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不上是调查,就是了解了解情况。”花枝始终笑容满面,“老话不是说了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钱市长终于沉不住气,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真的很聪明,但老话也说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你错就错在不该把这些全都说出来,既然你都说出来了,你以为我还会随便放你离开吗?”
“你会的。”花枝靠在椅背上,胸有成竹地抱起胳膊,“刚才你不是问我从哪儿看出来你当过兵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钱市长彻底被她的气势震住,沉默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打开随身带着的公文包,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到他眼前。
“我就是从这张照片上知道的。”花枝笑着说,“你看看,这上面的人你认识不?”
钱市长半信半疑地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这张照片是他在部.队时拍过的一张集体照,上面有好几个人都是他的老领导,而他当时还只是一个小排长。
“这照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钱市长的声音都变了。
“我爷爷给我的。”花枝说。
“你爷爷?”钱市长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照片,“你胡说,这照片上根本就没有姓花的领导。”
花枝笑道:“确实没有,但十几个人当中,有五个都是我干爷爷!”
“……”钱市长差点站不住,扶着桌子慢慢坐下,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这张照片上,确实有五个领导是同乡,而且就是安平地区的,他们退休后,没有接受上面的安排去首都居住,而是选择回到家乡养老。
前些年,他还在和那几位有书信来往,只是后来他工作调动频繁,又一门心思往上爬,渐渐就联系
的少了。
眼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居
然是这五位的干孙女,是她在信口开河还是真有其事,他就不得而知了。
要不,他就干脆装不信,先把人关起来,等拍卖会结束后再把人放出来,到时候如果是真的,大不了他亲自登门去给五位老领导负荆请罪,干孙女又不是亲孙女,想必老领导们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这样想着,他立刻大声叫胡老三进来。
胡老三和江渔并没有走远,因为江渔坚持在门外守着哪都不去,他也没办法。
听到钱市长在里面叫,胡老三连忙开门进去。
江渔紧跟在他后面也进去了。
“钱哥,啥事儿?”胡老三问。
钱市长说:“你把他们两个……”
“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完呢!”花枝打断他,从包里又掏出一张纸拍在他面前,“钱老板看完这个再做决定也不迟!”
第88章 万事俱备
钱市长一点都不想看, 可那张纸就白纸黑字地摆在他面前,上面用五种笔迹龙飞凤舞写着五行字,每行都是同样的一句话:敢动我孙女试试!
这熟悉的笔迹, 这嚣张的语气,威胁的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还敢动吗?
只怕他动一动五个老领导就能找上门来围剿了他。
不敢动, 绝对不敢动!
“花老板,是我眼拙,得罪了!”钱市长点头哈腰地给花枝赔不是, 把纸叠起来递还给她。
花枝没接, 说:“来时魏爷爷交待了,这张纸让我留给你做纪念,同时他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做人不要忘本。”
“是是是, 我会谨记领导的教诲。”钱市长抹了一把虚汗,面红耳赤地说,“花老板,今天这事儿,你看怎么个解决法,我听你的。”
“不敢当, 不敢当。”花枝连连摆手, 笑得谦逊, 仿佛刚才那个气焰嚣张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这样吧,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让他们两个再出去一下,我把我的想法和钱老板好好说说。”
江渔看出花枝在这场交锋中已经明显占据主动,便非常配合地出去了。
胡老三跟着他出去,把门关上,小声问道:“兄弟,这么牛逼的媳妇儿你是咋追到手的?”
江渔想了想,说:“我没追,是我媳妇儿先追的我。”
“……”胡老三撇撇嘴,“你就吹吧你!”
“真的,我没吹。”江渔说,“我媳妇儿当年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就喜欢上我了,为了找我,她就到处去相亲,把十里八村的小伙子都相了个遍。”
“……”胡老三嘴都撇成了烂饺子,“吹,接着吹!”
江渔急了:“哎,你看你这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咋就不信呢!”
胡老三说:“你自己信吗?”
“有啥不信的?”江渔眼一瞪,“你是觉得我配不上我媳妇儿吗?”
胡老三上下打量他:“也就脸配!”
“……”江渔转过身,再不想搭理他。
没眼力劲儿的男人最讨厌了!
胡老三偏要来烦他:“兄弟,你有没有大姨子小姨.子啥的,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你想得美!”现在轮到江渔撇嘴了,“大姨子已经嫁给了我哥,小姨.子也已经定了亲,你来晚了。”
“我去,不是吧!”胡老三眼睛瞪得老大,“你们哥俩也太幸运了吧!”
“对呀,眼气不?”江渔得意洋洋。
“不但眼气还嫉妒!”胡老三说。
两人在外面正说得热闹,办公室的门开了,钱市长满面笑容把花枝送了出来。
“媳妇儿,你没事儿吧?”江渔迎上去问。
花枝说:“没事儿,都谈妥了,咱们走吧!”
“老三,你把花老板送回去。”钱市长吩咐道。
胡老三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请花枝上车,把她和江渔送回黄金龙的住处。
路上,胡老三一改来时的蛮横,赔着一万个小心求花枝不要把他私下卖花的事告诉钱市长。
花枝说:“我还是那句话,我说不说,取决于你的态度,我没事,你就没事。”
胡老三连声道:“我明白,我明白,我态度好着呢,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花枝笑笑说:“行,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胡老三长出一口气。
快到黄金龙家路口时,他想起江渔刚才说的话,就向花枝求证:
“老妹儿,刚才江老弟说是你主动追求的他,是真的吗?”
“……”江渔顿时慌了,这家伙真够缺德的,男人之间吹个小牛而已,居然转眼就把他卖了。
“是真的,就是我先追的他。”花枝看着江渔笑了笑,笑得江渔直发毛。
胡老三没想到是真的,对江渔更加羡慕嫉妒恨。
到了黄金龙家,花枝两人下了车,胡老三没进屋,直接开车走了。
黄金龙和江海几个正等的焦急万分,见他们回来,全都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情况。
花枝没有详细说明,只说是胡老三的老板邀请她参加月底的拍卖会,别的啥事儿没有。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聊了一会儿拍卖会的事情,便各自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六个人带着这次的货款开车回家。
临走前,花枝单独跟黄金龙说了一会儿话。
花枝和江渔江海坐一辆车,车子驶出城区,江渔问花枝刚才跟黄金龙都说了什么。
花枝斟酌一下,才对江渔说了实话。
钱市长确实邀请她参加拍卖会了,但她没有同意,而是选择把剩下的那些珍品君子兰以三百万的价格打包卖给了钱市长。
而且永春她也不会再来了,钱市长已经派了车跟在他们后面,亲自去他们花棚把花拉走,另外还让拉花的人带了土特产顺道去拜访五位老先生。
江渔和江海大吃一惊,转过身往后看,果然看到有一辆小货车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为啥呀媳妇儿?”江渔不解地问,“你费了这么大的劲,为啥最后还是卖给他了?”
花枝说:“凡事要适可而止,对于永春花市来说,咱们就是个乱入者,别看现在我有几位爷爷撑腰,暂时镇住了钱市长,但是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谁都不好使,他要想弄咱们,有一百种办法能让咱们悄无声息地消失,反正咱们在这里已经捞到了别人八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也是时候把真正的舞台还给人家了。”
“那你为啥还专门跑到县城去找魏爷爷他们帮忙呀?”江渔问。
花枝说:“你以为没有魏爷爷他们,钱市长能给我出这么高的价钱吗,即便他出了高价,你以为他拿到花之后会顺顺利利把钱给我吗?”
江渔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以那个钱市长的作派,还真不一定会给。
所以花枝考虑的是对的。
“可是嫂子,你上次不还说要成为最大的赢家吗?”江海问。
花枝摊手一笑:“我现在就已经是最大的赢家了呀!”
“为啥呀?”江海没明白。
花枝解释给他听:“因为别的人都是散户,就算一盆花卖到十几万,也不过就那么一盆两盆,而我却有几千盆,哪怕我比别人便宜一百倍卖,我也是最赚钱的那个,更何况我还有最后这三百万的加持。”
“这样啊?”江海似懂非懂,“可是搞拍卖会的那些人还是比你赚得多呀!”
“那个咱们没法比的。”花枝说,“他们只要想炒,狗尾巴花都能炒起来,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或许根本就不是花,而是在利用花来洗.钱。”
“洗.钱是啥意思?”江海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
花枝大概给他科普了一下洗.钱的概念,惊得他半天没缓过神:“天呐,他们怎么这么胆大,这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妈呀,那咱们会不会有事?”
“咱们是正经在工商部门注册过的花木企业,卖花不是很正常吗?”花枝一脸的云淡风轻,“再说了,咱们又不参与拍卖会,和普通老百姓买
花卖花没什么区别,唯
一不同就是咱们碰巧就多种了一些君子兰,又碰巧赶上了这场盛事,有什么办法?”
“哈哈,是呀,咱们就碰巧赶上了,有什么办法!”江海乐得不行。
“即便是这样,回去以后仍然要低调,不可大肆宣扬。”花枝对江渔说,“你要严格交待给知道这件事的几个兄弟,谁都不许对外乱说,万一走漏了风声,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倒霉的是咱们所有人。”
“我知道,你放心吧!”江渔郑重点头,说,“回去后你去找找魏书记,和他商量商量,拿出一些钱给家乡做点贡献,等你成了慈善家,就没人会找你麻烦了。”
“哟!”花枝很是意外了一下,揉揉江渔的头发,调侃道,“可以呀江老板,你现在都能想这么深层次的问题了,不错不错。”
“别闹!”江渔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里,“我说的都是正事儿,你仔细考虑一下。”
“我早就考虑好了。”花枝说,“江多他们学校上次被水淹了之后,好几个教室都不能用了,我正打算自己出钱给孩子们盖个新学校呢!
另外,魏书记不是总说要我带动乡里搞活经济吗,回去之后我就要好好和他探讨探讨,看具体怎么实施。”
江渔这才放了心,一改方才的严肃认真,嬉皮笑脸地问她:“你考虑的这么周全,那咱俩的事儿你是咋安排的?”
“咱俩啥事儿呀?”花枝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江渔垮下脸:“你说啥事儿,你都拖了我两年了,再拖下去,我生.育能力都快丧失了。”
“噗,哈哈哈哈哈……”江海笑得方向盘都握不稳了。
你个老不正经的东西!”花枝笑着给了江渔一拳,“我想好了,等回去把手头要紧的事情捋顺了,咱俩就去领证,结婚,出国旅游度蜜月,怎么样?”
“真的假的?”江渔喜上眉梢,“先说好,这次可不许再放我鸽子!”
“不会的,放心吧!”花枝说,“我说话落地生根!”
江渔哈哈大笑:“魏骋说的没错,你深得你奶真传!”
***
说起花老太,最近一段时间最高兴的是她,最不高兴的人也是她。
高兴的是因为花枝终于要给家里盖新房了,不高兴的是花枝要同时给十几家人盖新房。
虽然她没上过一天学,可她帐算得比谁都好,以现在的市场行情,就算每家只盖三间瓦房,下来也得十多万。
十多万呀!
这是个啥概念?
花家从花枝太爷爷辈算起至今,都没挣到过这么多钱,可这个败家孩子,上下嘴唇一碰就许出去了。
这事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因为花枝把负责权交给了江有,这几天她私下和江有说了好几回。
可江有那个死脑筋,只听花枝的,花枝叫他干啥他干啥,十几家的沙子水泥石灰砖瓦一下子都买回来了,心疼得她几夜没睡好觉,只等着花枝回来和她商量,材料钱就算了,各家的工钱各家自己出。
好不容易盼到花枝回来,结果人家饭都没正经吃一口就跑到县里去了,从县里回来,还没等她提这茬,败家孩子居然又说要自己出钱盖学校,差点没把她气出个好歹。
后来,花枝哄她说,盖学校是为了搏个好名声,有了名声,江渔以后就有机会竞选干部,当了干部就能一级一级往上升,没准将来升到县里去当官呢!
老太太一听还有这好事,终于不生气了,在她看来,做买卖的到底是下九流,比不过当官能光耀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