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巷里——碎鸦
时间:2019-07-09 10:48:30

  这天店里午休,吃中饭时,陈瓷告诉她:“我找到新工作啦!一家待遇不错的证券公司,我去做前台!过两天就上岗!”
  卓耳咬着筷子,没有抬头,甚至都没看她,匆匆回答:“好,挺好的!恭喜你啊!回头我把工资结给你,多给你结两个月的工资!”
  今天的菜都是陈瓷炒的,红烧肉都是按家乡的做法烹饪的,卓耳不自觉就吃了好几块,饭也吃了两碗。陈瓷笑着问:“你不是不喜欢吃肉吗?”
  卓耳扒了两口饭,包着饭说:“以后就吃不到啦!”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一直到吃完饭碗筷收拾干净都没有人开口说话。陈瓷洗完碗出来查看今天的预约登记,瞥到所有的抽纸盒都空了,就转身对卓耳说:“抽纸都用完了,我出去买几包来!”
  她拿了钱包和手机正要出门,手搭在门上要往外推的那一刻,卓耳喊住了她。
  她回头,卓耳站在灯下,长刘海遮住了一点眼神,耳垂上的耳钉一闪一闪,抬手摸摸鼻子说:“你……能不能不走?”
  陈瓷误会了,以为是在说买纸的事情,笑:“不走谁买纸啊?你要去买?”
  卓耳向前走了几步,紧紧盯着她:“不是,我是说,不要换工作,就留在这里。”
  陈瓷眼里闪过欣喜和惊讶,放在门玻璃上的手垂了下来,忍住笑意问:“为什么我要留在这里呢?”
  “因为……”卓耳拨了拨额前的刘海,一鼓作气地说,“因为我还想天天吃你做的菜,因为我需要你留下来!”
  陈瓷雪白雪白的脸颊泛起了一点红云,嗔怪地看她:“你早说嘛!”
  “那我去买纸啦!等我回来!”她转身推门出去了。
  卓耳笑了,注视着门外耀眼的光,轻声说:“好。”
  ……
  回T市参加李胜男婚礼的三天里,陆鲜衣抽了个空带陈釉回了趟初中。
  路过门口的小超市,陈釉要进去买可乐,他站在门口等她。门口柜子后面坐着的还是那个胖胖的老板娘,还记得她,找零钱时问她:“又回来看学校啦?”
  陈釉接过零钱,点头:“嗯!回来看看!”
  老板娘探出脑袋看了眼店门口的陆鲜衣,自豪地说:“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你们会在一起就一定会在一起吧?!”
  陈釉握紧冰可乐,重重点点头,说了句真诚的“谢谢”。过去的那段青葱岁月里,陈釉特别感谢这些给过她信心和希望的人。这些人就好像是老天爷派到她身边的一个信使,告诉她:“女孩,你只要坚持,就一定会追到那片光!”
  操场翻新了,不复他们上学时的老旧模样。铺了新的塑胶跑道和人造草皮,锻炼器材也都是崭新的。绕着空荡荡的跑道走了一段距离,陆鲜衣突然问她:“陈同学,还跑得动吗?一起比比看谁更快?”
  陈釉低头确认自己穿的是运动鞋,爽快地答应:“跑就跑!”
  男孩的衣角在风中翻飞,女孩的发尾在肩后摆动。十五岁的她不停奔跑,融进二十二岁的身影,对自己说:“你不能停,你要追。”
  十五岁的他站在跑道旁对二十二岁的身影挥挥手,告诉他:“不要跑太快,等一等她。”
  在四百米跑道,她的目光执著地向着光,年少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那光突然停下,转身拥抱住了她,像十五岁的他故意放慢速度让十五岁的她超过一样。广玉兰和老槐树依然青翠,T市的晚霞依然是全世界最美。
  空旷的校园里突然响起下课铃声《致爱丽丝》。
  陆鲜衣抱着陈釉,对她说:“你再也不必追,因为我就在这里。”
  你的堂前月亮在这里。
  你的巷里日光也在这里。
  你的“鲜衣怒马少年时”,会永远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再写两章完结的,但是还是决定把一些内容放进番外,在最好的时候结束,就是最好的结束^ ^番外计划有三篇,一篇婚礼,两篇婚后。在番外中,阔别好久的高中小伙伴们也会返场客串一下!
一开始我是想写很虐很虐的文的,侧重点放在陈釉的暗恋上,但是写着写着,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下狠手。包括卓耳的结局,我本来预想的是很悲惨的,后来也还是放弃了。虽然只是笔下的人物,但朝夕相处见也有了很深的感情。
每个女孩子都有可能是陈釉,在为着某件事、某个人不停地坚持。也许会像她一样幸运,也许结果不尽人意。但都没关系,因为青春无论有没有遗憾,都很美。
第一次连载长篇,经验特别不足,在剧情上肯定有很多很多缺陷,所以特别谢谢每天给我鼓励支持和建议的天使们!每一条留言我都有看,甚至是你们的昵称我都记住了,所以下次再相遇,改昵称的话,记得告诉我你是谁哦!
用一句村上春树的名言作结束语吧!“总之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谢谢你们在漫长的岁月里与我作伴,与陈釉陆鲜衣作伴,新文《明月照山河》再会^ ^(番外结束后歇息两三天就会开始新文连载,我会提前放十章上去的,爱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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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番外一
 
  番外一 陆陈
  液泡今天忙晕了, 陆鲜衣说是请他来做婚礼司仪, 其实因为他的人高马大,任何活需要帮忙了,他都要被唤过去。晕头转向间,绞尽脑汁认真撰写的五页主持词才背了两页, 还坑坑巴巴的。
  下午陆续有同学赶到现场, 很多人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诶?!液泡!啊, 你本名叫啥来着?”
  液泡仔细数了数,大概只有郑永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准确地喊出了他的本名:“刘致远, 好久不见!”
  陈釉和陆鲜衣站在酒店大门口迎宾, 她的婚纱是和他一道挑的,除了领口带了点手缝的花式, 整体样式精简,长度也不及地。当初要不是季岚执意拦着,她甚至想选一套黑色哥特风的礼服, 说要来场摇滚风的婚礼。陆鲜衣的近视又涨了点度数, 怕站远了看不清宾客, 不得不戴上眼镜, 配着深灰色西装, 倒添了几分斯文沉稳的气质。他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戴着腕表的右手一直紧紧握着陈釉的手。
  陆仲华感慨万千,看到门口的“新郎陆鲜衣、新娘陈釉”立牌,看到儿子儿媳伉俪成双,一个人偷偷抹了好几把眼泪。李穆琴安慰他不要哭, 他吸吸鼻子说:“你不懂,这俩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以前从没想过他们会在一起,今天一下子看到俩人都长这么大了,兜兜转转还走到了一起,真的很感慨……”
  陈釉悄悄转头对陆鲜衣说:“爸好像哭了。”
  陆鲜衣看向她,拨了一下她用发胶固定在额边的刘海:“你今天好坚强,都没哭……”
  陈釉笑:“今天这么幸福,我才不哭!”
  她嫣然一笑,粉白的脸颊上嵌着浅浅的梨涡,眼波潋滟,美艳动人,陆鲜衣一瞬间突然明白“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这句诗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捏捏她挂着耳坠的耳垂,轻声夸她:“我宝今天真好看。”
  陈釉不好意思地低头,拨了拨裙摆:“化妆的嘛,女孩子好好化妆都好看。”
  趁着还没什么宾客来,他们靠得很近,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李胜男和丈夫刚到门口,见到的就是陆鲜衣紧贴着陈釉耳朵,两人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她轻咳两声,把礼金和花递过去,笑着和闺蜜紧紧拥抱。
  她俩的婚期间隔一年左右,当初李胜男结婚,陈釉做了她的伴娘,虽然没接到捧花,但却是所有到场嘉宾中最先结婚的。李胜男唯一可惜的就是,因为已婚外加怀孕三个多月了,她做不了陈釉的伴娘。
  陈釉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关切地问:“反应大吗?”
  李胜男摸摸肚子轻松地笑答:“还行!还挺乖的,没怎么折腾我,我吃得好也睡得好!”
  “那就好,”陈釉跟着摸摸她的肚子,然后转头叮嘱她老公,“一定要照顾好她啊!不然我唯你是问!”
  李胜男丈夫脾气特别好,听完傻傻地憨笑。李胜男忍不住嘀咕:“他好得不能再好了!天天给我做各种大补的菜,我已经不想再吃了!”
  站在一旁的陆鲜衣忽然出于职业本能地提醒:“妊娠期间还是尽量控制饮食的糖分和热量,适度补一补就行,不要过度了。”
  “啧啧啧,”李胜男开玩笑,“你这么懂,赶快让陈釉生一个!”
  新郎新娘异口同声地答:“不急不急,顺其自然!”
  此时刚从上海赶来的卓耳进来了,看到李胜男的背影时有一瞬间的怔愣,站在门口顿了顿才走过来,把礼金塞给陈釉。随这个动作,李胜男好奇地转头看是谁,看到是卓耳时也有些恍惚,微微垂眼后给对方一个自然得体的微笑。
  卓耳也回以微笑,并瞥到了她小心翼翼放在肚子上的手,顺口说:“恭喜!”
  李胜男拨了拨头发,龇牙真诚地回答:“谢谢!”
  但愿再见到时,你我都能过得很好,而且都已放下。还好,她和她都做到了。卓耳也对陈釉和陆鲜衣说了恭喜,然后有些兴奋地问她:“你姐姐呢?”
  陈釉抬手指了指楼上:“在楼上帮忙呢!三楼!”
  “好,那我去找她了,”卓耳迫不及待地转身,“你们先聊!”
  她走开后,李胜男丈夫出于好奇地随口一问:“那是哪位?”
  李胜男跟陈釉对视了一眼,拉住他的手,平淡地解释:“是我们中学时的一位故交。”
  一位,关系很好很好的故交。李胜男在心里默念。
  ……
  婚礼开始,虽然液泡最终还是没能成功脱稿,但主持技能还是不错的,台风幽默风趣,比婚庆公司配备的那种司仪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唯一可能差的,就是那点临场反应。他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说要大家一起说几句诗词来祝福新人,结果自己先卡了壳。按他的文学素养,能想出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就不错了,于是他握着话筒,向台下的郑永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郑永无奈上台援助他,结果拿起话筒就是口若悬河。
  “地生连理枝,水出并头莲。”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
  “同声若鼓瑟,合韵似鸣琴。”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一人把所有人能说的都说了,液泡几次试图结束这个环节都未果,只得伸手把话筒抢过来,毫不客气地把郑永推下去:“好好好,差不多得了你!”
  然后液泡在哄笑声中问陈釉和陆鲜衣:“你们最喜欢刚刚的哪句诗词?”
  陈釉看了眼陆鲜衣,笑着对话筒说:“我喜欢最后一句,但想改一下。‘结发为陆陈,恩爱两不疑’……”
  他们的情动,无非是同居长干里,两小无猜疑。他们往后的恩爱,不过他和她的姓氏,再也不分离。
  婚礼后半部分还有个特殊的环节,是液泡精心设计的。舞台原本的大幕撤走后,是布置成教室模样的黑板和桌椅,黑板上用大字写着“三年二班”。液泡有腔有调地模仿老吴:“因为这个……班主任今天实在是没有空闲能够过来,所以我来扮演一下他……对两位新人传达一下他的祝福……”
  “衷心希望,我的这两位学生,能够……夫妻和睦,百年好合!赶紧生个聪明的孩子……趁我还没退休,让ta考到一中来!我把ta培养成像ta爹娘那样的……优秀人才!”
  “这就是我给你俩……布置的,最后一次作业!”液泡念这句时,甚至有些哽咽,随后看向新人,“请你们认真完成!”
  陆鲜衣和陈釉握紧牵着的手,点头:“记住了!”
  每一桌菜都上齐了,液泡宣布宴席开始的方式也很独特,摇了摇手里的铃模仿下课铃声,大声说:“好!下课了!大家吃饭吧!”
  就像那匆匆划过的高中三年,在每一个全校广播唱响流行歌曲的傍晚,老师转身面向讲台,放下粉笔,大声说:“这堂课到这里结束,大家吃晚饭去吧!”
  三年二班的一切都没变过,只是三年二班的一切都不能再重来。
  ……
  陆鲜衣坚决取消了闹洞房的环节,他不想让陈釉在那些无聊庸俗的游戏中感到不自在和难堪,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好朋友也不会太为难他们。陈釉倒是无所谓,问他:“你为什么执意不让他们来闹啊?”
  陆鲜衣没说他对这种被起哄的场景有了很深的阴影,只说:“我就想我们俩待在一起。”
  等婚礼结束了,他又要回学校继续博士阶段的学习和医院的工作,陈釉虽然会陪他一起去北京,但到时候又得少了一大半相聚的时光。既然能趁此机会好好说说话,为什么要把时间赊给那些无意义的玩闹呢?
  陈釉今天有多美呢?陆鲜衣的目光只要稍微离开她一小刻就会心慌。她头发盘起露出细长如脂的鹅颈,露在礼服外的锁骨线条深邃优美。双唇涂着樱色的红,卷翘的睫毛上带着微微的细闪,浅黑色的眉笔顺着眉毛自然生长的方向勾勒出两弯黛色的弧,笑着看他时,总让他有种“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的恍惚感。
  陈釉先他一步跨进房间,猝不及防被身后的他抱了个满怀。他的手已经在不老实地剥她的礼服,她有些羞赧地说:“我还要卸妆!”
  礼服根本就不难剥,顺着她光洁的肌肤滑落到地上。陆鲜衣把她转过来面朝自己,哄她:“天黑了,我们要快点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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