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月下蝶影
时间:2019-07-27 09:09:24

    “是。”在班婳还没有嫁进容家前,管家还担心过郡主会不会让她带过来的人架空他在府中的权利,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夫人不仅没有这个打算,还把看管库房的事情,让他与夫人陪嫁一起负责。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感动,夫人这是不把他们家侯爷当外人啊。
    “侯爷,金银玉器都已经整理好了,只是这些古玩字画……”管家看到这些古玩字画的名称时,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是班家人在逗他玩,这事他不敢告诉其他下人,就怕闹大不好收场。
    “字画怎么了?”容瑕挑眉,“是下人粗手粗脚,把东西弄坏了?”
    管家连连摇头,他哪敢让人弄坏,如果这些东西都是真品,随便一样就是价值连城。别说弄坏,他连碰都不敢碰。用言语形容不了他心中的震惊,他只能把单子递到了容瑕面前。
    千年前书法大家的字,前前朝皇帝的亲笔画,某个名门弟子的著作孤本,前前前朝皇后的画作,一堆大家名士的书画孤本或是已经绝版的手抄本,这些玩意儿可是万金难求啊,怎么班家会有这么多,他们家是把所有字画书籍都搬来侯府了吗?
    容瑕接过这张单子,越看越心惊,他压低声音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容家乃是几百年的大族,好东西不少,书籍字画也有一些珍藏,但绝对没有这张单子上的东西让他吃惊。当初班家放在明面上的陪嫁单子里,并没有这些东西,所以他还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夫人竟然带了这么大的身家嫁给他。
    当初婳婳送给他的那几本书,已经让他吃惊不已,没有想到班家竟然还有这么多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除了属下以外,就只有夫人派来处理库房的陪房知道。”
    “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容瑕把这份单子收了起来,“东西全都好好收着,不可走漏消息。”
    “属下明白。”
    容瑕拿着单子到后院去找班婳,她正趴在汉白玉桥上喂鱼,因为天气还冷,她全身穿得毛茸茸的,打远了看,就像是一只美丽的懒狐狸。
    “婳婳,”容瑕走到她身边,拿过婢女手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我刚才看到了你的嫁妆,我还是去岳母家做上门女婿吧。”
    班婳被他的话逗笑,抬起手摆了摆,让身边伺候的人退下,才道:“被那些金银财宝吓着了?”
    “不,”容瑕摇头,“被那些书吓住了。”
    “这都是我们家祖上陪太祖打天下时,拣的其他将军不要的东西,”班婳叹口气,“据说那时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先祖每随主公打下一座城池,就会与其他兄弟分一些富贵人家的东西。为了避免兄弟间因为财宝起矛盾,太祖就让大家一起抽签,我们班家先祖运气不好,每次都抽到别人不要的破字烂画,后来太祖都不忍心了,他称帝以后,赏赐了我家先祖不少金银珠宝,我们家第一代积蓄就是这么来的。”
    大业朝第一代帝王,也是一个没多少见识的泥腿子,据说刚开始打天下的时候,连字都认不全,谁能相信这样一个人,能做皇帝呢?
    听到“破字烂画”四个字时,淡定如容瑕,也忍不住挑了几下眉头。不过想想当年那个乱世,这些古玩字画,说不定还不如一筐米面有价值。当人的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字画又有何用?
    “家里人想着你可能喜欢这些字画,所以就让我带了过来,”班婳垂下眼睑,不去看容瑕,而是低头去看水中的锦鲤,“等恒弟有了孩子以后,我们再分一半给他,这几年的时间,够你把该临摹的都临摹好了。”
    “走。”
    一只白皙的手伸到班婳面前。
    “去哪儿?”班婳抬头看容瑕,他的脸上全是笑,笑得班婳心都软了。
    “带你去看我的库房。”
    班婳眨巴着眼,把手放进了容瑕的手掌心。容瑕一把拉起她,两人就像是小孩子般,带着彼此去看自己的宝贝。
    容家的祖产库房很大,班婳见容瑕连开了好几道门以后,才进了库房里面。
    摆在外面的十几口红漆大箱子,容瑕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带着班婳往里走。中间的屋子摆着很多古玩字画,班婳对这些玩意儿并不感兴趣,一眼扫过以后,就收起了好奇心。
    最里面的屋子也很大,一排排整齐的架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精致盒子,有红木的,有檀木的,沉香木的,甚至还有金丝楠木的。她随后打开一个沉香木盒子,里面放着满满一盒玉佩,随意得像是摆了一堆鹅卵石在里面。
    打开离她最近的一个大红木盒,里面摆着一套黄金头面,上面的牡丹花瓣薄如蝉翼,巧夺天工。
    金饰竟然能做得如此精致?!
    再打开其他盒子,什么珍珠衫,玉枕,红玉配饰,各色价值连城的珠宝,美得让班婳移不开眼。
    “容瑕……”班婳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凤翅钗,这枚钗美得让她连呼吸都忘记了,“你们祖上该不是做摸金将军的吧?”
    他们班家也算是显赫了,最金银珠宝更是不少,但是像这种有钱也难寻的珠宝,他们家可没有多得满满一个库房都是。
    “当然不是,”容瑕笑出声,把班婳手里这支凤钗插进她的发间,“容家的祖上,曾有人做过前朝丞相,还有人娶过前朝的公主。你小时候肯定没有好好记谱子。”
    大家出身的公子贵女,都会背各大家族的谱系,谁家祖上做了什么大事,谁家祖上有多风光,大都能说上几句,平日里交流的时候,也能互相吹捧一番。他们容家是一个风光了两三个朝代的大家族,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他们祖上的风光事迹。
    “那些关系实在太复杂,我就背了几个与我们家交好的家族,”班婳从架子上取了一个镶嵌着珠宝的手镜照了照自己的头发,高兴地看着容瑕,“这发钗真漂亮。”
    容瑕把这一串钥匙放到班婳手里:“这里的珠宝首饰全都是你的,你喜欢什么就取来戴,每一样都可以。”
    “所有?”钥匙在班婳手里发出碰撞的叮当声,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容瑕,这可是容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他也敢让她随便拿出去戴着玩?
    容瑕目光扫过这间屋子,点头笑道:“是的,这些珠宝待在这间屋子里暗无天日很多年,还要拜托婳婳带它们出去透透气。”
    班婳笑得眼睛弯了起来:“好。”
    她最喜欢这些漂亮东西了。
    见班婳高兴的模样,容瑕感觉自己童年心中缺失的那一块,终于填补了起来,被填得满满的,整颗心都是温暖的。
    “这个手串漂亮吗?”班婳挑了一个有异域风情的手串,上面有坠着繁复的珠宝,一边要套着手指上,一边要套在手腕上。班婳的手臂又嫩又白,仿佛轻轻点一下,就能点出水来。
    “很漂亮,”容瑕呼吸加重,在班婳手臂上轻轻舔了一下,“但是更漂亮的是这只手臂。”
    “别闹,我还没洗手呢。”
    “我不嫌弃。”
    “可是我嫌弃。”
    容瑕打横抱起班婳,笑着大步走出库房,守在外面的心腹们齐齐低下头,不敢多看。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锁门。”杜九干咳一声,唤回这些属下们的神智。
    世上总有这么一个人,会让你怎么摸都不够,觉得她每一处都是迷人的。想从她的头发丝亲到脚底,想要把她紧紧拥在怀里,永远都不放开,永远都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她皱一下眉,就会想尽办法哄她开心,她若是笑着,便会觉得天是蓝的,心是暖的,即便是为她去死,也心甘情愿。
    容瑕觉得自己已经爱死了身下这个女人,她身上每一处地方,都让他舍不得移开唇。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迷人的女人,他怎么会如此为她入迷?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她的身体柔软如云端,她的唇甘甜如蜜,在她面前,他是毫无理智毫无立场的信徒,想要为她奉献一切,只求她的双眼会一直看着他,会一直恋着他,永不会移开。
    温暖的舌尖,滑过她的锁骨,锁住的却是他的心。
    一个半时辰后,班婳从浴桶中出来,换上了新的衣衫,整个人就像是饱满水润的蜜桃,让婢女们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如雷,偏偏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心为什么会不听使唤。
    “如意,”班婳慵懒的单手托腮,眼角眉梢带着丝丝媚意,“给我梳妆。”
    “是。”
    在头发梳好后,她从盒子里取出那支容瑕亲手给她戴到发间的凤钗:“用这支。”
    如意接过这支发钗,被这精湛的手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郡主,这支钗好漂亮。”
    “就是因为它漂亮,我才选了它,”班婳在眉间描了一朵艳丽的花朵,“不然戴它做什么?”
    如意给班婳整理衣衫的时候,看到她的脖颈见有一道淡淡的红痕,红着脸道:“郡主说得是。”好险,她刚才差点忍不住在郡主脖子上摸一摸了,她这是怎么了?
    班婳刚换好衣服,梳好妆,就听下人来说,太子来访。
    “侯爷呢?”半个时辰以前,容瑕就出去了,现在太子来访,也不知道容瑕在不在。
    “方才有人找侯爷,侯爷刚刚出府。”
    “我马上过去。”班婳披上了一件亮红大氅,转身就往殿外走,伺候的下人们赶紧跟上。
    “太子,属下跟侯府的下人打听过了,成安侯现在不在府里。”太子的长随走了进来,面上带着些许不悦。
    “君珀不在也没关系,孤就当是来拜访表妹了。”太子温和一笑,面上并不见半分不满。
    “太子哥哥这是想我了?”
    太子转头一看,就见班婳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下人,跟出嫁前一个样。他被软禁在东宫以后,外面很多消息都收不到,但是班家还时不时送东西进来,虽然只是一些时令果蔬,但是这份心意却让他十分感动。
    雪中送炭者难,整个大业有多少人因为他是太子才送东西?
    唯有班家人,不管他得势还是落魄,都对他一如既往。
    大概这也是父皇喜欢班家人的原因吧。
    “婳婳,”太子站起身,笑着道,“你近来可好?”
    “太子哥哥,”班婳走进门,对太子行了一个大礼,仔细打量他一番后摇头,“瘦了。”
    太子苦笑:“近来胃口不好。”
    “唉,”班婳叹口气,请太子坐下,“太子哥哥,您有什么时,召我进宫就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我不是来见你,是来找成安侯的,”太子知道班婳是有话直说的性子,所以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的说话,“不知表妹夫可在?”
    “他刚才出门了,”班婳招来一个下人,“你派几个机灵的人去找侯爷,就说太子来访,让他快些回来。”
    “表妹不必如此,”太子忙道,“表妹夫不在,我与你说几句话也好,不用把表妹夫叫回来。”
    “若是别人,我也懒得叫了,”班婳轻笑一声,“你是他的表哥,贵客来访,哪有妹夫不在场的道理。”
    “见你在侯府生活得很习惯,我也放心了,”见班婳说话有底气,太子脸上的笑容也真心了几分,“原本我还担心你跟成安侯相处得不好,看来是我白担心一场了。”
    他内心是有遗憾的,婳婳成亲的时候,他还被关在东宫,想要亲自送一句祝福都不能。
    “这怎么能是白担心,您可是我的后台,若是他欺负我,你还要帮着我出气。”班婳理直气壮道,“到时候你不会帮他,不帮我吧?”
    “自然是帮你的。”
    表兄妹二人说着一些家常,陪坐在一旁的东宫官员暗自着急,太子与福乐郡主关系这么好,怎么不从福乐郡主身上下文章,到时候让福乐郡主向成安侯吹吹耳旁风,事情不就成了么?
    大半个时辰后,容瑕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向太子请罪。
    “君珀不要多礼,”太子伸手扶住,没有让他行完这个礼,“是我冒昧拜访,打扰了你。”
    “多谢殿下宽容。”容瑕在班婳身边坐下,并且对班婳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班婳勾了勾他的手指头,然后站起身道:“太子哥哥,你们聊,我去让下人准备晚膳。”
    等班婳离开以后,容瑕脸上的笑容才淡了几分:“殿下,您这次若还是为朝上的事而来,请恕微臣不能答应。”
    “君珀……”
    “殿下,”容瑕站起身对太子行了一个大礼,“微臣与郡主刚成婚,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实在不忍与她分开。”
    太子沉默下来,他可以不在乎别的,但是表妹的事情却不得不在乎。
    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我知道现在让你回朝是件为难的事情,可是大业需要你,大业的百姓需要你。”他站起身,对着容瑕行了一个深深的揖礼,“表妹那里,我亲自去向她致歉,但求侯爷帮孤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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