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算哭,只是下雨了而已。
可是眼眶还是很不争气地红了一圈。
大雨拥抱住她。
……
连续四五天的阴雨不断后,天空终于重新变得晴朗起来,就是温度一直上不去,总是冷冰冰的灿烂,到底是到了秋天。
新的一个月,奥罗拉都在刻意避开和斯内普的眼神接触和遇到。除了必要的上课以外,她连禁林都很少再去了。即使是魔药课堂上,她也尽量能不抬头就不抬头,缩在教室角落里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不清楚斯内普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但是她感觉他应该是看出来了。因为每次奥罗拉低着头上去拿自己的论文的时候,斯内普总是会“格外关照”地让她在原地多站一会儿晾在一边。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被抓到关禁闭,但是这不是她一个人努力就能决定得了的。有时候奥罗拉在地窖办公室里一边飞快地收拾着那些魔药材料,一边也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是那个叫莉莉的女孩这样,斯内普还会不会一样关她禁闭?
然后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很明显她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可比性,而且照莱姆斯说的,莉莉是全优生,根本不可能像自己这样笨手笨脚地被关禁闭。
类似的想法总是不由自主地冒出来,让奥罗拉越来越烦躁而厌弃这样的自己。她讨厌被拿去和别人做比较,尤其是明显比不上的,偏偏正在这么做的人就是她自己。
紧接着察觉到奥罗拉不对劲的是萨拉查,奥罗拉本来没想告诉他这件事,可惜只要是萨拉查想套的话,还没有套不成功的,何况奥罗拉的智商再翻一倍也斗不过他。
了解真相的蛇祖表情有些诡谲莫测,还没来得及在日记本上写出点什么,奥罗拉突然先哭了。她有点烦躁的崩溃,自己为什么老是这么没用地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又没有发生过什么,哭什么哭。
萨拉查看着纸页上一团团晕开的泪水痕迹,安静地等她哭完后,忽然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们两个不可能?”
“这还不够明显吗?”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觉得?因为你们的身份差距?年龄差距?还是过去?如果是最后一个,你要知道那已经是过去了,未来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
“……就是不可能。”
“你能说人话吗?”萨拉查尖锐地看着她。
“就像您说的一样啊,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不可能不是吗?”
“我没懂。”萨拉查鄙视地看着她。
“……我怕我说了您会打我。”
“你不说我也会打你。”
奥罗拉被这句话噎住了,眼泪都收了回去:“你们斯莱特林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们斯莱特林不讲道理。”萨拉查吐了吐信子,直截了当地回答,“因为道理都是位高权重的人制定的,不是吗?”
虽然知道以萨拉查的性格,能这么顺着自己的话瞎说已经是他对自己最大的容忍了,但是奥罗拉还是觉得想去跳黑湖。
于是她把自己想到的全部刷拉拉写了上去:
“因为他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斯莱特林,您之前也说过,我和他的世界完全不一样。而且就像现在的斯莱特林院和赫奇帕奇院一样,这两个学院的人别说其他的,连相互说话都很少,看到对方都是绕道走。任何其他两个学院的人都有可能在一起,就我们两个学院不可能,这是常识……”
也许是憋了太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奥罗拉都没像她清醒冷静的时候那样考虑过这些话该不该对萨拉查说,只是全部倒了出来。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让人厌恶又无法自我控制。她想起前几天才发生的一次蛇獾院新生之间,关于“赫奇帕奇的学生到底是不是饭桶废物”的争吵摩擦,这对常年靠小獾们的回避和好脾气来维持和平的地下一层来说,简直就是特大新闻。
平时状态下,奥罗拉不太会在意这种事,虽然心里也会不舒服,但是獾院被人——特别是斯莱特林——看不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争论也没用。何况赫奇帕奇们最讨厌争论,能躲就躲才是上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上次她看到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事,突然就很难过。于是,她接着写:“何况斯莱特林向来看不起我们……总之……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写完后,奥罗拉突然觉得好受多了。她其实挺庆幸自己还能意识到自己这种荒谬感情的不可能,自己也许还有救,如果她就这样打算不管不顾地一条路走到黑,那才是真的惨。
她现在应该还算好,虽然舍不得回头,但是也正在挣扎不要继续走下去。也许有一天她能想通,像那些电影里的人物一样洒脱,我喜欢你但是与你无关,你过你的,我爱我的。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回头的时候,那她就只有拼命学习这种心态了。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奥罗拉自认为她还没有洒脱到这种地步。
还在她走神的时候,萨拉查把她写的话看了好几遍,然后揉成一个球:“你们两个学院关系这么差吗?”
奥罗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但是又已经收不回来写出去的话,只好想了想后接着写到:“那倒也不算这么差,真要说关系特别差的,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才对,那是真的差。”
能够因为一场魁地奇而上升到学院大战的,除了这两个学院再也不会有其他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每次魁地奇的决赛都是他们两个学院在对战,所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立气氛。
“你们经常被看不起?”
“……可能是因为我们人多?”
“你们一直都是看到对方就绕道走吗?”
“……那要看您怎么定义‘一直’这个词了……”
“你别给我模糊话题!”
“……反正,我上学的时候是这样的。”
见萨拉查没说话,奥罗拉突然特别后悔自己说话不经大脑的就写了那些东西,于是她又补充:“总之这两个学院关系不算坏。”
当然也不可能会好。
“据我所知也没怎么起过冲突。”
当然也没什么交集。
“总之,很平衡。”
这种状态老实说,真的是最好的了,更坏倒是有可能,但是绝不可能更好。反正奥罗拉是想不出来一群小蛇和小獾在一起排排坐分果果,还嘻嘻哈哈欢声笑语的场景……那是霍格沃茨鬼故事!
“知道了,去上课吧。”萨拉查写完,合上了日记本。奥罗拉突然觉得,也许她对“好”的定义和萨拉查对“好”的定义有着很大的差别。
……
周四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是当天唯一的课程,但是却是最难熬的一天。负责授课的哈德森教授和以往的几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都不一样,比起单纯呆板地念咒语和挥舞魔杖,他更喜欢让学生们从实战演练里学习。这对赫奇帕奇学院的学生们无疑是个巨大的噩梦,因为和他们一起上课的是斯莱特林,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得不和斯莱特林的学生进行练习。
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堂课,有个承受力弱的学生差点没晕过去。由此赫奇帕奇难得一见的一片愁云惨雾,其萧条程度连当初的黑魔王鼎盛时期都赶不上。
不过好消息是,斯莱特林并没有那么多的学生可以做一对一的练习,因此还有一部分赫奇帕奇们还是会和自己学院的同伴们进行练习。
至于被选出来和斯莱特林对战的则就比较难熬了,因为斯莱特林的学生普遍水平都要比赫奇帕奇高不少。
哈德森显然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对小獾们的反应更感兴趣。因为按照他的设想,同样生活在地下一层而且彼此之间相处和谐摩擦甚少的蛇獾院,应该是对战起来氛围最轻松的。但是事实上,只有斯莱特林感觉轻松,甚至还带着些明显的嘲讽和不屑。
开学第二次上课的时候,就没有一个赫奇帕奇愿意主动站出来了,除非哈德森亲自点名。
“只是普通的测试,大家不用紧张,不会有任何人受伤的。”奥罗拉都不记得这是哈德森第几次说这句话了,但是没有一只小獾愿意站出来,同一个学院的他们最懂得如何做到整整齐齐。
“好吧,看来我得找个助手了。”哈德森头痛地说道,用手里的细长魔杖不住敲着自己头顶的帽子,“还好你们的一位教授很慷慨地愿意提供帮助。”
说着,他朝门口晃了晃魔杖,朗声宣布到:“欢迎我们的斯莱特林院长,斯内普教授。”
奥罗拉一愣,在那个黑色身影能被窗外涌进来的冷晴阳光照清的前一秒把头低下去,和其他小獾们一起很默契地后退了两步。
“有谁愿意跟我换一下位置吗?我在第一排……”塞西莉亚弱弱地说。
“不不不,你别动,坚持住茜茜!”卡洛琳拉住她的衣袖不让她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随着斯内普越走越近,赫奇帕奇学院的孩子们全都自发地缩在角落里,低声讨论着为什么斯内普竟然会同意当哈德森教授的助手。
“这是在灾难,我想我们院长了……”
“快告诉我已经要下课了。”
“诶,会不会他们两个做示范,然后我们就不用上场了?”
“……”
“你觉得如果斯内普教授和哈德森教授动手,哈德森教授会赢吗?”隔壁寝室的洛娜偷偷地朝奥罗拉说到。
奥罗拉脸色难看地摇摇头。
“你也觉得哈德森教授会输?”洛娜皱着五官说。
奥罗拉叹了口气,“我是说我不知道。”
“好了孩子们,我们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出事学校也出事,还有半个月中期检查……很久没有码字了。这篇文说好的会有个蛇獾祖番外,所以算算还真的挺长,如果还有能等的小伙伴们感谢你们。下本蜘蛛侠同人我是打算全文写完再开坑,免得因为各种事而断更。
啥曝光率都没有的文章还敢断更成这样……我果然是勇士。现在我就等着十一月份的神奇动物2上映,给我新的动力把这本写完[笑哭]
Mua
第86章 暗处
如果不是因为一年多以前,莱姆斯·卢平作为奥罗拉·菲尔德的监护人一起出席了魔法部对自己的那场刑事审判,并且同意了奥罗拉对自己的辩护,斯内普一定不会在这样一个雨天的下午,想起还有几个小时就是月圆之夜。
他实在讨厌欠人情也更加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在每个月的固定时间消失请假了这么久以后,周围的人还能猜不出来他的身份。
拿起柜子上的一瓶魔药后,斯内普直接走进了自己办公室的壁炉,来到了霍格莫德的三把扫帚酒吧。不过他来得不太凑巧,接待生说卢平不在这里,还说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来找他了。
既然他已经不在工作岗位上,那就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他了。
斯内普没有做多停留,也懒得问还有谁来找过卢平,直接离开了酒吧朝远处那幢飘摇在灰蒙烟雨里的尖叫棚屋移形换影过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斯内普会在提前两三天的时候把狼□□剂交给卢平,不过这次是个例外。因为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萨拉查给出来地魂器销毁办法,和那条已经被做成魂器的斯莱特林挂坠盒上。
由于三大不可饶恕咒如今正受到魔法部的严格管控,用索命咒摧毁魂器实在太过冒险,邓布利多的意思是更偏向于用蛇怪的毒液来进行实验。毕竟比起危险系数同样很高的厉火,蛇怪毒液实在是最安全的了,就是如何拿到这种致命的剧毒物质是一个难题。
关于这一点,邓布利多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可行度很高。至少当斯内普在校长办公室里,看到小精灵艾达拉真的替这位老校长拿来了一小瓶蛇怪毒液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
“我很好奇您跟它达成了什么交换,才让它拿来了这么珍贵的毒液。”斯内普看着那一小瓶翡翠一样通透翠绿的粘稠液体,语气平淡地问。
“没有什么交换,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很轻快地回答,“艾达拉作为斯莱特林家的小精灵任务只是负责喂养蛇怪,确保它的存活然后让它守护密室,但是没有说过不允许带走它的毒液。而且我想对于艾达拉来说,她对斯莱特林家族的责任感和她对斯莱特林学院的责任感是一样的。”
“而斯莱特林学院属于霍格沃茨。”斯内普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校长的精明之处。他很会发现和利用一些事情里的纰漏之处,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实在适合当一个魔法部的政客而不是校长。不过看起来,邓布利多对于魔法部的职位一点也不感兴趣。
一切都和萨拉查记载在魂器手卷里的内容一样,蛇怪的毒液是能够将魂器摧毁的。那条斯莱特林家的挂坠盒,在流尽了类似黑血的半凝固液体后,重新变回了它本来的样子,只是多了几道裂痕。伴随着魂器的强大黑魔法同时消弭的,还有一声微不可查的脆弱尖叫声,好像来自另一个时空那么飘渺。
销毁了一个魂器后,邓布利多更加担心的问题又来了,他不认为这是黑魔王制造的唯一的魂器,但是他也不知道这样的魂器还有多少个。
哪怕只有一个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那么黑魔王就有重新复活的机会。
尖叫棚屋和以往一样破败,飘摇在铺天盖地的风雨里好像下一秒就要垮塌下来。斯内普在这里找到了卢平,但是他没想到奥罗拉竟然也找到了这里。这时他才想起来之前那个招待生说过的话,还有一个人也来找过卢平,看起来就是她了。
奥罗拉对于她的监护人是个狼人这件事出奇地接受良好,就像当初她知道斯内普和她父亲的死有关一样,客观理性得让人惊讶。有时候斯内普都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她真的认为身份和过往这么不重要,那为什么在赫布底里群岛知道自己血统的时候又显得这么反常。
或者说,她只是觉得别人是什么样对她来说不重要——这个认知让人有些隐约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