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痴迷——多梨/子羡鲤
时间:2019-08-12 08:26:13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窗子,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持刀的人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跳楼,飞快走过来,趴在窗边看。
  穿了白裙的少女蜷缩着身体躺在一楼的平台上,一瘸一拐地打开窗子,竟然是打算翻回二楼。
  她方才躺过的水泥地上,留了殷红的血,并不多,但格外扎眼。
  拿刀的人怒吼:“你快去二楼!她要逃跑了!”
  余欢的右腿剧痛。
  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过,深深地吸一口气,她咬着牙,费力地翻了进去。
  这个教室里没有人上课,空荡荡的。
  余欢不知道三楼的慌乱有没有引起乔他们的注意,右腿痛的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一边吸气,她一边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得从这些人手里面逃出去。
  但她这个样子,根本跑不快,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乔赶过来。
  她努力忽视着右腿的疼痛。
  这幢大楼的教室格局基本保持一致,从后门出去,可以通往大的更衣室,更衣室的另一个门,也是训练室,现在应该有人在上课,她能听到隐约的音乐。余欢打开后门,冷汗涔涔地走。
  她原想去女更衣室,又临时改了主意,静悄悄地进了男更衣室。
  更衣室中有竖长的柜子,她之前和宋悠悠尝试过,可以蜷缩进去。
  但余欢没想到在这时候遇见小金毛。
  他眯着眼睛,□□着胸膛,只穿了个四角短裤,还在抽烟,看到余欢,吓的烟灰抖在身上,烫的他嘶哑咧嘴:“余同学?”
  余欢没时间和他解释,吃力地开口:“能让我先躲在你柜子中吗?有人追我。”
  小金毛手忙脚乱打开自己的柜子,搀扶着她,把她小心翼翼放进去,上锁。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听到外面有纷乱的脚步声;小金毛赶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依旧坐在矮凳上抽烟。
  红鼻子的人进来,问他:“有没有女孩躲进来?”
  小金毛耸耸肩,用英语回答:“抱歉,哥们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红鼻子皱着眉,想了好久,才磕磕绊绊地改成英语,重新问了一遍。
  小金毛面色不改:“没有。”
  他还冲着红鼻子笑。
  这一笑打消了红鼻子的疑虑,他四下扫视,这里很正常,什么也没有;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小金毛也不敢动,他手心全是汗,满脑子都是字正腔圆的“卧槽”。
  余同学果真来历不凡呐!
  他也不敢动,怕人去了复返,就一根根的抽烟,抽到第五根的时候,乔终于走了过来,脸颊上溅着血,他一身的杀气腾腾:“南桑小姐呢?”
  小金毛如梦初醒,跳起来,飞快打开柜子。
  余欢疼的已经几乎神志不清了。
  额头磕破,这个伤口倒还好,只是皮肤破了;严重的是她的腿,这时候已经近乎麻木,余欢不敢发出动静来,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腕。
  当乔打开柜门的时候,光线进来,余欢朦胧中看到祁北杨,呢喃着叫了声“祁北杨”。
  乔瞳孔一缩,不发一言,将她打横抱起。
  小金毛一口气抽烟抽多了,一边咳,一边追上去。
  余欢很快被送上救护车。
  那些人走之后,宋悠悠很快从更衣室里拿到了警报器和其他随身物品,红着眼睛,用力握住余欢的手:“欢欢,会没事的。”
  余欢也对她笑:“嗯。”
  她明白,自己的腿大概是要养一阵子了。
  大概有段时间不能再跳舞了。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祁北杨的名字,宋悠悠擦干了泪,将手机贴到余欢耳边。
  祁北杨问:“刚下课吗?刚刚给你打电话,没有人接。”
  “嗯,”余欢咬着牙,腿疼的要命,她伸手攥住自己的裙子,才能克制着自己没有叫出声来,尽量保持声音正常,“你今天工作忙吗?”
  “还好。”
  祁北杨轻笑着,同她聊了一阵子天,准备挂断手机的时候,余欢却叫住了他:“祁北杨。”
  祁北杨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怎么了?”
  眼泪从她眼眶里涌出来,顺着脸颊,渗入了脖颈中。
  好疼呀,祁北杨,我的腿好疼。我好害怕以后没办法跳舞,害怕自己唯一的这点天赋特长也被夺走。
  但不能说。
  祁北杨最近工作很忙,两人相隔万里远,这时候说出来,只会叫他分心。
  哭腔已经掩盖不住,余欢抖着嘴唇,故作轻松地咳了一声:“没什么啊,就是有点想你而已,想和你多说说话。不可以吗?”
  眼泪流个不停,她故意凶巴巴地和祁北杨说话。
  那边的祁北杨笑了:“再等等我好吗?我会尽快去看你。”
  “嗯,”泪水流的太多,余欢视线模糊,哽咽着说,“其实你不用着急过来,工作要紧。我在这边真的很好,乔还说我吃胖了呢。”
  宋悠悠坐在旁边,捂着嘴巴,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余欢那身洁白的练习裙多处被勾破,染上了泥污;早晨她亲手挽上的发也散开了,此时此刻,凌乱不堪,宛若被风雨吹打后的玫瑰,额角的血迹被护士细心地擦拭干净,但仍有一方小小的伤口。
  因为疼痛,余欢的脸色苍白,眼睛不住地往外流,她却尽量轻松地和祁北杨聊着天。
  “没事,今天伊万老师还夸我跳的好呢,说我——”
  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说我是他最优秀的一个学生。”
  “今天阳光很好啊,就是有点晒,你下次来的时候,大概需要带些薄点的衣服了。不带也没关系,我可以陪你逛街去买……我们还没怎么逛过街呢。”
  “嗯……你不许再逼我穿过膝的裙子了,老封建。我要买很多裤子,还有短裙,你不许再干涉我。”
  通话的最后,她小声说:“祁北杨,我困啦,先睡一会,你晚上再给我打电话吧。”
  宋悠悠泣不成声。
  余欢被送进手术室之前,唇色苍白,声音轻微,对乔说:“谁也不许告诉祁北杨我受伤的事。”
  乔轻轻地点头。
  一米九多的男人,沉默地站在手术室前,静静地立着,恨得想拿刀狠狠地戳自己一下。
  宋悠悠和小金毛并肩坐在长椅上,宋悠悠哭的眼睛肿的像核桃,哭湿了两包纸巾,鼻子都擦红了;小金毛嗓子还是不舒服,微微地咳起来,脊背都快拱成了虾米。
  楚瑶和楚琼琚正在往这边赶来。
  乔的手机响起。
  他面无表情看了眼来电显示。
  祁北杨。
  毫不迟疑地接通,乔听到祁北杨冷静的声音:“桑桑是不是出事了?”
  此时的霞照市,天边晚霞烧起来,浓墨重彩,红黄紫混在一起,瑰丽而妖异。
  祁北杨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垂着眼睛,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他握着手机,那端的乔沉默了。
  这种沉默让人不安。
  “乔,你说实话,”祁北杨缓缓开口,“她怎么了?”
  从她漏出点哭腔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桑桑啊,坚强独立,绝对不会因为思念而哭成那个模样。
  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特别大的那种。
  宛若被放逐在死寂之地,祁北杨多么希望,那些不对劲是自己想多了,是他自己疑神疑鬼。
  桑桑还好端端地在俄罗斯生活着,开开心心的上课下课,同楚瑶宋悠悠亲密地一起聊天看书,分享些女生间的小秘密。
  但不对,桑桑今天的通话,实在异常。
  他听到了乔的声音,钝刀子剜肉一样,一刀刀在割他的心:“南桑小姐遭受袭击,逃跑中,摔断了腿。”
 
 
第61章 第十二点欢沁
  忙碌了一天, 结束会议之后,宋特助终于得到了一点空闲时间,端着杯咖啡, 同人说笑。
  玻璃门被骤然推开, 吓的他一抖,险些把热咖啡撒出来。慌忙将咖啡杯放在桌上, 宋特助站直了身体, 谨慎问:“祁先生, 怎么了?”
  祁先生面色很难看,眉宇间隐隐有青意,压制不住的火气。
  他冷声说:“我要去趟俄罗斯,现在。”
  宋特助疑心自己听错了,问:“可是明天还等着您主持——”
  “改成视频会议。”
  祁北杨说,喉间压不住的血腥气息, 他顿了顿, 阔步往外走。
  宋特助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哆哆嗦嗦, 拨错了好几次号码。
  旁边的人懵了:“祁先生这是怎么了?”
  凶神恶煞的……好可怕。
  宋特助拨通了电话,惴惴不安,难道是余欢出什么事了吗?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蹦跶了一下,不敢多想,宋特助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暗暗祈祷可千万别真出事啊。
  深夜, 圣彼得堡。
  自从麻醉效果退散之后, 余欢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右腿骨折,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损伤。
  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住。乔没敢直接同孟老太爷通话,而是小心翼翼地转告了孟植。
  再次失职。
  让南桑小姐遭受了这么多的伤害。
  乔守在病房门前,不敢进去打扰她。
  楚瑶和楚琼琚两姐弟轮着劝说乔去休息,乔拒绝了。
  他要留在这里,等着祁北杨过来。
  脚步急促。
  乔倚着墙,闻听这阵声音,站直了身体。
  走廊拐角处,男人面色冷峻,阔步走来,看到他的时候,眉头也未皱一下,仿若他是空气:“桑桑还在休息?”
  乔轻轻应了一声。
  祁北杨沉默着,推开了病房的门。
  素白的病房中,只有旁边桌子上开了一盏暖黄的灯。
  病床上,少女正仰面躺着,睡的十分安静。
  乔没有跟进去,他守在门外,隔着玻璃,看见祁北杨单膝跪在了余欢的病床前。
  他似乎很想去触碰她,颤抖地伸出手,却又停在半空中,最终收了回去。
  只是安安静静地,给她掖了掖被角。
  深夜值班的护士走了过来,同乔交谈几句,解释要测量病人的血压和体温,乔点点头,让开。
  祁北杨站了起来,护士为余欢测量血压的时候,他却躲在了帘子后面。
  这一举动令乔不解。
  测量血压时不可避免地把余欢弄醒,她仍是迷迷糊糊,乖乖地将长袖卷起来,任由护士在她胳膊上绑好带子,声音带着点未醒的慵懒:“谢谢你。”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记得向护士道谢。
  护士很心疼这么个小姑娘,笑着同她说:“不客气,你的腿还痛吗?”
  “还好,”余欢很诚实地回答,“还有点肿胀感,就像是被注水了一样,怪怪的。我的头还是有点晕,想吐。”
  护士冷静地记下病人的血压,将带子给她解开,微笑:“这些反应都很正常,等下我给你上吸氧机。”
  余欢点头。
  在罩上呼吸罩的前一刻,余欢侧过脸,似是确认,问旁边的乔:“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祁先生吧?”
  乔摇头。
  “那就好。”
  余欢放心了,她对着护士小姐笑:“麻烦你了。”
  上午发生的事情真的消耗掉她大部分的精力,罩上面罩不过不过几分钟,她便昏昏沉沉睡去。
  乔看了眼帘子后一动不动的祁北杨,忽然明白为什么他现在要躲着余欢了。
  这么晚了,如果叫余欢看到他,一定会慌乱失措,不会像现在这样入睡的这么快,这么安稳。
  祁先生是不想打扰到南桑小姐的休息啊。
  护士嘱托乔,要守着余欢,一小时后她会再过来关掉氧气机。
  乔郑重点头。
  祁北杨跟着护士离开病房,到了走廊上,沉着脸,仔细询问了余欢的情况。
  护士莫名地有些害怕这个英俊的男人,抱着记录本,一五一十地回答。
  看今天下午的架势,就知道病床上躺着的姑娘来历不一般。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同她是什么关系。
  祁北杨道谢后,折返回病房,轻手轻脚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静静地守着她。
  少女闭着眼睛,睡的很恬静。
  梦里不会再有不舒服吧。
  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肉,这一下,又要掉回去了。
  一小时后,护士小姐过来关闭氧气机,发现这位深夜到来的陌生男人,依旧清醒地守着。
  出于好心,护士建议他去休息——他们值班人员会每隔一小时过来观察病人情况,不需用他守夜。
  不会有意外。
  祁北杨摇头拒绝了。
  护士也没有办法。
  乔坐在走廊上的躺椅上,实在撑不住睡意,眯眼打了个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他隔着病房的玻璃往里看,祁北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乔的心脏宛若被针扎了一下。
  他隐约明白,为什么当初孟老太爷反复强调,不许叫祁北杨近余欢的身。
  这样的人,性格执拗,固执的要命,一旦认准,就不肯松开;若是被他看上了,真的会一直纠缠下去。
  还好,还好南桑小姐也爱他。
  乔不敢想,倘若这男人求而不得,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
  时针刚过五点,余欢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北杨。
  细弱的一声,猫叫一样。
  坐在旁边的祁北杨,俯过去,连呼吸都要停了。
  余欢连着做了好几个梦,她梦到了很多不好的东西,或许是大脑受到重创,这些梦光怪陆离,编织在一起,叫她喘不过气来。
  梦中的最后的一个场景,是她在拼命地往前跑,后面有只怪兽一直在追,在即将逃脱的时候,她一脚踩空,直直坠入地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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