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为皇——燕柯
时间:2019-08-14 09:22:37

  “诺大一个庄子,那么多大活人,都轻手利脚的,怎么连个跑出来的都没有,就一起全没了?被活活烧死!”孟逢释老脸阴沉,“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鬼。”
  “鬼?”孟久良嘶声,挑起眉头,“什么鬼?”
  “那边的鬼。”孟逢释抬手往宛州方向一指,沉声道:“姓姚的鬼。”
  “她啊……”孟良久沉吟,“她这么干的目地是什么?”他疑问,复又自答,“若说她最开始这么做,是要拖延王爷行程,方便姚家水师打下宛州,但如今,不曾乘胜追击,反到背地里使小手段,她这是……想挑拔我们和两位公子的关系?不会吧。”
  “她应该知道,但凡有姚家军存在,我们和两位公子……别说区区一个王女,就是杀父之仇都能放下,她闹了这出儿,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难不成,是曲裳在燕京的时候招惹了她,单纯要找她麻烦?”他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我就是想不明白这点。”孟逢释长叹一声。
  面面相觑,父子俩屋里商讨着,突然,正屋红漆雕花大门发出‘咣当’一声巨响,从外到里被人踢开,那动静儿,直接把孟逢释吓的老脸煞白,差点没犯了心脏病。
  毕竟,那么大老头儿了,他真受不起这一惊一咋的。
  “怎么回事?”孟久良扶住父亲,转头怒声喝斥,“作死吗?”
  外间,两扇雕花门儿前后晃荡着,内里连滚带爬窜进来了身影,满面惊惶泪痕,通身狼狈不已,他几乎是爬着进前,随后瘫软地上,“祖,祖父,大伯,不好了,不好了……”
  “是南山啊。”孟久良看着来人,脸色微微缓合,“看你这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一点都不沉稳,瞧把你祖父吓的。”嘴里数落着,他掀眼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孟南山——孟逢释庶子所育嫡出,算是孟家主系一脉的公子哥儿,如今真是狼狈到了极点,跪趴地毯里,他五体投地的仰头,眼泪鼻涕抹了满脸,张着嘴,用完全不成调儿,能称得上陶嚎的声音嘶哑哭道:“祖父,大伯,公子,公子们死了,他们死了……”
  “什么?”话音一落,孟久良瞬间都蹦起来了,一把揪住侄子衣领儿,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你说谁死了?”
  “公子,是公子。”孟南山放声大嚎,哭声里全是说不出的绝望。
  “哪位公子?”孟逢释颤微微的站起来,抱着最后的希望问。
  孟南山瞬间给他打破了,“两位公子,他们都,都没了……”他悲声,眼泪纵横流下。
  “都,都没了?”孟逢释脸皮抽搐着,手脚直打颤儿,完全受不了这样突然的打击,他两眼一翻,直接歪倒在地。
  “爹,爹!!”孟久良焦急的扶住他,却怎么唤都唤不醒。
  公子死了,还一死就死俩。老爹昏了,嘴角直往外冒白沫儿……
  面对这种情况,一时间,孟久良竟有些天崩地陷之感——好绝望啊!!
  ——
  楚敦和楚玫死了——‘真’原地猝死。
  据说,是他俩城外练兵的时候,太过‘身先士卒’。楚敦站高台,挥舞二十多斤重长剑鼓舞士气,结果一时不堪,许是身体太虚,长剑脱手落地砸中脚面,疼的他脸色煞时青紫,原地仰面就倒,一动不动。而楚玫许是太急,跪身想扶起亲哥,但不知怎地,扶了两下没扶起来,反到同样躺倒了。
  当时那情景,传闻特别尴尬,万余豫州军看着自家两个‘弱鸡’,心里那叫一个别扭,舞不动剑砸脚面就算了,谁都不会笑话。剑太沉把脚背砸折了,疼就喊呗!!装啥臭无赖啊?还躺那儿不动了……怎么?一把大剑把灵魂砸出窍啦?
  这是什么剑啊?威力如此惊人?
  好吧,大公子……人家终归是贵人,是主公,觉得这件事太丢人,一时没承受住,躺一会儿就算了,怎么二公子给了脸,都跪地相扶了,还不站起来,反到把人家也拽倒了?
  操作太骚了吧!!
  对大公子的做为,豫州军表示‘讨厌、恶心、呸……’有约莫一柱香的功夫,根本没人理会倒台上的两人,后来,还是副将看不过眼,上前想扶起他们,但是……
  已经死了!
  不喘气啦!
  大公子和二公子,莫名其妙因为一把砸脚面儿上的剑,原地暴毙!!
  慌不则路,副将抬着人找大夫,随后,据大夫的观察和猜测——他俩已经死透了,没法诊治——应该是惊怒攻心,血管爆裂而死。
  两个都一样。
  闻迅赶来,得知这情况的孟久良表示: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咋不知道两位公子气性这么大呢?
  二公子就算了,约莫是看见哥哥死了太着急,大公子……剑砸脚面儿丢了脸而已,就能原地气死,这,这气量当什么主公啊?
  你妹妹——楚曲裳都让人骂出屎来了,不还是□□着熬到,呃,咳咳,被人沉了塘嘛……
  连个女人都不如,真是太丢人了!
  知道事情真相的——包括但不仅限与孟家一众,都对两位公子‘恨入骨髓’,他们死就死了,关键豫州怎么办啊?
  姚家军……人家都开始整军啦!
  两边眼看就要开打,结果他们这边一死两主公……这日子还有没有法儿过?
  已逝的豫亲王爷就三个儿子,辗转全没了,偏偏,两位公子的儿子都还小,最大的没进学,最小的刚会走,这,这第三代跟不上,豫州不是要凉吗?
  孟家人和豫州一系,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乱转。
  当然,埋怨归埋怨,他们心里也明白,两位公子的死因不会那么‘可笑’,肯定是有人捣鬼,暗中下了黑手——同时,孟逢释还把他的怀疑合盘托出,觉得徐、豫两州有股子暗藏的势力,举妖做乱,且,将目标直指了姚家军……
  众人觉得他所言有些道理,便把注意力全放到外头,撒下人马,几番明外暗里调查,结果……他们确实发现了,两州里有股儿势力掀风挑雨,然而,广撕网,遍捞鱼,甚至还给出诱饵‘钓了波儿鱼’,但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根本找不着人。
  其实,自灭了楚曲裳之后,胡逆就带着姚家军们全体‘潜伏’起来,藏的那叫个严实……豫州一系和孟家想抓他们,呵呵,上哪儿去找啊?
  老老实实躲起来,冷瞧看着豫州军病急乱投医,把徐、豫州搅的人心惶惶,民心不安,招娣不由感叹一声,“其实,楚敦和楚玫那俩窝囊废的死,真的不怪我们,他们完全是身边有‘猪队友’,并且自做孽不可活的典范。”
  ——
  豫亲王府,正院。
  唐王妃正跪佛堂里念经。
  最近,她似乎信上了佛学,对敲木鱼,捡佛豆这种事很是痴迷,一天打底儿三、四个时辰,都窝在佛堂里,而伺候在她身边儿的,既不是柏嬷嬷,亦不是香阳,而是府里的小侍妾唐唤。
  她的亲堂侄女儿。
  “姑姑,您老真是厉害,果然不愧王府主母之称,随意出手就一击必中,连大夫都查不出问题来,这手段,真是绝了。”跪坐角落,唐唤满脸的佩服,忍不住开口赞。
  唐王妃就笑笑,叹了口气,“说什么厉害不厉害的,那是他们自做孽,给我露了破绽,要是他们没斩孟家人的哄,把孟侧妃硬送走了,我便是有通天的能耐,又哪有机会使出来呢?”
  无需多问,楚敦和楚玫的死——肯定是唐王妃下的手。自嫁了豫亲王,她就是一府主母,三十多年来,从来没一日断过管理中馈的大权。她手里握着的人,她暗里埋下的线,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清理没的。
  不过,昔日府里有孟侧妃在,同样是伺候了豫亲王半辈子,人家二品侧妃位坐着,膝下两子一女,占着王府半壁江山,那人还精明,自豫亲王没了就接管王府内外事宜。唐王妃要是想出手,一个不留心,肯定能让她察觉了……
  终归,人家现在稳居上风,有的是人愿意捧着。,、
  哪怕答应了招娣,哪怕唐唤已经告知她可以‘行动’,但是,唐王妃依然不敢随便动作,就默默隐藏着寻找时机,着实是……
  唉,她同意‘妥协’,所为所图乃是‘求活’,又不是送死?她要是不够谨慎,前脚刚动了楚敦、楚玫,后脚就让孟侧妃发现了,那不是得凉?
  所以,不管招娣几番催促,唐唤如何焦急,她都稳如泰山的暗自等候着……但是,她也不是白白的等,而是动用了潜伏孟侧妃身边多年的人手,借着楚曲裳的死,各种暗地明面的刺激孟侧妃那颗,因丧女而脆弱的心,让她丢了平日冷静作派,频频在楚敦和楚玫面前失控,终于引得孟家出了手……
  孟侧妃被送走了!
  王府内的管家大权,被楚敦和楚玫交给了他们的夫人。
  那一对儿妯娌,自她们嫁进府,先是嫡婆婆,后是庶婆婆,连小姑子都沾过丁点儿中馈,人家在燕京有经验,偏偏就是她们俩,那是真从来没管过事儿,王府这么大个摊子凭空砸下来,瞬间就把她们砸懵了,尤其,她俩还一惯面和心不和,没府权的时候,不过彼此唇枪舌剑,日常斗斗嘴儿,如今,诺大王府全归她们管……
  这下,妯娌俩儿几乎天天乌眼儿鸡似的,斗的昏天黑地。
  见此情况,唐王妃表示:不出手,我都对不起自己~
  果断出击,她先动了楚敦和楚玫书房的摆设,给他们换了些‘清新而罕见’的香料儿,随后,在他们日常书写的狼豪笔,和偶尔把玩的古董玉件儿上抹了点‘东西’,最后……膳食不敢动,破绽太大了,但她在茶水房的心腹,却往两人常喝的茶叶里添了点‘料儿’……
  几番夹击下来,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孟侧妃许还没回到徐州孟家大宅呢,她俩儿子就归西了!
  “没那金钢钻,就别揽瓷器活儿,管家啊……呵呵,不是谁都能管好的。”唐王妃悠悠一叹,眉眼舒展,“一个不仔细,没的就是命。”她轻声,垂头拿起木鱼儿,轻轻敲了起来。
  ‘呯~~呯~~呯~~’
  幽远而清晰的声音,悠悠回荡在佛堂里。
  唐唤默默看着她那认真慈悲,仿佛观音临世的模样,控制不住的扯了扯嘴角,起身,悄无声息的,她出了佛堂,站门边儿招手唤过个粗使丫鬟,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随后……
  那粗使丫鬟就寻了机会出府,找到胡逆和招娣,很快,数只纯白的信鸽展翅飞上蓝天,奔着宛州的方向就去了。
  ——
  几天时间辗转过去,宛州,姚家军大营。
  姚千枝将信鸽放飞,伸手展开秘信凝目去瞧,渐渐的,唇边露出个笑,“他们乱了,所以……”她轻声说,随而侧头瞧向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那两州的地盘该归我了。”
  “要快点呢,这都四月份了,央儿十月便要生产,我还想头一个见孩子呢。”她喃喃说着,眸光微闪。
 
 
第一百六十三章 
  姚千枝是个雷历风行的人, 虽然不是站着撒尿的主儿,然而, 同样一口吐沫一个钉儿。
  既然说了要开打, 那就绝对不犹豫, 次日清晨,她就整军, 从鑫城出发了。
  还是走的水路, 无数姚家军们坐着大船, 气势如宏从相江往豫州方向奔……把孟家和豫州一系给吓的啊!
  惶惶如丧家之犬!
  他家主公一脉——豫亲王和他所有的儿子, 都已经仰面朝天蹬了腿儿,两州没了能立住, 能撑事儿的主帅,他们都是当臣子的, 这打个屁啊?
  楚敦膝下嫡长子还不满六岁呢, 他们能怎么办啊?把他捧出来御敌吗?
  娘呦,谁知道他还尿不尿床啊?
  孟家和豫州一系那是泪流满面, 前脚,两位公子猝死的原因和凶手, 他们都还没找到,后脚, 姚千枝就带着姚家军虎视眈眈的来了,他们惊骇欲绝,他们痛不欲生,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硬着头皮御敌。
  唐家满门已经被姚家军俘虏, 据传是归降了,两州余下那点兵力,不过是豫州军和孟家私兵。文臣武将嘛,自古开来就是不合,本来彼此就看着不太顺眼了,尤其,前段日子,豫亲王刚死,楚敦和楚玫出头那会儿,孟家仗着外孙态度还挺张狂,很是挤兑过豫州军几回,甚至还卡过他们的军资……
  对此,豫州一系将领们非常气恼,无奈那会儿楚敦、楚玫依仗孟家,他们只能退让,但是如今……
  打仗靠的是武将!
  御敌——文人耍嘴皮子可不好使,就得用他们这些‘臭当兵的、大丘八儿’。
  豫州武将们抖起来了,把当初受那点气儿原封不动,全还给了孟家。偏偏,碍于军情,孟家敢怒不敢言,心里尽是窝囊憋屈,就暗下用些小手段……
  于是,文武官员明争暗斗,互相使绊子,哪怕不妨碍大局吧,但是,那感觉……
  何愁不死无葬身之地啊!
  尤其是,楚敦和楚玫死了,他们彻底没了‘希望’,手边连个能压住并‘平衡’他们的人都没有,心中惶恐的同时,行为就越发无忌,事实上,如果没有姚家军大兵临镜的压力,他们说不定自个儿就打起来了。
  说真的,要不是急着回燕京,想看着孟央的孩子出生,姚千枝都乐不得瞧瞧热闹,先让豫州武将和孟家窝儿里内斗一番呢~~
  面不和,心更不和,豫州武将和孟家组成的‘联军’,他们跟姚家军对撞的结果,说真的,可想而知。
  不说一击既溃,逃兵如蝗吧,起码,跟唐颂带领的豫州水师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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