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一切如常,除了奥罗拉以外。自从她猜到卢平的狼人身份以后,奥罗拉就突然开始尽可能地躲着斯内普,除了上课这种没有办法的情况以外。好几次斯内普都发觉她在挺远的地方看到自己以后,立刻掉头就走,要么就是在餐厅里不经意间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一起,她的视线就会立刻错开。
而最近一次去禁林里找魔药材料的时候,斯内普还听海格说起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奥罗拉了。
她有些不正常,仿佛是遇到了什么事,或者听进去了别人说的什么话,所以开始躲着他。至于是谁说的,斯内普不敢肯定,有可能是卢平,有可能是萨拉查·斯莱特林。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斯内普倒是觉得奥罗拉的觉悟实在是太迟钝了,她本来从一开始就应该这样的,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醒悟了,反射弧长到能拿去够黑湖的底。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冷笑。
“呃,斯内普院长……”海格古怪而谨慎地看着面前的黑衣教授,抓了抓自己茂密的大胡子,善意地提醒到,“您再不放开那只鳄皮蛙,它就要死了。”
鳄皮蛙翻着大白眼瞪着斯内普。
从禁林里出来后,斯内普径直回到了地窖办公室里开始准备批改学生的论文,敲门声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大概能猜到是谁,因为奥罗拉的禁闭结束是被安排在了这里,这个时候差不多她该过来了。于是斯内普头也没抬地答复到:“请进。”
说完,他顺便用魔杖将窗户打开了一些,让清新空气涌进来,流进一地的灰蒙橘红霞光,薄膜似地罩在地上。窗外的狭窄天空中,被铅灰色阴云盘踞了一天的穹顶终于有了一丝亮色,然而那种艳丽脆弱的色彩来自即将下山的夕阳,转瞬即逝的迸发。
出乎斯内普的意料,进来的人是邓布利多新任命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维克多·哈德森。斯内普挑了挑眉毛,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脸色里有着很直白的无奈,于是他朝旁边的一张椅子指了下,椅子自动滑到哈德森的身后,碾碎一地的黯淡光线。
“抱歉这个时间来打扰您,我是想来麻烦您一件事。”
……
答应哈德森的助手请求,对于斯内普来说,有一大半都是抱着看这位新教授笑话的心态。他就不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会在选择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这个问题上,永远无法保持他平常哪怕一半的睿智。
新学年的黑魔法防御课被安排在周四下午,这意味着在那之前,斯内普都还有时间可以悠闲地熬一点魔药。午餐的时候,斯普劳特夫人对斯内普说她在温室里种的火龙心血和曼德拉草已经成熟了,如果他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到温室里采摘一些。
然而他没想到会在温室里遇到奥罗拉和查理·韦斯莱。
看到那个熟悉的少女身影,捧着手里的繁茂花堆灵活轻巧地穿行在一片肆意热烈的火红中,斯内普忽然收回了原本想推开温室大门的手。
奥罗拉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人,只是按照校医院的阿曼达说的话,认真帮忙整理着需要的魔药材料。这本来不是她的事,不过既然阿曼达开口拜托她帮个忙,她也就答应了。
入秋后的阳光没了夏日里的那种活泼明快,而是呈现出一种过于稀薄的冷淡精细,透过温室的玻璃洒落在少女的淡金色长发上,绽开一圈璀璨的微弱光晕。她挥动魔杖让几个锡制浇水壶从地上跳起来,挨个朝还没成熟的花朵下浇水,欢乐地在空中飞来飞去。
“今年圣诞节的时候,你还会来的对吗?”查理一边躲避着那些水滴一边朝奥罗拉问,“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好啊,谢谢你查理。”奥罗拉冲他温和地笑了笑,“上次给你们带的巧克力味道怎么样,如果喜欢的话,圣诞节我再多带一些。”
“乔治和弗雷德喜欢得不得了,我这次来学校也带了几块过来。”
“喜欢就好。”
两个人聊着天,从温室的另一边一起一路走来。奥罗拉怀里抱着那些深红的魔法玫瑰,水壶里的水珠淅淅沥沥地从头顶坠落,挂在她的长发和手臂上,还有那些盛放的花朵上,碎散得像在下一场水晶般的雨。她把手里的花放进铅桶里,蹲在那片已经成熟的火龙心血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它们有些发呆,阳光照亮了她一半的侧脸,几缕金发近乎透明地贴着她的耳廓。
查理叫了她几声,奥罗拉回过神来起身收回咒语,拍了拍身上的零散水珠,和他一起朝门口走去。
她开门,整理好挎包的带子,没注意到身后暗处里站着的黑衣教授。
“这段时间查理老是来温室帮我的忙,我还没注意是为什么,现在我可算是知道了。查理也是个很体贴可爱的孩子,他们可真是很般配的一对啊。”斯内普身后突然传来斯普劳特院长的声音。穿着一如既往老旧的深褐色毛线衣的女巫正笑着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个孩子,朝斯内普说,“对吧西弗勒斯?”
斯内普站在阴影里勾开一个假笑,暗淡的光尾扫过他的脸,让他的表情此刻看起来格外不真实,像是画出来的面具那样不近人情。他略微抬了抬头算是回应。斯普劳特知道他一向对这种事都没有什么兴趣,能有这种回答已经是很不错了,于是她一边推开温室的门一边说:“能得到你的些许同意可不容易啊。对了,你刚刚怎么不进去?”
“事实上,我想到我该去配合新来的教授哈德森了。”斯内普回答,“他在这个时候是有课的对吗?”“有的。”斯普劳特想了会儿后点点头,“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给我们两个学院的四年级孩子们上课。”
他很快告辞了。
走进黑魔法防御课教室的时候,斯内普的视线越过整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头顶,落到了那群挤在一起的赫奇帕奇第三排靠窗的角落。奥罗拉站在一群低头闷声讨论的小獾后面,被光线亲吻的侧脸和那张摆放在密室里的赫尔加画像完全一样,仿佛时光倒流一样地重现。
她侧头,看到了斯内普,触电般地移开了视线。她那双清澈的暖棕色眼睛里出现瑟缩的样子,很像雨夜里被雷声惊醒的猫。
“好了孩子们,我们准备开始吧。”哈德森晃了晃自己的帽子,示意孩子们安静,然后将它重新扣回头顶,“这堂课的主要内容是理解和运用一到两个咒语。我们一会儿依旧会进行分组练习,还是那句话,别紧张,今天有两个教授都在场,你们绝对安全。”
“哈德森教授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安全,这还不如像之前那样。”卡洛琳的脸色奇差无比,她的胃里因为紧张和畏惧而一阵翻腾,几乎有种想吐的感觉。洛娜绝望地揣测,“也许他就是这么想的,这样我们才能在将来的课上积极一点。”
周围的人还在讨论,教授之间的演示已经开始了,两个学院的孩子们泾渭分明地围在一起。奥罗拉和贝芙莉紧紧挨着站在两个学院的中间,像一道缓冲屏障似的,这对其他獾院的孩子们来说是个莫大的安慰。
“如果一会儿非要选,我还是想选你。”奥罗拉压低声音近乎无声地对自己的伙伴说道,“答应我好吗?”贝芙莉微微侧头看了看她,眨眨眼,说:“我们都做了快半学期的搭档了,当然。”说完,她秀气好看的眉头皱了下,“但是我不知道哈德森教授为什么要找院长来做他的助手,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绝对不是。”奥罗拉同意,缩了缩手把大半个手掌都藏进衣袖里,然后揣进上衣的兜里,提起肩膀让焦糖色的毛衣领遮住下巴。她这些多余的动作引起了贝芙莉的注意:“你不用这么紧张,大不了就是院长让我们来选择。我猜他会让我先选,我选你就好了。”
贝芙莉这句话没错,斯内普在任何时候都会格外偏爱斯莱特林的学生一些,所以如果要选,那也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来选。但是奥罗拉叹了口气,她紧张的不是这个,而是现在这个不得不面对斯内普的情况。
一个学生喜欢上自己的教授,这种荒唐的事情连她自己都不敢想,她更不敢想的是如果自己这种感情被斯内普发现的后果。他会有什么反应,也许是轻蔑地嘲笑,更也许,是对于来自一个最看不起的学院的学生的爱慕感到恶心?
奥罗拉觉得头很痛,光是想到这些就让她觉得有种深刻刺骨的恐惧。
人有三样东西是藏不住的,咳嗽,贫穷,还有爱情。她从来不是一个卓越的掩盖大师,她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有那么好几次,奥罗拉都觉得自己在霍格沃茨的剩余时光实在漫长到让人颤抖。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奥罗拉的思维依旧无法被读取,这个秘密可以被埋藏在心底里。
可是……
她伸手揉了揉头,努力抛开那些想法,专注眼前的演示。对于决斗前的礼仪,奥罗拉还记得,那是雷古勒斯去年教过的内容。还在小獾们叽叽咕咕地讨论谁会赢或者说碍于都是一个学校的同行,也许会出现平局的时候,哈德森和斯内普的对决已经有了结果——这位法国来的新教授被斯内普的魔法逼得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手里似乎有些拿不住自己的魔杖。
斯莱特林的学生中发出愉快的欢呼声,赫奇帕奇们则犹豫了一会儿,依旧持中立态度。
看到哈德森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斯内普略微扬了扬眉尾,半真半假地说:“您需要歇一下吗?”哈德森晃了晃头,表示自己没问题,“很漂亮的一击,真是大开眼界。”
他说得如此真诚,斯内普倒没接话了。
然后,哈德森朝周围的孩子们说:“好了,咒语上节课也教过了,那接下来该你们了。”
如果现在地上有个洞,赫奇帕奇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不管下面是刀山还是火海。
现场简直死一样的安静。
哈德森无奈地朝斯内普使了个眼色,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用左手的指尖触摸着手里的魔杖尖端。哈德森清了清嗓子,宣布到:“今天的训练方式依旧是一对一,不过现在有两位教授,所以我们会各自挑选出一些学生进行辅导,然后再由他们进行对战演练,一个一个来。”
“为了公平起见,我不会带领斯莱特林的学生。”斯内普缓慢地补充,被习惯性拖长的低沉腔调悦耳无比,让人想到宝石割开花瓣染红遍地的华美凄艳场景。
赫奇帕奇们听完后,脸色顿时变得像刚从一堆面粉里抬起头那样惨白。所以说生活永远是意料不到的,当你觉得之前的日子已经够糟糕了,它总是会温柔地教导你,别哭,后面多的是。
在小獾们集体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前,斯内普手里的魔杖忽然灵活地转了一个弧度,指着下面的某个少女:“从你开始吧。”
阴影慢慢朝两边挪开,奥罗拉抬头,看到那个黑衣的年轻男人正略微抬着下巴,不带情绪地注视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月初终稿答辩,这阵就忙过去了。今天回来看看居然还有人在,我还以为没人了[笑哭]
之前收到消息,不管综不综,只要写了HP都不许入V,以后要是有想写HP的童鞋们,三思而后行啊。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一直没码字,前段时间情绪崩溃,这几天刚刚稳定下来。
我唯一能承诺的就是这篇文不会坑,或许会更得慢,但是不会坑。
四年级会有重大事件发生,比如小天狼星会上线,五六七年级会略写,重点在后期奥罗拉在霍格沃茨当老师。
我最近会开始重新码字,挨个亲。
第87章 特例
不知道自己现在倒在地上装病还来不来得及。但是想到对方魔药大师的身份和被拆穿的后果,奥罗拉又觉得还是算了。
奥罗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低着头认命地走上前去。站在前面的赫奇帕奇们让路让得非常迅速,那种动作和神情,让奥罗拉有种自己是个死刑犯,正在穿过人海去迎接自己的刽子手的凄惨感觉。
“那斯莱特林学院有自愿的吗?”哈德森冲下面一群脸色奇怪的小蛇们晃了晃手里的魔杖,笑容轻松,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贝芙莉想都没想就举了手,可是哈德森并没有选她,而是选了她身后的一个女孩,伊利亚·肖。贝芙莉皱了皱眉,即使是在斯莱特林,伊利亚的古怪也是出了名的。不仅仅因为她作为一个蛇院学生,却和格兰芬多的沃克斯一样,对麻瓜社会的冷兵器和器械非常感兴趣,还有她身上有种不符合斯莱特林特质的天真,对哪个学院的人抱有一种捉摸不透的灰色好奇。但是后来贝芙莉就发现这种天真其实是伊利亚的另一种社交手段,她在这个黑魔王即使已经消失却留下了浓重阴影的年代里,几乎让别人注意不到她是个斯莱特林。
总之,她不是个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活泼无害的人。
单独辅导的时间一共有二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奥罗拉不得不单独面对斯内普,这比她想过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糟糕。还没开始练习几分钟,她已经在脑海里找了几十个借口逃课了。她倒是真的想装作若无其事,然后表现得漂漂亮亮地完成演示,可惜霍格沃茨不开设演技培训课程。
她真没学过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看到奥罗拉魔杖尖上的那团银蓝色光辉再次溃散,斯内普拧起眉毛睥睨着她,语气冰凉,一如既往地带着种隐晦的嘲讽:“我刚刚说的话你有真的听进去吗,菲尔德小姐?”
奥罗拉有些泄气地收回伸直的手臂,让身体里因为分心而散乱开的魔力漫无目的地从魔杖上释放出来,在浅金色的阳光里晕开烟花一样的光华。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一半同情一半幸灾乐祸。
奥罗拉第一次仰头没什么情绪地看着斯内普,被玻璃染变了颜色的光线和男人高大的阴影一半一半地笼罩在她身上。她对自己的魔药教授说:“您不该选我的,教授。”
虽然结果好坏与否对于斯内普来说都是好现象。
“要选谁是我的决定,菲尔德,还用不着你来质疑。”斯内普凉嗖嗖地回答,“如果我是你,我会先把你脑子里那些乱麻一样的东西都丢开,专注学好眼前的咒语。我假设你要是把那些乱麻都扔掉,还不至于真的把你的整个脑子都丢掉了吧?”
奥罗拉愣了一下,还以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想什么。这个想法吓了她一跳,但是旋即她又想起自己的思想是不受摄神取念影响的,只能说斯内普是看出来了自己的不专心。
还在她沉默的时候,斯内普看到了周围都在看这里热闹的学生。他略微扬了扬下巴,语气冷硬低沉:“哈德森教授,我看其他学生好像都挺闲的,要不你想个书面任务出来帮他们缓解一下这种无聊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