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痴迷——多梨/子羡鲤
时间:2019-08-12 08:26:13

  骤然的失重感,叫她惊出一身冷汗。
  “桑桑。”
  余欢听到了祁北杨的声音,像是梦中,又像是在现实。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影像散开,又慢慢地汇聚在一起。
  她看到了祁北杨。
  他眼下隐隐有着乌青,此时垂眼看着她,唇边青色的胡茬都冒出了头。
  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不修条理的模样,余欢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按传呼铃,叫护士过来。
  呆呆地看着眼前人,他眨也没眨一下。
  完了,她好像出现幻觉了。
  是不是脑震荡又严重了啊?
  幻觉皱着眉,问她:“桑桑,你哪里不舒服吗?”
  还出现幻听了!
  乔也闯了进来,叫:“南桑小姐。”
  同款的黑眼圈。
  余欢惊恐地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祁北杨,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到了祁北杨的脸颊。
  按了按胡茬。
  嘶,扎手。
  余欢缩回手,问乔:“乔,你能看到祁先生吗?”
  “……能啊。”
  得到确切回答之后,余欢彻底懵了:“你怎么来了啊?”
  祁北杨微笑,声音温和:“你说你想我,我就过来了。”
  顿了顿,又叹:“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没有被欺骗后的责怪,只有心疼。
  余欢不想叫他难受,故作轻松地吹捧自己:“没什么啊,我觉着自己超厉害的。又聪明又厉害,胆子大运气好,我简直就是天选之女。”
  祁北杨忍着,夸她:“桑桑真棒。”
  他问:“肚子饿不饿?现在想不想吃早饭?”
  余欢想了想:“吃点也可以。”
  右腿打了石膏,下面垫着软垫,只是一晚上了,垫子有所偏斜,祁北杨注意到,重新亲手帮她调整好角度。
  余欢看向乔,后者依旧万年不见的冰块脸。
  余欢不知道乔有没有告诉祁北杨,但看后者这么平静,她还是有点害怕:“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呀?”
  祁北杨面不改色地撒谎:“今天早晨。”
  乔看了他一眼。
  祁北杨轻轻给她盖好被子。
  护士小姐进来了,余欢依旧说头晕想吐,重新上了吸氧机。
  乔跟着她离开,去拿药。
  呼吸罩一放,余欢便再不能正常和祁北杨聊天了,她还有些困倦,但不想闭上眼睛,就看着他。
  祁北杨会意,坐在小椅子上,握着她的手。
  隔着呼吸罩,余欢朝他笑了笑,眉眼弯弯。
  都这个时候,还故意轻松地逗他开心。
  对自己受过的委屈只字不提。
  这一下笑的祁北杨心酸,憋了一晚上,他眨眨眼,可惜还是没忍住。
  余欢被他吓到了,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够他的脸颊,柔软的手擦了擦他的眼下。
  湿乎乎的。
  戴着呼吸罩,她的声音发不出来,只有口型。
  你别哭呀。
  “没事,”祁北杨红着眼睛,握住她的小手,贴在脸颊上,温柔缱绻,“我就是太困了。”
  余欢不信。
  仍是点头,对他微笑。
  你别哭……你哭了我也会忍不住的。
  余欢从没有见过祁北杨掉泪,这人大男子主义严重极了。
  因为脑震荡,余欢食欲不振,勉强吃了几口就推开了碗筷;几人都过来看她,宋悠悠还带了新鲜的水果过来,特意挑酸甜开胃的。
  刚看到祁北杨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很快镇定下来,拆开蓝莓,轻轻放在余欢旁边,又低头给她扒橘子吃:“我表哥当时得罪了人,被打成脑震荡,也是什么都吃不下,但特爱吃蓝莓橘子这类的水果,你尝尝看。”
  刚说完,宋悠悠小心翼翼看了眼祁北杨。
  嗯……当初,她表哥还是被祁北杨给打的。
  余欢安安静静地吃蓝莓。
  这些蓝莓明显还没完全熟,酸度远远大于甜度,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却是刚好,一口一粒,余欢吃的很快。
  有朋友陪着,余欢明显好多了。只是这水果吃多了,某些地方总是会忍不住。
  她想上厕所。
  右腿打着石膏,不敢用力,一群人围着,她也不好意思说,只是轻轻地拿小手指勾了勾祁北杨的手掌心。
  祁北杨会意,冷着脸将病房里其他人都赶出去。
  余欢这才小声说:“我想去厕所。”
  祁北杨毫不迟疑:“我抱你去。”
  “你可以把护士小姐叫过来——”
  “桑桑,”祁北杨叫她,“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羞涩。”
  余欢咬着唇,犹豫。
  她不想叫祁北杨看到自己这一面,如很多小姑娘一样,她也希望祁北杨眼中的自己永远是最好的。
  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举起了胳膊。
  祁北杨抱着她,避开伤腿,轻轻把她抱到卫生间中。
  余欢说什么也不肯叫他帮忙脱掉病号服的裤子,把他赶出去,自己解决完,收拾干净,这才谨慎地打开门,叫他把自己又抱回去。
  见祁北杨眼下乌青一片,余欢赶他回去休息;祁北杨也没坚持,摸摸她绒乎乎的头发:“我中午再过来看你。”
  余欢笑着答应。
  一出病房门,祁北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将自己腕上的纽扣一一解开,冷声问乔:“想要伤桑桑的那几个人在哪里?”
  乔说:“维克多先生嘱托,都将他们放在一起,等着孟先生处置。”
  祁北杨将衬衫最顶端的纽扣解开:“带我过去。”
  乔一早同孟植打过电话,孟植也说,祁先生若是想动手的话,也不必拦他。
  这三个人原本差点被俄罗斯警方带走,维克多先生打了招呼,便完完整整送到了乔这里。
  乔还会把他们送回警察局,毕竟是□□分子,法律制裁也少不了;只不过,再送走的时候,可就不能保证他们“完整”了。
  祁北杨沉声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乔毫不掩饰:“这个和上次的一样,是维克多先生的胞弟派来的。他们伪装成割草工,这才混了进来。”
  多半和维克多的那些家产有关。
  祁北杨问:“维克多先生打算如何处理?”
  乔说的轻松:“他已经把弟弟送到了塞拉利昂,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塞拉利昂,人送过去,就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维克多先生也没打算让他再回来。
  痛定思痛除掉祸患,这也是在向孟老太爷表达自己的决心。
  乔没有干扰祁北杨为南桑小姐讨回公道。
  他独自进去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衬衫上满是血迹。
  裤子上也是。
  祁北杨将手腕上的表摘下来,上面布满了血污,他看也未看一眼,随手丢进垃圾桶中,微笑着同乔说:“等下麻烦你处理了,我需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乔点头。
  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进了那个房间看一眼,很快脸色煞白出来,跑到卫生间狂吐不止。
  祁先生……真的是个恶魔。
  -
  余欢躺在病床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乖乖巧巧地听着孟老太爷的严厉训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不成你个蠢丫头……”
  余欢没法下床,只好可怜巴巴地看他:“外公外公,您消消气嘛,别气坏了身体好不好?您看,我现在不也好端端的吗?”
  孟老太爷说:“早知道就不该叫她来,明天我就去给你申请退学,咱们不在这读了……维克多的蠢东西,我把外孙女放他眼皮子底下他还这样……”
  骂骂咧咧了一顿,他喘了两口粗气,问:“南桑,你头还痛不痛?要不咱们转医院吧,不在这里了。科罗拉多那边的阳光好,更适合你休养……”
  余欢哭笑不得:“外公,您别着急啊。”
  “以后有了这种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孟老太爷说,“别自作主张,我年纪大了,但心脏没问题,挺得住。你这样遮遮掩掩的,我更害怕。”
  “对不起。”
  小外孙女老老实实认错,孟老太爷也不好对她生气,疼都来不及,问:“中午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给你买。”
  “您先别走,”余欢叫住他,“有件事,我得告诉您。”
  “什么?”
  余欢说:“我同祁先生恋爱了。”
  这句话把孟老太爷砸了个猝不及防,他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他没听错吧?
  余欢重复:“我在和祁北杨交往,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
  孟老太爷傻眼了。
  他猛地站起来,慈爱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这孩子,脑袋摔坏了吗?祁北杨那个兔崽子对你做了那种事情,你还——”
  “外公,”余欢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孟老太爷,脸颊染上淡淡的粉,“我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门外的祁北杨停住了脚步。
  身侧的孟植笑吟吟的。
  门没有关严,里面少女的声音清晰可闻:“以前的事情错的不止他一个,我也有责任。”
  孟植拍了拍祁北杨的肩膀,低声说:“你真有福气。”
  孟老太爷仍旧是不可思议:“你觉着琼琚不好,咱们就慢慢找,天下的男人这么多,咱们没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琼琚很好,好人很多,可我只喜欢祁北杨呀,”余欢说,“外婆早逝,您不也是一直没有再娶吗?”
  孟老太爷苦笑:“你倒是牙尖嘴利。”
  “我会保护好自己,”余欢轻声说,“我也相信祁北杨,我信他不会再伤害我,也信他会是那个可以陪伴我一生的人。外公,我先前没求过您什么,只求您这一次,不要再阻拦我和祁北杨了,好吗?”
  孟老太爷长叹一声:“儿大不由母,女大不中留啊!”
  再无别的言语,余欢明白,他这是同意了。
  余欢欣喜不已:“谢谢您,外公!”
  “别高兴那么早,”孟老太爷哼了一声,“我可没说同意……是人是狗,还得再往后看看。”
  余欢说:“我就知道外公心疼我!”
  “少拍马屁,”孟老太爷不为所动,“坦白来说,我还是不喜欢那小子。”
  从头发丝到脚指头,没有一点能叫孟老太爷喜欢的。
  可能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心肝宝贝喜欢啊!
  孟植敲了敲门,扬声:“南桑,你今晚想吃点什么?”
  孟老太爷沉着脸看他旁侧的祁北杨。
  祁北杨恭恭敬敬:“外公好。”
  “哼。”
  余欢叫:“外公。”
  孟老太爷这才正眼看了祁北杨,皮笑肉不笑:“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又黑了。”
  他真是越看越不喜欢。
  什么嘛,比南桑大那么多岁,又长了一辈,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来……
  孟老太爷惆怅地想,上次没把这人打废,真是遗憾。
  祁北杨脑海里回荡着南桑说的那些话,宛若吃了开心果,对待孟老太爷的任何奚落,都微笑以待:“外公更显精神了。”
  孟植见气氛僵硬,打圆场,劝了孟老太爷先去吃饭——自打得知余欢出事,孟老太爷是一口饭也没吃,着急忙慌地就过来。
  祁北杨就在这里陪着余欢,中午乔送的饭菜,祁北杨多看了他一眼。
  这次算是严重失职,乔估计会受到处罚,也不知道孟老太爷会怎么对待他。
  人都走了之后,余欢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祁北杨:“祁先生,恭喜你,终于转正啦!”
  祁北杨一怔。
  余欢伸出手,有模有样:“你好,我的男朋友。”
  祁北杨笑,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多多指教。”
  余欢笑眯了眼睛。
  她倒是会苦中作乐,如今因着腿伤,学校是没办法去了,乔替她去学校申请了休学;那天破了头的伊万老师签的字,他的头破了一大块,不得已忍痛割爱剃去了一部分头发,包扎的白色纱布格外惹眼。
  余欢申请休学半年。
  半年时间,足够她休息和养伤。
  对于常人而言,骨折或许算不上什么大病,可对于舞者来言,是很严重的伤。
  余欢还记得,先前的男搭档宋凌,断腿后,就彻底放弃了芭蕾。
  她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个模样。
  这样的惶恐她谁也没告诉,怕这些疼爱自己的人担心,她白天时候一直笑嘻嘻的,面色如常地聊天,笑着说这下空余时间多了,可以多去几个地方玩玩,转悠转悠。
  他们也似乎都被她给骗住了。
  余欢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开朗。
  祁北杨起先也被蒙蔽住了。
  直到他去而折返,发现余欢半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盯着那条受伤的腿看了好久,神色怔忡,静悄悄的擦了擦眼睛。
  病房外的祁北杨想要夺了乔的枪,给那几个人一人一颗子弹。
  压制下暴戾的冲动,祁北杨推开门,微笑:“桑桑。”
  余欢对他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