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公府里做团宠——九屿吃西瓜
时间:2019-08-17 08:05:26

  岑瑜:……
  映枝:!!!
  映枝左手捂住嘴,眉眼弯得如月牙。右手撑在墙头上,一跃而入。
  门口的寇真听见声响,拔刀怒喝:“什么人?”
  就算是早知道有人守在门口,映枝也措不及防被吓一跳。
  岑瑜立刻出声阻止了寇真。
  映枝站在青石板路上,掸了掸衣摆上的灰渍。她的玉钗上仿佛卡了根断枝,越想取就越缠在头发上,使劲一拉,发髻就歪了。
  映枝沮丧地扬起脑袋。
  岑瑜的眼中好似有波光流动,或者是星星掉进了夜空里。他的眉尖微微皱起,却依旧放轻声,叹道:“郡君快进来,外头冷。”
  映枝捂住自己的发髻,脸色微红,抬腿就要往边上走,绕去屋门。
  她已经翻墙了,就在行止有度的子瑕面前,给自己可怜的礼仪留点面子吧。
  走正门,不跳窗,她还是一名恪守礼节的贵女。
  “郡君。”岑瑜冷不丁出声,声音低沉,在这静寂的庭院中格外明显。
  映枝蓦地被叫住,回头问:“子瑕什么事?”
  岑瑜恢复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打开两扇窗页,伸手道:“郡君这边走。”
  等等,子瑕说哪边?
  映枝怔愣。
  别院的窗开得很大,若是夏夜,便是赏星的好地方。那些当年建屋设梁的工匠们怕是没有想到,他们精心安排的窗户,居然还能有这等用途。
  “这边。”岑瑜似是读懂了映枝眼中的惊愕,却依然重复道,“郡君,外头冷,绕到屋门口怕是还要走很多路。”
  他的手臂伸出窗外,金丝织锦的袖角静垂。那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隔着好几步的距离依稀可见腕间淡淡的青筋起伏。
  映枝瞄了一眼庭前,深吸一口气,折回头一步步走近。
  “屋脚那里有个凸起的地方,可以借力。”岑瑜轻声道,“以郡君的身手,翻过来不是难事。”
  若是让那些朝堂上的老臣们知道,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居然一本正经地引诱岐阳郡君翻窗,怕是下巴都要摔碎。
  可偏偏他脸上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在伸手接一道奏章,而非在示意“拉着我的手,翻过来”。
  映枝找到那个凸起,脚尖站上去。
  “子瑕是怎么注意到这么细致的位置?”映枝瞄了一眼脚下,就算是仔细瞧了,她也不会发现这块同色的小砖。
  “我自然知道。”岑瑜心平气和,随即握住映枝的四指,“郡君,右手。”
  “哦哦。”映枝放开捂脑袋的右手,也搭了上去。
  子瑕的手比她的要大很多,掌心的热度从冰冷的指尖传来,一直蹿到耳尖上。
  映枝双手握住岑瑜的右手,仿佛攀在悬崖的峭壁上。
  “郡君可以上来了。”岑瑜道。
  映枝抿住双唇,仰头道:“那我跳了哦,子瑕你站远点,小心我上来就撞到你。”
  岑瑜淡笑:“不会。”
  映枝双膝微弯,看着那阳台的高度,纵身一跳。
  想象中的高度却没有如她意,一阵力道从手上传来。就好似飞燕振翅时,有顺风助它扶摇直上般。
  岑瑜拉着映枝的手用力一提,恰到好处地往后退两步。
  窗外透着温润的天光,少女的身姿如飞燕栖巢,轻风带起她的发梢与蕙带,腰间的环佩泠泠作响,
  眨眼之间映枝就踩在了屋中的地面。
  而且并没有撞到子瑕。
  但是离他有点过近了。
  映枝不动声色地往身侧挪两步,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岑瑜微不可查地挑起眉,而后却像并不在意一般,径直转过身从案边拾起一个小熏炉,又抽了条狐皮手垫包着。
  “郡君将就一下。”岑瑜垂眸递过去,“子瑕这里没有汤婆子。”
  映枝抱着暖暖的熏炉,呆呆地点头。
  “子瑕你生气啦?”
  岑瑜没有回答映枝这个问题,反倒是平心定气道:“郡君过来坐,有根断枝缠在你发间了。”
  映枝轻轻咬着嘴唇,抱着熏炉坐了下来:“子瑕……我下次再也不翻墙了。”
  岑瑜又岔开了话题,道:“郡君先别动,我把断枝取出来。”
  就是不接她的话。
  映枝隐隐感到不对,可太子殿下的心思千万别猜,猜不中的。
  头皮上有细微的拉扯感,映枝坐在椅子上不敢轻举妄动。
  织锦的袖摆在她耳边拂过,带起淡淡的松香,是子瑕常用的熏香。后颈有若隐若现的温度,她能感受到手指在发间的轻微动作,解开缠绕的温柔。
  忽然头皮一阵轻,映枝问:“树枝取下来了么?”
  “取下来了。”
  一只手从她身侧伸来,手心上是根生着倒刺的小枝丫。
  岑瑜温声道:“郡君今后可不能再做这种翻墙头的事了。”
  “哦?”映枝拿起小树枝,背对着岑瑜,挑眉道:“那我今后可还再做那翻窗的事?”
  身后之人沉默了片刻,又补充道:“若是无人看见……或是像方才那样。”
  “倒是无妨。”
  映枝半转过身去,子瑕正垂眸看她,眼中既是无奈也是笑。
  映枝也露出傻兮兮的笑。她把头上的金簪步摇都拔下来丢在案几上,抽出发带叼在嘴里,站起身随便绾了几把头发,然后扎了个结实。使劲一拉,稳稳当当。
  随即问道:“子瑕,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我听说西南有疫情,就连爹爹都不让我去校场了。”
  岑瑜颔首道:“国公担忧也是在情理之中,近日来西南疫情|事已毕,郡君可以出去玩了。”
  映枝:“难怪,我今天早上去递信,结果跟我说那边没人接应,原来是子瑕都把人手调去办正事啦。”
  岑瑜取茶壶的手一滞:“无人接应?”
  映枝迟疑地点点头。
  岑瑜的眼中划过了然,随即道:“是子瑕的疏忽,那接应之人是我的心腹,亦是我母后的旧部,今早同我一起去祭拜母后了。”
  时机还未成熟,他不会让别人发现自己与映枝的事,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能有。若在传递消息上出了纰漏,不论对她的名誉还是朝堂的局势,都会是不可逆转的伤害。
  映枝听见祭拜母后,却哑了声。
  原来是这样……
  今天见面时她就莫名感觉子瑕有些低落,往常他见到自己都是会笑的。
  本来还以为子瑕今日只是气她翻墙。
  映枝环顾这屋子,小心翼翼道:“今日是……”
  岑瑜答:“是我母后的忌日。”
  他说完便淡笑一下,他并不想谈论这件事。岑瑜把茶盏推向映枝,新开了个话头问:“郡君今日来找我,是为何事?”
  映枝轻轻搔着脸颊,把一两根发丝别在耳后。
  岑瑜见映枝不说话,自顾自地接着道:“上次秋猎时,郡君还答应了子瑕,要送我两只草编小鹿,也不知郡……”
  “我带来了!”映枝慌忙打断,取出香囊中的两只小玩意儿,放在桌上。
  岑瑜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笑道:“郡君心灵手巧。”
  那草编小鹿看上去真得跟乡下小童幼年时的玩具一样,映枝拿出来摆在岑瑜精致的茶盏旁,却有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映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下次给子瑕做个更好的?”
  “这两个已经很好了。”岑瑜瞧了眼天色,“郡君过来,可是有人替你瞒着?”
  映枝来时并没有期待这别院中有人,只是想留封书信就走。不一会儿谷雨就要来叫她吃饭,可不能让身边人发现湘水苑后院里空空如也。
  “那我……先走了。”映枝干巴巴道。
  岑瑜温和笑道:“郡君再会。”
  映枝站起身。
  熏炉放在桌上,有毛皮作垫,所以悄无声息。
  她刚走两步,又忍不住回过头。
  只见岑瑜静静坐在那里,仿佛与这安静的屋子融为一体。
  他手上的茶盏已不再冒热气,衣袍袖角也不再摇动。
  映枝忽然感到一股惆怅蒙上心头。
  师父去世那年,她也总觉得屋中这样死寂。
  不论窗外怎么鸟鸣阵阵,怎么溪水潺潺,她都听不见。
  在时觉着太吵闹,离开时觉得太安静,这就是养大她的那个师父。
  会笑着给她捉蝴蝶,会为她念睡前故事,会留下莫名其妙的锦囊,会溜去山下偷烧鸡,却只给她带串糖葫芦的师父。
  “子瑕。”映枝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掐住,几次想开口,却最终只是缓缓道,“你……别伤心了。”
  岑瑜站起身,释然一笑:“多谢郡君好意。”
  窗外的杏树在初冬的微风中摇晃,一些雪疏疏落下来,渗进泥土里,了无踪迹。
  岑瑜看着那干枯的老杏树,淡淡道:“无妨,生老病死,都是在所难免的事,天行有常。”
  “你看,只要到了时候,花都会凋谢,人也会离开。”
  映枝本想说不是,却一时找不出该如何反驳。或许子瑕就是这样擅辩,在说理上她从未说过他。
  映枝息了声。
  *
  午饭时,江成点评西南的疫情几句,还道这次陛下身体抱恙,太子殿下施行了一些仁政。
  映枝默默地听着,直到江成的一句话传到她的耳朵里:
  “夫人,我记得太子殿下的生辰就在下个月,府中备了什么礼?”
  映枝手上的筷子微滞。
  子瑕的生辰?
  生辰这个词对映枝来说,还有些许陌生。师父不过生辰,她也从来没有办过生辰,就连自己出生的日子还是听娘讲的——正月初八。
  李氏道:“殿下的生辰从未大办过,每年我们也只是随个常礼吧。”
  江成点头道好,随即说些别的去了。
  而映枝心里那股子惆怅,却久久盘桓。
  她回到屋中,忽然看见窗前,那案上的细颈瓷瓶,里头插着几根褪色的海棠枝。
  *
  冬日苦寒,东宫里的人来人往,不少官员都在今日送上一份例礼。
  而别院里依旧冷清,岑瑜坐在书房的案几边,突然听见外头有人通传。
  随即一个老翁缓缓而来,手中抱着个小盒子,道:“殿下,这是……这是那边那位姑娘送来的,说是请殿下在窗边打开。”
  窗边打开?
  岑瑜接过,那老翁便退了下去。
  盒子手感沉重,稍稍晃动还有声响。岑瑜凑近了轻嗅,上头是一股熏香的味道。
  他绕过屏风,打开窗,冷风灌进屋中,窗外的杏树枝依旧干枯。
  他将木盒置于台上,拨动上头的机关。
  啪嗒——
  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他看见一颗小小的树,树枝东拼西凑,上头粘着春日夏日里晒干的花朵。
  大的小的,花里胡哨,五颜六色混到一起。
  还有一张字条。
  ——子瑕快看!我发现这棵树上的花永远不会凋谢。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了,现在不要月石,不影响什么也不会多花钱钱,不用回来看,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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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岑瑜看着这颗小花树。
  那日他的所言隐隐在耳边回响。
  生老病死,都是在所难免的事,花会凋谢,人也会离开。这世上万物有矩,天道有常,红尘间的苦乐都不会因着一个人而改。
  却独独只有她,能率性而行。
  就像一只暖和又柔软的猫儿,轻轻跃到他心尖。突然打了个滚儿,挑起一阵温柔的悸动。
  惊讶不已,更措手不及。
  他想忘记的,想隐藏的,想抹去的,那些不能被掌握的过去,就如同一道道带着砂砾的原野烈风,将他雕刻成如今这般模样。
  而她穿过这片荒原,竟如同阳光穿透春日的湖水,轻而易举。
  一眼望尽湖底,不费一言一语。
  冬天花儿难寻,京城里也没有晒干花的风俗,她如何找来这么多完整的花?
  岑瑜小心翼翼地关上窗。
  屋内没有点蜡烛,有种傍晚般的昏暗。
  他伸出手去触摸那花儿,花瓣细微地颤动。
  映枝送的花树算不上好看,他曾收到过玉石作的树,南海的珊瑚树,紫檀根雕的老树。
  可要说哪里特别,大概是别人用了十分的心意准备礼物,而她用了十分的心意愿他欢欣吧。
  岑瑜感到一阵温暖从心间涌出,流过四肢百骸,甚至温热了眼眶。
  花永远不会凋谢。
  那人也,不会离开?
  岑瑜想到此处,双眼蓦地一亮,心跳从未如此的快,甚至指尖都在颤抖。他攥紧了右手,取过大氅披上,快步走出屋门。
  守门寇真见了,忙抱拳道:“殿下,您该回东宫了,马上……申时了。”
  一句话如三冬冷水,浇在岑瑜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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