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嫌猜——一霍
时间:2019-08-09 07:04:46

  她抢在梅湘之前开口,热络的凑近叶微雨,想要抓着她的手,却被流月眼疾手快的拉住,马氏悻悻的放下,也不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这就是我那侄女儿吧?亏得侄女相助,你表姐才有今天的好日子!”
  “我这个心啊,是日思夜想想要感激恩人,这不就见着了吗?老婆子没甚本事,只会做几道上不了台面的菜,若是侄女不嫌弃,咱们就回了梅湘的酒楼,我亲自下厨给大家吃?”
  她话音一转,看向桓允,“不知这位公子意下如何?”
  这赤/裸裸上不得台面的谄媚之相,桓允可是有些年头没见过了,只教人厌烦不已。只他是不会轻易开尊口的,宝禄挡在他前面道:“不得在九殿下跟前无礼!”
  皇、皇子殿下?
  不光马氏又惊又喜,梅湘的妹妹梅舒闻言后,一颗心也是怦怦的跳动不止。
  原先她和母亲本想着到汴梁来探探有无机会嫁入权贵之家,哪成想这不过才来了一日就有幸识得皇子!
  真真儿的不虚此行!
  马氏脑子转的快,很快便得出她们与皇室有亲缘的结论,她佯装斥宝禄道:“你这小公公可没眼力,我梅家细细算起来也是与皇家沾亲带故的…”
  “母亲!”梅湘急切的打断她,看一眼桓允的神色,一把将马氏拉至一旁,小声警告道,“母亲慎言,九殿下最不喜旁人在他跟前聒噪,否则到时女儿也救不了你。”
  马氏只当她是小题大做,不以为意凑到桓允面前还要再说,只听宝禄道:“斐宇,斐宇,把这不长眼冒犯殿下的妇人拖出去。”
  斐宇不知从何处跳出来,面无表情的拎起马氏的后颈衣领就将人带了出去。
  梅湘就知道会是这番结果,可到底是生身母亲,她匆匆对叶微雨告辞后,追了出去,顺带也拉走恋恋不舍只盯着桓允看的梅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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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66章 
 
  待人被带出后,桓允这才抖了抖身上看不见的鸡皮疙瘩,牢骚道:“甚乡野妇人也胆敢攀皇室的亲戚。”
  “也是看在阿不的面子上,这才小惩大诫一番,换作旁人…哼!”
  往时叶微雨听梅湘说起她从夫家出逃后的经历,虽也唏嘘过是怎样的母亲才会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由,哪怕对方在夫家几乎丢掉性命,也拒不让其回归娘家,眼下见到,倒也给了她模糊的想象一个真实的模样。
  这样的母亲便是为人长辈,叶微雨也觉得其并没有丝毫让人尊敬之处,这也是桓允让人将其拖走,而她未开口阻止的原因。
  那边斐宇前脚毫无感情的将马氏扔出书局,梅湘和梅舒后脚就紧跟出来。
  夜市人多,忽然有半百妇人被堂而皇之地扔上大街,无论如何都会引起路人注意。梅舒踟蹰不前,梅湘却不顾各色眼光上前将母亲扶起。
  谁知马氏还未站稳,就一巴掌打在梅湘脸上,只听她咬牙切齿道:“怪道我先前问你叶家是甚身份你都左右搪塞,我瞅着你是心比天高想独占高枝儿是吧?”
  “也不瞧瞧你这起子下堂妇是何身份!”
  “我警告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若是挡了你妹妹的富贵,看我不通知你男人来把你领回去好生收拾一顿!”
  茶室有窗户可以临窗望街景。
  马氏和梅湘之间的动作被裴知月看的一清二楚,她不可思议地叹声道:“梅湘姐姐的母亲可真狠啊!竟然动手给了梅湘姐姐一耳光!”
  “她是生身母亲吗?”裴知雪瞅着马氏的相貌,高颧骨、颊肉凹陷、嘴部凸起,一派刻薄精明之相,而梅湘却是温柔如水的样貌,粗看两人没走相似之处,但若仔细瞧了,还是能从眉眼的地方看出仿佛来。
  “生母。”到底梅湘的私事,叶微雨不好与旁人置喙,便言简意赅道,“只是梅姐姐不得她喜欢罢了。”
  裴知月和裴知雪被国公夫人千宠百宠的长大,两人自然理解不了怎么会有母亲不喜自己的孩儿?她二人对视一眼,同情道:“梅湘姐姐可真是可怜人!”
  裴知月姐妹在书局用完饭食,就告辞离开自寻了有趣的去处玩耍。
  这一月书局收入甚为可观,待叶微雨查完账本已快是月上中天的时辰。
  龙津桥头有表演杂技的艺人,不知喝下的是什么东西,就会从嘴里喷出火焰来,引得围观之人连连高声叫,街上又有青年男女在这纷纷扰扰的喧闹中携手而行,甚是柔情蜜意。
  桓允随意看过一眼,在叶微雨提裙上到马车时,问道:“这便回去了?”
  “不然呢?”叶微雨回头看他。
  桓允撇了嘴,“你成日里为着学业忙碌,我又须得跟着阿兄处理政事,好久都不曾与你相处了。”
  叶微雨明白的他的未尽之意,便把手递给他,示意他搭手扶自己下车,“好罢,便随你四处走走。”
  桓允欢欢喜喜的握住她的手,两人走了一阵,他突然道:“你可莫要忘了下月有甚重要的日子。”
  他每年到这时都会旁敲侧击的提醒叶微雨一番,叶微雨还能不懂他的意思?
  “自然记得,”她凝神思忖片刻,道,“可有想要的生辰礼物?”
  桓允捏她的手,无奈道:“我阿兄来年就大婚了,我的四皇兄和八皇兄也已定亲,就我孤家寡人一个,真真儿是可怜得紧。”
  到下月的生辰他不过才将将十七岁,听这幽怨不已的语气,活像往后的大半生就要孤独终老似的。
  叶微雨起了揶揄的心思,便道:“你这般身份,只要圣上稍稍透露出半点为你指婚的心思,京里那些个世家还不得挤破了头想要与皇家结亲。”
  “阿不!”桓允瞪她。
  叶微雨似觉打趣他很有趣,笑眼盈盈的望着他,水灵灵的眸子熠熠生辉。
  桓允抿着嘴盯着她半晌,又转动着眼珠左右看一眼,见未有人注意他们,他两手抬起,借着广袖遮挡,就狠狠的在叶微雨唇上啄了一下,末了得意洋洋道:“阿不,你继续说,多一句我不爱听的话,我便亲你一次,你觉着我这主意可好?”
  他最是喜欢这些出其不意的亲昵,往时在家里还好,这众目睽睽之下,叶微雨又是个脸皮薄的,可不得给他弄了个大红脸!
  便是她有口若悬河的功力,现下也不知如何来反驳他,只扭了头再不理会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桓允也担心她是真的生气了,赶紧追了去好生哄了好久这事才算完。
  ......
  又到月末休沐,段清影的戏楼已经编排好了叶微雨新写的剧目,提前两日就下了帖子邀请叶微雨去看。
  叶微雨这日用过朝食,临了两副字帖才从从容容的去到戏楼里。
  段清影这戏楼取自她自己的姓名,唤作“清辉园”,正处酒楼环伺的保康门附近,那方圆十里也有不少青楼妓馆,行至此处空气中不仅酒香扑鼻,还香风袅袅。
  清辉园里,台上的花旦唱腔柔美婉转,“丫头错拿了,这是螺子黛,画眉的。”
  末角道:“这什么笔?”
  “这便是画眉细笔。”
  此前叶微雨擅写精魅鬼怪的怪异离奇之事,世人为着新鲜可蜂拥观看。时日一长,尽是此类情节,看得多了,容易产生乏味之感。才子佳人间的情情爱爱是世间经久不衰的永恒话题,段清影和她一商量,叶微雨便同意尝试写作爱情戏剧。
  许是年岁渐长,又知晓了男女之情,她成书的过程比她预料的要顺利,而今又看到舞台表演,虽只是片段,也看得出效果甚好。
  段清影让侍女添了一壶茶过来,对叶微雨道:“这卿柳柳当真不一般,现今北方流行的杂剧剧种形式不够灵活,若不是听她的意见,只怕我的戏园子在京城里哪就容易的站稳了脚跟。”
  原先卿柳柳在梅湘那住了一段时日,养好身子后重拾旧业,在酒楼勾栏里卖唱为生,后来被段清影见了着人打听她的来历。
  调查到叶微雨这儿,由她做了个中间人,将卿柳柳引荐给段清影。
  段清影这戏楼做的是正当的营生,可比往时卿柳柳在江南时好了千倍万倍,她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只她不熟悉北方杂剧的唱法,又在戏楼里观察了数日,才生出把南曲引入到北杂剧中的想法来。
  卿柳柳这两年在汴梁积攒了些名气,容貌才情都是拔尖的,还是花魁大赛中最有力的竞争人选之一,可谓是风头无两。
  叶微雨点头,待细细看完整出剧目,提出几点需要修改之处,和段清影谈论完了,听她道:“桓毓好些日子没见你,听闻你今日要过来,她便想着带果儿来玩耍。”
  果儿是桓毓的长子,而今不过两岁,很是聪颖讨喜。
  “好。”
  ......
  勤政殿安静非常,进出添茶倒水的宫婢皆是屏了气息,生怕发出异响扰了两位殿下处理政事。
  桓允先时还能正襟危坐的悬腕写字,越往后干脆就懒怠得趴到了桌子上。他写完最后一笔,讨好地对桓晔道:“阿兄,户部送来的账本我今日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看在我最近还算勤勉的份上,容弟弟我休息半日吧?”
  自打桓晔独自理政愈发得心应手,又有桓允相帮,在外还有桓奕的赫赫威名镇边,嘉元帝顿觉一身轻松。这一大早就去了太皇太后的宝慈宫,陪老人家听曲儿看戏,是以这偌大的宫殿只余桓晔兄弟二人。
  桓晔抬眸看他,“又去叶侍郎府上。”
  桓允嘿嘿一笑,算是默认。
  “眼下叶家表妹正值议亲的年纪,你频繁出入侍郎府,终归惹人非议。”
  “阿兄,你心心念念想娶的姑娘,不日就要迎进东宫,还不允你弟弟为着终生幸福努力?”
  桓晔见桓允上蹿下跳的只在叶微雨这边费工夫,便用过来人额经验给他支了一招,“你眼下剃头挑子一头热,可有问过叶侍郎的意思?他会否同意将独女嫁给你?”
  桓允不假思索道:“我在蜀中那两年,姑丈但凡空闲,可是时时陪着我,这还不算喜欢么?”
  桓晔知道他没有理解到自己的意思,却也不点破,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父皇能直接赐婚,可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若是侍郎不喜表妹嫁你,你往后的日子也难捱。”
  桓允觉着他阿兄是小题大做,叶南海怎么可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她,自己可是他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还不够值得托付吗?
  他念念叨叨的回到自己的澹明殿换了身常服,待提步出门时,本已经踏出一只脚过门槛,他又收了回来,吩咐道:“宝禄,赶紧去父皇那里抱两坛好酒来,就前段时期吐蕃进贡的白葡萄酒,都随本殿下带走!”
  这个时辰去侍郎府,正巧赶上午食。叶南海好酒,但凡用膳,都得小酌几杯,此番桓允拿着新鲜玩意儿的葡萄酒上门,可谓是时机再恰当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丫头错拿了,这是螺子黛,画眉的。”末角道:“这什么笔?”“这便是画眉细笔。”出自汤显祖《牡丹亭》选段。
 
第67章 
 
  却说桓允前脚踏入侍郎府,马氏和梅舒后脚就紧赶着跟过来。
  她二人留在汴京已半月有余,自打前次见过叶微雨,就日日打着熟悉京城风物的旗号,也不让梅湘陪同,而是母女俩人自顾着四处打听侍郎府的住处。
  只她们也不敢贸然直言,便拐弯抹角的询问知情之人,却因此走了不少弯路。每每这时马氏就恶狠狠的啐口梅湘,道她人心向外,除了点出叶南海官居几品,此外相关的一切信息任马氏如何咒骂都是不再提一字了。
  这好钻营的母女终是在锲而不舍的努力下找到了浣花巷,也知晓了叶家的具体位置。可奇怪的是,她们日日在高墙大院下打望,除了一次又一次的感叹叶家的基业甚巨之外,却未有一星半点要登门拜访的意思。
  马氏眼看着桓允的身影消失朱漆大门后,又抬头看高空中悬挂的秋日,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钱出来,塞到梅舒手里道:“现已快到午时,若咱们母女此时上门,叶家也是不好拒绝的。眼下你雇一辆驴车去把前些日子我们买的许昌特产拿上,赶在午食前咱们去上府探亲。”
  梅舒捏了捏手里的铜钱,本想说京城的物价比许昌不知高了多少,这点银钱根本不够雇车,再则她也只想在此处守着不想离开,不想风尘仆仆弄乱了发髻,以免给九皇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转念又想到母亲一毛不拔的性子,而眼下自己还要仰仗她为自己谋得如意郎君,就忍住脱口而出的话,转言道:“好,母亲你暂且等着,女儿快去快回。”
  梅舒走后,马氏就站在叶家附近的乌桕树下等着。
  她远望着叶府门楣上的匾额,不禁再次啧啧叹声叶家的富贵,忽而又念及桓允的身份和其形同天人的风姿,似乎她日后绫罗加身,钟鸣鼎食的贵族生活就在触手可及的眼前,一时间竟情难自已,扶着树干“呵呵”的笑起来。
  许是心里有了盼头,梅舒此番不再像往时在家里,但凡有使唤她做事的地方都磨磨蹭蹭半分不愿。马氏估摸着等了半个时辰,梅舒雇的驴车就铃铛叮咚的往巷子里驶来。
  她手里拽着棉布包裹,跳下车后还整理了一番仪容,待马氏确认好特产无误后,母女俩这才端着自诩雍容华贵的姿态往叶府大门行去。
  日头已至中天,正是午时。
  叶府门房守着两个家仆,正端了碗在吃饭。
  见马氏母女过来,心下还道这人可不知礼数,哪有在人家午间用饭食的时辰上门的?这些个在富人家里当差的,耳濡目染的久了,上下一打量对方的着装打扮,就知其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空壳子,因而家仆俩人看向马氏和梅舒的目光就多少带了些鄙夷。
  马氏一来就觑到门房碗里的吃食,对叶家富贵的认知再次刷新,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对方眼里的不善。
  汴梁虽处于黄河之滨,寻常百姓家吃的也多是河鲜,可眼前区区一下人,午食便能吃到海里才有的小银鱼!
  当然,作为叶家的远亲,万不可表现出没甚见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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