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春风(重生)——秦蕴
时间:2019-08-28 08:41:52

  段棠想了想,开口道:“我倒是不觉得年纪相当,觉得他年纪太少。要不是年纪太小了,我也不会那么内疚了,小小年纪,平白无故的替我受了那么大的苦,这样的伤痛可不光是身体上折磨,一如师父所说,还有心里的不安,便是这样,我才有种养孩子的感觉。这样的脾气,我都能忍了,也是真的我自己都想不到……现在就差一面反光镜照我脸上,看看,都是圣母的辉光了,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吧!”
  沈池微微一怔,思索了好半晌,摇头失笑:“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了,你去看看他吧。”
  段棠看了一眼天色,莫名其妙:“他早睡了吧?”
  沈池起身朝里走:“都还没睡,今夜怕是不好睡了,为师我是要去睡了。”
  东屋外,段棠轻轻的敲了敲门。
  徐年看了眼立即睁开的秦肃,走到门前,打开了大门,看到真是段棠,心里当下就松了一口气,可朝里看了一眼,却发现秦肃也在朝这边看,忙挡住了段棠的身形,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段棠想朝屋里看一眼,可整个人被徐年高大的身形挡住,可还是看到站在床侧的陈镇江。
  平日里,屋内只留一个人守夜,可今晚却是两个人都在,刚才沈池出来之前,也是在这屋里,怕是人真的可能不舒服了。段棠众人对自己隐瞒秦肃的病情早也不奇怪了,秦肃不舒服会告诉所有人,就是不肯让段棠知道,说起来也是心地善良,是怕自己太过内疚吧。
  “我看一眼就走。”段棠朝说完,就上前了一步。
  徐年立身又上前一步,挡住了她,凶道:“看什么看,看什么一眼!有事在这里说就成了!明日我自会禀告王爷!”
  段棠道:“王爷睡了吗?”
  徐年不耐的开口道:“睡了!”
  秦肃要是真的睡了,徐年绝不会那么大声的说话。段棠小声道:“那我进去看一眼。”
  徐年对段棠眨眨眼,凶道:“看什么看!人都睡着了!要看明天来!快走!”
  段棠立即领会徐年的眼神,便想朝里面闯。可陈镇江快步的走了过来,一把将段棠推了出去。
  “呀!”段棠不及防备,生生的摔了一下,“好痛!……不看就不看,那么用力做什么!”
  秦肃骤然支起了身子,透着床帐朝外面,眼睛里都是紧张之色。可惜徐年与陈镇江都站在门口的方向,让他看不清楚外面。
  陈镇江似乎也没想到段棠能摔倒,微微一愣,压低了声音道:“滚出去!”
  秦肃终是沉不住气了,怒道:“陈镇江!你放肆!”
  陈镇江急忙转身,还来不及回话。
  段棠便趁机钻了进去,一口气跑到了床边。秦肃没想到段棠的动作那么快,对上段棠的脸先是微微一怔,急忙捂住了脸,可还是被看见了,
  段棠却倒吸了一口气:“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秦肃将脸侧到一旁,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看也看过了,去睡吧。”
  段棠转身又跑了出去。秦肃没想到段棠真的走了,听到脚步生急忙转过脸来,当看见她跑出门去,霎时,竟是红了眼,他微怔了片刻,才抬手摸向脸上的红疹。
  徐年与陈镇江显然都没想到段棠会被吓跑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愣在原地。陈镇江回过神来,似乎是真的生气,抬脚便要出门。
  秦肃道:“陈镇江!你若敢去找她,明日便回京吧。”
  徐年忙道:“这光线那么暗,她不见的就看清楚了。”
  秦肃沉默了片刻:“拿铜镜来。”
  徐年急忙将桌子上的铜镜拿了过来,放在了秦肃的脸前,可惜屋内灯光微弱,铜镜一点都照不出秦肃的样子来,他面无表情的推开了铜镜,慢慢的躺回了床上。
  徐年道:“王爷,这屋里就点了一盏小灯,暗的很,段姑、段小姐不见得就看清楚了,她……”怎么就跑出去了!一下午又一晚上啊,好不容易可是好不容易把人等来了啊!
  段棠却在这个时候又冲了回来:“来来来,我再看看。”
  秦肃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看了眼段棠,将脸扭到一边:“明天看,这会要睡了。”
  段棠去沈池的药箱找了一瓶药,又洗干净了手,这才跑了回来。秦肃在她面前现在也就是个纸老虎,见他将脸扭到一边去,她干脆的脱掉了鞋爬上床去,捧着他的脸给转了回来。
  段棠道:“徐大哥,帮我点下灯。”
  秦肃道:“不可。”
  徐年动了动,当然不敢点灯了。陈镇江朝里看了一眼,转身走出门去。徐年踟蹰了片刻,也转身走出了门,顺手关好了门。
  段棠也不是非要点灯,虽是灯光很昏暗,也可看出他脸上脖颈上的红痕,她从瓶子里倒出些许药液,摸索着给他涂在脸上,却发现他似乎是有些低烧,想来该是过敏引起的。
  段棠道:“这么严重的过敏,你喝药了吗?”
  “嗯……”秦肃小声的应了一声,片刻后,又道,“好多了。”
  秦肃的脸其实上过药了,晚上的草药也喝过了,整个下午都难受的紧,几次想让徐年去喊人,可到怕她还没有消气,到底是忍住了。这会段棠给抹药,他莫名的就更委曲难过了,垂着眼看着她,心里闷闷的,可也不再说拒绝的话,也是怕她又转身就走了。
  段棠将他脖颈上和脸上都涂抹了一个遍,凑到他脖颈下查看,便解他的亵衣:“身上有吗?”
  秦肃急忙按住了段棠的手,眼神警惕:“你做什么?”
  段棠理所当然道:“上药啊!”
  秦肃看了段棠一会,才道:“都上了。”
  段棠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过敏的这般严重?烧了多久了,身上还有哪里疼?”
  秦肃感觉到额头上的手,垂了垂眼,好半晌,又重复道:“好多了。”
  段棠正色道:“过敏不是闹着玩的,下午就有症状了吧?为何不让人喊我?你是不是又特意吩咐别人,不许告诉我?”
  秦肃没想到段棠会这么凶,似乎眼里还有些吃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神色难免有些别扭道:“你忙应酬。”
  “那叫应酬?那些人有什么重要的!你不舒服就该第一个告诉我!每次都是瞒着我……”段棠很是有心要教训教训秦肃,可话说一半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眸,突然就没有了底气,“好吧好吧,那晚上呢?为何不让人来说?!晚上我没事啊!”
  秦肃撇开了眼,紧紧的抿着唇,呼吸都放慢了好多,宛若蝶翼般的睫毛似乎微微的颤着……
 
 
第69章 求求你啦...
  段棠立即投降,轻声哄道:“好好好,我错了,这次真是我的错,我不该疏忽了你。你说我们不是朋友,我不该转身就走了。可是我没有生气,我绝对不可能和你生气,你知道吗?”
  段棠凑道秦肃脸边道:“你替我受了那么多苦,我以后都不会和你生气,记住了吗?”
  秦肃与段棠对视一眼,当下撇开,半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段棠又道:“但是,我们相识了那么久了,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很好了,最少也是极好的朋友了,可是你却觉得我连个朋友都不是,难道我在你眼里就一直是个下人吗?我很在乎你,你这样说话,我当然会伤心啊!”
  秦肃忙回过脸来,再次看向段棠,蹙眉道:“你不是下人。”
  段棠抿唇笑道:“知道知道,我也觉得我不是下人啊!肯定是自己人啦!后来我也想清楚啦!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都不太会聊天!以后我还得慢慢教你聊天!哪!我现在和你解释这件事。”
  “今天中午采完花本就要回来的,谁知道去的路上就碰见了她们。我们一起采完花枝,他们还邀我编花环,我本来还没有学会,也是愿意和她们一起编,就同意了。本来她们还是要去章三姑娘家的,是我邀请她们到家里来的,我以为你在午睡,怕你醒了找不到我,就把人都领了回来。”
  “回到家后,又怕她们进院子太吵,耽误了你休息,这才没领人进院。我以为你知道我回来了,若有事肯定是要人喊我。徐大哥出去了好几次,什么都没有给我说,也没说你找我。我便以为你下午在忙,本来是想等她们走了就去看你,哪里知道大水后,姑娘家都无所事事的,吃吃喝喝又打打闹闹的到快黑了。”
  “我回家的第一件事,也是看你的屋子,可是没见亮灯,就以为你在休息。想着吃了饭,你醒了再来看你,可是你屋里一直黑着,我真的以为你早早的睡了。我若知道你病了,肯定立即就回来了,那些人不过都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哪里能为了她们把你丢下,特意应酬她们?”
  段棠捧着秦肃的脸,与他对视。
  秦肃眼睫颤了颤,可是也不曾闭上眼,一直看着段棠。
  段棠看着的他的眼睛,轻声道:“我错了,我不该去应酬,不该又丢下你去玩,不该下午不来看你。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秦肃的呼吸都有些痛了,有一股酸涩之意,从胸口蔓延到眼眶。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下眼中的酸涩。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软弱至极,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甚至没有半分分辨的能力,更没有抵抗这人一句话的能力。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将人拥抱入怀,紧紧的抱住,几次深呼吸,才压抑住那蜂拥而至的情感的,许久许久后,轻声道:“你也无错,你……”回来就好了。
  段棠也抱着秦肃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哄道:“我就知道静静最好了,总也原谅我。”
  秦肃闭着眼,很是享受这一刻的拥抱,脸颊忍不住的轻轻的蹭着她的侧脸。他的呼吸轻轻浅浅的,唇角压不住的微勾了起来,眉宇间全是柔情缱绻。他抱着段棠久久不舍得放手,不知又过了多久,才极轻声的开口道:“不要不吵架了。”
  果然被师父猜对,静王殿下单方面的和自己吵架冷战了。段棠心里有些想笑,可面上也不能露半分,虽是时候起来有些好笑,可对这样的真挚的情感与全心的依赖,心里莫名的就感动了起来。她抱着他点点头,一下下的抚过他的后背,哄道:“好好好,不吵了,我们以后都好好的,有事就好好商量,肯定不会在吵架了。”
  秦肃慢慢松开了段棠,这时候似乎也想起还有矜持这回事,虽是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了,可半垂着眼不肯与人对视。他踟蹰了片刻,从床的里侧拿出一个花环来,放在段棠的手上:“我下午做的。”
  虽是光线很暗,可是这个花环坐的极为精致,那些细嫩的柳条都编织在一起,中间还缠绕着金银线,各种花交织在一起,一点损伤都没有,花朵的颜色很是和谐,绿叶显得不多也不少,搭配的极好,这一下午见了不少花环,竟是这一个最好看。
  段棠道:“你编的?”
  秦肃仿若不在意的开口道:“比她们如何?”
  段棠笑道:“太好看啦!真好看,那些人加在一起都没你这个好看!”
  秦肃压住翘起了唇角:“何必同别人学?”
  段棠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平时徐大哥连房门都很少出,我说呢,今天出来一趟又一趟的。”段棠捏了捏秦肃的脸,大笑道,“哈!原来是在偷师啊!中午之前你会编花环吗?”
  秦肃正经道:“何来的偷?本王看一眼就会。”
  段棠凑过去细细打量道:“你哪里来的金银线?这地方有这些的东西吗?”
  秦肃有片刻的尴尬,无比自然道:“长袍上拆的。”
  灯光太暗,方才看不太清楚,段棠这时发现不妥,伸手想拿掉花环想看一下秦肃的,却被秦肃攥住了,他警惕将花环拽到另一侧,看了段棠一眼:“想偷师?”
  段棠凑过去看了又看:“不是啊,做那么好看,我肯定偷不了的,真是越看越好看!你是要送给我吗?”
  秦肃看了段棠一眼,轻哼了一声:“不是。”
  段棠道:“哇,编那么好看,又拆金银线,可见极用心的,不是送给我的吗?”
  秦肃道:“本王说送你了吗?”
  段棠拽秦肃的衣袖,无赖道:“怎么办,好想要!我自己都编不出来啊!你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明天我好去炫耀!”
  秦肃压住了翘起来的唇角,撇了段棠一眼,却将花环背在身后:“求我。”
  段棠从善如流:“求求你啦!”
  秦肃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段棠会如此的没有道德和自尊的底线:“呃……”
  段棠见秦肃似乎没有给的意思,便伸手去抢。秦肃下意识的换了一只手,伸到另一边。段棠又去另一边去拿,秦肃的动作极为灵巧,又极快速的换了一只手。他的双眼很亮,似乎发现了很好玩的事,怎么也不肯将花环给段棠,却拿着逗她玩儿。段棠几次翻转都没有拿到手,她是知道秦肃身手了得的,就这样左手换右手,换到天亮,她也抢不到。
  段棠恶从胆边生,猛地扑过去,按住了秦肃的整个人,将他压在墙上,便去伸手够花环,可惜几次下来手的长度从是差一点!段棠生气了,捏住了秦肃的耳朵。
  秦肃似乎极怕痒,小小的呻/吟了一声,竟是眯着眼在笑。可便是如此,也不忘将花环伸得远远的。
  段棠见秦肃怕痒,干脆不抢了,双手去挠秦肃:“给我给我给我!给不给?给不给?给不给啦!”
  秦肃左右都不躲不开,低低的笑出得大喘气,还是倔強的将花环伸得好远,那双极好看的眼眸,在暗夜里竟是闪闪发亮,他笑到没有力气了,那双湿漉漉的眼半眯着注视着段棠的脸,眼眸深处氤氲着淡淡的星光。
  段棠见真的抢不到也就放弃来,沮丧道:“不给就算了。”
  秦肃却将花环递了过去道:“给你,都给你……”声音极轻柔。
  段棠拿了花环,赞叹的看了一眼,便伸手抓住了秦肃欲躲藏的手,凑近了便也就能看清楚了,这只本该白皙修长的手,此时又肿又红,过敏比任何地方都严重。秦肃见段棠抓住了自己手,竟是忘记初衷,有些不知所措,慢慢的垂下了眼眸,却没有挣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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