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白日上楼
时间:2019-08-12 08:32:11

  “后生可畏啊。”
  良久,剑台下常妩道君突然叹了声。
  这时,崔望已经重新盘膝坐了下来,尊者大典完后,还有一个论道大会,大约要持续到晚上。这论道大会,便由这新晋妙法境修士主持,沿袭的是早先“坐而论道”的传统——
  不过,在郑菀看来,这所谓“论道”,不过是各门各派互相吹牛皮的时间。
  比如常妩道君说,最近她新创了个“既淼法”,可穿山裂石,厉害非常。
  比如顿雾道君说,他刚得了个法门,待日后练成,再来与诸位比试。
  再比如她师尊说,他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度厄桥索,得了传说中的“仙隐茶”,如何如何……
  可郑菀知道,她那师尊懒得出油,最近几年压根就没出过门。
  牛皮吹得大了,互相不服气,就难免生出嫌隙。
  道君们各有各的脾气,极其随性,一言不合便要开打,可到了道君这个境界,打起来那便是翻江倒海,跑人家门派打,那不是结友,是结仇——
  于是,这嫌隙,便得弟子出力了。
  郑菀站在师尊身后,一连看了好几场打斗,这些道君带来的都是亲传弟子,手底下各个有真章,打起来也十分精彩。
  可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一个玉成境修士竟然也有赶鸭子上架的时候。
  “归墟门雪怜请玉清门尽欢真人出战!”
  一位白袍女剑修站了出来,大眼睛、尖下巴,鼻头微翘,颇有股俏丽活泼的意味,知微境初期修为。
  女剑修的眼睛,还使劲儿地往正中高台上的崔望瞟了一眼——
  不必想,都知道起因为何。
  真真是祸水。
  思及此,郑菀忍不住瞪了崔望一眼,谁知他也在看她,眉目间颇有些神思不属,被她一瞪长睫竟是一颤,径直垂了下去。
  像蝴蝶耷拉下来的翅膀。
  “尽欢真人不应战,莫非是怕了不成?”
  雪怜柳眉倒竖,看向郑菀的眼睛,颇有些咄咄逼人。
  “胡闹,速速下去。”崔望蹙起眉来,眉峰拧成了凌冽的刀,“我归墟门何时出了这以大欺小的规矩?”
  言罢,竟是半点情面不讲,一拂袖,便要将这人推出广场之外,谁知,竟是被郑菀阻了:
  “且慢。”
  她道:“雪怜真君,我应也可,但得来点彩头。”
  “什么彩头?”
  “就以真君头上的簪子,如何?”
  郑菀笑盈盈地将发髻上的流苏簪取了下来,还是崔望送的那一支,她毫不在意地丢到一旁侍者端着的托盘里,“真君输了,真君的簪子就得归我,我若输了,我的簪子归真君。”
  那雪怜浑身上下,除了那把本命剑,也就那簪子值点钱了。
  “可以,请。”
  雪怜行了个起剑式,谁知还没动作,身前便出现一道光影,方才还在五六丈开外的年轻女修已经站她身后,一道冰莲在她喉间吞吐。
  她连防护罩都没来得及升起来。
  “你输了。”
  郑菀笑眯眯道。
  瞬息之间便分出胜负。
  紫岫道君抚掌大笑:
  “好!极好!”
  雪怜脸轰地红了:
  “你、你耍赖!你作弊!”
  郑菀笑眯眯问她:
  “真君跟人家打架前,莫非都要对方与你打招呼?我便在这教真君个乖,兵不厌诈。”
  “你——我不服气!”
  “雪怜,下来。”
  人群中一道声音传来,一位垂垂老矣的白袍修士缓缓而来,他朝郑菀点了点头,才对那白袍女修道:“便是再来一次,结果也一样,战斗讲究机变,你既无人家的机变,又没有压倒性的实力,如何胜出?”
  “可——”
  “没什么可是,下去!”
  雪怜咬着唇,跺了跺脚,愤愤地下去了。
  “老夫明光。”
  明光道君朝在座道君点了点头,又慢悠悠地走了。
  郑菀取了簪子,回到师尊身后时,发现往她身上扫来的眼神变多了。
  低阶弟子许会认为她是钻了人家没注意的空子,但高阶修士却绝不会这般认为,且不提那神出鬼没的闪现——
  这等小神通,在低阶弟子中,几乎无解。
  便是这时机的掌握,也非常精到。
  能在对方正巧将长剑挥出,还未回收之际,便将武器驾到了对方喉咙口,早一步,晚一步,这结果都会两样。
  “玉美人儿,你真棒!”书晋不知何时悄悄跑到了她身旁,“那雪怜很讨厌的!”
  “你认识她?”
  书晋笑眯眯地道:
  “认识啊,明光真君的小孙女嘛,是归墟门出了名的离微派。”
  “离微派?”
  “恩?美人儿不知道?归墟门分两派,一派爱慕玉卿真君,称玉卿派;一派爱慕离微道君,称离微派。不过爱慕玉卿真君的,只有爱慕离微道君的零头。”
  “不过这位雪怜真君,一向不得人欢喜,愣头愣脑的,在千霜真君冒头后,便不怎么出来了。”
  “……哦。”
  郑菀觉得,自己这也不算是无妄之灾,好歹还占了点便宜。
  他们二人窃窃私语,落入旁人眼里,便是这一对儿极为亲密。
  书岄哈哈一笑,只觉得这女修大约能管住自家泼猴一样的儿子,当下便摒弃前嫌:
  “紫岫,要不咱们……便做个亲家?我观你这徒儿甚好,甚好。”
  紫岫道君眼皮没掀:
  “本君不做徒儿的主。”
  他招来郑菀:
  “徒儿,你瞧瞧,这主意如何?”
  郑菀方才与书晋说到一道吃食,正兴奋着,没注意:
  “啊?”
  “浩然宗的书岄道君,替他家书晋提亲来了,你同意不同意?”
  郑菀觉得奇怪,玉清门这等门风,居然有提亲来的。不过,还是认认真真看了眼书晋,脸蛋,俊俏侬丽,光站着便是一幅画了。
  性子活泼,爱食爱欢,与她能玩到一处。
  只可惜……
  情蛊未解。
  她惋惜地想:
  “我只娶夫侍,怕是不合道君的想法。”
  书岄道君脸一下子黑了,正想叫傻儿子过来,谁知傻儿子竟乐呵呵地道:
  “给玉美人儿做个夫侍,我也使得!”
  “砰——”一声,剑台处传来一阵巨响,众人抬头看去,但见方才还不吭一声的离微道君白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道:
  “栏杆断了。”
  可剑台之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栏杆?
  倒是剑台之下的广场上,汉白玉凭空缺了一块,像被不小心捶破的。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三清椅上天鹤道君微微叹了口气:“见笑了,这栏杆刚装上去,没成想,质量这般差,落下来将这广场也砸了。”
 
 
第115章 我拒绝
  这一打岔,之前的话题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来,我等继续,继续。”
  天鹤道君乐呵呵地打着圆场,另一徒弟李司意知几,配合着三言两语便将此事掩了过去,不一会,场上的话题便又转到了旁处。
  倒是郑菀抬头看了崔望几眼。
  他微垂着眼,谁也不看,便这般安静肃然地端坐于这剑台之上,好似一尊泥雕木塑的佛胎。
  郑菀收回了视线,继续听书晋说他们浩书城的好玩之物,这小怂包旁的不说,于吃喝玩乐一道甚是精通,十分对她脾胃。
  想想竟觉得有些可惜。
  若这人身份低些,做个夫侍倒是十分使得。
  书岄道君在对面喊儿子不动,便干脆听之任之了。
  许是开了先河,之后郑菀又接连受了几次挑战,不过倒再没知微境的修士来挑战——毕竟,大家都还是要脸的。
  看郑菀又一次轻轻松松地把对手给打败了,漫天冰莲飞舞,将整个道台都快遮住,常妩仰头赞叹:
  “先天道种……果然不同寻常。”
  她又叹了一句“后生可畏”,似突然想起:
  “紫岫,你这徒儿入门才三年多吧?”
  “确切说来,是三年零六个月。”
  “那还真是快。上一回见,还是大开山门招徒之时,没想才一眨眼功夫,就已经玉成境圆满了。”
  道君们赞叹不已。
  他们有的已经活了将近千年,这千年里,天资纵横之辈不是没出过,可如郑菀这般进阶如此之快的,到底还是少——
  便是进阶速度及得上,战力也多有不及。
  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
  尤其修士刚刚踏上道途,寿岁不长,无法同时兼顾修为与战力,便会将大部分时间与精力投诸于修为,可郑菀不但修为没落下,连战力都远超同阶,甚至还能越阶对敌——
  这便十分难得了。
  “说起来,这小修士倒可以称得上是‘离微道君’第二了。”顿雾道君斜着眼看剑台上的崔望,问,“离微道君,你说,是也不是?”
  郑菀也好奇地抬起头来。
  她倒想知道,这位“旧情人”对如何看待自己的。但见崔望朝自己瞥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转开,淡淡地“唔”了一声:
  “不错。”
  顿雾道君抚掌大笑,正欲开口,却见天鹤道君忽而站了起来:
  “今日论道便到此如何?我归墟门已经在拙蒲堂设下酒宴,各位道君,不若咱们……移步一叙?”
  “如此甚好。”
  道君们早便不耐烦了。
  今日这论道,风头全给玉清门出了,实在无聊,不如喝酒。
  “走走走,道君带路。”
  拙蒲堂便位于归墟门执事堂前,整个苑落承袭了归墟门的一贯风格,古朴大气,正殿以八根廊柱支撑,天鹤道君居于首位,一左一右,分别坐着太白门宗掌与崔望,其余长老与各位道君便各自挑了顺眼的位置落座。
  弟子们自然是没正经位置坐的——
  在郑菀看来,道君们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吹牛。
  高阶元食与高阶元酒流水一般送上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喝了大半个时辰,已是酣了。
  高阶元酒若不特意排解,也是极容易醉人的,太白门鹿厌道君喝得有些高,话便有些多。
  他面貌愁苦,一双与千霜真君如出一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座上崔望,问:
  “离微道君,你觉得我家千霜如何?”
  崔望指尖拈着一盅青玉盏在喝,并不抬头:
  “不错。”
  “那与紫岫道君的小徒儿比,又如何?”
  千霜蓦地从长几后扯住他阿耶的袖子,一张脸满是张皇失措:“对、对不住,我阿耶平时不大喝酒,有些醉了,说的胡话。”
  鹿厌道君问这话时,郑菀正挨在师尊的长几旁,拿了一小钵的茂覆果专心致志地吃,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往嘴里塞了不少,以至于抬头时,两只腮帮还鼓着,像贪食的松绒鼠。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却正对上崔望投来的目光,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道君吃得有些多了。”
  郑菀咕哝一声,将嘴里的茂覆果咽了下去。
  紫岫道君嗤的笑了一声:
  “鹿厌,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你问离微道君便问,扯我家菀菀作甚?”
  “对、对不住,我这便将我阿耶带走。”
  千霜扯着鹿厌道君,红着脸朝紫岫一连串道歉,神色难堪。
  她想将阿耶带走,却被一把甩开。
  鹿厌道君摇摇头:
  “紫岫,我哪里说错?这玄苍界,有哪个女娃娃及得上我家千霜?离微,你又凭什么看不上我家千霜?”
  郑菀继续往嘴里塞了粒茂覆果。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然不大喜欢千霜,却觉得这位大着舌头给女儿讨公道的道君甚是亲切,他脸上的神气让她想起阿耶,她阿耶说起她时,也是这般模样。
  好像自家女儿天上有,地下无,天底下没人及得上。
  “来人,将鹿厌道君送去客房。”
  崔望站了起来。
  他踏下台阶,往撒酒疯的鹿厌道君而去,行经郑菀时脚步顿了顿,才又重新往前。
  白袍拂过郑菀挨着的长几边,她甩了甩手,没按好心地将指尖沾着的茂覆果汁撒了几滴在上面。
  谁叫他的桃花债又牵扯到她了。
  “本君不走!离微,你说清楚!为何看不上我家千霜?我家千霜最最温柔懂事不过,相貌更是不俗,你缘何要伤她心?……西余山一行,她断了条腿,那便也罢,治了便是,可她日日以泪洗面……”
  鹿厌道君说起女儿之事简直是滔滔不绝,让跟在一旁的千霜欲阻止而不得。
  “道君意欲何为?”
  “我以鹿家半副身家做嫁,以为太白门与归墟门结联姻之好。”
  鹿厌道君大着舌头道,“只求道君善待我女儿。”
  崔望回头望了一眼:
  郑菀与不知何时凑过去的书晋肩并肩坐着,两人吃着茂覆果,边聊边往自己这儿看,两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一股恶气似从深渊地底冲出。
  崔望拂袖便弹出一道剑气,剑气呼啸着直冲往身后。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