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宁芷蔚女士的这通电话是在安德求之后,安月疏忍不住地想起安德求说的那句“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从哪个孤儿院领回来的了”!
她只要一回想起,心里就像是被一把刀子捅住,就不由设想如果当初她没有被安德求挑选中就好,那她的人生便不会如此的压抑痛苦,总是活在是孤儿的阴影之下。
每到这时,安月疏的情绪便有些不受控制,她便忍不住地开始怨恨,就因为顾忌宁芷蔚女士,所以她必须很早的时候就要学会独立,学会保护这位精神脆弱的母亲。
她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安家唯一的千金小姐,她只是一味药,医治宁芷蔚女士的一个长久的药。
在这种情绪之下,安月疏人生第一回 ,冲着宁芷蔚女士发了很大的脾气。
她语气冷漠地发誓,日后绝对不会再回去了,然后决然地挂了电话。
再之后,她便喝了整整一瓶红酒。
一直到安德求找上门,安月疏的神智才稍稍有些清醒。
安德求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安月疏才开门,便迎来一个耳光。
训斥的话如潮水般涌来,“这些年你吃的饭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和我怎么冲都没事,你怎么敢对你妈发脾气?你怎么敢那么和你妈说话!”
宁芷蔚是安德求唯一在意的人,安月疏很早之前就很清楚的明白。
所以在她冲着宁芷蔚女士发完脾气,安德求这么快地找上门,还给了她一个耳光,这事儿有些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我敢不敢,您还不知道么?”安月疏冷笑了声,压抑了这么多年的脾气也上来了,“我和仇晔的婚姻,不可能!”
叮咚——
有电梯的声音,安月疏和安德求都在愤怒的情绪之后,没有在意。
电梯门缓缓打开,江渡捧着精心包装的首饰盒出来。
电梯门开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听见安月疏说了她和仇晔婚姻的事儿,一抬头,发现安家的安德求也在。
只是稍稍联想了下,江渡便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没个正形地走过去,拍上安德求的肩膀,殷勤又真诚地发问:
“安伯父,如果你说的是和安安结婚的事情,不论是财产还是相貌,难道我不比仇晔那傻逼条件好太多了吗?”
安德求没想到这么巧就碰到江渡,江家的事情他最近也听说了,但在他眼里江渡毕竟是外人,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他也只能隐忍着怒气,装作平静地模样否认。
“你听错了,没有的事儿。”
安德求毕竟是长辈,又死好面子,江渡一来他便随便扯了个理由离开,走之前没有和安月疏打半个招呼。
江渡站在门口望着安月疏眨眨眼,“我是不是帮了安安一个忙?那我是不是有这个荣幸进门?”
扫了一眼江渡,帮忙让安德求离开后,安月疏看着他也顺眼了些。
她点点头,答应道,“进来吧,正好我外卖被退单了。”
江渡唇角笑容微微凝滞,而后笑得更加真诚,“好的,我明白了安安!”
进来做饭也是进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江渡今天就是正大光明的进来了。
他想起之前死命扒住房门不让安月疏关门,结果还是被抛弃在门外的事情,再联想到今天进了门,忽然就有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安月疏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她就是单纯地想要让江渡帮忙做个饭。
但是渐渐地她发现了有丁点的不对劲。
“安安!油滴到衣服上了,我能换个衣服么?”
“可以。”
“那安安我可以再顺便洗个澡么?”
“行。”
“哎呀我的天,安安这么晚了,我没开车过来,我能顺便在你这睡一晚吗?”
安月疏:……
作者有话要说: 安月疏:好臭不要脸,得寸进尺
第41章 筑宾
N市别墅区, 安家豪宅内,宁芷蔚难得的冲着安德求发了脾气。
厨房里煲的营养汤早已经烧好, 但家政阿姨还蜗在厨房里不敢出来,生怕受到牵连。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既然安安这么抵触这门婚事, 那就干脆算了, 这孩子一直压抑着自己,今天冲着我发一下脾气又怎么了?我还高兴她冲我发脾气。”
“我是她妈妈, 又不是婆婆,她的一点坏脾气坏心情我还能接受不了么?倒是你!安德求, 你到底是怎么做父亲的,你竟然给汝汝耳光!”
宁芷蔚这次是真的很生气了,她挺着一个肚子,气喘吁吁地指责, 末了还犹不解气, 动手狠狠地在安德求背上拍了好几下,很是用力。
而安德求从头到尾都没吭声,他向来不会和宁芷蔚正面争吵,就算是发生了冲突, 也只会第一时间选择让步,这已经几乎成为他的本能。
比如现在,他心里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反倒是让宁芷蔚发泄出来情绪,慢慢恢复下来。
一旦等到宁芷蔚冷静下来, 她的性格使然,必定会对刚才做的事情后悔,会心疼。
那时候才是他提出要求的时候,安德求将一切都计算的很好。
果不其然,再发泄了好一阵子,而丈夫安德求都毫无反应,只是默默承受自己的打骂,甚至还怕她的手累,按摩按摩,宁芷蔚的愧疚心涌现上来,情绪控制不住,默不吱声地掉眼泪。
“我打你你就这么受着啊?就不知道躲啊。”
“你有多少力气?躲开了你又要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倒不如好好发泄一下情绪。”
安德求见宁芷蔚情绪稳定下来了,抚摸着她的手,揽住她的身子,顺势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宁芷蔚瑟缩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地待在安德求的怀里。
“阿蔚,有些事情我有我的考量,当然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既然安安不愿意和仇晔结婚,那换成江渡也不错,江家和时氏药企签了合同,日后发展必定顺当。”
安德求想起昨天在安月疏住的公寓门口碰到的江渡,不管是样貌还是资本,确实都比仇晔好太多。
仇家现在的情况他清楚,后继无力,蛀虫满地。
当初若不是因为担心他如果去的早,安氏企业没有人带领,不能让他的阿蔚继续过着奢侈的生活,他才看不上仇家,更不会做什么联姻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同了,今时不同往日,他和阿蔚已经有了孩子,不管怎样他要给这个孩子铺路,将来安氏企业的一切都会是这个孩子的。
而安月疏,作为一个孤儿被当做安家千金长大,安德求觉得也是到她为安家做出点贡献的时候了,商业联姻就是这个贡献。
在阿蔚肚子里的孩子长大成人前,有一个稳定的商业伙伴让安氏企业走的更为平稳,才能让他的孩子接手安氏企业时,不至于是要收拾烂摊子。
宁芷蔚当然不懂安德求心中的考量,她只一心为着女儿着想,一听到安德求又是联姻,顿时又恼了。
“你怎么总是想着联姻?如果我肚子里的还是个女儿,你是不是也要她联姻,这么对待她?”
“不会。”安德求回的很快,如果是女儿,他自然不会拿她出去做筹码,只会被他好好地捧在手心里,千娇万宠地长大。
“那你现在怎么就要汝汝去联姻?合着就不是你闺女了?”宁芷蔚继续反问,声音也高了些。
安德求见宁芷蔚的脾气又上来,下意识地皱眉,不同她争执,“我有我的考量,阿蔚,你要相信我,也不要对安月疏太过上心了,她不值得。”
“安德求!我看你是疯了吧!不值得上心的人是你才对,你个无情的家伙!”宁芷蔚气得拿了抱枕便砸向安德求,气呼呼地朝着楼上走去。
安德求将抱枕拿开,冷着声对站在一旁的女管家道,“去看看太太的情绪,出问题你该明白是什么气后果。”
-
同样的夜晚,安德求过的糟心,安月疏也没好哪里去。
她望着裹着个浴巾出来,头发上还滴着点点水珠出来的江渡,有些无语。
炒菜时候蹦出个油星子来就要换衣服,换完衣服还非得洗个澡,洗完澡了就直接换上浴巾,裸着个上半身,死皮赖脸地就要留下过夜不走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绝世无敌厚脸皮的人物?
“安安,不要迷恋我的身体,我怕你会忍不住惹火。”
江渡骚包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自以为诱惑十足,却被嫌弃的明明白白。
安月疏面无表情地站着,看到江渡的这个骚里骚气的动作就觉得受不了,怎么,切身实际演示什么叫做“用我那火火的嘴唇,让你在午夜里无尽地销魂”么?
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安月疏道,“你要是还想要留下来过夜,就穿好衣服过来吃饭,继续袒胸露乳下去,干脆到外面街上走一圈秀一下算了。”
江渡的笑容凝固,他假笑着问道,“安安,我现在突然有点想唱歌,唱给你听。”
安月疏没回答,静静地看着江渡,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江渡眨眨眼,清了清喉咙开始深情地唱道——
“反正她都不难受,她只要自由,她都不会理会我的感受~”
安月疏:“……闭嘴吧。”
“好的安安,没问题安安,喝汤吗安安。”
江渡见好就收,立刻用浴巾将自己的身体裹的严严实实,规矩的像是清朝的闺阁小姐,快速地坐在安月疏的对面,谄媚十足地给青天大老爷舀汤。
“菌菇汤,油我放的很少,保留了菌菇的原汁原味,安安你尝尝!”
安月疏接过汤,小口地抿了一下,鲜嫩爽口,菌菇的清香一下子在整个口腔漫延。
江渡在的时候,每天吃着他做的饭时,还不觉得怎样,直到江渡被她赶走后,安月疏天天吃外卖,才慢慢开始怀念江渡的厨艺。
虽然欺骗了自己,装的一副柔弱菟丝子模样,实际是个爬山虎,但毕竟也给自己做了好多天的饭,任劳任怨。
因为一口汤,安月疏对江渡糟糕的印象开始上升了两分。
江渡一直在观察着安月疏的神情,相处这么久,他对安月疏的情绪把握很是到位。
他缓缓地扬起笑容,看来他熬制的菌菇汤很成功。
“安安,明天早上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么?广式糕点还是西式早点?要是想吃其他菜系的也行。”趁热打铁,江渡决定利用美食打开一片天地。
“暂时没想到。”安月疏想了想,回道。
对江渡承包第二天早餐的事情没有丝毫反感的意思,总归住都住下了,当然要物尽其用,做个早餐再让他走也不迟。
这顿晚餐安月疏吃的很顺心,吃完晚餐后江渡也极为自觉地收拾餐具,洗碗刷锅。
安月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二楼的电视机网线有点接触不良,这两天总是看着看着就突然黑屏,索性她便在一楼看看电视。
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唇上有些湿润,抬手一摸,是嘴唇的出血了。
夏天天气炎热,安月疏向来又不爱喝白开水,她今天又被安德求气到了,有些上火,外因内因之下,嘴唇便干的裂开出了血。
安月疏起身准备找一下润唇膏涂抹,嘴唇太干了确实不大好,但她有个坏习惯,总是爱随便乱放东西,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在哪里。
“在找什么?”江渡的声音传来,他脱了围裙向了过来。
安月疏一心只想找润唇膏,一边低头慢慢找着,一边回道,“润唇膏,我嘴唇太干了,已经裂得出血了。”
江渡“哦”了声,转身去了另一间房间。
安月疏以为江渡是知道润唇膏放哪里了,索性坐回到沙发上,等着他送来。
过了会儿,江渡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两只手背在后面,站在安月疏面前,桃花眼含笑道,“没找到润唇膏,但是我有其他方法可以试一下,就怕安安你不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安月疏反问。
她早就看到江渡手背在后面的是什么了,不过就是一杯水和一袋棉签而已。
她想,江渡不过就是想要用棉签沾水帮她润湿嘴唇,怕她不同意罢了。
江渡笑容更加灿烂,眼中隐隐有得逞的坏笑,他又问了一遍,“真的么?”
安月疏没察觉出问题,她不耐烦地道,“当然是真的——”
最后一个“了”字还没说出口,安月疏便被突然堵住了唇,有什么在缓缓地舔着、吮吸着。
连带着刚刚出血位置的隐隐铁锈味也满满消失,取代着温热湿润缠绵的热吻。
安月疏想,江渡是个得寸进尺的小人,他总是趁着自己不设防的时候,轻易让自己钻进圈套。
一吻结束,江渡缓缓地退后身体,他捧着安月疏的脸,轻笑如狐狸,狡猾十足地问道:
“安安,现在嘴唇还难受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江渡:今天第二次亲到了我的安安,我高兴地想要给大家唱首歌!
某达:你唱啊!
江渡:反正她都不难受,她只要自由,她都不会理会我的感受~
某达:算了,下次不让你亲了
第42章 商曲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安月疏有些呆愣,没有反应过来状况。
她眨眨眼, 发现江渡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她圈在怀里,神情认真, 和平日里不正经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安月疏对感情向来冷漠不够敏感, 在之前她一直把江渡当一个需要她帮助的落魄纨绔子弟来看。
就算是在仇晔的回国宴上有了一个吻,但也被她理解为花花公子的手段, 让仇晔知道自己头顶有绿帽的手段。
而现在,她清楚地意识到, 似乎江渡对她别有所图。
“我是真的喜欢你,安安,以主之名,我发誓。”
江渡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安月疏, 他握着脖颈处的十字架项链虔诚地发誓, 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安月疏忽然觉得有点慌,她向来的思维是自我保护,所以她现在第一反应不是相信,而是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