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何缱绻
时间:2019-07-21 09:20:37

  她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晚晚。”
  他在她身后,无比艰涩地出声。
  昨晚听林槐念了那么久的“林栀”,他却仍觉得别扭。
  “晚晚”二字,几乎脱口而出。
  她回眸,看着他,不是很想勉强他,只是有些牵强地笑了笑:“不记得,就算了吧。”
  “不是。”他沉气,似乎做了什么打算,跟她招了下手,“你过来。”
  “……嗯?”她一愣。
  他有些不耐:“过来啊。”
  她便过去。
  不过还是有些怯怯的,毕竟,他昨晚可太非比寻常了。
  “我昨晚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了……”
  “跟我撒谎啊?”他抿着唇,就轻轻笑了,“你一撒谎就不敢看我,你自己不知道吗?”
  “……”
  她眼神飘忽了一下。不由地就有些生气。
  昨晚说了一通胡话的是他,她这会儿不愿提了,想当作无事发生,劈头盖脸责备她的又是他。
  “你自己都不记得了……我还说什么。”她垂下头,“我没撒谎。”
  “真的?”
  “……嗯。”
  “你真的,想知道林槐是谁吗?”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语气却很轻缓,没有逼迫她的意思,“如果你想……”
  她打断说:“不是很想了。”
  他眉梢一扬,感到意外,“为什么?”
  她敲门来找他,不就是为了这么个事儿么?
  “因为,你说你不要我了。”
  “……”
  “你说……我是林槐的妹妹,”她抬起头,直直看着他,眼底雾气氤氲,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紧咬着唇,“你说……你不要我了。”
  昨晚听她说时,她都没有这种无所适从,又失望难过的感觉。
  这一刻,他昨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像是一道后知后觉的伤口,隐隐生了痛。
  不是她自己揭开的吗?
  他忘了不就好了吗?
  “我问你什么,你也不答,反正……你也不记得了。”她小声地说,忍了忍,眼泪也没忍住,努着嘴看着他,满眼已是眼泪婆娑,
  “沈知昼,你好过分的。”
  “……”
  从前他还是她哥哥的身份时,他知道怎么哄她。
  可在情况变得更复杂后,他既不是哥哥了,也不是任何,这一刻,他就毫无头绪。
  看着她一直掉眼泪,他手足无措。
  “过来。”
  他轻轻牵住她,坐在自己身边。
  她却还在哭,抽抽搭搭的,手背一下下地抹着眼泪,控诉他说:“你真的好过分……亲了我,还忘了。”
  “你好坏啊。”她越哭越难过,捏着拳敲了敲他小腹,“说不要我了还……亲我,还不记得了……”
  “……”
  “混蛋。”
  “王八蛋。”
  “狗男人……”
  “……”
  他几次张唇,最后只说:“对不起。”
  他诚挚地道歉。
  “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北北去了哪,也不说,在做什么……也不说,只让我猜,我哪里猜得到,我又不是神仙……”
  她流着泪,委屈地看着他,“昨晚,还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自己又不记得了。”
  他看她哭得上不来气了,抬起手,给她拭了拭泪,只得妥协了。
  “那你,问吧,昨晚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可以问。”
  “真的?”
  “嗯,但是……”
  ——仅限昨晚。
  他还没说完话,她眼睛亮了一瞬,突然撒开他,转身去盥洗室拿了只红色的耳环出来。
  举到他眼前,咄咄地问:“那,这是谁的?”
  他皱了皱眉。
  有点眼熟。
  “谁的?”她鼓起勇气问,“你……有喜欢的女人吗?女朋友的吗?”
  他有些哑然,随后好笑地说:“你就问我这个?”
  “嗯!”她点点头,眼神无比真挚。
  昨晚什么她是林槐的妹妹,什么不要她了的那些话,这一刻好像都不重要了。
  她只是问:“是谁的?是你……喜欢的女人的吗?”
  她住了这么久,倒是真没发现他有所谓的女朋友。
  他眼底泛起笑意,笑吟吟地反问:“如果是呢?”
  “如果是,”她浑身一抖,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地又落下来,“那你就是个混蛋……”
  “……”
  “有喜欢的女人还亲我,你说你……是不是混蛋?”她哽咽着,突然把那只耳环扔在一边,灼灼地逼视他,“我没看错,你就是个混蛋。”
  “嗯,是。”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问,“那我除了亲你,昨晚还对你做了什么混蛋事?”
  “你,压着我……”她咬咬牙出声,脸就红了,眼泪滚过脸颊,都能感受到温度的差异,“还……咬我。”
  “……”
  “耳朵。”
  “……”
  他这一刻,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了。
  “你是不是……跟她也做过这种事?”她吸了吸鼻子,“你觉得我小,是吗?那她多大,有四十岁吗?”
  “我不喜欢那么老的。”他哑笑着,“你就这么在意这个?”
  “是,我很在意。”她目光炙得灼人,“你跟她做过什么?什么都做过吗?我早就知道,你会比我更快地长大,更快地,恋爱……结婚……”
  “……”
  “你嫌我小,不就是不能这些事吗?”她噘着唇,“但是我……我不小了,也不是你妹妹了……我,我也可以的。”
  ——她也可以。
  她说完这些话,感觉自己都不会呼吸了。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一边,听她说完一通,被她这一番逻辑逗得莫名心情大好。
  “你过来。”
  她以为他生气了,瑟缩了一下,还没躲过去,就被他拉住胳膊,整个人坠入了他怀里。
  他气息压过来,半拥着她,倒是没想安慰哭得我见犹怜的她,一折身,就将她再次翻到了身下。
  然后恶劣地笑着:“你说,你也可以?”
  她缩在他怀里,瑟瑟地点了点头。
  他支着脑袋在一旁,慵倦地微笑着,另只手捏住她尖俏的下巴,将她细细地打量,慢慢地,就能把眼前这张脸,和林槐给他看的照片上的那个小女孩儿联系起来了。
  “是你啊。”他轻叹。
  “……什么?”
  他闷声笑了,整个人覆过来,将她蜷在身下,眼底暗流汹涌,低哑地问:“你说我昨晚,这么压着你了吗?”
  她又轻轻地点头。
  他眼底笑意更浓:“还亲你了?”
  “……”她别开头,“混……蛋。”
  她话音未落,下巴又被他一手扭了回去。
  “你……”
  柔软薄凉的触感覆在唇上的一瞬,她瞪大了眼。
  可才愣了一下,紧绷一刻的神经,便被他汹汹而来的攻势,一点点攻陷,融化了。
  她双目微微阖上,眼神逐渐氤氲,像是蒙着一片轻柔的纱。
  他的吻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带着一丁点儿的试探,还有一些无可忽视的克制。
  非常克制。
  像是怕弄痛了她,一点儿力都不敢用。
  他平时,可没有这么温柔啊。
  他轻轻攫住,肆意掠夺,有条不紊地追逐着她柔热的气息,心口的一把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彻底地,陷入温柔漩涡之中。
  他洗过澡,上衣的纽扣只扣了一半,环她在怀里,露出半侧光洁结实的胸膛,左肩一道疤若隐若现。
  是那年在伽卡受了枪伤留下的。
  她还记得。
  她情不自禁地触碰过去,心口仿佛也一点点旋出伤痕。
  所有的情愫,都在这一刻不知不觉地破茧而出,生根发芽。
  他拥着她,将她抵在怀中。
  深深地吻。
  肆意攫取着她周身阵阵甜腻的气息,和独属于少女的清香,一阵阵地掠过他鼻尖儿,沁人心脾,焚情化骨。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疯了。
  ——他到底在证明什么?
  证明她的的确确不是他妹妹了?还是证明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开始慢慢地变质?
  他不知道。
  她说他昨晚说了很恶劣的话,还做了很恶劣的事。
  她还说,他不要她了。
  他都不记得了。
  只是,这一刻,他还想做更恶劣的事,他只想要她。
  就现在。
  因为她,很快就不是他的了。
  “晚晚,哥哥再混蛋一点,好不好?”
 
 
第30章 暮色(11)
  ——再混蛋一点。
  她的大脑有一刻的宕机,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只有这五个字,在她脑海中无休无止地回荡, 像是魔咒。
  阴雨绵绵的天气,屋内光线昏昧, 也没开灯, 潮气四溢,气息在胶着之间缓缓地发酵。
  所有的感官, 都被无限次地放大,再放大。
  她不觉有些难耐, 刚一张口,一声轻叹便从喉中溢出。
  ——她不是自主的,是完全完全无意识的。
  她能感觉到,这一刻, 所有的表现, 都不是蓄谋已久,而是有感而发。
  被他带着,沉沉浮浮,起起落落。
  像是一只没有脚的鸟, 在绵软的层云之间穿行,无法落地。
  “叫哥哥。”
  他沉重的呼吸飘荡在她耳旁。
  像是从嗓中很艰难,很艰难地磨出来。
  克制, 而又无可奈何。
  不像有感而发,倒像是,蓄谋已久。
  她便乖乖地叫了一声。
  “再叫。”
  “……哥哥。”
  “再来。”
  “哥哥……”
  可是, 最后一遍的字都没吐完,后面的话音,便全被他来势汹汹的吻封之为缄。
  稍一不留神,她整个人向后一倾,栽在绵软的床垫上。
  彻底沦陷了。
  他说:“你叫我哥哥,我才越觉得自己是个变态的混蛋。”
  “才更刺激,是么?”
  她两颊烧灼起来,水眸半阖,轻轻喘着气,刚一移眸,望着覆在上方的他,身下,便紧接着掠过了一阵小风。
  ——是窗户开着吗?
  不……没有。
  那突如其来一瞬的冰凉,攫住周身的炽热。
  太迷离,又太彻底。
  她想侧头去看窗口,下巴却又被他轻轻托过,毫不客气的扭回来。
  吻不再在她唇上贪恋流连,蓬勃而细碎的炙意,开始从周身的皮肤上,徐徐泛起。
  交绕无休的气息裹挟住她的双腿,小腹,有他洗过澡后身上清冽的薄荷香,夹着很清淡很清淡的烟草味,还有她发丝上洗发精的香气。
  她好像,做了一个炽热而冗长的梦。
  梦见在伽卡那年,屋外一片荒芜贫瘠的土地上,飞速地生长出大片大片的罂粟花。
  蓬勃而旺盛,却始终青红不接。
  犹如被齐整地砍成了两截。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如那片被分成两截了似的的花田。
  只感觉,眼前,上半空,浮着一层殷红的云,压在头顶,沉沉浮浮,始终落不下来。
  散发出甜腻的香气,闷住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可她的下半截儿,都好像被那花毒给毒蚀了,要不属于她了。
  真的要……
  无法呼吸了。
  随后,她听到了撕拉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扯坏了。
  于是,她又想起了那年在伽卡,她被哈丹的爸爸绑架的那天。
  那天她从闷头一棒的眩晕中清醒过来,在一个满是泥垢的敞篷车上,颠簸异常。
  哈丹缩在她身边瑟瑟发抖,牵住了她的手,说:“姐姐,我怕。”
  ——她也怕。
  她每每感到害怕的时候,就无比期盼,他可以在她身边。
  那时他不在。
  可是,现在,他就在她的身边。
  把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就快要,到负距离了……
  记起来,那天她一直在挣扎,可手脚全都被缚住,车斗上一个尖锐的钩子,钩坏了她的裙子,沿着侧面,划开了长而凌乱的一条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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