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月下蝶影
时间:2019-07-27 09:09:24

    今天容瑕能陪她来静亭公过除夕,已经是打破俗规了,她不好再让他陪着在班家留一夜。好在今晚没有宵禁,就算晚些出门,也没有关系。
    “走去哪儿?”容瑕牵住她的手,笑着道,“我们还要一起守岁。”
    班婳指尖轻颤:“你……”
    “今晚就住在你的院子里,”容瑕笑着道,“迎娶你的时候,我都来不及看一眼你的院子是什么模样。”
    班婳扬起嘴角笑了:“好。”
    眼花绽放,照亮了容瑕的脸庞,班婳眨了眨眼,指尖一点点弯曲,任由容瑕把她的手全部包裹在掌心中。
    “国公爷,陛下赏福菜与福字了。”
    “快端去给列祖列宗,这是陛下的心意,可不能浪费。”班淮看了眼那两盘凉飕飕的菜,毫不犹豫地开口了。
    “这是……”阴氏看着两张福字,这两个福字的字迹不同,一个有些像是陛下的字迹,另外一个却是太子的字,“太子的字?”
    太子不是被软禁在东宫?
    容瑕拿起其中一张福字看了两眼:“确实是太子的笔迹。”
    “太子被放出来了?”班婳觉得,还是太子比较靠谱。
    “我也不清楚,”容瑕笑了笑,“应该是这样,都除夕了,陛下不会一直关着太子。”
    陛下也忍不下宁王了。
    
    第111章
    
    “郡主,姑爷,请往这边走。”
    提着灯笼的婢女在前方引路,容瑕牵着班婳的手,绕过九曲回廊,就来到了班婳的院子。
    院子修得很精致,尽管有大雪覆盖,仍旧可以看出,房屋主人在设计这个院子的时候,废了不少精力。
    婢女推开房门,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红色纱帐上绣着石榴等各色寓意吉祥的图案,班婳转头看着身后的丫鬟:“留几个人伺候,其他人都退下。”
    “是。”
    婢女们点燃屋里的烛火,对班婳于容瑕行了一个礼,躬身退了出去。
    “我第一次进女子的闺房,”容瑕走到床边看了看,发现床头做了小格子,拉开就看到里面放着一些零嘴,他扭头对班婳道,“挺有意思,回去我让他们按着这个做。”
    “没事,我陪嫁过去的鸳鸯床,上面做了小格子,”班婳洗去脸上的妆容,换上了宽容舒适的睡袍,“洗洗睡觉吧。”
    容瑕见她在泡脚,凑过去把自己的脚挤到了同一个大盆里。
    “你别跟我挤,”班婳踩他的脚,“家里不缺水。”
    “节约用水,”容瑕理直气壮道,“这么冷的天,伺候的人跑来跑去也不容易。”
    “姑爷,厢房里的炉子上还温着热水。”一个小丫鬟诚实的开口,“不麻烦的。”
    “没事,我跟你们家郡主挤着用就成。”借口被戳穿,容瑕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而用脚趾轻轻的挠着班婳脚掌心。惹得班婳忍不住又踩了他两脚。
    泡好脚,容瑕打横把班婳抱到床上。床上已经被汤婆子熏得暖烘烘的,班婳缩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都已经过子时了,睡吧。”
    容瑕把她揽进怀里,见她真的困了,在她眉间轻轻一吻:“做个好梦。”
    班婳在他胸口拱了拱,听着他的心跳声,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即便貌若天仙,颠倒众生,但是感情不可勉强。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放过还是不放过?”红衣的女子骑在马背上,骄傲的下巴微微上扬,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再看一个无关的路人甲,“要滚就滚,别在我面前道衷肠,述哭情。当初我愿意与你谢临定下婚约,不过看你有几分姿色。今日你与他人私奔,我不拦你,但愿你们二人没有后悔的一日。”
    “多谢郡主宽宏,谢某不会后悔。”
    “嗤,”马背上的女子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你这样的男人,我在话本里见多了。”
    她把一个小包袱扔给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这个东西,算是我给你的谢礼。若不是你,我也不能知道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晨曦的微光中,她面色红润,唇角带笑,一双灿烂的双眸,却满是寒意。
    “二公子,二公子,大公子又发热了,大夫说情况不大好,您快去瞧瞧吧。”
    谢启临睁开眼,窗外的天色还未亮,他听到小厮急切的声音,匆匆披上一件大氅,连外袍都来不及穿,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大哥怎么样了?”
    “昨儿晚上用了一点粥,精神头还好,哪知道这会儿便发起热来。”小厮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上走着,现在天还没有亮,府里洒扫下人也都在睡梦中,这些雪便没有人来铲走。
    “大夫呢?”
    “几位太医与外面请来的大夫都在,”小厮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说话时还带着喘气声,“就是他们说情况不太好。”
    谢启临面色一变,步子迈得更快。走进大哥的院子他听到了母亲的哭声以及父亲盛怒下的骂声。
    “我们花重金聘请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的吗?你们还自诩神医,为什么连吾儿还治不好?!”
    “父亲!”谢启临担心父亲伤心过度,说话的时候冲动不计后果,把这些大夫得罪了,对大哥并没有任何好处。现在大哥还要靠他们救治,他们得罪不起这些人。
    “忠平伯,”两个大夫站了出来,一个人面色冷淡道,“我们二人虽医术不精,但也是福乐郡主养着的大夫,不是你们忠平伯府的人。俗话说,打狗要看主人,我等二人在伯爷眼中或许连狗都不如,但也只有福乐郡主骂我们的份,而不是伯爷。”
    “伯爷在郡主大婚之日求上门,郡主心软让我二人前来替贵公子诊治,但并不代表我二人要任你责骂,”另外一个大夫补充道,“既然忠平伯瞧不上我二人的医术,那我们现在就告辞。”
    “二位大夫,请留步,”谢启临走到两人面前,对他们作揖道,“家父一时情急,言语上多有冒犯,请二位谅解。”
    “抱歉,谢二公子,我们兄弟二人都不是好性子的人,忠平伯骂我们,就等于不把我们家郡主放在心上,俗话说,君辱臣死,主辱仆羞。谢二公子不必多说,告辞!”
    两个大夫说完这番话,也不管谢启临如何哭求,甩袖便走。
    谢启临怔怔地看着这两人的背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班家的人向来这样,好言好语还会给几分面子,但若是有人打了他们的脸,他们会把这个人的脸往地上踩,就连下人也都十分维护主人,颇有武将家族的作风。
    “父亲,”谢启临走到忠平伯面前,“大哥怎么样了?”
    忠平伯满脸沧桑地摇头,半晌才道:“启临,为父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让你妹妹嫁给宁王,让我们一家子绑在了宁王的船上。”
    谢启临看着床上生死未卜的谢重锦,忽然道:“那我们家就下了他这条船。”
    忠平伯面色大变,他颤抖着唇,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暮色沉沉,毫无活力。
    一夜无梦,容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见班婳还在睡,小心的抽出自己的胳膊,穿好外袍后,轻手轻脚走到外间,才让丫鬟们伺候着洗漱。
    班恒进来,见容瑕穿戴整齐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压低嗓子问:“姐夫,我姐还在睡?”
    容瑕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门外,“恒弟,可否带我在院子里走一走?”
    班恒点了点头,“外面还下着雪,用完早膳以后,我在带你去四处看看。”
    “有劳。”
    班恒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手背:“那什么,你别跟我这么客气。咱们家不讲究这些,你以后跟我们相处久了,就明白了。规矩是做给别人看的,自家人私底下,怎么自在怎么来。”
    容瑕闻言笑出声:“难怪婳婳会这么可爱。”
    班恒抖了抖肩膀,这要什么样的眼神儿,才能觉得他姐可爱。夸他姐美,这是事实,可要说可爱……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反正他这个亲弟弟都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总觉得良心这道坎过不去。
    到了用早膳的时间,班婳还没有起床,阴氏有些不好意思道:“贤婿,让你看笑话了。”
    “岳母,能睡是福气,”容瑕对阴氏道,“让婳婳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阴氏干笑两声,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若容瑕这话是客套,她还能顺势教训班婳几句,可偏偏看容瑕这模样,是真的不觉得婳婳睡懒觉的,这样下去,那丫头会懒成什么模样?
    用了饭,班恒便带容瑕在班家的院子闲逛。
    “这几个小院子都没有住人,我们家的女眷少,这些小院都用不上,所以有两个院子被修成了书房与果园,其他院子都锁了起来。”班恒带容瑕进了果园,里面种的是桔子树,树枝上零星挂着几个桔子。这些桔子长得不算太好,只是红橙橙的看着喜人。这些果子没人摘,所以大部分已经熟透掉在了地上,其余几个就算挂在枝头上,但是走近了看,这些果子都不太好,恹恹地没有活力。
    “祖母的公主府有一个果园,据说是因为祖父喜欢。后来我们家搬进侯府以后,也按照公主府的样子,弄了这么一个园子,可惜祖母很少来过这个园子。”班恒从枝头上摘了一个桔子下来,剥开外皮,桔子肉已经没有多少水分,变成了干白色。
    “本来还想给你尝尝,看来是没法吃了。”班恒可惜地把桔子扔进雪地里,转头道,“我姐快要醒了,我们回去。”
    容瑕看着这片桔子林,“婳婳喜欢这片林子吗?”
    “她以前老带我来林子玩,还捉树上的夏蝉来吓我,”班恒带着容瑕走出果园,脸上露出笑意,“我姐性格有些直,不懂得温婉迂回,不过心眼很好。”
    班恒三两句话就拐到了班婳身上,中心思想就是“虽然我姐有很多缺点,但她是个好姑娘”,一句话不提容瑕要好好对他姐,但是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是不想让容瑕辜负班婳。
    “真羡慕你们。”容瑕回忆着自己的童年,竟是找不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唯一还有些印象的就是十一岁那年,他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偷偷在结冰的冰面上玩,后来被母亲发现他的袍子打湿了,气得好几日没有理他。
    后来他才知道,结了冰的冰面很危险,幸好那日没有出事,不然他跟那个小孩都会被淹死在水里。
    犹记得那个小孩还找了一块木板,在冰上坐着要他拉着走,他没有同意。他不记得那个小孩长什么样了,但是对方嘟嘴的模样,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动作,母亲是从不允许他来做的,因为不够风雅。
    班恒摆了摆手:“有什么好羡慕的。”
    容瑕笑:“有人陪伴着一起长大,挺好。”
    “你不也有兄长,怎么会没有人陪?”这话说出口以后,班恒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容家大郎早就在几年前病逝了,他旧事重提,岂不是往人家伤心事上戳刀子。
    “抱歉……”班恒觉得自己嘴有些欠。
    “无碍,”容瑕摇了摇头,“都是陈年旧事,没什么不能提的。”
    他与他的大哥感情并没有太好,他们虽是亲兄弟,可是因为容家的家风,所以他们并不亲密,敬爱多于亲昵,一言一行都不能脱离规矩二字。
    “这么大的雪,你们跑这来干什么?”班婳抱着暖手炉站在回廊下,对着两人招手,“快过来。”
    班恒跑到班恒面前:“姐,你可算起来了。”
    班婳脸颊上带着起床后的红晕:“昨晚睡得太香,所以起得晚了。”
    “冷不冷?”容瑕摸了摸她的脸,软柔滑嫩,他忍不住又多摸了一下。
    “手冷捧这个,”班婳把暖手炉塞进容瑕手里,双手捂脸道,“别乱摸,把我的脸摸方了怎么办?”
    容瑕捏住她的手,把暖手炉放回她手里:“好好,我不摸。”
    “郡主,”如意匆匆过来,“您借到忠平伯府的两位大夫回来了,他们想要见您。”
    “谢家大郎不用大夫了?”班婳挑了挑眉,“让他们在前厅见我。”
    谢重锦被人捅了刀子,这才过了几天,就不用大夫了?
    难道是……人没了?
    班婳来到前厅,听两个大夫说完事情经过以后,点头道:“你们做得对,让两位先生受委屈了,请到后院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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