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月下蝶影
时间:2019-07-27 09:09:24

    “郡主言重了,谢家无礼,万没有责怪郡主的道理,”两位大夫道,“属下先告退。”
    等两个大夫离开以后,班婳冷哼一声:“谢家人真是不识抬举,以后管他家谁要死要活,就算跪在地上给我磕头,我也不借大夫给他了。”
    “好,咱们不借。”容瑕在旁边点头应和。
    白首园外,登门致歉的谢启临在门外站了片刻,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走出来,朝他行礼道:“谢公子,真是不巧,我们家侯爷与夫人不在园子里。”
    “不在这里,是回了成安侯府?”谢启临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花,呼出一口热气。
    小厮摇头:“昨日是夫人回门的日子,昨儿我们家侯爷与夫人便去了静亭公府,今天还没回来呢。”
    “静亭公府?”谢启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昨日回去的?”
    “正是,”小厮笑着道,“您若是要见两位主子,只怕是要去夫人的娘家静亭公府了。”
    “多谢。”
    “不敢。”
    谢启临骑上马背,接过小厮递来的大氅系好,容瑕竟是在除夕当天陪班婳回了静亭公府,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一点。
    “公子,我们要去静亭公府吗?”牵马绳的小厮看着谢重锦,他其实不太想去静亭公府,因为他们两家不仅主子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就连下人也要互别苗头。
    “不用了,”谢启临缓缓摇头,“今日是正月初一,不好多去打扰。把我们的赚欠礼与帖子留在这里就好。”
    “是。”
    谢启临心神有些恍惚,他怎么也想不到,容瑕为了班婳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在女眷娘家过年,甚至连正月初一也待在岳家,这跟上门女婿又有什么差别?
    容瑕与班婳在班家待到正月初三以后,才收拾着大包小包回到了行宫。
    “对了,”班婳趴在桌上,歪着头看容瑕,“我们要去给公公婆婆上香吗?”
    容瑕端给她一杯兑了蜜的水:“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班婳见他神情疏淡,似乎对他的父母感情并不深,便不再提这事。
    三日后,雪停了,容瑕带她来了后院的一个屋子里,里面摆着容家二老还有容家大郎的牌位,容瑕把点燃的香递给班婳:“天冷,不需要去墓前祭拜,我们就在这里行礼吧。”
    这个屋子有些冷清,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贡着的两个牌位以外,便再没有其他摆件。牌位后面,挂着两幅画,左男右女,可能是容瑕的父母。
    班婳不知道对着冷冰冰地牌位能说什么,她拿着香鞠了三个躬,把香插进香炉后,撩起裙摆准备行跪拜礼,被容瑕一手拉住。
    “不必,地上凉,”容瑕面无表情地看着牌位,“就这样吧。”
    “哦,”班婳牵住他的手,轻轻地拉了拉,“你心情不好?”
    “没事,我很好。”容瑕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不想笑就别笑了,”班婳拖着他就往外走,“走,我们在园子逛一逛。”这座行宫虽然已经是他们的了,但她还没有好好欣赏过呢。
    “王妃,王爷喝醉了,现在起不来。”
    谢宛谕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睡得死沉的男人,转头见屋子里几个宫人都惊惧的看着她,忍不住冷笑一声,难不成这些人以为她会趁着这个机会杀了蒋洛?
    她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与蒋洛虽名为夫妻,但却没有半分夫妻的情分,当初她自以为嫁给蒋洛以后,就能压班婳一头,让她对自己低头弯腰,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嫁给了一个火坑。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从梳妆台上取出一盒看起来很普通的面脂,这盒面脂味道幽香扑鼻,就像八月盛开的桂花香味。
    “王妃,”一个宫女上前,“您要梳洗吗?”
    “不用了,”谢宛谕把这盒已经用了三分之一的面脂放回梳妆台,似笑非笑道,“叫人好好伺候着王爷,听说酒醉的人,有时候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被噎死了。”
    宫女肩膀吓得抖了抖,不敢说话。
    见宫女吓成这个模样,谢宛谕冷笑一声,“怎么,我说这么一句话,你们也要害怕?”
    宫人们齐齐噤声不言。
    王妃与王爷现在用“形同陌路”来形容,已经是客气的说法,不如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仇人”更贴切。王爷害得王妃的兄长命悬一线,这种仇怨,又该如何化解?
    要他们说,王爷做得也确实太过了些,谢家大郎好歹是他的舅兄,两人之间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动刀子才能解恨呢?
    “你们都退下,”谢宛谕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
    屋子里恢复安静,谢宛谕从一个发钗中抽出一张纸条,里面写着短短的一句话。
    “断宁近东宫。”
    她苦笑,日后就算宁王登基,以宁王待她的态度,谢家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可如今若是东宫继位,她这个宁王妃又有什么好下场?进退维谷,她竟是落得这般田地。
    究竟还有什么法子,能让她既能断了宁王,又能保证日后衣食无忧?
    正月初七,朝廷重新开印,百官在新年里第一次上朝。当他们看到站在殿上的不止有二皇子,还有太子以后,他们才知道,东宫解禁了。
    太子性格虽略软弱了一些,但至少称得上一个仁字,宁王暴虐成性,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实际上,宁王比百官更要震惊,在太子出现以前,他都不知道东宫已经解禁了。他看着站在自己左边的太子,沉着脸勉强弯下腰,给太子行了一个礼。
    父皇竟是瞒着他,把太子偷偷放出来了。
    他想做什么?
    “陛下有旨,太子殿下身体已经大安,可为朕分忧……”
    太子被软禁时,对外的理由是身体不适,现在既然身体好了,自然就继续监国,至于宁王,就乖乖做他的宁王吧。
    正月初九,云庆帝赐了一座亲王府给宁王,言明让他在一月后搬入王府。
    众臣得知这道圣旨后,终于安下心来。
    看来,这个天下终将是太子继承。
    “我不服,我不服!”蒋洛砸碎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太子不过是比我早出生了几年而已,凭什么这个天下就是他的?”
    “王爷,您息怒!”太监端着茶走到宁王面前,“事情尚不到绝境,您万不可自乱阵脚。”
    蒋洛接过茶杯猛喝了几口茶,茶水入腹以后,他觉得自己头脑清明了很多:“我使计让太子犯了那么大的错误,父皇也只是关了他几个月的紧闭,本王还有什么机会?”
    太监接过空了一半的茶盏,笑道:“王爷,太子除了有几个文臣支持以外,手上可没有兵权。”
    “难道本王手里便有了?”蒋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耐道,“倒是那个容瑕在文臣中极有分量,他又颇喜太子,不除去此人,我心中实在难安。”
    “可是您上次的刺杀……”
    “我不动他,我动他的女人。”蒋洛冷笑,“是人就有弱点,若是班婳在他的府里出了事,我看班家人能不能饶过他。”
    “您的意思是说,派人去刺杀福乐郡主?”太监眼神闪烁,飞快地低下头,“福乐郡主死于刺杀,班家人怎么会恨成安侯?奴婢愚钝,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理。”
    “你一个阉货,自然不明白,”宁王轻哼一声,“班家人最是不讲理,迁怒于他人也是常有的事。只要班婳出了事,不用我们去对付容瑕,有班家在,容瑕便会自顾不暇。”
    “王爷好计谋,奴婢实在太愚蠢了。”
    “你说什么?”谢宛谕转头看着面前这个太监,“宁王想要杀班婳?”
    “是。”
    “他疯了吗?”
    谢宛谕捏着手里的帕子,深吸了好几口气:“你出去,我要好好想想。”
    太监默默地退了出去。
    谢宛谕非常讨厌班婳,有时候恨不得她去死。
    但是……
    
    第112章
    
    “太子,”石氏走进书房,把手里的食盒放下,“这是我让人熬的汤,您喝一口吧。”
    “放在这就好,”太子拿过一道没有打开的奏折,放在自己正在批阅的奏折上,“你辛苦了。”
    石氏注意到他防备自己的动作,心头微苦,放下食盒以后,对太子福了福身:“你注意休息,别熬坏了身子。”她打开食盒,把汤端出来,放到了太子面前,“我看着你喝。”
    “不必了,”太子抬头看她,“我看完这个折子就喝,你去休息吧。”
    淡淡的肉汤香味在屋子里缭绕,太子妃往后退了一步:“妾身告退。”
    “嗯。”太子低下头,没有看她。
    石氏缓缓走到门口,回头看太子,太子仍旧没有看她,唯有那碗被遗忘的汤,散发着热气,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凉下来。
    太子重新开始监国以后,就把原本代替容瑕与姚培吉职位的官员撸了下去,然后亲自到姚家请姚培吉回朝,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
    姚培吉回朝以后,众人就在猜测,成安侯什么时候回朝。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太子亲自上门拜访成安侯的时候,成安侯竟拒绝了太子的请求。
    大家再一想,成安侯是有气性的文人,他入朝以后为朝廷做了不少实事,结果宁王说罢免就罢免,连半分颜面都不给,这会儿人家刚成亲不久,正是佳人在怀的时候,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回来?
    更何况说不定人家也是皇家血脉,被这么折辱,这口气咽得下去才怪。
    太子派系的官员很气愤,这成安侯真是不识抬举,太子以储君之尊亲自上门邀请,他竟然不给面子,难道要太子求他才行吗?
    “太子,”一名隶属于东宫的六品小官不忿道,“天底下又不止容瑕一人有才,您身份高贵,又怎么能为了他屈尊纡贵,再次上门相邀?”
    “人才常有,奇才难得,”太子伸开双臂,让宫女替他整理身上的袍子,对这个小官的说法万分不赞成,“有容君相助,孤如虎添翼。”
    “可是……”
    “古有圣君为了人才多次上门拜访,孤虽不敢自比,但是为了大业的百年基业,孤便是多走几趟又有何难?”
    “太子高义!”
    “是我等鼠目寸光了。”
    太子苦笑,哪是他高义,只是现在朝堂上已经是一团烂摊子,民怨四起,贪官污吏就像是蛀虫一般毁着基业,朝中官员犹如一盘散沙,互相拖后腿,想要管理实在不易。
    容瑕虽然年轻,但是在朝中十分有威望,就连当初他被父皇责罚,几乎天下所有人都以为他被厌弃时,还有一些官员在朝堂上为他说话,可见其影响。
    他不求容瑕能替他做多少事,但必须摆出重用容瑕的姿态,来安抚天下读书人的心。
    “车马已经套好了吗?”换好衣服,太子问身边的长随,“听说成安侯昨日已经搬回了侯府?”
    “回殿下,成安侯确实已经搬到了成安侯府。”
    “这像是他做的事。”
    “不过据传是因为福乐郡主喜欢到京城里玩,侯爷担心她出入不方便,所以特意搬回了侯府。”
    太子闻言朗笑出声,“婳婳这丫头,就算出嫁了,也不会委屈自己。”
    “福乐郡主长得那么漂亮,成安侯哪里舍得他手委屈,”长随知道太子喜欢静亭公府一家人,所以只挑好听的话来说,“小的还听说,成安侯陪福乐郡主回静亭公府过除夕了,京城里不少人都在羡慕郡主。”
    太子听到这,对容瑕印象更好,在他看来,一个男人愿意花这么多心思对待自己的伴侣,内心一定是温柔的。
    想到与他成亲好几年的石氏,太子轻轻叹息一声,神情有些寥落。
    成安侯府现在正处于一片忙乱中,因为班婳的嫁妆实在太多,一个库房不够用,要重新整理库房才行。
    金银玉器无数件,负责登记造册的管家忙得满头大汗,他们家侯爷这是娶回了一尊财神。再看从班家陪嫁过来的管事满脸淡定,管家深吸了一口气,让搬东西的下人手脚更加小心。
    “东西都收拾好了?”容瑕走了过来,见院子里还摆着很多箱子,转头看管家,“夫人把这件事交给你办,是对你的信任,你不要辜负了夫人的信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