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姐从洗手间出来,拧了拧男孩的耳朵:“君君,你再给我说一遍。”
君君疼得龇牙咧嘴,夏夏笑了,接过他手里的笔在算草纸上给他讲题。
她无意间朝窗外看了眼,发现从茶楼的窗户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脚下广场的全貌。
她问君君:“你在这多久啦?”
君君埋头做题,嘟囔:“我一天都在这呢。”
燕姐坐在一旁喝茶:“发现了?我确实背后没长眼,她们扔的那些传单是君君看见的。”
“谁不想偷懒就能赚到钱?可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钱要是那么好赚我也不用找她们,直接找个垃圾桶一扔回去交差不是更容易?但我这样做以后还会有人用我吗?”
“做事先做人,你说对吗?”
夏夏说:“对。”
燕姐给夏夏结了账,说好的两百块交到她手里却有两百二。
“年纪轻轻倒是挺会做人。”她看着夏夏,“不过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也不好意思吃你一个小丫头的东西。快回学校吧,地铁十点半就停运了。”
夏夏道过谢,和君君说了再见,起身跑出去了。
她出门一路狂奔,终于赶上了末班地铁。
地铁车厢空空荡荡,最近的几节都没有人,夏夏累得头昏脑涨,靠着座位忍不住打起瞌睡。
她没睡上多久,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电话是谢淮打来的。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夏夏才酝酿的睡意瞬间惊醒了。
谢淮送外卖的订单由她帮忙记录,每晚十一点前发给谢淮,夏夏今天这么晚还没给他发订单,谢淮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
夏夏没等谢淮开口,先承认错误:“我今天出来办点事,马上就给你做。”
谢淮问:“你在哪?”
夏夏掏出笔和本子,摊开放在座椅上:“地铁上。”
她挂了电话,跪在地上对着群里零零散散的信息记录订单。
地铁开出地下,在高架轨道上飞驰。
南城到了静悄悄的时刻,沿街两侧飞速略过林立的楼房与在黑夜里只留轮廓的树影,远远望去,白天被重重高楼遮掩的城市深邃、黢黑,似乎一眼看不到边际。
十一点半,地铁停到大学城站,夏夏只做完一半。
出了地铁站口离学校还有几公里的距离,这个时间公交车已经停运了。
夏夏在路边打车,等了十几分钟面前只零星跑过几辆私家车,旁边一个黑车司机来招揽她上车,她摆手拒绝。
昌平区人少车也少,平日同学出去玩等不到合适的公交车,坐黑车是家常便饭。夏夏前几天和祝子瑜去步行街买东西也坐过黑车,可现在大晚上的让她一个人坐,她有些抵触。
“你是南大的?”黑车司机说,“南大宿舍十二点关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笑笑:“这个时间没有出租车,你就算等到明天早上也等不到,上我的车走吧,十块钱给你捎过去。”
夏夏打量男人,他二十出头的模样,浓眉大眼,深色的唇因笑咧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是个老实质朴的长相。
他的车是辆白色大众,窗户透明,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夏夏看了眼时间,宿舍马上就要关门,她确实等不起了。她掏出手机,在司机眼下晃了晃,然后当着他的面绕到车子前面拍了张车牌的照片。
男人只是笑,帮她拉开后座的车门。
夏夏上了车,将车窗摇下来。
这里离南大十分钟车程,她掏出本子,对着窗外路灯微弱的光线继续记在地铁上没记完的订单。
男人将车速放得很慢,夜晚风凉,带着潮意吹在脸上。
临近南大校门口,男人没有停车,而是将方向盘右拐,转进旁边的岔路,同时伴随响起的是车门啪嗒上锁和车窗摇下来的声音。
夏夏瞬间抬起头,和男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
男人朝她羞涩地笑了笑:“我反悔了,你真好看,我不想把你送回学校了,你先跟我回家见见奶奶吧。”
*
谢淮收了摊子,把箱子拖到超市后仓的角落放好。
地方是他和超市租的,五平方米,一个月两百块钱。
他进超市买了盒牛奶,用前台的微波炉加热,又在柜台上点了几串关东煮,当宵夜吃了。
超市的收银小哥是他打工时认识的,两人凑在一起闲聊。
收银小哥:“那天跟你一起走的女孩是你女朋友?”
谢淮嘴角粘着关东煮的酱汁,含糊不清地说:“是我小弟。”
小哥不信:“开学才多久,你连小弟都有了?”
“你叫我一声淮哥,我也收你当小弟。”谢淮和他扯屁,大谈大哥的处世之道,“别以为当大哥很简单。首先你要有心胸,能原谅几次三番得罪你的人。其次你要有同情心,见义勇为打抱不平……”
手机嗡嗡了两声,夏夏发给他发了四个字:【淮哥,忙吗?】
谢淮和收银小哥聊得正欢,看了一眼没有回复。
月亮挂在靛蓝色天幕中央,清亮的光辉透过超市的天窗洒在谢淮脸上。
他把关东煮吃完,盒子顺手扔在柜台后的垃圾桶里:“最重要的是,要有做大哥的觉悟。”
“小弟没饭吃你要给她工作机会,小弟被人欺负你要负责保护她,有人打小弟的主意……”谢淮懒散地靠在柜台上,玩着他的菩提手串,“你要出手去给她找场子。”
收银小哥说:“当大哥听起来是件很累的事啊。”
谢淮说:“还好吧。夏夏你也见过,又怂又听话,从来不惹事,基本没有需要我出手的地方。”
谢淮聊完天,随手回了夏夏一句:【有事?】
下一秒,夏夏在微信给他分享了定位。
马上夜里十二点了,她不在宿舍,还在步行街那一片晃荡。
谢淮刚要问她在干嘛,夏夏发给他一张车牌的照片,后面附带一条消息:
【淮哥,黑车司机把我锁在车上了,我怕激怒他不敢打电话,位置发你了,帮我报个警。】
收银小哥瞥到他手机上那行子,沉默片刻,开口:“没有需要你出手的地方……不见得吧。”
“你这小弟挺厉害啊,基本不惹事,一惹就惹个大的。”
谢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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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软》by工里
球场上最牛逼的S级团霸要泡她,并且已经在成功的路上了。
谈雪松又怂又怕:
“爸爸不准我谈恋爱他会打断我的腿的呜呜”
郑新郁:“为了我你连腿都不舍得断?”
有一次是他们最累的时候,连续坐了20多个小时飞机,下机不能休息还得继续比赛。
郑新郁因为睡眠不足拒绝进食,在发脾气。
队友们劝说无果,最后换谈雪松来。
男人全程戴着眼罩口罩,遮得严实,只能看见一点高挺的鼻尖。
她拿了一盒巧克力去哄,跟助理换座位,轻轻拍他的肩膀。
“吃点东西吧。”
“别碰我。”
“…是起床气吗?”
下一秒突然被男人拽到怀里,她吓了一跳,眼睛瞪大。
耳朵也被他的脸贴得极近,男人扯掉眼罩,慢慢说了一句话,她脸色泛红。
“我忍很久了,你不知道我越发脾气欲望越大么,还敢来碰我。”
第16章
男人全然不在意夏夏做什么, 看她用手机也不阻止。
夏夏拿捏不好这人是神经大条还是胸有成竹, 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手机提示灯亮起,谢淮回了消息:【警察过去需要十五分钟。】
夏夏按灭手机,侧身贴近车门靠了靠,将额头贴在窗玻璃上。
玻璃冒着寒气, 沁得她额头发凉。
男人如果想对她做什么, 十五分钟足够了。
夏夏胡思乱想, 如果男人够快,抽根事后烟都够了。
手机又亮了。
【但我过去只要十分钟。】
【你如果想活命, 就想办法让车开慢点。】
*
谢淮喝完牛奶, 奶盒四角抻平,仰头将最后一滴牛奶后挤进嘴里。
他推出自己的电动车, 电动车吱吱吱地响。这破车买的时候只花了两百块钱,被夏夏撞了以后就时好时坏。白天骑了一天没来得及充电,他骑上开了两步, 还没人跑得快。
辛浦夜跑回宿舍的路上看到他:“淮哥, 宿舍马上就锁门了, 你骑车去哪啊?”
谢淮把电动车停在路边, 朝辛浦伸手:“摩托钥匙借我。”
*
车厢没开灯, 后座空间很暗。
夏夏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开口时声音柔柔弱弱的。
“哥,你开慢点,我晕车。”
哪怕黑暗里看不到表情,她也努力将脸上的五官皱巴起来, 尽可能让自己演得逼真。
男人透过镜子看她,温声细语:“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夏夏扣住手下的沙发座椅,弯腰捂着胸口干呕。
男人急了:“你别吐车上,车子脏了奶奶要骂我的。”
他降了车速,这里是师范大学后面的商业街,深更半夜路上依然有不少行人。
夏夏装作要吐伸手开窗,男人见状连忙把车窗锁上。
夏夏苦着脸:“你能不能让我下车去吐啊?”
男人说:“不行。”
他从座椅下扯了个塑料袋给她:“吐这里面。”
夏夏又装模作样呕了几声,虚弱地问:“那你能去给我买块口香糖吗?”
男人把车停在路边,越过驾驶座整个身子转过来。
他的瞳孔在昏暗的车里亮着黢黢的光,死死盯着夏夏。
夏夏被他忽然迸出的野兽吃人一样的目光盯得手心冒汗。
她嗓音软了软:“买瓶水也行,我太难受了。”
男人就这样看着她,盯了半晌,忽然把座椅放平,整个人手足并用从驾驶座爬到后座。
夏夏乍然受惊,啊一声尖叫出来。
男人捂住她的嘴,将她半截叫声压回喉咙,他急急地说:“不准叫。”
夏夏眸子一眨不敢眨,就这样近距离看着他。
男人另一只手按着她肩膀怼到座椅上,夏夏强忍着不动,被他前额贴到身上一顿乱蹭。
男人直起身,嗓子沙沙的:“你好香啊。”
夏夏整个人僵硬成一块铁板,脊背绷得直直的,害怕他接下来对她做什么。
男人放开她,拉开车门下去,把车子锁上。
夏夏整个人倏然软了下来,刚刚受到的惊吓太大,一时间连手指头都在打颤。
她掏出手机拨了谢淮的电话。
“谢淮……”她说话带着颤音,“车停在师范大学后街的超市对面,他下车买水了。”
“知道了。”谢淮声音低沉。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呜呜的引擎声,和着擦耳而过的风声。
夏夏手心出汗,恐惧令人话多,她问:“你到哪里了?”
“马上就到。”谢淮嗓音淡淡的,“别害怕。”
他挂了电话,一脚把摩托车的油门踩到底。
夏夏把电话放了回去,在衣服上蹭掉手心的汗。
她回头望了一眼,男人正在超市门口结账。她从前座两个座位中央挤出半个身子,伸手去拿男人放在副驾驶上的包,她掏出男人的钱包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身份.证明,却一无所获。
男人拿着一瓶矿泉水回来,把水扔给夏夏。
“喝吧。”他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前方笔直的马路,“喝完你不准再闹了。”
夏夏见他要发动车子,连忙把水递给他拖延时间:“哥,我拧不开。”
她努力和他套近乎:“你要带我去哪啊?”
男人帮她拧开瓶盖:“都说了带你去见我奶奶。”
他发动车子,一侧猛地蹿出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上的人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两手攥着车把手从轿车的左前方横插到右前方。
男人刚踩的油门被迫降速。
摩托在右边匀速开着,他刚要超车,摩托又一脚油门插到他左前方,猛地加速蹿出去二十多米后,尾巴扫过车身漂移横停在路中间轿车的必经之路上。
夏夏晃了几下,稳住身体。
她透过车前玻璃,看见开摩托那人单手摘下了头盔。
谢淮右脚撑住地面,把头盔夹在臂弯,随手捋了下头发。
他嘴里嚼着口香糖,神情一脸张扬又显得漫不经心。
他目光平稳而淡定,没有丝毫慌乱,静静地与驾驶座上的男人对视。车子直直冲他开过来,他却不闪不躲,车灯白光映在他脸上,他被光线刺得难受,轻轻眯起眼睛。
夏夏此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疯了。
不给人一丝准备就敢这样横在路中间拦车,谢淮一定疯了。
这车时速六十公里,别说司机会不会直接撞上去,他就算想停车也要有个反应时间。而以这个速度撞上去,谢淮连人带车都得飞出去。
夏夏下意识咬住嘴唇,扒住座椅打那司机的肩膀:“你愣什么?刹车啊!”
那司机也恍然惊醒,手忙脚乱踩了刹车,夏夏出于惯性前张,稳住身体后才发现车子停下时前杠离谢淮腿的距离不过两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