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紧按在李哲林肩膀的软骨上,用力之大让后者疼得龇牙咧嘴。
“其他人你约谁我都管不着,但你少他妈打夏夏的主意。”他手下用力,李哲林痛叫出声。
“今天以后让我在学校听到任何有关夏夏的闲言碎语,我都算你头上,听明白了吗?”
李哲林肩膀快被他按碎了:“……谢淮,你先松手。”
谢淮嗓音冰冷:“我问你听明白了吗?”
李哲林惨白着脸:“明白。”
谢淮把他推到一边,弯腰捡起刚才掉到地上的可乐瓶,塞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拉歌会结束,人群解散。
夏夏身周围着几个来搭讪的男生,男生们起哄拦住不让她走。
女孩声音比蚊子嗡嗡还小,她脸颊绯红,像只纯洁无害的小兔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谢淮走过来抓着夏夏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差不多行了,看不出来她不想给联系方式?”
男生们都认识谢淮,见他亲密地拉着女孩而对方毫不排斥和反抗,也没有再自讨没趣。
谢淮松开夏夏:“拒绝人都不会?就你这种傻白甜,迟早被人欺负死。”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想给就说不想给,他们还敢缠着你,你就让他们滚得远远的。明白?”
“明白。”夏夏眨眨眼睛,“你去哪了,我刚才看到你在和李哲林说话,一转眼就没了。”
谢淮瞥她:“你管我去哪呢。”
他错身走了。
月色如水,将校园甬路上的影子照得细长。
祝子瑜抱臂打量夏夏:“你刚才已经看见谢淮了吧?”
夏夏装傻:“什么?”
“在那几个男生问你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你看见谢淮在朝这边走。”祝子瑜说,“别跟我装,你那表情可是瞬间就变了。”
“还有刚才跳的那支舞,你心里到底在憋什么坏屁?”
夏夏柔柔弱弱,一副委屈的小白莲模样:“我能做什么坏事啊,你不要这样说我。”
*
军训结束,邢鑫又开了次班会。
夏夏昨晚在网上看了半宿招聘兼职的信息,早上起床眼睛肿了,头脑发晕昏昏欲睡。她进门就趴在桌上补觉,任班里讨论声热火朝天也无动于衷。
班委选举很顺利,基本是等额选举,有些职位甚至没人做,最后还是邢鑫出面找人顶替。
赵珊琪担任文艺委员和团支部书记。
男班长依旧是李哲林,他总是请客吃饭,在男生里人缘不错。
最后选举女班长。
大家知道蔡芸和伊美贤关系匪浅,只是上去走个过场,没人愿意和她争。
邢鑫也没问,就要宣布蔡芸是女班长时,夏夏举起了手。
“老师。”女孩刚睡醒,嗓音软软的,“您怎么不问还有没有同学要上去?”
她朝邢鑫笑了笑:“我也要竞选班长。”
她话音刚落,座下的同学就炸锅了。
夏夏不等邢鑫说话,径直走上讲台。
蔡芸没动,夏夏站到她面前,眉目间满是笑意:“不给我让个地方吗?”
蔡芸深深看她一眼,侧身让开讲台的站处。
夏夏原本在班上不爱说话,军训第一个星期,大多数人只知道自己班级有个免训的漂亮女孩,其他的一概不知。
可从默默无闻到被人记住又需要多久?
不过一支舞的时间。
那样的夜晚,那样的氛围,还有南城那朦胧的月色。
夏夏掐好了时间,紧跟在蔡芸后面上台表演,将她才冒出来的风头碾得一点不剩。
初初入学的时候最无聊,因为新认识的舍友之间未必有聊得来的话题。
而夏夏只是跳了一只舞,就顺利跻身新生宿舍夜谈时提到最多的话题人物之一。
班上同学每每在军训休息时和其他班级的人聊天,总会漫不经心提起几句:
“哦,夏夏啊,我们班的。”
“人挺好的,刚才还在班群里和我斗图呢。”
“她昨天还帮我打水,借我面巾纸用。”
人的虚荣说也奇怪,借他人之事虚自己之荣依然洋洋得意,仿佛别人崇拜艳羡的眼神给得不是口中之人,是他自己。
而借由这虚荣反馈而来的,是无尽的好感。
……
军训期间,蔡芸虽然是代理班长,但她平日要训练,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无非是向同学传达辅导员的通知,点名记录谁没有参加训练。
反倒是夏夏,她不用军训,闲暇时无聊,就一趟一趟往返操场和宿舍帮班上同学把水瓶里的水打满,随身揣着纸巾和湿巾给同学用,中午提前去食堂帮同学打饭,有女生中暑了她也帮忙搀扶到校医院……
一桩桩一件件,蔡芸恍然惊醒时,夏夏已经默默在班上做了很多事了。
她一步一步,编织了一张让人挣脱不开的网。
倒也不能怪蔡芸反应迟钝,怪只怪女孩一张柔弱的面孔看起来太过无害。
蔡芸自己也没太把她当回事,她觉得夏夏当初不和跟她争临时班长,正式选举肯定也不敢和跟她竞争。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夏夏不是不敢争,她只是懒得做班长而已。
唱票结束,蔡芸和夏夏各25票,这还是在蔡芸做了半个月临时班长的基础上。
蔡芸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夏夏却无知无觉,依旧笑得甜甜的。
邢鑫问:“咱们班五十一个人,谁还没投票?”
“……谢淮?你投票了吗?”
谢淮趴在角落里睡觉,被邢鑫点名,不耐烦地爬起来。
他睡眼惺忪,捋了捋睡得乱蓬蓬的头发。
邢鑫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我们在选班长,该你投票了。”
蔡芸神情僵住。
她想起谢淮那天在宿舍看她的眼神,乍然看上去很平静,往深里细究却带着足以把她冻成冰的冷意。
她甚至能从谢淮眼睛里探到他尽力隐藏的情绪——如果她不是个女孩,他能直接动手把她打一顿也说不准。
最后一个投票的人是谢淮,她连半点机会都没有。
谢淮神情懒散,无视这是神圣的选举班长的场合。他目光瞥过蔡芸,落在夏夏身上:“你想当班长?”
夏夏说:“想啊,为什么不想?”
谢淮随手从本子上撕了张纸,也不怕得罪蔡芸,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在纸上写夏夏的名字。
他写了一个夏字,犹豫片刻,笔尖顿住:“当班长好像挺忙的?”
夏夏说:“是很忙。”
谢淮问:“那你去当班长了,谁给我当小弟啊?”
“哦。”夏夏随意地说,“那我不当了吧。”
她态度变得快到连邢鑫都反应不过来:“突然不想竞选了,就当我让给蔡芸了。”
她嗓音绵软,却着重咬出“让”这一字眼。
班级鸦雀无声。
蔡芸难看了全程的脸色此刻难看到巅峰。
夏夏回到位子坐下,祝子瑜拉住她衣袖:“你在干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夏夏早上在食堂买了杯热豆浆,放了这么久温度喝起来刚刚好。
“她跟辅导员打报告搞我,还殃及了谢淮。”她咬着豆浆的吸管,咕嘟吸了一口,“礼尚往来,我在搞回去。”
她转脸朝祝子瑜笑:“一人一次,很公平啊。”
祝子瑜:“你如果真想搞她,就不该把班长让出去。”
“她当班长又怎么样?”夏夏无所谓,“从小到大都是班干部,她不是挺得意的吗?蔡芸这种人,只有从她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击败她,她那盛气凌人的模样才能收敛起来。”
“你别看她当了班长,从今往后,她只要想起班长这两个字就会想起我。”夏夏调皮地眨眨眼,“这班长不是她靠实力获得同学的认可,那是夏夏让给她的,她心里得多膈应啊。”
“我搞到她了我开心,而蔡芸那心高气傲的心性,恐怕得记四年呢,想想都爽。”
祝子瑜问“你不怕她报复你?”
夏夏三两口把豆浆喝完,吸管吸得杯底呲呲作响。
她揭开杯上的塑料盖,遗憾地看着空空的杯底,漫不经心道:“我怕她个球。”
作者有话要说: 七□□章我小修了一下,加了一些情节。
这章里李哲林说在校医院听到谢淮和夏夏说话是基于修改后的剧情,如果迷茫可以重新回去看一下,在第七章 。
感谢mieu小可爱的营养液
第15章
夏夏找到一份兼职。
给一家美容院派发传单,工资日结,一天一百。
大学第一个学期课业重,她只能找周末的工作,而以她的经济状况,还必须要是日结,找来找去除了发传单也没有别的工作更合适了。
周六早上,夏夏起了个大早,坐地铁去了市区。
工作地点在市中心繁华的商业区,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五个女孩在路上发传单。
女人叫燕姐,四十出头,人冷淡话不多。她不是美容院的员工,是在美容院和女孩之间做着掮客工作的人。美容院把传单交给她,谈好了价钱,她去找人来发,一来一去,赚个双方都不知道的中间差价。
工作中午不管饭,其他四个女孩约着去隔壁的网红店吃火锅。
夏夏一个人坐在街边的早点摊,点了一屉小笼包外加一碗白粥,她正吃着饭,对面坐了个人。
她抬头,看见燕姐。
燕姐要了两屉小笼包,看着夏夏:“怎么不去吃火锅?”
夏夏咽下嘴里的包子皮,低声说:“贵。”
夏夏吃完饭看了眼时间,朝燕姐点了下头,提着装传单的布袋出去了。
燕姐却不着急起身,坐在店里玩手机。
下午一点开始干活,夏夏十二点五十就站到街上了,那几个女孩磨蹭到一点半才回来,见燕姐不在街上,几个人围在树底的长椅上聊八卦。
燕姐盯了她们一会,起身去前台结账。
老板指了指站在不远处路边的夏夏:“那小姑娘给你结了。”
燕姐没说什么。
她一出门就被那四个偷懒的女孩看到,几人连忙散开跑了,装模作样去发传单。
午后太阳毒辣,夏夏出门没做任何防晒措施,只和祝子瑜借了顶帽子,脸被晒得红扑扑的。
燕姐走过来,冷冷地说:“我没说要一直站在太阳底下,累了就找个地方休息会,被人看见还以为我虐待人呢?”
夏夏擦了擦汗:“我在超市做过促销,站习惯了。”
燕姐:“大学生?”
夏夏乖巧地说:“大一。”
燕姐忽然把手伸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掏出一沓崭新的传单:“那几个也是大学生,来我这干了几次,没有一次不偷懒。”
那几个女孩偷偷将传单塞进垃圾桶,当时燕姐正背对着她们,按理来说不应该看见。
夏夏看见了,却什么都没说。
燕姐:“传单发得不多,心眼倒是挺多。她们把传单扔在你旁边的垃圾桶,这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扔的呢。”
“下次看见这种事直接告诉我,她们都不要脸了,你还替她们遮什么?”
她把传单一揣,起身走了。
*
傍晚。
五点的天空没有暮色与霞光,层叠的云翳覆在一汪湛蓝的天空上。
马路上车子川流不息,行人步履匆匆,小街里飘来烧鸡与米酒的香味。
燕姐站在街角,点了根香烟吞云吐雾。
几个女孩顶着呛人的烟味,偷偷抬眼打量她,却不敢作声。
燕姐一支烟抽完,慢悠悠掏出钱夹。
她抽了张一百块给夏夏,又抽了四张五十块递到另外四个女孩眼前。
女孩不忿:“昨天说的是一百块一天,咱们四个人你给两百算怎么回事?”
燕姐从布袋里掏出一沓传单摔在那女孩怀里:“一天一百,你发一天了?别以为你们背后扔了多少我不知道,你要是铁定不要脸了,我也能给你一一数出来。”
女孩脸色难看,燕姐扔给她的传单正是她们几人偷偷扔到垃圾桶的,明明分几次扔在不同的地方,却硬是让燕姐全部找了出来。
燕姐人高马大,她抽了一下午烟,满身刺鼻的烟草味,衬着她周身的气场凶得不像话。
几个女孩神情愤怒,却不敢反驳。
夏夏也准备走人,燕姐叫住她:“还能发吗?”
她把女孩们没发完的传单递给她:“这里晚上人也不少,你要是还有力气就把剩下的一起发了,这两百块钱她们拿不着,我都算给你。”
夏夏一听也不走了,把背上书包摘下来:“我可以。”
那沓传单夏夏发到晚上十点,南城的夜很热闹,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过了深夜街上的人也不见少。
夏夏站了一天,脚跟痛得站不住,膝盖也忍不住颤抖打弯。
燕姐在一旁茶楼喝茶,夏夏拎着书包上去找她。
燕姐不在座位上,桌前坐了个小男孩。男孩不过上小学的年纪,留着锅盖头,带副圆框眼镜,愁眉苦脸盯着眼前的作业本。
夏夏问:“你在解方程?”
男孩小脸丧丧的:“我不会做这道题,我妈也不会。”
夏夏手掌拖着腮帮:“我会,你叫一声姐姐,我教你。”
男孩放下笔,也拖着腮看她:“干脆我叫你两声姐姐,你别教我,直接帮我写上吧。”
夏夏套路小正太没成功,还被他反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