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和珅——小香竹
时间:2019-08-23 07:41:07

  拿起珊瑚珠串在手中把玩着,愁眉苦脸的容悦又是一声叹,“今儿个皇上提到了我的婚事,说要让我秋后成亲……”
  闻听此讯,东灵欣喜不已,“这是好事呀!您那几位姐姐也都是十四五岁便嫁人,皇上为您亲选的额驸自然不会差,殷德公子文武双全,清俊非凡,与公主真乃璧人一对,天作之合呢!”
  容悦至今还没见过和珅,对他的形象依旧停留在影视剧中,以为是那种肥肠大耳的富贵相,便想着他的儿子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得了吧!甭再吹嘘,说假话良心不会痛?”
  “是真的英俊啊!”东灵可以发誓她没有夸大其词,然而公主并不相信,再者说,相貌是其次,容悦最在乎的是和珅的品行,此人贪得无厌,巴结他的人多不胜举,厌憎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将来一倒台,定是墙倒众人推,乾隆虽然宠爱她,可也做不了多久的皇帝,一旦嘉庆登基,和珅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一想到这些她就焦头烂额,实不愿嫁至这样的人家,
  “空有皮囊顶什么用?得心善才成,和珅那么狡诈,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儿子肯定也不老实。”
  对于公主的评判,南枝并不赞同,“想必公主对他有所误会,丰绅殷德与其父和珅大有不同,此人凤表龙姿,卓然超群,为人刚直,并无弄权贪财之心。”
  夸得这般真切,容悦不禁好奇,“哎?你怎的知道得那么清楚?难不成你见过他?”
  上回丰绅殷德对公主说他叫天丰之时,南枝也在场,既然他有心隐瞒,那她也不拆穿,遂找个借口敷衍道:“奴婢不曾见过,只是在水月楼时听旁人说起过。”
  原来又是一个听说的,容悦才不信这虚赞,“总之我不想嫁,东灵,你帮我想个退婚的法子。”
  东灵哪里敢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公主,你最近失忆可能不记得往事,在您五岁之际,皇上便指了殷德公子做您的额驸,两年前又封您为固伦公主,封他为固伦额驸,这是天下皆知之事,怎可随意更改退婚呢?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五岁就定亲?皇上也太心急了吧?她所在的那个社会,订婚退婚稀松平常,但她却忘了这是古代,定亲便等同于成亲一般隆重,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退婚,尤其是皇帝赐婚,更难改变!
  这可怎么办呀?她可不希望余生就这么毁掉,可又实在想不出好法子,惆怅的她没什么胃口,就连东灵端来的羊肉鹌鹑汤她也无心享用。
  就在她烦躁不安之际,忽闻宫女来报,说惇妃娘娘驾到。
  敛下忧虑,容悦随即起身去迎,但见一身着绯色宫装的妇人搭着宫女的手背,轻甩着手帕悠悠踏入寝殿,容悦乖巧福身,“给额娘请安。”
  “坐吧!”笑应了一声,惇妃由人扶着到榻边坐下,容悦亦在旁相陪,南枝跟着东灵去备茶,东灵交代她定要谨记每一位主子的喜好,
  “譬如咱们公主原先喜欢喝毛尖,现在喜欢铁观音,而惇妃则喜欢碧螺春,但凡有人过来,切记不能上错茶,否则惹得哪位主子不高兴,可是要挨训的。”
  宫中规矩森严,南枝初来很不习惯,但对比之前飘如浮萍的日子,还是应该感念公主将她救离苦海,想着既然旁人能做到,只要她用心去学,应该也能学会,便悉心听从东灵的教导,将她所言一一默记于心。
  顾忌着惇妃难伺候,东灵便来为她端茶,让南枝伺候公主,可这南枝即便改了名字,妆容淡雅,也掩盖不住天生秀丽的脸庞,惇妃只瞧了一眼便放在了心上,打量着她询问道:
  “这丫头哪儿来的?眼生的紧。”
  早已备好说辞的容悦解释道:“喔,她原本在怡亲王府当差,女儿瞧着挺顺心便将她带入宫中。”
  听到主子的议论,南枝始终低眉顺目,不敢乱看。
  “原来如此,瞧着倒是温婉呢!”嘴上虽是夸赞,可惇妃那微微轻瞥的眼神中尽是防备和不悦,容悦也瞧得出来,但不大明白她额娘这态度是何意,才见头一面,南枝也并未得罪她,她何故如此?
  也不晓得原主和她额娘关系如何,反正容悦是不怎么爱听惇妃讲话,回回都在抱怨,说旁人的坏话,还说自个儿命苦,做了那么多年的妃子,皇上也不肯将她晋封为贵妃。
  一旁的东灵心道皇上为何没晋封,您难道心里没数?前些年,她仗着自己女儿受宠,在宫人面前颐指气使,甚至活活打死一个宫女!
  这后宫的宫女可都是从内务府三旗中选出来的,年满二十五还要放出宫去,是以宫女的命并不轻贱,即便犯了错也得交由慎刑司处置,妃嫔不得随意打杀宫女,
  而惇妃居然无视人命,将其打死,皇帝为此大动肝火,将其降为嫔位,还将公主抱离翊坤宫,不许她再抚养,怎奈小公主日夜啼哭,乾隆无奈,只得又将她交由生母抚养,后来皇帝时常过来看望女儿,气也消了大半,这才将惇妃复位。
  在东灵看来,惇妃能保住妃位不过是沾了十公主的光,那令妃连晋几级,而今已成为摄六宫的皇贵妃,而惇妃这十年来始终未再晋封,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没个分寸,不得皇帝欢心,容悦并不晓得这些来龙去脉,只当她是没儿子的缘故,
  “令皇贵妃育有皇子,额娘您只有我,所以才没再晋封吧?”
  提起这个,惇妃直叹可惜,“皇上可是说过,你若是男孩,他必定会传位于你。”
  所以惇妃这是在嫌弃她是个女儿吗?皇帝这么疼宠十公主,容悦也觉意外,心想若这十公主真是个阿哥,怕是没嘉庆什么事儿了,不过这世上没有如果,一切自有命数,感叹也无用,只能劝她额娘想开些,将从东灵那儿听来的话拿来安抚,
  “您看前头的那些皇子,不是早夭便是得罪皇帝被厌弃,甚至还有被过继给宗亲的,没几个日子安稳的,所以还是乐天知命吧!想太多只会自寻烦恼。令皇贵妃如今可是后宫之主,您在她面前还是温顺些,莫要起什么争执,免得皇阿玛怪罪。”
  说起姓魏的,惇妃一脸不屑,“继皇后已故去那么多年,皇上也只是封她做贵妃,始终不肯让她当皇后,看来皇上对她的宠爱也不过如此嘛!”
  呃……容悦还能说什么,才刚还说皇上不公平,总是晋封姓魏的,忽略了她,这会子又说皇帝对皇贵妃不过如此,看来她根本不需要旁人安慰,挺会安慰自己的,罢了,随她怎么想,她开心就好。
  跟女儿说说话,惇妃的心情总算有所舒解,只是那个宫女让她觉得膈应,临走前还特地交代伺候公主的赫嬷嬷,“仔细盯着那个叫南枝的丫头,瞧着就不是省油的灯,但凡有一点儿不规矩,立即上报!”
  关注南枝的不只惇妃,和珅那边也是十分上心,丫鬟端汤进来,和珅摆了摆手,待人退下之后才问儿子,“莲池已然入宫?”
  丫鬟不方便在跟前伺候,丰绅殷德随即拿起五彩折腰瓷碗,亲自为他阿玛盛了碗羊脊汤,恭敬的端至桌前,低声回道:“她已随公主入宫,更名为南枝。”
  “不用本名就好,免得被人认出来,”赞许之余,和珅又交代道:“派人留意着,千万不要惹什么是非,但愿她能熬到年底,到时候公主出嫁,必会将她带出宫,那就好办得多。”
  正说着,有人敲门,说是二爷送来两封密函。
  和珅之弟和琳,如今任湖广道御史,他来信实属正常,怪就怪在居然同时写了两封,兴许是有重要之事,和珅看了儿子一眼,会意的丰绅殷德负手扬声道:“进来!”
  和宅总管刘全随即推门而入,将信呈上,和珅打开一看,顿时展眉舒颜,暗叹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看罢后,和珅将信递给儿子打算考验他一番,“此事若由你处理,你会如何抉择。”
 
 
第8章 
  接过信一看,丰绅殷德才觉此事非同小可,他叔叔和琳察觉近来漕运迟延,究其根源,竟是因为漕船携带桅木,私运至京城所致,而下令运木材之人是湖北按察使李天培,
  若只是他的意思,此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偏偏李天培也是受人差遣,原来这木材竟是帮两广总督福康安所购置,再帮其运至京城,以备修建嘉勇公府邸之用。
  这福康安乃是孝贤皇后的侄子,前任首辅傅恒之子,正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和琳才不敢自作主张,先过问兄长,看他是何意思,若觉不妥,这弹劾的折子便不往皇上那儿送,若觉有谱儿,那就让兄长顺道儿将折子递上去,是以和琳才特意备了两份。
  思来想去,丰绅殷德认为此举不妥,“孩儿若是没记错的话,三年前叔叔也曾办理过一起贪污案,当中牵扯到皇上的一个小舅子,杭州织造盛住,当时军机首辅阿桂认为应该严查到底,却被皇上变着法儿的训责,而叔叔建议从宽处置,反而被皇上升了官儿,
  由此可见,事关皇上的亲眷,不该太过严苛,福康安乃是皇帝的亲侄子,已封为一等嘉勇公,皇上对其格外眷顾,想来不愿斥责他,这弹劾的奏折若是送上去,只怕皇上会不高兴。”
  听罢儿子的分析,和珅不可置否,但又提醒他不能一概而论,“你说的没错,谨慎是好事,但你切记,凡事并不是一成不变,盛住那件案子牵连甚广,且他只是个织造,并不是主犯,皇上认为无可厚非,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偏偏阿桂没领悟皇上的意思,力求公正无私,这才惹恼了皇上,
  私运木材,细究起来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此事影响不好,尤其此人还是皇帝的侄子,两广总督啊!一旦此事被捅出来,皇上碍于君威,不得不查,不管最后皇上如何处置,好歹能让福康安名誉受损,给他点儿下马威,便不枉这番折腾。”
  福康安军功赫赫,从不把和珅放在眼里,也亏得他常年在外打仗,担任各地总督,不在京城,否则和珅怕是没这么顺风顺水。和珅老早就想给福康安使绊子,奈何一直没机会,今日一看到折子才难免激动,欣慰慨叹,
  “哎呀!这个福康安,上任二十年,一路平步青云,封赏无数,从未被皇帝责罚过,难得抓住他的把柄,为父必得好好利用!”
  看样子他阿玛是打算将这折子递上去了,实则丰绅殷德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但父亲既然已有决定,他也不好再过多掺和,当晚与宜绵在一起吃酒时提起此事,他还颇觉无奈,
  “阿玛真的要将朝中重臣得罪个遍啊!他与福康安本就不睦,但都是暗中争斗,尚未抬到明面儿上,这回说是你阿玛弹劾,但福康安又怎会不知,此事定是由我阿玛点头做主才敢揭发出来。”
  宜绵却觉无可厚非,“可福康安公船私运这是事实,咱们也没冤枉他啊!”
  话虽如此,但官场一向复杂,大多时候看的不是事实,而是面子,“只要折子不往上递,这事儿也就能糊弄过去,阿玛大可跟福康安支一声,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也算给他个人情,
  一旦弹劾,皇上兴许会追查,但结果又会是怎样?那可是孝贤皇后的侄子,你觉得皇上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而重罚福康安吗?”
  时人皆知孝贤皇后是乾隆帝心中的挚爱,富察家族的后人皆因此而得到重用,傅恒这四个儿子里,乾隆最器重的便是福康安,大约不会因为私运木材这等小事而重罚他,可此事若摆到明面儿上去说那就又不一样了,宜绵自是明白他伯父在打什么主意,
  “你是觉着以和为贵,可伯父他不这么想,他和福康安势成水火,卖人情怕是人家也不会感激,再说这种机会不好遇,是以他才想好好把握,于伯父而言,打击小官儿小菜一碟,弹劾重臣才有成就感。”
  他阿玛一向敢做敢博,丰绅殷德的性子随他母亲,较为谨慎,对于父亲的很多行为都不甚赞许,
  “我就怕最后福康安没什么事儿,阿玛白忙活一场,无功而返。”
  为他斟酒的宜绵劝他放宽心,“伯父纵横官场那么多年,断不会轻易冒险,他既然敢这么做,不说十足的把握,最起码应该有九成,但看结果吧!”
  事实上和珅不止是想弹劾福康安,还打算拉阿桂下水,眼瞧着皇上看到奏折后大为观火,心想甭管这火是真是假,至少成了一半。
  即便是自己的亲侄子,出了这样的事,乾隆也不好徇私枉法,只能下令探查,和珅趁机提议让阿桂去查,说阿桂为人刚正,断不会包庇纵容,于是乾隆便下令将此事交由阿桂办理。
  得知此事的孙士毅甚感疑惑,“和中堂此举何意?素闻阿桂和福康安关系甚密,这两人可是忘年之交,若由他去查,必会包庇福康安啊!”
  手抄在身后,慢悠悠的行走在皇宫的青石大道上,和珅笑得意味深长,“本官就猜着阿桂定会维护福康安,这才故意让他主审此案,到时候他说没有这回事,我再找出证据,证明确有其事,那皇上就会认为阿桂和福康安勾结,官官相护……”
  后果如何,不消他再细说,孙士毅也心下了然,不由竖指赞叹,“中堂大人真是一箭双雕啊!棋高一筹,下官佩服!”
  难得好机会,他当然要让这两个死对头一起遭殃!
  和珅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乾隆却为此心烦气躁,无心再看奏折,便摆驾去看望小女儿。
  此时的容悦正在屋里习字,原本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字迹如何,自从上回被绵标嘲笑之后,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的她决心练一练书法,好让绵标对她刮目相看,无意中发现南枝的字娟秀且工整,她便向其请教如何写一手好字。
  女儿一向调皮,总会命太监不要禀报,故意静悄悄进来给他惊喜,乾隆帝老来多童心,便也命下人无需通报,自个儿走了进去。
  帝步轻而缓,容悦并未察觉,南枝只顾在旁教公主写字,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靠近的乾隆瞄了一眼,但见上书:
  满湖星斗涵秋冷,万朵金莲彻夜明。
  逐浪惊鸥光影眩,随风贴苇往来轻。
  这几句似乎有些熟悉,仔细一想,这不正是他在某一年的中元节有感而书的诗句嘛!
  “这些诗句,朕都快忘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得南枝手一抖,抬眸瞥见那一抹明黄色龙袍,登时脊背发寒,不敢再看脸,急忙搁笔跪下请安。
  容悦这宫里伺候的人不少,可会写字的没几个,乾隆不觉好奇,“这宫女叫什么?怎的朕对她没什么印象。”
  紧张的南枝手微抖,将头埋得更低,颤声答道:“回……回皇上,奴婢名唤南枝。”
  原本他是想瞧瞧,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的姑娘长什么模样,可她却一直低着首,瞧不真切的乾隆轻声下令,“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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