人在下棋。
老人把自己收拾得非常干净,没说话的时候面色有些严肃,见文天南看过来,他还善意地笑了笑。
“叫八爷爷。”
章全头也不抬的说道。
“八爷爷好。”
文天南想也不想的叫了一声,直到叫完后,他才大震。
八爷爷?是他想的那个人吗?
傍晚,老人下完棋就走了,章全也没留他吃饭,文天南问起时,章全说,“他家里有人需要他照顾呢。”
“是周七叔?”
章全闻言微微一笑,“你小子倒是机灵。”
文天南简直是太惊讶了!
“他、他们在这里?”
“对啊,意外吧?”
章全最喜欢看见别人震惊的模样了。
“难怪你会突然停留下来,”文天南想通后又是一笑。
“周七叔现在小成了这样,”章全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像三岁孩子的体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