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嫌猜——一霍
时间:2019-08-09 07:04:46

  想到这茬,桓允突然出声道:“阿不,你为何要收下朱有声的画作?”
  叶微雨不明所以,却也如实道:“是爹爹从别处花高价买来的,可不是我收的礼物。”
  “哼。”桓允复又在她跟前坐下,抓着她的手,“这老头曾经在父皇面前坦言想为他孙子求娶于你。”
  叶微雨觉得好笑,“我又不是香饽饽,哪里就人人都喜欢了。”
  “今日我来时才遇到那定北大将军的大公子上门,不过被拦住了。”桓允哼声道:“若是侍郎不给明确的态度,这求亲之人仍会络绎不绝,我见着可不得心烦?”
  “你想让爹爹如何说?莫不成逢人便说小女已有心仪之人,谢绝某某的好意?”不过是叶微雨的随口一言,瞧着他的模样竟仔细思考起这话的可行性。
  气得叶微雨打了桓允一下,道:“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先前来求亲的人家,爹爹都一一拒绝,往后也不会再有人上门了。”
  话音未落,叶微雨就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间或脸上还挂着诡异的傻笑。
  “你怎的了?”叶微雨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桓允的脸。
  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桓允一把抓住,陶醉的放在脸颊边枕了一会,而后他又猛地看向叶微雨,紧锁着她的眸子,“阿不,你方才说...”
  “说...心仪之人?那个人...可是我?”
  叶微雨蹙眉,她说过吗?
  桓允见她有赖账之势,赶紧道:“你说了!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说你有心仪之人!”
  “我并未说过。”他的语气很是肯定,难不成自己真说了?脱口而出的话,叶微雨并未注意太多。
  “你就是说了,而且你心仪我!”她不承认,桓允混不吝的强行肯定道。
  “好罢,那便是这样罢。”叶微雨淡定道。
  虽然得了想要的答案,可对方的态度反而让桓允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是自己逼迫她似的。不过转眼,他心里就甜滋滋的,阿不认不认有甚关系呢?总归无心之言才最真嘛。
  过了几日下学时,裴知月跑上来唤住叶微雨道:“今日我得了空闲,与你一道去州桥?”
  “怎的?”叶微雨背上书袋,两人一齐往外走。
  一提及,裴知月就滔滔不绝,“许嬷嬷许是在宫里养叼了胃口,吃了几日我家里的饭食。昨日夜里突然上吐下泻起来,请了大夫给她诊治了,今日还躺在榻上起不来呢!”
  太子已弱冠有余,本是计划裴知月完成学业后再成亲。可一日不娶,朝臣就一日不安。近两年请桓晔为着江山社稷着想,早日完婚的折子是多如牛毛。先时嘉元帝还留中不发,后被这群朝臣锲而不舍都上书扰得不胜其烦,就让桓晔自个儿与裴国公府商量。
  裴国公得了桓晔的想法,回家又与夫人讨论半日,最后问到裴知月。
  本以为玩心甚重的裴知月还不想成亲,谁知她坦然得很。岁末就是升上舍的考核,以她所学,定然是去不了上舍,加之也无其他想做之事。加之桓晔许诺她便是嫁至东宫,也与在闺中时无二,因此她很爽快的就同意成婚了。
  婚期定在正旦之日。
  按照宫规,由李贵妃做主调派了一个教养嬷嬷到裴国公府教导大婚及皇室礼仪。那嬷嬷不知是得了李贵妃的授意还是性格本就如此,对待准太子妃也是动则打骂,极有原则。
  裴知月每日来上学都会抱怨一通。
  叶微雨听出她话里的幸灾乐祸,又感染到她的欢喜,不由浅笑道:“我应当不会在外耽搁太久。”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能长时间陪裴知月逛街。
  “我知道,你办完自己的事便安心回家用功学习,”裴知月理解道,“早晨离家前,我已经与四姐姐约好在你家书局会面。”
  原本礼部会从上舍生员中选拔一部分优秀的人才免科举试为官,这样一来,就给了诸多权贵暗箱操作的机会。为给那些寒门出身的学子更多荣身实现抱负的机会,去岁朝廷颁布政令取消这一规定,只上舍生在科举中有优先录取的机会。这样一来,就决定了上舍的升舍考核竞争愈发激烈。
  加之又新增规定从上舍结业的女子虽不能入朝为官,可有留任太学从教的资格。此一条对叶微雨的吸引力极大。
  本来能考入内舍学习的女子就已经是少数,遑论在上舍中更是凤毛麟角。在叶微雨之前也就包括赵宣令在内的数十名女子。
  为着这,叶微雨自然要全力以赴。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上马车。
  裴知月不经意的回头,便见信王府桓奕的马车在学舍门口等着接人,转而回头对叶微雨感叹道:“阮静姝那羞答答又胆小的性子竟然许婚给了信王,也不知平日里他二人相处时,阮静姝可会被信王欺负?”
  叶微雨私下见过桓奕和阮静姝相处,虽说在战场上是杀伐果断的威武将军,可在心爱的人跟前又如何不会化成绕指柔呢?
  “若信王待她不好,阮静姝应当也是不会许婚的。”
  “有道理。”
  马车将出发走了十来步又突地停下,然后就听宝禄在唤他的九殿下。
  叶微雨掀开车帘,果不其然又看到桓允的身影。
  他着朱红广袖锦袍,上绣四爪金龙及云纹的皇子服,头戴金冠,头冠两侧有长及胸口的长穗,加之他这两年身量长了不少,整个人愈发英挺如玉。穿着如此正式,想来是参加今日的大朝会之故,而之所以不曾换便服定然是匆匆出宫未得多余的时间。
  叶微雨微敛眉心,“不是说今日忙碌得很,怎的这般折腾?”
  桓允上车后,自然在她身旁坐下,“那群老头子从紫宸殿吵到勤政殿,听得我脑仁疼,就想着来见见你。”
  他脸上挂着春风般的笑意,倒教叶微雨不好说甚重话,只道:“近日天气反复得很,你可要注意些身子。”
  “有宝禄看着呢,阿不莫要担心。”
  他这般不当回事,叶微雨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
  “啊?殿下,既然今日政事繁忙,那太子殿下可有空闲?”裴知月道,“我本想着在州桥买上一些吃食进宫去看望他呢。”
  到底是长大了,桓允也就不像以前总会跟裴知月呛嘴,闻言道:“你去便是了,我阿兄难不成还会赶你走?”
  他话音一落忽觉不对劲,又问:“最近两月你不是应当在家里学规矩?怎的还四处晃悠?”
  裴知月把原因说了,桓允哼了一声,“那老嬷嬷往前是我母后宫里的人,许是近些年被李钏给收买了才这般行事。”
  “她既身子不济,你回头告诉阿兄,让他出面让父皇给你重新拨一个会看眼色的人便是了。”
  裴知月被许嬷嬷折磨得苦不堪言,听桓允提议甚好,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第65章 
 
  
  而今是九月里,汴梁又靠北,自然天色就暗的早了很多。
  待几人在朱雀街口下车,这街道已是灯火阑珊处了。
  桓允的近卫不远不近的将三人围护着。
  “十多日不曾来,御街的变化怎的这般大?!”裴知月惊叹道,“中秋节已过,元宵节尚早,挂这么多花灯是因何之故?”
  原本上元灯节时,州桥一带俱会挂上各式彩灯,在街道上空形成灯幕,人行走于其下,如至仙境。
  现今也是这般,只不过灯的样式都以各色花朵为主,远远望着,竟像是半空中凭空开出的花来似的。
  “不清楚。”叶微雨本就不喜外出,就更不知为何了。
  夜市人多,桓允记着前些年在牡丹宴上叶微雨失踪的教训,小心的护着她,听她俩对话并未开口。
  裴知月好奇心重,借着在街边摊铺买干脯的机会,问那小贩为何街上都是花灯?
  那小贩是个健谈的,初闻此话还打量裴知月他们一番,“听姑娘的口音是京城人士没错,怎的竟然不知由开封府近日要举办一场花魁大选!”
  “花魁?”裴知月瞪大眼睛,“店家可知是何时?”
  “据官府贴出的告示所书,是从明日起的七日之内。”小贩见裴知月极为照顾自己的生意,买了不少零嘴儿,也就乐得多说一些,一面用牛皮纸包装一面道,“京城多久日子没有如此大的盛事了啊!遑论官办还是私营的酒楼、勾栏瓦舍,亦或是妓馆都有资格到开封府登记参赛资格,可以想见,那该是多百花争艳的情形!”
  世人爱美,此番看来这小贩尤甚,仅是与旁人浅谈,他就已经向往不已。
  “那可有说明是在何处举办呢?”裴知月自己本来就是京城里排的上名号的美人面,可她也极为喜欢旁的美丽女子,眼下有这样一桩赏花斗艳的好事,自然期待不已。
  “自然是樊楼咯!”樊楼占地广,内里布局又宽阔,确实很适合承接大规模的大赛。
  “竟这般不凑巧!”三人走远了,裴知月仍是对干脯小贩所说的念念不忘,“否则我定要每日都蹲守樊楼!”
  桓允被她叽叽喳喳的吵得额角突突的跳,便问道:“你怎的还不去找你四姐?”
  “还未到微雨妹妹的书局。殿下,你这是想赶我走了不成?”裴知月可不把桓允得不喜放在心上。
  她这段时日径直往返于家里和太学,根本没有机会来逛夜市,自然要走走停停,看见稀奇的玩意儿还要把玩一阵子,因此他们这脚程就慢了下来。
  待走到多宝阁附近时,裴知月意外发现裴知雪从里面出来,几步跑过去拉住她,“四姐姐,被我逮住自个儿偷偷买首饰了吧!”
  裴知雪斜眼睨她,“母亲上月订做了发钗,今日碰巧替她取了。”
  说着还点了下裴知月的额头,“你这鬼机灵,竟会看着这些有的没的。”
  说完,裴知雪对桓允福身行礼,又对叶微雨道:“殿下和微雨妹妹定然还不曾用膳,正巧儿前几日府里发了月银,今日我做东,请各位好吃一顿。”
  “多谢知雪姐姐好意,若是姐姐不嫌弃,可上我书局里用些简单的饭食。”叶微雨浅笑道。
  裴知雪一听就有了兴趣,“早就听小五说妹妹书局里的吃食雅致,味道又好,既然如此我就不推辞啦。”
  几人商量好了,就一齐往书局去。
  将将提步,裴知月眼神好,就见沈兰庭坐在多宝阁旁边的馄饨铺子里,和老板家的闺女坐在亮堂处,两人同看一本书。看那情形,应当是沈兰庭在教导那姑娘。
  他也看到了裴知月几人,只未出声招呼,双方互相笑笑便是见过礼了。
  博雅书局在经过经营调整后,收益状况明显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保持盈利已经是常态,是以原本叶微雨每半月就会过来查看情况,到如今只每月来一次。
  裴知月已经是书局的常客,她熟门熟路的引着裴知雪到茶室落座,而后点了招牌的茶点,一面看书,一面等叶微雨处理完事务后过来用膳。
  不久,茶室便又进来三名女子。
  书局的话本子裴知月看了个七七八八,是以她随手拿着《国策》走马观花的看着消磨时间,茶室的门帘一响动,她就抬眼看去。
  为首的女子是梅湘,她见过数次。而后跟着的两名女子,一位是约莫天命之年的妇人,另一位小娘子年岁不大,应当与叶微雨差不多大小。那两人俱都是穿金戴银,阔气的很,气质与梅湘大相径庭。
  见着相识的人不理会,不是裴知月的作风,她小声将此告诉裴知雪后,对着梅湘的方向招招手。
  梅湘也看到她了,回身将母亲和妹妹安顿好,就移步到裴知月处。
  “裴五姑娘也在。”
  裴知月点头,率先向其介绍裴知雪,“这是我四姐姐。”转头又对裴知雪说了梅湘的身份。
  梅湘轻声含笑道:“我这厢要招待母亲和妹妹,那便不打扰四姑娘和五姑娘看书了,改日再请客赔罪。”
  寒暄完,梅湘回到母亲和妹妹那处。
  梅湘的母亲马氏那双精明的眼睛早将裴知月姐妹上下里外给打量了个干净,梅湘一回来便问,“那可是京城哪个富贵人家的姑娘?”
  茶室本就安静,此刻又有旁的人在读书,并不是聊天之地,可若是不答,母亲定会没完没了的追问。
  梅湘便更是压低了几分声音,“是裴国公府的小娘子。”
  此言一出,她母亲眼睛都亮起来,还要再说,梅湘赶紧道:“此处不宜谈天说话,若是妹妹瞅够了新鲜,咱们便回去罢。”
  梅湘的妹妹因是小女,被她母亲宠溺得极为娇蛮任性,听梅湘如是说,便觉是她看自己不顺眼,不耐烦应付,正要发作,就见茶室的竹帘又被掀起。
  先是着藏蓝袍子的内侍引路,紧跟其后
  进来的少年郎身量高大,宽肩窄腰,眉目五官如画般俊美,却不过分显女气,绣龙纹的锦袍和金冠更是衬得其气度不凡,并且昭示着他出身尊贵。
  只见那少年郎微微侧身,让开一名女子先入内室。女子也是天上地下少有的美人,清清冷冷,如环佩叮咚,只消那一眼,就看得人浑身发软,难以挪步。
  见妹妹目瞪口呆的盯于一处,梅湘回头去看,看过后心中却暗道糟糕!可事已至此,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梅姐姐?”
  梅湘还未及说话,叶微雨却先开口,只听她又道:“今日怎的得空到我这儿来?”说着也看见她身后的妇人和少女,心有猜测,但到底不曾问出口。
  还是梅湘主动道:“我母亲和妹妹到京城来探望我,我带她们随处走走,妹妹对书局感到新奇就进来看看。”
  她本以为便是带母亲和妹妹进来也不会赶巧碰上叶微雨,可到底事与愿违。现下九殿下又在此,若是她们不知礼数冲撞了对方,可不好收场。
  这般想着,梅湘就打算带走母亲两人。
  可那马氏见到两个神仙似的人物,加之桓允又穿着皇子服,上面的龙纹除了那天家谁敢绣这样式?便是马氏没见过多少世面,可也知道眼前之人尊贵无比,那眼里的精光四射,照得人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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