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偏心——梨仔
时间:2019-08-17 08:10:00

  又过了半刻钟,赵宜安才沉沉睡去。
  一直在边上小心听着动静的应秋,自然也听到她那声叹息。
  憋了许久,等到传来赵宜安均匀的呼吸声,应秋才捂着嘴偷笑。
  娘娘这是想陛下呢。
  又候了一刻钟,见并无什么异动,应秋闭上眼,也准备休息了。
  哪知并没有多久,床上的赵宜安忽翻了个身,哼哼了一声。
  应秋耳朵灵,忙坐起身问:“娘娘?”
  赵宜安捂着心口:“难受。”
  披上外衣下了床,应秋一面利索穿好,一面点了灯,擎在手上,用来察看赵宜安的情况。
  只见她微蹙着眉,眼神有些游离,又脸色微白,一望就是有恙。
  将等放床边的小几上,应秋一面从被子里拿出赵宜安的手替她诊脉,一面安慰她:“娘娘莫担心,有奴婢在。”
  是滑脉,虽不甚明显,应秋却也有了眉目,多半是积食所致。
  她替赵宜安将手放入被中,轻声道:“娘娘稍等片刻,奴婢叫人进来。”
  延月已睡下,应秋便未去叫她,只让一个小宫女去传话,煮一份消食的山楂水来,再拿一盒山楂干来。
  小宫女应是,转头提着灯笼跑了出去。
  应秋回了房,见赵宜安阖目躺着,便过去倒了杯温水,先让她慢慢喝着。
  小宫女很快便带着山楂干回来了,应秋让她去催着点山楂水,又扶起赵宜安,从小盒里取出一颗小的,喂进她嘴里。
  山楂干酸酸甜甜,赵宜安含了一会儿,便开始细细咀嚼。
  另有小宫女打了一脸盆热水,绞了湿帕子,递到应秋手上。
  应秋慢慢替赵宜安擦着脸、耳侧还有脖子,一面观察她的神色。
  连着吃了三颗,赵宜安靠在应秋肩头:“吃不下了。”
  应秋让小宫女收了盒子,又细心替她擦嘴:“等一会儿,娘娘喝了山楂水再躺下,可好?”
  赵宜安点头。
  是湖嫔要东西,尚膳监很快就遣人送了煮好的山楂水过来。
  看见那一碗水,赵宜安别过头:“我吃了山楂,就不喝这个了。”
  应秋劝道:“娘娘且喝几口。这不比药好吃?”
  赵宜安想了想,倒也真是这样,便接来喝了几口。
  等放碗的时候,却“咣”的一声,失手将碗砸在了地上。
  *
  因为出来打发小宫女去要山楂水,守夜的金公公也知道了,湖嫔半夜积食难受这事。
  之前也有过先例,金公公一面感叹湖嫔果然是性情中人,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一点儿不克制。一面又叫人注意着动静,若有什么事,就去叫李太医来。
  哪知才没过多久,西次间就传来声响。
  金公公一愣,正要前去察看,又听见这头赵陆忽问:
  “何事?”
  金公公忙答:“是湖嫔,半夜身子不舒服了。”
  他一说这话,里头就跟着有了动静。金公公又问:“陛下可是要起身?”
  赵陆在里面停了一会儿,似乎遇到什么事,连声音都没了。
  金公公又问了一句:“陛下?”
  里头这才有了反应,只听赵陆淡淡道:“取一套新的亵衣。”
  虽然疑惑,但金公公仍是应下,掀帘入内,点灯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行至床前。
  “陛下可是出汗了?前些日子湖嫔才叮嘱了伺候的小公公,说屋里炭盆有些热,叫他们注意些。”金公公露着笑脸,在赵陆面前夸赞赵宜安。“果然湖嫔心里,最是记挂着陛下的。可恨这些偷懒的小子,却未听话。”
  “多嘴。”赵陆拿了衣裳,“朕自己换,你出去等。”
  金公公便应是,退出了次间。
  见金公公走了,赵陆拿着衣裳靠在床头,迎着烛火,随手掀起被子一看。
  果真湿了一块。
  一时竟不知作何感想。
  记着赵宜安身子不舒服,赵陆也没有磨蹭多久,换了新的亵衣,又让金公公进来替他穿上外衣。
  披了斗篷,赵陆被金公公扶进了西次间。
  他已吩咐去叫李太医来,因此这会儿,是李太医在屏风外悬丝诊脉。
  见赵陆到了,李太医忙起身,赵陆抬了抬下巴:“免了罢。”
  又问:“是什么摔了?”
  李太医继续坐下诊脉,一边的应秋上来回话:“回陛下,是一只碗。”
  赵陆便道:“那也没什么。”
  语毕,去了坐榻坐下。
  一众人等着李太医出结果,李太医不禁抬起手,擦了擦额头。
  又过了半晌,问了应秋一些事,李太医有了把握,才道:“娘娘脉象为滑脉,又沉涩且细,因此还添了几分忧思的缘故。两厢夹击,才致娘娘如此。”
  闻言,赵陆低头暗忖。
  忧思?因为不让她睡在自己房里,所以赵宜安竟“忧思”了么?
  见无人出声,李太医又连忙道:“陛下,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
  他陪笑着拱手,想缓和缓和气氛:“主要还是吃多了,积食。并不碍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宜安:李太医,我劝你善良。
 
 
第41章 躲避
  李太医的话音一落,原本就安静的西次间,这会儿更是寂静。
  赵陆别过头,轻咳一声:“所以还有忧思的原因,是么?”
  正纳闷怎么忽然愈发没了声儿,担心自己并未安慰到点上的李太医,听见赵陆这样问,忙答道:“回陛下,正是如此。”
  赵陆便说:“那就开一副方子罢,还有消食的,也写上。”
  隔着屏风望不到赵宜安,赵陆便收回目光,道:“或许以后也用得上。”
  他作势要起身,金公公忙来扶他。
  赵陆转身,要离开次间。
  金公公一愣,脱口道:“陛下不看看湖嫔么?”
  赵陆瞥他一眼,又道:“夜深,湖嫔早些服了药睡罢。”
  被赵陆盯了一眼,金公公哪敢再多话,垂着头,又扶着他出了屋。
  李太医收拾了药箱,去外头写好方子,交给伺候湖嫔的小宫女,嘱咐了如何饮下,而后告退。
  一行人都走了,应秋转到屏风后,道:“娘娘,这会儿觉得怎么样?肚子还胀么?”
  听见她的话,赵宜安摇摇头,吃了山楂干后,她就好了许多了。
  又问:“陛下呢?我怎么没听见他的声儿了?”
  应秋便笑道:“方才陛下已走了,还叫娘娘早喝了药歇下。”
  闻言,赵宜安嘀咕:“他不见见我就走么?”
  应秋忙宽慰她:“这会儿快子时了,确实夜深。陛下自然关心娘娘,所以半夜还亲来看望。娘娘不必多想。”
  赵宜安点点头,勉强接受。
  等喝了药,应秋又扶着她躺下。
  喝了药过了一晚,早晨再起来,赵宜安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她下床穿了衣,小宫女端了热水进来,伺候赵宜安洗漱。
  延月便趁空,悄悄拉着应秋去了角落,皱着眉毛,问:“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李太医就来了?”
  应秋小声回她:“是娘娘昨儿吃了一盘的椒醋鹅,觉着不舒服。李太医诊出的是滑脉,说不碍事。”
  “滑脉?”延月一愣。
  应秋笑嘻嘻附耳:“你想什么呢?只是娘娘积食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去去去!”延月轻推她一把,被臊红了脸,“我想什么了?”
  见一旁的赵宜安已洗了脸,延月忙过去替她梳头。
  应秋指挥着小宫女们,打扫了屋子,又将热水端出去。
  *
  半夜主房里的动静,孙妙竹自然没有错过。
  她只见有好几个人出入,西次间里的灯,直至丑时才熄。
  不知出了何事,第二日,孙妙竹一面理着竹条儿,一面想着此间原因。
  翠彤掀帘,道:“娘娘,热水来了,先洗漱罢。”
  放下东西,孙妙竹轻轻拍了拍手,让她叫热水进来。
  送热水的是个小宫女,她专管这个。
  孙妙竹立在一旁,瞧着她端来脸盆毛巾一应物件,笑道:“我住在这儿,麻烦你每日跑腿,多送一份水了。”
  小宫女忙摇头:“这是奴婢应当做的,才人言重了。”
  孙妙竹却从贴身荷包里掏出三两颗银瓜子,让翠彤塞到小宫女手里,又道:“我过意不去,你收着这个罢。”
  手里多了几颗银瓜子,小宫女受宠若惊,对着孙妙竹磕了个头,又谢个不停。
  孙妙竹洗漱后,忽随口问道:“昨儿夜里是什么事儿?灯点得那般亮。我半夜醒了一阵,却正巧看见了。”
  才得了她的好处,一听见孙妙竹问话,小宫女便一股脑将自己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才人问这个。昨夜原是湖嫔的缘故,才半夜闹起来,还叫了太医呢!”
  小宫女一面思索,一面道:“不过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方才我去湖嫔那里送热水,听见应秋姐姐在和延月姐姐说话,提起昨儿的事,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滑脉……还有什么不碍事……”
  她绞尽脑汁,只听到这些,便都说给孙妙竹听了。
  听完小宫女的话,孙妙竹一愣,问道:“滑脉?是太医诊的,没有弄错么?”
  小宫女忙点头:“是。奴婢听得真真儿的,况且大家都知道,湖嫔身边的应秋姐姐就颇通医理,所以必定不会错。”
  “原来是这样,结果不碍事就好。”察觉自己的反应太大,孙妙竹渐渐缓和了脸色,笑道,“我这儿也好了,你下去罢,让你翠彤姐姐送送你。”
  “不必不必,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了。”
  小宫女摆着手,又动作麻利收拾了残局。翠彤替她掀了帘,还是将人送了出去。
  等回了厢房,见孙妙竹正在出神,翠彤开口问道:“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孙妙竹一惊,瞧见是翠彤,松了口气,但又皱起眉来。
  “你可听见那小宫女说的,太医诊出湖嫔是滑脉的事儿了?”
  翠彤点头:“这是何意?娘娘难道知道?”
  孙妙竹就说:“你没伺候过那些娘娘主子,自然不知道这些。”
  但孙妙竹父亲有一房小妾,当初怀她弟弟时,大夫诊的就是滑脉。
  看来孙语兰的猜测竟成真了。
  后一句孙妙竹自然放在心里没说。
  听了她的解释,翠彤想了一会儿,道:“若真如此,此事还须得回禀到太后娘娘那里。”
  三人的贴身宫女都是金缕指派的,孙妙竹一早就知道,她们都是孙太后的人。
  明着为照顾她们,暗则为监管,好随时向孙太后禀告她们三人的情况。
  听见翠彤如此说,孙妙竹便道:“这是自然。不过到底还是找来李太医问一问才好。”
  翠彤说:“才人不用操心这个,太后娘娘自有办法。”
  说到这儿,两人皆不再提孙太后的事。
  孙妙竹继续做着手里的灯笼。若速度快些,今儿晚上就能出雏形,好叫赵陆过目了。
  *
  尚膳监送了早膳过来,金公公叫他们各在小几上摆一份,一共两份。
  原本坐在床上看书的赵陆,忽道:“送到湖嫔屋里去罢,不必摆在这里。”
  金公公一愣,忙又应下。
  放了书,赵陆已开始进膳。
  金公公便带着人,将赵宜安的那份,送去了她房里。
  赵宜安已梳好了头,正在匣子里挑珠钗。她拿了一根独珠的发簪,延月便替她簪在发髻上。
  门外传来金公公的问声:“娘娘可醒了?陛下叫送早膳过来。”
  延月低下头,和正抬头的赵宜安对视一眼。
  她有些不解,为何突然将赵宜安的那份送到这里来了。
  赵宜安就更不知道了,她还等着梳好头发去对面,忽然就得了这么个消息。
  应秋去开了门,笑道:“麻烦金公公了。就放在桌上罢。”
  金公公便叫人将食盒摆好,又行礼退了出去。
  虽不知原因,但赵宜安喝了一小碗粥,便迫不及待要去东次间。
  赵陆在那里,她的书也在那里。
  谁知才见过的金公公就立在东次间门口,陪着笑道:“陛下说今儿有事,不便请娘娘进去。娘娘还是回去罢。”
  只听赵宜安重复了一遍:“有事?”
  “是。”
  她便点头:“好。”
  转身,又带着延月应秋回了屋。
  中午的时候,延月掀帘出了门,没走几步,就瞧见对面的金公公轻轻冲她摇头。
  还不能进。
  延月回了屋,将结果告知了赵宜安。
  赵宜安便有些闷闷的,独自在窗下画着梅花。
  一直到晚上,孙妙竹带人将半做完的灯笼抬到明间,赵陆才终于有了回应。
  他拄着拐下床,金公公替他披上斗篷。
  孙妙竹站在屋中间,旁边就是她的灯笼。
  赵陆绕着慢慢走了一圈,道:“果然不错。”
  孙妙竹垂首福身,语气里尽是娇羞:“陛下过誉了。”
  正要问再过几天能好,西次间的门帘忽被人一掀。
  一日未见赵陆的赵宜安,轻蹙着眉倚在门框,瞧着他们两个。
  她偏偏穿了一件牙色的上衣,一条墨色的裙子。
  和昨夜梦中极像。
  赵陆只觉一僵,霎时定在了原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