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婶子此时整个身体都在打颤了。
“你放心,”单老头一脸温情,“我死后会来找你的,会把大胆和孙子们在世时的趣事告诉你。”
文泽才站在窗外,面无表情地听着。
单婶子看着一脸狰狞的单老头,此刻突然能理解单大红当时的恐惧与不甘心了,她害怕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反手握住单老头,“既然是这样,他爹你明儿一早就去找那先生吧,他就算没活着,也肯定留下了弟子,为了儿子,你一定要早去早回啊。”
单老头见她没有抵触,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成,明儿一早我就去问问。”
第二天,单老头连早饭都没吃便出门了。
至于单婶子除了做饭外,一直没出门,不是在单大红房间看对方,就是在单大胆的房间。
晚上的时候单老头并没有回来,沉默了一天的单婶子道,“那年给大胆他们下蛊的先生住的地方有些远,没有三两天他是回不来的。”
文泽才看了她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第三天的下午,单大胆与单大红纷纷醒了过来。
单大红的身体亏损地太厉害了,所以即使要恢复本来的身体状况,也得有半个月才能成,至于单大胆醒过来的时候,便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
他知道这是换成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
送文泽才他们走的时候,单大胆笑着说接下来的打算,“我知道我爹多疑,所以我准备让大红去城里住,我城里有几个好兄弟,能照应她。”
“张家问你要人怎么办?”
秦勇问道。
单大胆冷哼一声,“到时候就说小妹出去赚钱了,他们巴不得呢,放心吧,我有打算的,这次多谢大师了。”
文泽才从平城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在单家洗澡都是很迅速的,毕竟在人家屋里,不好多洗。
田秀芬摸了摸他的胳膊,“我怎么感觉你去了这几天,回来就瘦了?”
“是吗?”
文泽才疑惑地垂头看了眼自己,“这么明显?”
阿南和晓晓坐在旁边瞅着他。
“没瘦。”
“爹和以前一样。”
孩子的话让文泽才轻笑,“是啊,爹身体好着呢,你们怎么还不睡?”
阿南忸怩了一下,没说话。
倒是晓晓蹦到他面前,抱住他的大腿,“我想爹了,好几天没见爹,心里想。”
文泽才赶忙一手抱一个,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让他们回屋。
赵大飞打着哈欠过来,一边将这几天铺子上的情况告诉他,一边说起学校的事儿,“你耽搁了两天,那个赵导师好像很生气,这都是毕长林告诉我的,明儿回学校的时候小心点。”
文泽才点头。
结果第二天去学校看见赵导师的时候,文泽才双眼一沉,在赵导师喋喋不休的情况下打断他,“导师,我看您毕宫阴沉,二峰倾歪,这几日恐有祸事发生,能否让学生给您算上一卦?”
赵导师被他打断话的时候便有些不高兴了,此时再听他这几句骗子话,更觉得恼怒,他猛拍桌子,指着文泽才。
“你都是大学生了!怎么还信那些玩意儿了!”
文泽才也不生气,而是强行扣住他的手,取了赵导师的精血抹在金钱上,然后将三枚金钱撒在桌面上,也幸亏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文同学,你.....”
“导师乃申时出生,命中缺火,所以小时候时常哭闹不休,三岁时出了一场小祸,十岁见了血光,十五岁家中双亲去世,二十岁巧遇机缘逢上路,我说的可对?”
赵导师嘴巴张得老大,老半天才合上,“你、你会算命?”
文泽才微微一笑,“会一点,导师,您还是听听我现在说的吧。”
赵导师愣愣地点头。
“此乃下卦,这几天您遇小人挡财,因财争执不休,后而出事,轻则微见血,重则命丧黄泉。”
他指着桌上的金钱一字一句道。
这话里的意思有些重,赵导师听得瑟瑟发抖,他原本是不信文泽才的,可对方居然说出他十五岁失去双亲这事儿,就不得不信了。
只因为赵导师生下后便被双亲过继给堂叔,十五岁时养父养母去世,他进了大学后,亲娘偶尔会过来送饭,所以同事们都以为他父母都在。
但既然过了继,死的也算是他双亲。
这事儿大学的人都不知道,可文泽才却说出来了。
所以赵导师信文泽才七分。
“这么严重啊?”
“对,”文泽才点头,他执起其中一枚金钱,看着赵导师,“想要避过这一劫,导师切记过了下午六点便不能再出门,任何人找您出去都要记住。”
赵导师闻言有些恍惚。
说得这么严重,解决办法这么简单吗?
文泽才见他发愣,叹道,“夜黑风高杀人夜啊。”
赵导师打了个冷颤,讪笑着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原本学校要老师留下开个会的,赵导师以家中有人病重的理由给请了假,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是六点。
他抚了抚胸口,“幸好。”
他妻子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什么幸好?对了,你弟弟刚才又来了。”
“他来做什么?不是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听到自己的弟弟又来过,赵导师只觉得头疼不已,不过一想起文泽才说的话,他又恍然大悟地拍了一巴掌。
养父养母死后,老家只留下一个老宅,后来他又在城里买了房子,所以除了过年回老宅住住,其余时间都没回去。
前些日子弟弟的朋友去他们村转了转,看见那老宅,便说那房梁与大门都是有时代的东西,要是卖给收旧东西的人,最少也有一百块。
弟弟就因为这个惦记上了他养父留下的房子。
现在想想可不就是为了财!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忙到飞起来,抱歉抱歉,更新有点少,也有点晚
第103章
一想到这儿, 赵导师直接转身将门给反锁了,仅此他媳妇林大芳一愣,也紧张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低声问道,“怎么了?”
赵导师抿了抿唇, 他知道自己媳妇是什么性子,肯定不会相信文泽才说的话,所以他轻声道。
“成功那人的性子和混子差不多, 要是惹急了, 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以后下了班没事儿就别出去了。”
林大芳皱起眉头, 也想到赵成功这几年确实越来越怪, 不过再怎么说那也是丈夫的亲弟弟,她是外面接进来的媳妇,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 只能顺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幸好孩子们都不在家, 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
林大芳说着便挽起衣袖去厨房。
赵导师看了眼大门,最后进了屋子。
赵大飞正在算这个月算命铺子的收益, 文泽才站在他身旁盯着看,时不时地指出他的错误。
赵大飞越听越紧张, 越算越不对,最后嚎叫一声,“师傅啊!您能到一边去吗?”
文泽才瞪着他, “学了这么久,连这点账都算不成!”
真是太丢人了!
赵大飞有些委屈,他扫了眼看过来的陈云红,巴巴道,“学习也是要一天一天的来,不能一下就飞上天吧。”
“你还有理了,继续。”
文泽才一巴掌拍在赵大飞的身上,催促道。
刚说完没多久,袁叔便上门来了,他脸上带着惊慌,拉住文泽才道,“我刚才就打了个盹儿,结果做了一个噩梦!你说是不是小然他们在外面出事了?”
文泽才连忙让袁叔坐下,阿南很有眼色地端上一碗茶递给袁叔,袁叔顺手摸了把阿南的脑袋,然后说起刚才做的噩梦。
“我梦见我们在山里干活,突然在不远处传来小然的尖叫声,卫国和老钟跑得最快,我和老章紧跟其后,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迷了路,我和老章来到一处类似悬崖的地方。”
“而这时候已经看不见老钟他们的身影了,就是小然的声音也消失了,我和老章没法,只能扯着喉咙大叫,我只记得叫了许久,结果没叫来老钟他们,反而叫来了一只怪物,直接将老章的撕碎了!”
说到这,袁叔的眼里全是恐惧,“我眼睁睁地看着老章的尸体被那个怪物撕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就吓醒了,你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梦?”
文泽才让袁叔深呼吸几次,然后道,“您最后看见的是什么?抛开那些尸块,还有什么?”
袁叔闭上眼,使劲儿地回想着,“除了那些尸块外,还有老章的眼珠子!他的眼珠子就落在我的脚下!”
文泽才猛地皱起眉,这梦是章全的求救梦!
一是他们之间只有袁叔是信梦,二是章全走之前在袁叔身上下了觅梦术,所以只有袁叔才能接到章全的梦。
因为他知道袁叔一定会找文泽才解梦,文泽才能明白的。
“袁叔,您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噩梦,”文泽才压住情绪,对赵大飞使了个眼色,两人将袁叔亲自送回院子后,才往回走。
“师傅,是不是出事了?”
赵大飞也不是傻子,一看文泽才的脸色便知道有事发生。
“我写好请假条,明天你去学校请长假,算命铺子先关上,你帮着秀芬她们做事。”
文泽才几乎是立马做出的决定。
赵大飞心一惊,连声追问,“是不是出大事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带秦勇吗?”
听见最后一句话,文泽才脚步一滞,最后摇头,“不带,这一次我一个人过去,放心,这世上能弄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文泽才是连夜出发的。
章全和老钟前些日子去了河陆坡,走的时候章全还特意过来找过他,说那边有阳泥虫的动静,过去看一看,万一碰上了也是他们的运气。
文泽才坐的夜间火车连夜到的河陆坡,河陆坡之所以叫河陆坡,只因为有两道河将那县城团团围住,又因为那县城的形状俯瞰时像一个山坡,所以取名为河陆坡。
下了火车后,文泽才找了条船。
“同志,要去河陆坡什么地儿?”
划船的是一青年,黑乎乎的,要不是现在天快亮了,他又笑嘻嘻地露出一口大白牙,还真有些看不见他。
文泽才看了眼罗盘针所指的方向,抬手指着左边,“这边。”
青年一看,喊了一声,“西口一个!走咯!”
文泽才一愣,等他看见青年专心致志地划船时,才明白对方刚才喊出来的话,只是个类似信号似的东西。
他收回视线,看着罗盘,最后问道,“小兄弟,最近河陆坡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青年一愣,他回头看了眼白白净净的文泽才,心里嘀咕着看不出来这小白脸还喜欢打听这些。
不过嘴上的话却说得极好,“哪有什么怪事儿,现在这日子多舒坦啊,昨儿国家才颁发了土地改革政法,我家分了好几亩地,也有我一份呢。”
文泽才微微一笑,“这确实是好事,小兄弟,我想打听一些事儿,你要是知道,我给你翻一倍的船钱,行吗?”
青年咽了咽口水,“真的 ?”
“真的。”
文泽才点头。
青年划拉了几下,最后却犹豫了,“你想打听什么?事先说好,要是对国家不利,我可不说。”
这话说得搞笑了,文泽才无奈一笑,“我只是打听一下,河陆坡最近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青年放下心,也说了实话,“说怪事,还真有一件,就是你要去的西口那边......”
河陆坡西口有户姓陈的人家,他们家有个怪事,那就是每一代都会一个孩子活不过十八岁!
河陆坡的人都说陈家的祖宗早些年做了缺德事儿,所以被人下了诅咒,都是报应,可大家也只敢在底下说,不敢拿到明面上,因为陈家人虽然有这怪事,但是他们家的子孙出息!
不是当官的 ,就是读书厉害。
如今河陆坡的副县长就是陈家的掌家人。
“陈副县长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他最小的那个姑娘前几天刚满十七岁,哟,那生辰一过整个人便病恹恹的,大家都知道,这一代的陈家子孙,这个姑娘就是那个活不过十八岁的。”
都说成/国之后不能成精,陈副县长又是个知识分子,是个无神者,所以他一点也不信自己的女儿会莫名其妙的就去世。
听到这,文泽才有些疑惑,“陈副县长那一代没人死吗?”
青年叹了口气,“咋没有啊,死的是他兄长,不过死得早,两三岁的时候就死了,陈副县长没当回事,说孩子本来就不好养活,几岁死的孩子比比皆是,所以根本不信他们陈家有什么诅咒。”
“为了救陈小姑娘,陈副县长到处联系人,前段时间来了不少外地人,都是去西口,想来也是为了那小姑娘,不过那些人去了后,就没出来过。”
青年说着还打了个冷颤,“要不是每天陈副县长都会出门,大伙儿还以为那些人消失了呢。”
青年的话让文泽才心生怪异感,“看样子你是个读书人,怎么在这里划船?”
青年背对着文泽才,所以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听对方苦笑了几声,朗声回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虽然读过几年书,但是命不好,家里有弟弟妹妹要养活,我爹娘身体又差,都说长兄如父,我不站出来,谁站出来?”
文泽才越听越不对劲儿,他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猛然发现他所坐的船根本就不在河面上!而是在一片浑浊的虚无之中!
周围或多或少有几艘船,都是一个划船的,和一个坐船的,方向与文泽才所去的方向一致。
文泽才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他不敢再大意,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再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时,还是谨慎一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